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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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紅燭軟帳, 香爐裊煙。
顧長青一身暗紅長袍松散躺在榻上，嵌瑪瑙抹額歪了些許，但絲毫不影響那張臉的俊美, 反而更多了分不羈味道。
有道純白的倩影推門而入, 廣袖揮過香爐帶起一縷薄煙，輕飄飄停在床前，軟袖末端輕掃過顧長青鼻翼。
淡淡熏香，顧長青緊閉的眼睫輕顫, 口中悶哼一聲，逐漸醒轉過來。
眼前霧蒙蒙一片, 隱約瞧見個女子在身前，雖還未看清，但他知那不是江如月。
他驀然清醒, 想也不想，一掌暗蘊靈力朝那女子胸口拍去，趁那女子側身躲避時快速起身與她拉開距離。
“什麽人？”
魅魔擡手在飽滿的胸前輕撣兩下，嗓音清淩中帶著幾分喜色，“真是沒風度，對待女子還這般粗野。”
顧長青後腦生疼無比, 他記得當時一腳踩空身子不受控制墜落, 緊接著周遭噴出不知名氣體, 再醒來就在這兒了，還有個奇怪令人莫名生厭的女人在。
“阿月呢。”他沈聲問。
魅魔一手撐在床榻上, 交疊長腿, 隨意的看著衣袖上的花紋, “死了。”
她說完，故作挑釁的擡眸, 想仔細瞧瞧顧長青暴怒無助的神情，但後者只是略微沈眉，而後嗤笑出聲。
“阿月才不會輸給你這樣的人。”
“我有把你們帶到這兒的能力，難道還沒有殺她的能力嗎？”
“錯了，我二人不是你帶來的，而是自願來的。”三兩句對話，顧長青已搞清眼前人身份，也不慌亂，隨意踱步在桌前坐下，雙眸噙笑如鷹狼，“來取你性命。”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無情，”魅魔口中嘆息一聲，手在面具上輕撫而過，“可惜，只現在的你無法踱去我性命，反而要留下來，成為我的禁臠。”
“以前？”顧長青忽略了後半段不堪入目的話，“你從前認識我？”
“自然，”魅魔在床榻上擺出妖嬈魅惑的姿勢，“我跟你可是很早之前就相識了，那時候我們的關系，可比現在火熱的多……”
她輕拍床榻旁邊位置，“如何？要不要試試，我會讓你一點一點想起來。”
“我雖沒有從前的記憶，但身體本能的記憶還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忍不住作嘔，甚至抑制不住想現在就殺了你的沖動。”
他言辭鋒利，將意卻絲毫不生氣，只兩眼瞇起，手指撐著眉骨。
“所以，你的身體記憶，對那個江如月有反應嗎？”
“自然。”他毫不羞怯於表達對江如月的愛意與渴望，甚至因為聯想起江如月這個人，眼底燃起點點熾熱火光，“阿月出現時，我的生命、時間才開始流動，我的身體告訴我，她是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將意撐著臉頰的尾指抵在唇上，聞言瞇眼嗤笑出聲，“這個‘命定’，興許不是你想象的那個命定，你若執意要選江如月，怕是將來會後悔。”
“後悔？我倒是覺得此生不悔。”
將意輕嘆一聲，眼底笑意如潮水消退，“該說你什麽好？跟我印象中的那人相差甚遠，你比他無趣、不，單調多了。”
單調，如飲下白水一樣味道單一。
正如眼前的男人，一心一意只知江如月。
“他？”
將意起身，落座在顧長青對面，慵懶的擡手撐著發，“對我而言是‘他’，對你而言不是。”
“什麽意思？你該不會要說什麽荒唐的話吧。”
顧長青擡起手肘壓在桌上，面上笑著，手指按上茶盞杯蓋轉著玩，又將杯蓋捏在手裏，樣子漫不經心。
將意掃了一眼他手中杯蓋，“你這麽問了，看來你心裏知曉，還要我挑明說嗎？”
“說啊，”顧長青兩指撚著杯蓋凸起部分，稍微一搓，看著杯蓋在食指上旋轉。
將意細眉高挑，“你是臨……”
月字還未出口，嗖的一聲，不知名物體擦著將意脖頸飛過。
不出兩息，她瓷白的脖頸裂開一條筆直血線。若是她反應慢上一分，開裂的就會是她的咽喉。
將意偏著頭，指尖點在脖頸發癢處，指腹搓碾，殷紅之色化開來。
她撩眼看向對面男子，視線在他空蕩蕩的指尖掃過。
“還真是毫不留情面。”
“人也好，魔也好，總要為自己荒誕的言行負責。”
將意抽出手帕將脖頸血色擦去，將那帕子隨手扔到桌上，“你知道，我要說的並不是荒誕言論，而是事實，你怕我說出口，怕傳到江如月耳朵裏，對嗎？”
“只要我願意，現在我就能把這話送到江如月耳邊，”將意笑得陰邪，“你待如何？有十成把握在我開口之前將我徹底殺死嗎？”
顧長青抿著唇不說話，直勾勾的凝著她。
將意瞥見他被包紮好的右手有新鮮的血色逐漸溢出，雙眼瞇起，綻開得意笑容，毫無顧忌的伸手搭在他肩頭。
“別這麽用力，不怕這只手徹底廢了t再握不住劍，護不住想護的人嗎？”
看著在肩頭游移柔弱無骨的手，顧長青毫無征兆伸手扣住她一根手指，朝著反方向扭曲掰下。
