第 21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21 章
起先玄鱗還打算意思意思掙紮一下, 結果剛爬起來還沒開口就被錢老板一巴掌摁回去，路樨的定妖符緊接著飛了過來，紮紮實實砸在了他腦門上。
跟棒槌砸身上的力度相差無幾。
要不是他是個妖, 這一棒槌能給他腦門開花直接變腦花。
定妖符上身的一瞬間, 渾身妖力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瞬間抽走一樣, 玄鱗一陣渾身無力，腿軟得差點坐錢老板身上, 還好身為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麽倒下, 硬生生挨過那一陣不適才滑到錢老板旁邊靠著他坐下。
錢老板乍一看他額頭上貼著的黃符紙, 嚇得亂竄，跟看見什麽臟東西一樣瘋狂扒拉玄鱗, 一邊失聲尖叫：“孽障！你可沒跟我說你還是個僵屍！”
這年頭僵屍都去搞傳/銷, 錢老板又長見識了。
“媽的你才是僵屍！定妖符定妖符定妖符！這他媽是定妖符！沒見識的玩意兒！”
玄鱗徹底沒了逃跑的心思, 癱坐在混亂的地面上，恨恨咬牙看著面前的女人。
反正定妖符他也解不開，沒有妖力他跟個普通人沒區別，根本不是符師的對手。
店內的布置因為兩道風刃以及老板店員的亂竄變得面目全非，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錢老板心心念的翡翠白菜未受波及，完完整整躺在陳列櫃上。
酆都入口還被她封著，這地方位置特殊，地下一日地上七日，所以路樨並不想在這裏多浪費時間，以免橫生枝節, 畢竟她帶著黑蛇妖回去還有事情要做。
路樨公事公辦，右手起勢在他手腕上布下符文, 直接將他雙手扣在了一起。
一般妖管局外勤人員是會帶手銬的，帶著定妖功能的特制手銬, 但是路樨出外勤一般不帶，她自己的符文更順手。
符師修煉到一定境界就不需要對照課本畫符了，符文是承載靈力的工具，可以根據需求創造不同的符來實現。
戴上“手銬”，玄鱗的心徹底涼涼。
這一進去恐怕五年不能少，如果查出來一些別的事說不定還得往上加……這他媽他得熬到什麽時候才能出來瀟灑？
一邊的錢老板看得於心不忍，畢竟也是他當成幹兒子的合作對象，他還指望著以後玄鱗能幫自己接手這個小店，順便給自己養老送終。
這麽想著，錢老板眼珠滴溜一轉，突然來了靈感。
“大師！大師能跟我說說他現在這情況有沒有什麽法子減刑麽？比如配合你們工作之類的，他能幫忙做臥底！搗毀犯罪分子老巢！再就是、就是提供什麽大案的線索！”
玄鱗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殷勤的錢老板。
要不是路樨是個女的，錢老板估計早就掏出華子塞人家手裏了。
“你他媽瘋了！是想把我以前黑歷史全給抖落出來嗎！”
錢老板瞪了他一眼，“你閉嘴，讓我好好跟大師說！你老老實實配合！”
話音重點在配合上。
路樨：“……”
“大師！警官！我跟你說咱們這酆都有不少違法交易！我這店前後左右哪個手上沒沾點事？保管誰都不幹凈！”
錢老板小嘴叭叭跟倒豆子似的跟路樨說起酆都異聞，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總不過這家撬了那家的下線，那家揍了這家的店員，亂七八糟沒有重點，把玄鱗都聽迷糊了。
“不過要我說最可疑的還是那個剛興起的拍賣行……”
最後錢老板提了一嘴，再迅速地給玄鱗一個眼神。
拍賣行三個字一冒出來，玄鱗神經跳了一下，立馬看了錢老板一眼。
他明白他的意思。
