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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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沒再說什麽, 粗糙的手摸了摸女孩已經恢覆正常顏色的臉蛋，緩緩地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門被輕輕地關上。
“怎麽了？”
一聽到李奶奶離開的動靜, 男人就掀開了被子，支起身子, 望著女孩微紅的雙眼：“你們在說什麽？”
李玉娥吸了吸鼻子：“沒什麽。”
她的心緒亂成了一團, 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
奶奶說的並沒有錯, 他倆差距太大, 身份地位天差地別, 就算在一起了，後面也有無數可以分開的理由。
這也是她之前遠離他的原因。
但是經歷了一段時間的不聯系，又經歷了他的幫助和呵護, 她真的再難回到最初的堅定心態。
她是人, 有感情的人。
人本來就不是全靠著理性做決斷的，不然也不會有那句“不撞南墻不回頭”了。
顧煜定定地看著她。
女孩沒能抵抗住他的視線，幾乎都要把剛剛李奶奶同她說的話和盤托出, 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她知道, 他在自己家裏也不容易，還是不要給他多增煩惱的好。
李玉娥撒謊道：“說了一些我小時候的事。我們不是條件很差嘛，奶奶帶大我很辛苦。”
不用她說，誰都能想得到, 一個山裏的老太太撫養一個小姑娘長大, 還能把她帶到大學畢業，有多麽不t容易。
顧煜低聲道：“我知道。”
李奶奶很辛苦, 她也很辛苦，但是她們都足夠堅強。
她強扯出一個笑來：“不過現在沒事了, 我們過得比原來好了很多很多。”
這不是假話，如果不牽扯感情，她現在確實過得很好，她很滿足。
“會更好的。”
男人低聲道，淺色的雙眸裏倒映的全是她。
李玉娥望著他眼睛裏自己的倒影微微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輕聲回應：“對，會更好的。”
她轉了話頭：“你呢？你上次說你小時候經常受傷，是因為什麽？”
上次她就想問來著，但是沒有來得及。
顧煜抿了抿唇。
女孩觀察到他神色細微的變化，急忙道：“沒事，你不願意說就不說，我只是隨口問問。”
“沒關系。”
男人淡淡道：“又不是什麽大事。”
他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小時候的事，但在此時，說一說好像也沒關系。
他挨著女孩重新躺下，感受著她的長發垂在他的脖頸上，再一次環住她的腰：“我小時候很幸福，母親慈愛，父親溫和，想要什麽有什麽。”
“直到我母親不在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李玉娥聽著，心頭一緊。
“顧氏是我母親和父親一起創建的，我母親在集團的地位不亞於父親，甚至很多時候，她做得決定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可我父親，也許早就厭倦了這種日子。”
他像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我母親去世後沒多久，他帶著另外一個女人回了家，那女人還帶著一個男孩，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接下來的事沒什麽好說的，我和那個男孩經常發生沖突，我父親總是護著他，教訓我。”
李玉娥不知該說什麽，她想了想，終於伸出手，回抱住了他，仿佛這麽做，就能抱住當年那個被父親的出軌、偏心傷害到的小男孩。
他的身子僵了僵，又很快舒展了下來，低沈的聲音貼著她的頭頂響起：“沒必要。”
他也許曾經在意過，但現在的他，早已不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那不是他的家人，他只是偶然間成了顧長洲的兒子，就像他偶然在路上遇見一只流浪貓狗一樣。
這不過是有錢人家最常會發生的情況之一，從小到大，他身邊與他有相同經歷的二代們數不勝數，不少人經歷過父輩們的不忠，辱罵過他們的品行，最後，自己又成為了和父輩一樣的人，甚至以他們為楷模。
“我知道沒必要。”
女孩有些慌張：“我就是突然……嗯，想抱……”
她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把自己的頭埋進他的懷裏。
顧煜嘴角輕揚，下巴貼著她的頭頂蹭了蹭，安靜了下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屋裏突然響起了鈴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媽呀，還好剛剛奶奶在的時候沒響。”