“說你的目的。”
將意看著被他掰斷的手指，臉上笑意斂了斂，但想起已經得逞，眉頭又重新舒展開來。
“我的目的很簡單，”她又擡起另一只完好無損的手，撥開顧長青額前碎發，直直望入他盛著陰雲的眼眸裏，“我要、你……”
門前停著一片破爛衣角，悄無聲息退離，仿佛從未來過。
*
昏暗的甬道，銀光傀儡振翅飛著，繞著蹲在地上的三人。
“應該是從這兒掉下去的。”
“那麽個大活人，這也能掉下去。”
“……”
江如月屈起食指在地上石板敲了敲，有空洞的回音。她順勢起身，撥開玉媚小黑二人。
“我來打破它。”
傀儡召出，正在準備醞起全力一擊，旁邊突然閃出一道身影。
衣著破爛，發絲蓬亂，甬道密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無法揮散，逐漸蔓延到江如月幾人身前。
玉媚嫌棄的捏起鼻子，小黑在旁邊面無表情，好似一潭死灰了無生氣。
感覺對面人蓬亂發絲下的視線定在身上，他身子驟然緊繃，不著痕跡垂下頭，用散落發絲遮住面容。
“長青在哪兒？”
江如月率先回過神來，朝懷奴踏出一步。
懷奴沒有回答她的話，掃向旁邊開啟的石室，空氣裏還散發著火燒之後殘留的氣味，淩亂發絲下露出的唇勾起，視線重新落在江如月面上。
“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長青在哪兒。”江如月不想廢話，手中光芒一閃，佩劍已然在手。
懷奴嗤聲，“你二人倒是在意對方的緊，開口第一句都是問對方。”
他側身讓開條路，斜睨著幾人，“跟我來，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江如月提步就要跟上，卻被身後玉媚拉住。
“真要去嗎？萬一是陷阱呢？”
江如月道，“這兒本來就是陷阱。”
除卻江如月與顧長青落下的那個點有些奇怪之外，其他地方倒是有些跟凡人皇宮相似。
一樣的房間眾多，一樣的彎彎繞繞。
陰暗的角落，欲望膨脹之地肯滋生妖魔，皇宮那種權利匯聚之地更是首屈一指。
江如月也曾去斬妖除魔過。
與臨月一起。
繞過一處地下水池，水流嘩啦，裏面游著數尾跟洞穴一樣的魚，脊背灰黑，尖牙利齒，飛快穿梭在荷葉碎石下找尋食物，若是尋不到，餓極了，就張開大嘴一口咬下同類的腰腹後甩尾溜走。
玉媚驚呼一聲，擡手按著砰砰狂跳的心，皺著鼻尖嫌惡道，“這‘尊神’真是惡趣味……”
懷奴側頭瞥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繼續在前方帶路。
終於在走完又一條回廊時，懷奴停了下來。
江如月越過他身形朝前望去。
類似皇宮的後花園陳設，只不過卻不如皇宮那般文雅。
涼亭以堆放的石塊代替，本該姹紫嫣紅的花，在這兒也只是清一色不知名的深紫色花朵，如同人中毒後的唇色，瞧著便壓抑不祥。
左右不見顧長青身影，江如月待又要問，那一片灰黑色調中卻出現一抹暗紅。
那暗紅本不特別顯眼，但作為這晦暗世界是唯一一抹亮色，讓江如月覺得艷麗奪目起來。
眼見來人笑著朝她大步走來，江如月擔憂的心總算放回腹中，眉眼溫和舒展。
“沒有受傷。”她問。
顧長青點點頭，江如月眼底卻掠過一絲不安。
本以為那尊神帶走顧長青，是想將他們分散開來，削弱他們的力量，但眼下又讓他們相見，顧長青身上也沒有拷打過的痕跡。
這尊神到底想如何？
江如月走到顧長青面前，抓住他手腕，渡了一股靈力探查他身。
也沒有被控制的痕跡。
“到底怎麽回事？”
“不打算告訴她嗎？”
上方微光亮起，那尊神戴著銀色面具翩翩而落，停在顧長青身邊。
伸手要去挽他手臂，顧長青卻側身避開。
將意也不惱，笑對江如月。
“請你們幾人在這兒多住幾日，喝我與長青的喜酒。”
“喜酒？”江如月當下看向顧長青，“長青，這是怎麽回事？”
顧長青不答話，看著自己被包紮的右手，“日期在五日後，這五天內，你們可以盡情在這兒吃喝玩樂，五日一過，就能出去了。”
“長青，我問你這是怎麽回事？”
江如月沈著面色，腳下一轉，直面顧長青。
“她是將意，是一頭魔。”
顧長青也迎上她雙眼，還是如以往那般赤誠。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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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熏香，顧長青緊閉的眼睫輕顫, 口中悶哼一聲，逐漸醒轉過來。
眼前霧蒙蒙一片, 隱約瞧見個女子在身前，雖還未看清，但他知那不是江如月。
他驀然清醒, 想也不想，一掌暗蘊靈力朝那女子胸口拍去，趁那女子側身躲避時快速起身與她拉開距離。
“什麽人？”