“好了別羅嗦了，我跟她走就是，不就是五年麽！老子五年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然後給了錢老板一個安心的眼神。
錢老板松了口氣。
路樨看著在狹窄店內眉來眼去的一人一妖，莫名無語。
這店鋪就巴掌大小，走兩步路就撞墻，他們在這遞眼神是生怕她這個5.2的眼睛看不清楚嗎？
路樨踢了一腳癱在地上的玄鱗，“起來。”
玄鱗滿心不甘情不願地蛄蛹著爬了起來。
他跟在她身後往外走。
因為路樨的到來，這條街道上的小攤販都溜沒影了，只剩下地面還鋪著幾塊陳列物品的破布，對面隔壁的商鋪也紛紛關了門掛上休息的牌子，窗戶封的嚴嚴實實，生怕放進誰似的。
玄鱗邊走邊跟面前明顯不太想搭理他的女人搭話。
“你來這一趟沒提前報備吧？我怎麽都沒聽說？”
“我這就是個傳/銷的小案子，北城妖管局怎麽會派你過來抓我啊？”
妖怪內部多多少少會有傳說，妖管局當然是最好不要招惹的，萬一真的惹上了麻煩，最好也是遇到外勤科那群妖，多多少少好t說話一些，如果情況不對直接是聯調組過來辦案，那就趕緊跑路吧，從北城跑路到海邑說不定還有點機會，實在不行就只能鉆進深山老林躲個三年五載的，至於最差的情況就是路樨親自來抓，——那就自求多福吧。
但玄鱗怎麽也想不通，他就是去做了幾個月保安，怎麽就勞動她特地從北城跑到羅城？
難道是……為了他的美色？
玄鱗心神震懼，看了眼邊上女人的冷臉。
說實話，之前都是聽說她君留山符師的大名，但鮮少見路樨本人，據一些見過她的妖怪說，這個符師冷血無情六親不認，甚至強大嗜殺，落到她手上的妖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很難留個全屍，儼然一副無情殺妖魔女形象。
但是今天……玄鱗看了看自己全乎的胳膊腿，沈默半晌，終於，往某個跑偏的思路狂奔不止。
三十好幾的黑蛇妖老臉一紅，忍不住多瞥了幾眼，越看越覺得，似乎，好像，這個女人也不難看。
“咳咳，我知道我在妖界是以美貌出名，你特地為我跑一趟也情有可原……”
回應他的是路樨一言難盡的眼神。
“你覺得我特地跑來羅城不是來抓你，而是看上你了？”路樨扯了下嘴角，將面前這個黑蛇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重點在臉，腰部，腿這些部位上。
玄鱗：他好像某個夜場坐/臺的鴨。
黑蛇妖模樣確實還可以，畢竟是出美人的蛇族，而且還是罕見的金色豎瞳。
但她嘗過更好的，再看面前這個，就覺得，嗯，不怎麽樣，不值得，沒必要。
將他看完，路樨又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一字未言，但玄鱗因為先前胡思亂想飄上紅暈的黑臉已經變成惱羞成怒的漲紅豬肝色。
謝謝，她不說話他就已經明白了。
酆都入口就在這條街頭，所以路樨進來才廢了些時間，這會兒出去就要領著黑蛇妖走過這條街再出去。
這對於路樨來說沒什麽。
但對於玄鱗本妖來說無異於：游街示眾。
鬼知道兩邊的老板是不是正在拉開窗戶漏條縫偷窺他呢，說不定還偷偷拍照拍視頻，到時候放網上，他玄鱗這輩子的妖名就全毀了。
“餵，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為啥啊，我這破案子也不至於你親自過來吧！”
路樨實在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
求人也不該是這個態度吧？
難道是因為蛇腦子小，所以跟他們人類腦回路不一樣嗎？