李玉娥有些後怕地說，她望向拿出手機後微微蹙眉的男人：“你怎麽不接啊。”
顧煜看著來電顯示，幹脆利落地按斷：“不知道是誰。”
一個陌生號碼，屬地是南市，但是他卻完全不記得，自己在南市還有可以獲得他私人號碼的人。
“也許打錯了的吧。”
李玉娥說完，突然意識到，兩個人還抱在一起，男人的胳膊還環著她的腰。
她連忙往後退了退，想把他的胳膊推開：“那個……這麽晚了，你快點回去睡覺。”
顧煜看著她的動作，微微挑眉。
剛剛還在懷裏的溫暖突然間消失，誰都不會太開心。
下一刻，他重新托著她的腰，擡起胳膊。
女孩的身子被猛地托起，要不是她下意識地往後避了避，幾乎要撞上男人的臉。
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把剛剛褪去紅色的小臉重新熏紅了一片。
“你……你要幹嘛呀，快點回去睡覺！”
顧煜不說話，只深深地望著她。
那個眼神，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吻上來。
李玉娥這才發現，讓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與自己共處一榻，是件非常危險的事。
如果他現在親她的話，她是推開呢，還是接受呢？
正當她腦子裏糊成一團，完全不能思考的時候，男人忽然又把她放下了，起身下了床。
“睡吧。”
他聲音仍舊平靜，似乎剛剛抱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李玉娥陡然被放開，失落的情緒瞬間從心底湧了上來。
“睡覺！”
她把因為顧煜離開而耷拉在一邊的被子拉上床，一把裹住自己。
這男人討厭，真的很討厭！
看著她負氣似的舉動，顧煜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你還笑？”
女孩更生氣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
“好，我出去。”
話音剛落，李玉娥突然感覺到額頭上被什麽溫熱的東西碰觸了一下。
“晚安。”
男人輕聲道，說完，關掉她屋裏的燈，走了出去。
他關上女孩的屋門，靠墻站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了自己。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正要擡腳往自己屋裏走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顧煜有些不耐地打開，想要把那個號碼拉黑時，才看清是特助來電。
男人按下了接通鍵。
“餵，什麽事？”
特助的聲音很著急：“顧總，董事會下撤職令了。”
“我知道。”
他準備掛掉電話：“你正常工作就好，沒別的事我先掛了。”
“有事有事。”
特助急急道：“顧長洲接手您的工作後，不知用什麽辦法說服了董事會，集團把現有的所有資金，都投給了許氏的新項目，以後顧氏和許氏真的牢牢綁在一起了。”
所有資金？顧長洲這是為了幫顧煥爭取許氏支持不惜破釜沈舟了？
男人握緊了手機：“用盡一切辦法，弄到許氏新項目的資料。”
他掛掉電話，等了好一會兒。
終於，手機又響了起來。
不過並不是特助的，而是新叔的。
“小煜，集團投資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新叔在對面嘆了口氣：“不是新叔不幫你，而是顧長洲藏得太嚴實。”
“新叔，我理解，不過我想問問，究竟是什麽項目，能讓董事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決定投資？”
話音未落，提示音響了，是特助發來了消息。
“小煜，這個項目是絕密，為了集團利益，我現在不能說。”
“沒關系新叔。”
顧煜開始下載特助發來的絕密文件：“謝謝您告訴我，我會自己斟酌的。”
“唉，新叔老了，沒辦法幫你太多，但新叔還是堅定認為，你才是能幫助顧氏走得更長遠的人。”
頓了頓，老者又道：“抓緊回來吧。”
對面掛斷了電話。
顧煜沒工夫想太多，文件下載好後，他立刻點了進去。
片刻後，他低聲道：“難怪能說服董事會……”
許家準備擴大產能，同時解決自己企業知名度和市占率不高的問題，基於此，許金建打算以小博大，收購世界市占率排名第三的H企業，資金缺口由合作方顧氏解決。
盡管H企業如今在下行狀態，但許家給出的收購價還是遠低於H企業的價值的，這個項目，顧煜完全不覺得可以成功，更大可能是許金建用來收購其他公司的噱頭。
不過這個項目對顧氏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董事會能同意，確實是有理由的。
他給特助打去電話：“密切關註許金建動向，看看他有沒有接觸過同行業企業，如果有，迅速整理出清單給我。”
掛掉電話後，顧煜望著手機上那份幾乎挑不出紕漏的項目書，眼神暗了暗。