魅魔擡手在飽滿的胸前輕撣兩下，嗓音清淩中帶著幾分喜色，“真是沒風度，對待女子還這般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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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故作挑釁的擡眸, 想仔細瞧瞧顧長青暴怒無助的神情，但後者只是略微沈眉，而後嗤笑出聲。
“阿月才不會輸給你這樣的人。”
“我有把你們帶到這兒的能力，難道還沒有殺她的能力嗎？”
“錯了，我二人不是你帶來的，而是自願來的。”三兩句對話，顧長青已搞清眼前人身份，也不慌亂，隨意踱步在桌前坐下，雙眸噙笑如鷹狼，“來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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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顧長青忽略了後半段不堪入目的話，“你從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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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沒有從前的記憶，但身體本能的記憶還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忍不住作嘔，甚至抑制不住想現在就殺了你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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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身體記憶，對那個江如月有反應嗎？”
“自然。”他毫不羞怯於表達對江如月的愛意與渴望，甚至因為聯想起江如月這個人，眼底燃起點點熾熱火光，“阿月出現時，我的生命、時間才開始流動，我的身體告訴我，她是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將意撐著臉頰的尾指抵在唇上，聞言瞇眼嗤笑出聲，“這個‘命定’，興許不是你想象的那個命定，你若執意要選江如月，怕是將來會後悔。”
“後悔？我倒是覺得此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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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調，如飲下白水一樣味道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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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將意起身，落座在顧長青對面，慵懶的擡手撐著發，“對我而言是‘他’，對你而言不是。”
“什麽意思？你該不會要說什麽荒唐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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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意細眉高挑，“你是臨……”
月字還未出口，嗖的一聲，不知名物體擦著將意脖頸飛過。
不出兩息，她瓷白的脖頸裂開一條筆直血線。若是她反應慢上一分，開裂的就會是她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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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撩眼看向對面男子，視線在他空蕩蕩的指尖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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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好，魔也好，總要為自己荒誕的言行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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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意看著被他掰斷的手指，臉上笑意斂了斂，但想起已經得逞，眉頭又重新舒展開來。