玄鱗自動忽略她嫌棄的眼神，收好自己脆弱的自尊心，堅強地繼續叨叨：“你來這裏是不是有其他更大的案子要查？只是不方便告訴我？你放心，我在酆都呆了這麽多年什麽不知道，要不你問問我，說不定我知道點內情呢？畢竟我也算是酆都內部人員，你說是吧？”
路樨：“……”
她到底要說多少遍，她就是來抓黑蛇妖的，沒有其他的案子，這些人妖一個兩個的到底是在幹什麽？難道是背著妖管局幹了什麽捅破天的惡事？怎麽就這麽怕她來？？？
“不瞞你說，我確實是知道一些酆都的秘密，我今天心情好，能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謝謝，不用。”
“就這個酆都大大小小的店鋪老板小攤販我都認識，但是吧，最近這段時間突然冒出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大老板，一擲千金……”
“謝謝，不用說了。”
“你也很好奇這個大老板是誰吧？平白無故來酆都辦什麽拍賣行？甚至籠絡一群小老板哄騙他們拿出看家的寶貝來給他的首場拍賣造勢助陣，嘖嘖，那叫一個熱鬧哇，據說他那張拍賣名單上什麽寶貝都有，什麽珍惜野獸，千年大妖妖丹，獨一無二的法器，昆侖山上的野生白狼……”
“……”
“但是這些都比不上他壓軸的寶貝，你知道是什麽嗎？”
“不想知道。”
“我就知道你感興趣！是一只女妖！你知道‘遇仙’嗎？”
原本自動屏蔽黑蛇妖喋喋不休的路樨楞了一下。
“那可是能成仙的寶貝！多少修士夢寐以求哇！現在不是說什麽靈氣稀薄、飛升無望嗎？有了那只女妖身上的妖丹就能飛升！你說這得吸引多少人類修士來酆都？”
眼看已經走到出口，路樨沈默半晌，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面前的黑蛇妖。
“那家拍賣行對外宣稱女妖的天賦異能遇仙能讓修士飛升？”
“不是嗎？你聽聽這名字，不就很寫實嘛！”
路樨：“你是不是沒怎麽了解過人類生活？社會化訓練考核過了嗎？你的考官是誰？他怎麽放你出來的？”
玄鱗：“……”
等等，她是不是在侮辱自己沒文化啊？
領著黑蛇妖出了酆都，入眼還是熟悉的山坡跟小墳包，只是這會兒在人間已經是白天，她的車還停在山下，守門人不見了蹤影。
酆都裏是沒有信號的，路樨也收不到外界的消息，把黑蛇妖扣在副駕駛，她上了駕駛座就打開手機查看消息。
她在酆都耽誤了一個小時，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顧六給她發了幾條騷擾短信，豐饒發給了她一份剛收到的王以靈拍到的一張吳亮背影照，照片是昨晚拍的，地點是C大校園內。
最後是會藜給她發的幾十條騷擾信息，她淺看了一下，大部分是表達對她還錢太積極的不滿，最後才提到了重點。
在暮色酒吧放跑吳亮的那個保安被查出來了，妖在他那，等她回北城親自去提人。
出差一天，案子就自己長腿開始拉進度條了，這不禁讓路樨開始思考，聯調組真的需要她嗎？會不會沒有她連調組查案還能更順利一些？
路上給局裏打了個電話，將黑蛇妖的信息上報，方便走流程買車票，等路樨還完車，帶上黑蛇妖到火車站跟工作人員核對了信息之後，終於能夠返回北城。
玄鱗面對著跑出驚天大瓜後依舊不為所動的路樨有些無力。
錢老板冒著得罪同行的風險暗示他可以靠著拍賣行來減刑，結果他都說的這麽明白了，人家就跟沒事人一樣，不出半天時間就把他領到了火車站即將遣送回北城。
不是，這年頭的公務員都這麽沒有責任心嗎？這麽大的事都不想著查一查的？他們沒有績效考核嗎？
他一直等著路樨開口，等得都無聊了。
終於，坐他旁邊的路樨開了口。
“這次去北城，我會清算你過去三十三年所有的案子，所以估計不只是五年，並且不需要勞作。”