沒想到，許馥雅居然有那麽能幹一個父親，難怪顧長洲那麽想要與許家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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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沒再說什麽, 粗糙的手摸了摸女孩已經恢覆正常顏色的臉蛋，緩緩地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門被輕輕地關上。
“怎麽了？”
一聽到李奶奶離開的動靜, 男人就掀開了被子，支起身子, 望著女孩微紅的雙眼：“你們在說什麽？”
李玉娥吸了吸鼻子：“沒什麽。”
她的心緒亂成了一團, 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
奶奶說的並沒有錯, 他倆差距太大, 身份地位天差地別, 就算在一起了，後面也有無數可以分開的理由。
這也是她之前遠離他的原因。
但是經歷了一段時間的不聯系，又經歷了他的幫助和呵護, 她真的再難回到最初的堅定心態。
她是人, 有感情的人。
人本來就不是全靠著理性做決斷的，不然也不會有那句“不撞南墻不回頭”了。
顧煜定定地看著她。
女孩沒能抵抗住他的視線，幾乎都要把剛剛李奶奶同她說的話和盤托出, 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她知道, 他在自己家裏也不容易，還是不要給他多增煩惱的好。
李玉娥撒謊道：“說了一些我小時候的事。我們不是條件很差嘛，奶奶帶大我很辛苦。”
不用她說，誰都能想得到, 一個山裏的老太太撫養一個小姑娘長大, 還能把她帶到大學畢業，有多麽不t容易。
顧煜低聲道：“我知道。”
李奶奶很辛苦, 她也很辛苦，但是她們都足夠堅強。
她強扯出一個笑來：“不過現在沒事了, 我們過得比原來好了很多很多。”
這不是假話，如果不牽扯感情，她現在確實過得很好，她很滿足。
“會更好的。”
男人低聲道，淺色的雙眸裏倒映的全是她。
李玉娥望著他眼睛裏自己的倒影微微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輕聲回應：“對，會更好的。”
她轉了話頭：“你呢？你上次說你小時候經常受傷，是因為什麽？”
上次她就想問來著，但是沒有來得及。
顧煜抿了抿唇。
女孩觀察到他神色細微的變化，急忙道：“沒事，你不願意說就不說，我只是隨口問問。”
“沒關系。”
男人淡淡道：“又不是什麽大事。”
他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小時候的事，但在此時，說一說好像也沒關系。
他挨著女孩重新躺下，感受著她的長發垂在他的脖頸上，再一次環住她的腰：“我小時候很幸福，母親慈愛，父親溫和，想要什麽有什麽。”
“直到我母親不在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李玉娥聽著，心頭一緊。
“顧氏是我母親和父親一起創建的，我母親在集團的地位不亞於父親，甚至很多時候，她做得決定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可我父親，也許早就厭倦了這種日子。”
他像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我母親去世後沒多久，他帶著另外一個女人回了家，那女人還帶著一個男孩，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接下來的事沒什麽好說的，我和那個男孩經常發生沖突，我父親總是護著他，教訓我。”
李玉娥不知該說什麽，她想了想，終於伸出手，回抱住了他，仿佛這麽做，就能抱住當年那個被父親的出軌、偏心傷害到的小男孩。
他的身子僵了僵，又很快舒展了下來，低沈的聲音貼著她的頭頂響起：“沒必要。”
他也許曾經在意過，但現在的他，早已不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那不是他的家人，他只是偶然間成了顧長洲的兒子，就像他偶然在路上遇見一只流浪貓狗一樣。
這不過是有錢人家最常會發生的情況之一，從小到大，他身邊與他有相同經歷的二代們數不勝數，不少人經歷過父輩們的不忠，辱罵過他們的品行，最後，自己又成為了和父輩一樣的人，甚至以他們為楷模。
“我知道沒必要。”
女孩有些慌張：“我就是突然……嗯，想抱……”
她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把自己的頭埋進他的懷裏。
顧煜嘴角輕揚，下巴貼著她的頭頂蹭了蹭，安靜了下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屋裏突然響起了鈴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媽呀，還好剛剛奶奶在的時候沒響。”
李玉娥有些後怕地說，她望向拿出手機後微微蹙眉的男人：“你怎麽不接啊。”