“我的目的很簡單，”她又擡起另一只完好無損的手，撥開顧長青額前碎發，直直望入他盛著陰雲的眼眸裏，“我要、你……”
門前停著一片破爛衣角，悄無聲息退離，仿佛從未來過。
*
昏暗的甬道，銀光傀儡振翅飛著，繞著蹲在地上的三人。
“應該是從這兒掉下去的。”
“那麽個大活人，這也能掉下去。”
“……”
江如月屈起食指在地上石板敲了敲，有空洞的回音。她順勢起身，撥開玉媚小黑二人。
“我來打破它。”
傀儡召出，正在準備醞起全力一擊，旁邊突然閃出一道身影。
衣著破爛，發絲蓬亂，甬道密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無法揮散，逐漸蔓延到江如月幾人身前。
玉媚嫌棄的捏起鼻子，小黑在旁邊面無表情，好似一潭死灰了無生氣。
感覺對面人蓬亂發絲下的視線定在身上，他身子驟然緊繃，不著痕跡垂下頭，用散落發絲遮住面容。
“長青在哪兒？”
江如月率先回過神來，朝懷奴踏出一步。
懷奴沒有回答她的話，掃向旁邊開啟的石室，空氣裏還散發著火燒之後殘留的氣味，淩亂發絲下露出的唇勾起，視線重新落在江如月面上。
“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長青在哪兒。”江如月不想廢話，手中光芒一閃，佩劍已然在手。
懷奴嗤聲，“你二人倒是在意對方的緊，開口第一句都是問對方。”
他側身讓開條路，斜睨著幾人，“跟我來，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江如月提步就要跟上，卻被身後玉媚拉住。
“真要去嗎？萬一是陷阱呢？”
江如月道，“這兒本來就是陷阱。”
除卻江如月與顧長青落下的那個點有些奇怪之外，其他地方倒是有些跟凡人皇宮相似。
一樣的房間眾多，一樣的彎彎繞繞。
陰暗的角落，欲望膨脹之地肯滋生妖魔，皇宮那種權利匯聚之地更是首屈一指。
江如月也曾去斬妖除魔過。
與臨月一起。
繞過一處地下水池，水流嘩啦，裏面游著數尾跟洞穴一樣的魚，脊背灰黑，尖牙利齒，飛快穿梭在荷葉碎石下找尋食物，若是尋不到，餓極了，就張開大嘴一口咬下同類的腰腹後甩尾溜走。
玉媚驚呼一聲，擡手按著砰砰狂跳的心，皺著鼻尖嫌惡道，“這‘尊神’真是惡趣味……”
懷奴側頭瞥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繼續在前方帶路。
終於在走完又一條回廊時，懷奴停了下來。
江如月越過他身形朝前望去。
類似皇宮的後花園陳設，只不過卻不如皇宮那般文雅。
涼亭以堆放的石塊代替，本該姹紫嫣紅的花，在這兒也只是清一色不知名的深紫色花朵，如同人中毒後的唇色，瞧著便壓抑不祥。
左右不見顧長青身影，江如月待又要問，那一片灰黑色調中卻出現一抹暗紅。
那暗紅本不特別顯眼，但作為這晦暗世界是唯一一抹亮色，讓江如月覺得艷麗奪目起來。
眼見來人笑著朝她大步走來，江如月擔憂的心總算放回腹中，眉眼溫和舒展。
“沒有受傷。”她問。
顧長青點點頭，江如月眼底卻掠過一絲不安。
本以為那尊神帶走顧長青，是想將他們分散開來，削弱他們的力量，但眼下又讓他們相見，顧長青身上也沒有拷打過的痕跡。
這尊神到底想如何？
江如月走到顧長青面前，抓住他手腕，渡了一股靈力探查他身。
也沒有被控制的痕跡。
“到底怎麽回事？”
“不打算告訴她嗎？”
上方微光亮起，那尊神戴著銀色面具翩翩而落，停在顧長青身邊。
伸手要去挽他手臂，顧長青卻側身避開。
將意也不惱，笑對江如月。
“請你們幾人在這兒多住幾日，喝我與長青的喜酒。”
“喜酒？”江如月當下看向顧長青，“長青，這是怎麽回事？”
顧長青不答話，看著自己被包紮的右手，“日期在五日後，這五天內，你們可以盡情在這兒吃喝玩樂，五日一過，就能出去了。”
“長青，我問你這是怎麽回事？”
江如月沈著面色，腳下一轉，直面顧長青。
“她是將意，是一頭魔。”
顧長青也迎上她雙眼，還是如以往那般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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