玄鱗心裏咯噔一下，一下子沒明白她說的“清算”是什麽意思，呆楞半天過後猛然一驚。
“不是，怎麽就清算我以前的案子了？不是你查的不是傳/銷案嗎？我以前也沒犯什麽事啊！”
玄鱗徹底慌了。
直接勞作都不用了，這是犯了多大的事？他自己怎麽不知道呢？
“等你到了北城就知道了。”
路樨說完這句話就沒再搭理他，一開始玄鱗還不死心追著問她到底是個什麽結果，後來路樨要休息，嫌他聒噪，就直接一張止音符丟到了他臉上，玄鱗就徹底沒聲了，任憑張多大嘴都發不出聲。
一路安靜回到了北城，路樨下車有妖管局的同事過來接應，這次正是黑山，黑山順手接過了這個新鮮熱乎的逃犯，扣上了後座，還納悶嘀咕兩句“這妖怎麽沒聲兒呢”。
回應他的是玄鱗瞪大的雙眼。
“這一路感覺挺順利啊，這小子難道很老實？”黑山跟駕駛座的路樨閑聊。
“還行，比較順利。”
砸了個店才被抓到的玄鱗不服氣梗著脖子試圖靠肢體語言表達不滿，被黑山強壯的胳膊給摁了回去。
他一米八幾的小身板在黑山面前還不夠看的，而且黑山常年健身，肱二頭肌比他腦仁可大多了，夾死他一個蛇妖不在話下。
“那一會兒是直接送到地牢去？還是要走流程？”
“暫時送地牢吧，他身上案子多，得一段時間才能判下來。”
黑蛇妖在進傳/銷公司之前是做獵殺妖的工作的，平時都是在深山老林獵殺妖，自以為獵殺的都是未化成人形的妖，但總有那麽幾個例外。
這些年上報的失蹤妖當中，有一小部分的共同點就是習慣回到原本居住地住一段時間，甚至會化成人形回歸之前的狀態生活，這就導致他們成了這些獵手的目標。
妖重新化成原形還是跟自然妖有區別的，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會說人話，在t被人類模樣的獵手追殺的時候，他們不可能沒有口吐人言過，盡管如此，這些獵人還是會冒著風險將之殺害取出妖丹拿去售賣換取金錢。
之前他們查過這系列案件，也抓了一批獵手，獵手供出黑蛇妖也參與過。
黑蛇妖生性狡猾，常年在多個城市亂竄，並沒有固定居所，想要找到他的蹤跡比較困難，之前恐怕是從來沒出現在北城妖管局管轄範圍之內，所以這一次北城市局將黑蛇妖進傳/銷的案子報上來就直接遞到了之前辦過失蹤妖的路樨面前，她也正好給先前未完結的的案子收個尾。
這樣的犯罪妖通常就不會送去勞作了，主要是黑蛇妖性格不好控制，關系網又廣，他們派去勞作還要專門監控他，太浪費人力，所以就直接送入地牢。
地牢裏都是一些難以管束的妖，關著也不是讓他們什麽都不幹的，他們會成為妖管局防護陣法的能量來源，用來維持陣法運轉，這些妖每天都會被陣法榨幹，短暫休息恢覆過後繼續被吸收妖力，每天都活在妖力耗盡的痛苦之中。
但是一般像黑蛇妖這種還沒判下來的妖都是先找地方關著，等判下來再送進去的，黑山本想提醒什麽，但轉念一想，路組長還能不清楚正常流程嗎？她說要直接關進去就直接關進去唄，反正跟他沒關系，何必給自己找麻煩，是吧？
就這樣，黑山喜滋滋幫著路樨把黑蛇妖押進了地牢，然後在門口等了大概半小時。
然後黑山就聽見裏面爆發出一陣慘痛的哭嚎。
黑山偷偷往裏看了一眼，心想這聲音難道是剛剛進去黑蛇妖的？
沒等他想明白，路樨就出來了。
路樨不是一個人出來的。
她手裏拖著一個軟趴趴胡言亂語的軀體，穿著囚服，白發淩亂，後衣領被一只纖細白皙的手拎起來，露出來後頸的皮膚布滿皺紋，一片不正常的紅，松馳的皮膚之下一根根青筋暴起。
黑山勉強從那張布滿眼淚鼻涕的老臉上認出是誰。
是他之前審訊過的羽裂。
“路、路組長，您這不、不合規矩吧……？”
“沒有，我送黑蛇妖進去的時候羽裂對我出言挑釁，試圖對我動手，我就回擊了一下。”