顧煜看著來電顯示，幹脆利落地按斷：“不知道是誰。”
一個陌生號碼，屬地是南市，但是他卻完全不記得，自己在南市還有可以獲得他私人號碼的人。
“也許打錯了的吧。”
李玉娥說完，突然意識到，兩個人還抱在一起，男人的胳膊還環著她的腰。
她連忙往後退了退，想把他的胳膊推開：“那個……這麽晚了，你快點回去睡覺。”
顧煜看著她的動作，微微挑眉。
剛剛還在懷裏的溫暖突然間消失，誰都不會太開心。
下一刻，他重新托著她的腰，擡起胳膊。
女孩的身子被猛地托起，要不是她下意識地往後避了避，幾乎要撞上男人的臉。
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把剛剛褪去紅色的小臉重新熏紅了一片。
“你……你要幹嘛呀，快點回去睡覺！”
顧煜不說話，只深深地望著她。
那個眼神，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吻上來。
李玉娥這才發現，讓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與自己共處一榻，是件非常危險的事。
如果他現在親她的話，她是推開呢，還是接受呢？
正當她腦子裏糊成一團，完全不能思考的時候，男人忽然又把她放下了，起身下了床。
“睡吧。”
他聲音仍舊平靜，似乎剛剛抱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李玉娥陡然被放開，失落的情緒瞬間從心底湧了上來。
“睡覺！”
她把因為顧煜離開而耷拉在一邊的被子拉上床，一把裹住自己。
這男人討厭，真的很討厭！
看著她負氣似的舉動，顧煜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你還笑？”
女孩更生氣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
“好，我出去。”
話音剛落，李玉娥突然感覺到額頭上被什麽溫熱的東西碰觸了一下。
“晚安。”
男人輕聲道，說完，關掉她屋裏的燈，走了出去。
他關上女孩的屋門，靠墻站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了自己。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正要擡腳往自己屋裏走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顧煜有些不耐地打開，想要把那個號碼拉黑時，才看清是特助來電。
男人按下了接通鍵。
“餵，什麽事？”
特助的聲音很著急：“顧總，董事會下撤職令了。”
“我知道。”
他準備掛掉電話：“你正常工作就好，沒別的事我先掛了。”
“有事有事。”
特助急急道：“顧長洲接手您的工作後，不知用什麽辦法說服了董事會，集團把現有的所有資金，都投給了許氏的新項目，以後顧氏和許氏真的牢牢綁在一起了。”
所有資金？顧長洲這是為了幫顧煥爭取許氏支持不惜破釜沈舟了？
男人握緊了手機：“用盡一切辦法，弄到許氏新項目的資料。”
他掛掉電話，等了好一會兒。
終於，手機又響了起來。
不過並不是特助的，而是新叔的。
“小煜，集團投資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新叔在對面嘆了口氣：“不是新叔不幫你，而是顧長洲藏得太嚴實。”
“新叔，我理解，不過我想問問，究竟是什麽項目，能讓董事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決定投資？”
話音未落，提示音響了，是特助發來了消息。
“小煜，這個項目是絕密，為了集團利益，我現在不能說。”
“沒關系新叔。”
顧煜開始下載特助發來的絕密文件：“謝謝您告訴我，我會自己斟酌的。”
“唉，新叔老了，沒辦法幫你太多，但新叔還是堅定認為，你才是能幫助顧氏走得更長遠的人。”
頓了頓，老者又道：“抓緊回來吧。”
對面掛斷了電話。
顧煜沒工夫想太多，文件下載好後，他立刻點了進去。
片刻後，他低聲道：“難怪能說服董事會……”
許家準備擴大產能，同時解決自己企業知名度和市占率不高的問題，基於此，許金建打算以小博大，收購世界市占率排名第三的H企業，資金缺口由合作方顧氏解決。
盡管H企業如今在下行狀態，但許家給出的收購價還是遠低於H企業的價值的，這個項目，顧煜完全不覺得可以成功，更大可能是許金建用來收購其他公司的噱頭。
不過這個項目對顧氏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董事會能同意，確實是有理由的。
他給特助打去電話：“密切關註許金建動向，看看他有沒有接觸過同行業企業，如果有，迅速整理出清單給我。”
掛掉電話後，顧煜望著手機上那份幾乎挑不出紕漏的項目書，眼神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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