黑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起先玄鱗還打算意思意思掙紮一下, 結果剛爬起來還沒開口就被錢老板一巴掌摁回去，路樨的定妖符緊接著飛了過來，紮紮實實砸在了他腦門上。
跟棒槌砸身上的力度相差無幾。
要不是他是個妖, 這一棒槌能給他腦門開花直接變腦花。
定妖符上身的一瞬間, 渾身妖力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瞬間抽走一樣, 玄鱗一陣渾身無力，腿軟得差點坐錢老板身上, 還好身為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麽倒下, 硬生生挨過那一陣不適才滑到錢老板旁邊靠著他坐下。
錢老板乍一看他額頭上貼著的黃符紙, 嚇得亂竄，跟看見什麽臟東西一樣瘋狂扒拉玄鱗, 一邊失聲尖叫：“孽障！你可沒跟我說你還是個僵屍！”
這年頭僵屍都去搞傳/銷, 錢老板又長見識了。
“媽的你才是僵屍！定妖符定妖符定妖符！這他媽是定妖符！沒見識的玩意兒！”
玄鱗徹底沒了逃跑的心思, 癱坐在混亂的地面上，恨恨咬牙看著面前的女人。
反正定妖符他也解不開，沒有妖力他跟個普通人沒區別，根本不是符師的對手。
店內的布置因為兩道風刃以及老板店員的亂竄變得面目全非，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錢老板心心念的翡翠白菜未受波及，完完整整躺在陳列櫃上。
酆都入口還被她封著，這地方位置特殊，地下一日地上七日，所以路樨並不想在這裏多浪費時間，以免橫生枝節, 畢竟她帶著黑蛇妖回去還有事情要做。
路樨公事公辦，右手起勢在他手腕上布下符文, 直接將他雙手扣在了一起。
一般妖管局外勤人員是會帶手銬的，帶著定妖功能的特制手銬, 但是路樨出外勤一般不帶，她自己的符文更順手。
符師修煉到一定境界就不需要對照課本畫符了，符文是承載靈力的工具，可以根據需求創造不同的符來實現。
戴上“手銬”，玄鱗的心徹底涼涼。
這一進去恐怕五年不能少，如果查出來一些別的事說不定還得往上加……這他媽他得熬到什麽時候才能出來瀟灑？
一邊的錢老板看得於心不忍，畢竟也是他當成幹兒子的合作對象，他還指望著以後玄鱗能幫自己接手這個小店，順便給自己養老送終。
這麽想著，錢老板眼珠滴溜一轉，突然來了靈感。
“大師！大師能跟我說說他現在這情況有沒有什麽法子減刑麽？比如配合你們工作之類的，他能幫忙做臥底！搗毀犯罪分子老巢！再就是、就是提供什麽大案的線索！”
玄鱗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殷勤的錢老板。
要不是路樨是個女的，錢老板估計早就掏出華子塞人家手裏了。
“你他媽瘋了！是想把我以前黑歷史全給抖落出來嗎！”
錢老板瞪了他一眼，“你閉嘴，讓我好好跟大師說！你老老實實配合！”
話音重點在配合上。
路樨：“……”
“大師！警官！我跟你說咱們這酆都有不少違法交易！我這店前後左右哪個手上沒沾點事？保管誰都不幹凈！”
錢老板小嘴叭叭跟倒豆子似的跟路樨說起酆都異聞，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總不過這家撬了那家的下線，那家揍了這家的店員，亂七八糟沒有重點，把玄鱗都聽迷糊了。
“不過要我說最可疑的還是那個剛興起的拍賣行……”
最後錢老板提了一嘴，再迅速地給玄鱗一個眼神。
拍賣行三個字一冒出來，玄鱗神經跳了一下，立馬看了錢老板一眼。
他明白他的意思。
“好了別羅嗦了，我跟她走就是，不就是五年麽！老子五年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然後給了錢老板一個安心的眼神。
錢老板松了口氣。
路樨看著在狹窄店內眉來眼去的一人一妖，莫名無語。
這店鋪就巴掌大小，走兩步路就撞墻，他們在這遞眼神是生怕她這個5.2的眼睛看不清楚嗎？
路樨踢了一腳癱在地上的玄鱗，“起來。”
玄鱗滿心不甘情不願地蛄蛹著爬了起來。
他跟在她身後往外走。
因為路樨的到來，這條街道上的小攤販都溜沒影了，只剩下地面還鋪著幾塊陳列物品的破布，對面隔壁的商鋪也紛紛關了門掛上休息的牌子，窗戶封的嚴嚴實實，生怕放進誰似的。
玄鱗邊走邊跟面前明顯不太想搭理他的女人搭話。
“你來這一趟沒提前報備吧？我怎麽都沒聽說？”
“我這就是個傳/銷的小案子，北城妖管局怎麽會派你過來抓我啊？”
妖怪內部多多少少會有傳說，妖管局當然是最好不要招惹的，萬一真的惹上了麻煩，最好也是遇到外勤科那群妖，多多少少好t說話一些，如果情況不對直接是聯調組過來辦案，那就趕緊跑路吧，從北城跑路到海邑說不定還有點機會，實在不行就只能鉆進深山老林躲個三年五載的，至於最差的情況就是路樨親自來抓，——那就自求多福吧。
但玄鱗怎麽也想不通，他就是去做了幾個月保安，怎麽就勞動她特地從北城跑到羅城？
難道是……為了他的美色？
玄鱗心神震懼，看了眼邊上女人的冷臉。
說實話，之前都是聽說她君留山符師的大名，但鮮少見路樨本人，據一些見過她的妖怪說，這個符師冷血無情六親不認，甚至強大嗜殺，落到她手上的妖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很難留個全屍，儼然一副無情殺妖魔女形象。
但是今天……玄鱗看了看自己全乎的胳膊腿，沈默半晌，終於，往某個跑偏的思路狂奔不止。
三十好幾的黑蛇妖老臉一紅，忍不住多瞥了幾眼，越看越覺得，似乎，好像，這個女人也不難看。
“咳咳，我知道我在妖界是以美貌出名，你特地為我跑一趟也情有可原……”
回應他的是路樨一言難盡的眼神。
“你覺得我特地跑來羅城不是來抓你，而是看上你了？”路樨扯了下嘴角，將面前這個黑蛇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重點在臉，腰部，腿這些部位上。
玄鱗：他好像某個夜場坐/臺的鴨。
黑蛇妖模樣確實還可以，畢竟是出美人的蛇族，而且還是罕見的金色豎瞳。
但她嘗過更好的，再看面前這個，就覺得，嗯，不怎麽樣，不值得，沒必要。
將他看完，路樨又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一字未言，但玄鱗因為先前胡思亂想飄上紅暈的黑臉已經變成惱羞成怒的漲紅豬肝色。
謝謝，她不說話他就已經明白了。
酆都入口就在這條街頭，所以路樨進來才廢了些時間，這會兒出去就要領著黑蛇妖走過這條街再出去。
這對於路樨來說沒什麽。
但對於玄鱗本妖來說無異於：游街示眾。
鬼知道兩邊的老板是不是正在拉開窗戶漏條縫偷窺他呢，說不定還偷偷拍照拍視頻，到時候放網上，他玄鱗這輩子的妖名就全毀了。
“餵，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為啥啊，我這破案子也不至於你親自過來吧！”
路樨實在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
求人也不該是這個態度吧？
難道是因為蛇腦子小，所以跟他們人類腦回路不一樣嗎？
玄鱗自動忽略她嫌棄的眼神，收好自己脆弱的自尊心，堅強地繼續叨叨：“你來這裏是不是有其他更大的案子要查？只是不方便告訴我？你放心，我在酆都呆了這麽多年什麽不知道，要不你問問我，說不定我知道點內情呢？畢竟我也算是酆都內部人員，你說是吧？”
路樨：“……”
她到底要說多少遍，她就是來抓黑蛇妖的，沒有其他的案子，這些人妖一個兩個的到底是在幹什麽？難道是背著妖管局幹了什麽捅破天的惡事？怎麽就這麽怕她來？？？
“不瞞你說，我確實是知道一些酆都的秘密，我今天心情好，能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謝謝，不用。”
“就這個酆都大大小小的店鋪老板小攤販我都認識，但是吧，最近這段時間突然冒出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大老板，一擲千金……”
“謝謝，不用說了。”
“你也很好奇這個大老板是誰吧？平白無故來酆都辦什麽拍賣行？甚至籠絡一群小老板哄騙他們拿出看家的寶貝來給他的首場拍賣造勢助陣，嘖嘖，那叫一個熱鬧哇，據說他那張拍賣名單上什麽寶貝都有，什麽珍惜野獸，千年大妖妖丹，獨一無二的法器，昆侖山上的野生白狼……”
“……”
“但是這些都比不上他壓軸的寶貝，你知道是什麽嗎？”
“不想知道。”
“我就知道你感興趣！是一只女妖！你知道‘遇仙’嗎？”
原本自動屏蔽黑蛇妖喋喋不休的路樨楞了一下。
“那可是能成仙的寶貝！多少修士夢寐以求哇！現在不是說什麽靈氣稀薄、飛升無望嗎？有了那只女妖身上的妖丹就能飛升！你說這得吸引多少人類修士來酆都？”
眼看已經走到出口，路樨沈默半晌，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面前的黑蛇妖。
“那家拍賣行對外宣稱女妖的天賦異能遇仙能讓修士飛升？”
“不是嗎？你聽聽這名字，不就很寫實嘛！”
路樨：“你是不是沒怎麽了解過人類生活？社會化訓練考核過了嗎？你的考官是誰？他怎麽放你出來的？”
玄鱗：“……”
等等，她是不是在侮辱自己沒文化啊？
領著黑蛇妖出了酆都，入眼還是熟悉的山坡跟小墳包，只是這會兒在人間已經是白天，她的車還停在山下，守門人不見了蹤影。
酆都裏是沒有信號的，路樨也收不到外界的消息，把黑蛇妖扣在副駕駛，她上了駕駛座就打開手機查看消息。
她在酆都耽誤了一個小時，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顧六給她發了幾條騷擾短信，豐饒發給了她一份剛收到的王以靈拍到的一張吳亮背影照，照片是昨晚拍的，地點是C大校園內。
最後是會藜給她發的幾十條騷擾信息，她淺看了一下，大部分是表達對她還錢太積極的不滿，最後才提到了重點。
在暮色酒吧放跑吳亮的那個保安被查出來了，妖在他那，等她回北城親自去提人。
出差一天，案子就自己長腿開始拉進度條了，這不禁讓路樨開始思考，聯調組真的需要她嗎？會不會沒有她連調組查案還能更順利一些？
路上給局裏打了個電話，將黑蛇妖的信息上報，方便走流程買車票，等路樨還完車，帶上黑蛇妖到火車站跟工作人員核對了信息之後，終於能夠返回北城。
玄鱗面對著跑出驚天大瓜後依舊不為所動的路樨有些無力。
錢老板冒著得罪同行的風險暗示他可以靠著拍賣行來減刑，結果他都說的這麽明白了，人家就跟沒事人一樣，不出半天時間就把他領到了火車站即將遣送回北城。
不是，這年頭的公務員都這麽沒有責任心嗎？這麽大的事都不想著查一查的？他們沒有績效考核嗎？
他一直等著路樨開口，等得都無聊了。
終於，坐他旁邊的路樨開了口。
“這次去北城，我會清算你過去三十三年所有的案子，所以估計不只是五年，並且不需要勞作。”
玄鱗心裏咯噔一下，一下子沒明白她說的“清算”是什麽意思，呆楞半天過後猛然一驚。
“不是，怎麽就清算我以前的案子了？不是你查的不是傳/銷案嗎？我以前也沒犯什麽事啊！”
玄鱗徹底慌了。
直接勞作都不用了，這是犯了多大的事？他自己怎麽不知道呢？
“等你到了北城就知道了。”
路樨說完這句話就沒再搭理他，一開始玄鱗還不死心追著問她到底是個什麽結果，後來路樨要休息，嫌他聒噪，就直接一張止音符丟到了他臉上，玄鱗就徹底沒聲了，任憑張多大嘴都發不出聲。
一路安靜回到了北城，路樨下車有妖管局的同事過來接應，這次正是黑山，黑山順手接過了這個新鮮熱乎的逃犯，扣上了後座，還納悶嘀咕兩句“這妖怎麽沒聲兒呢”。
回應他的是玄鱗瞪大的雙眼。
“這一路感覺挺順利啊，這小子難道很老實？”黑山跟駕駛座的路樨閑聊。
“還行，比較順利。”
砸了個店才被抓到的玄鱗不服氣梗著脖子試圖靠肢體語言表達不滿，被黑山強壯的胳膊給摁了回去。
他一米八幾的小身板在黑山面前還不夠看的，而且黑山常年健身，肱二頭肌比他腦仁可大多了，夾死他一個蛇妖不在話下。
“那一會兒是直接送到地牢去？還是要走流程？”
“暫時送地牢吧，他身上案子多，得一段時間才能判下來。”
黑蛇妖在進傳/銷公司之前是做獵殺妖的工作的，平時都是在深山老林獵殺妖，自以為獵殺的都是未化成人形的妖，但總有那麽幾個例外。
這些年上報的失蹤妖當中，有一小部分的共同點就是習慣回到原本居住地住一段時間，甚至會化成人形回歸之前的狀態生活，這就導致他們成了這些獵手的目標。
妖重新化成原形還是跟自然妖有區別的，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會說人話，在t被人類模樣的獵手追殺的時候，他們不可能沒有口吐人言過，盡管如此，這些獵人還是會冒著風險將之殺害取出妖丹拿去售賣換取金錢。
之前他們查過這系列案件，也抓了一批獵手，獵手供出黑蛇妖也參與過。
黑蛇妖生性狡猾，常年在多個城市亂竄，並沒有固定居所，想要找到他的蹤跡比較困難，之前恐怕是從來沒出現在北城妖管局管轄範圍之內，所以這一次北城市局將黑蛇妖進傳/銷的案子報上來就直接遞到了之前辦過失蹤妖的路樨面前，她也正好給先前未完結的的案子收個尾。
這樣的犯罪妖通常就不會送去勞作了，主要是黑蛇妖性格不好控制，關系網又廣，他們派去勞作還要專門監控他，太浪費人力，所以就直接送入地牢。
地牢裏都是一些難以管束的妖，關著也不是讓他們什麽都不幹的，他們會成為妖管局防護陣法的能量來源，用來維持陣法運轉，這些妖每天都會被陣法榨幹，短暫休息恢覆過後繼續被吸收妖力，每天都活在妖力耗盡的痛苦之中。
但是一般像黑蛇妖這種還沒判下來的妖都是先找地方關著，等判下來再送進去的，黑山本想提醒什麽，但轉念一想，路組長還能不清楚正常流程嗎？她說要直接關進去就直接關進去唄，反正跟他沒關系，何必給自己找麻煩，是吧？
就這樣，黑山喜滋滋幫著路樨把黑蛇妖押進了地牢，然後在門口等了大概半小時。
然後黑山就聽見裏面爆發出一陣慘痛的哭嚎。
黑山偷偷往裏看了一眼，心想這聲音難道是剛剛進去黑蛇妖的？
沒等他想明白，路樨就出來了。
路樨不是一個人出來的。
她手裏拖著一個軟趴趴胡言亂語的軀體，穿著囚服，白發淩亂，後衣領被一只纖細白皙的手拎起來，露出來後頸的皮膚布滿皺紋，一片不正常的紅，松馳的皮膚之下一根根青筋暴起。
黑山勉強從那張布滿眼淚鼻涕的老臉上認出是誰。
是他之前審訊過的羽裂。
“路、路組長，您這不、不合規矩吧……？”
“沒有，我送黑蛇妖進去的時候羽裂對我出言挑釁，試圖對我動手，我就回擊了一下。”
黑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