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37章
會動, 活的？
但是江如月與在場眾人都未感知到妖氣。
江如月撩起眼，與對面玉媚恰好對上視線，“玉姑娘可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玉媚巧笑嫣然, “興許是的……”她回轉眼眸朝平善遞了個眼神, 平善當即意會，拖著眼前人一並離去。
沒過一會兒，重新帶了個人上來，仍舊黑布蒙面, 與上個人不同，這個人雙手雙腳皆戴著沈重鐐銬, 似是昏迷過去，被推倒在地都毫無反應。
人帶到，平善當下拱手一禮關上門退下。
江如月躬身蹲在那人面前, “死刑犯？”
“正是，下個月準備處斬的，這會兒若是能為我們做點貢獻，興許能免除死刑。”
江如月伸手要撥開那人衣領，一只大掌伸來將她手拉回，青白袍角在餘光飄蕩, 顧長青蹲在她身側。
“我來。”
“嘖嘖嘖……”玉媚團扇掩面, 暧昧笑意幾乎從眼底溢出來, 還夾雜著幾分艷羨，“真是一點都舍不得阿月做啊……”
“我就說這小子瘋的很吧？”小黑跟著嘆息附和, 手在下巴上摩挲, “阿月真是好福氣, 日後若是成婚，這小子估計舍不得阿月承受生子之痛……”
聽著二人越說越偏, 江如月微蹙眉間，臉上逐漸發燙，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顧長青手肘壓在膝上擡頭看著二人，“阿月在幫你們辦正事，你們不幫忙就算了，還有空調笑？”
他作勢拉著江如月便要起身，“東家只顧著手叉腰看戲，我二人也不用賣力去查了，回去歇著了。”
嗓音不溫不火，玉媚連連擡扇打住話頭，“咱錯了，知錯了，再不敢了，還請顧大公子與江如月小姐幫幫忙吧。”
她說完，兩手交疊身側，沖著二人工工整整作揖行了個禮。
“戲謔我就罷了，別帶上阿月，阿月是宗門大師姐，威嚴不可侵犯，若是你二人在同宗門，眼下只怕早都被罰跪在什麽祠堂了，懂？”
江如月靜靜看著他。一只手還被他握在掌心，溫熱源源不斷的傳來，眼下竟讓她生出幾分安心。
分明素日裏他調侃人最多，眼下倒是義正言辭不肯讓他人調侃。
更有後面那句一本正經的“罰跪祠堂”，江如月沒忍住，低聲笑了出來。
顧長青側目朝她掃來，佯裝一本正經的臉也化開笑意，“瞧見沒，大師姐寬宏大量，不往心裏去，這次就饒過你二人，後面引以為戒啊。”
玉媚與小黑連聲稱是。
他覆又蹲下身，撥開那死刑犯衣領，側目正色看江如月，“果然有印記，要挑下來嗎？”
江如月點點頭，“得剖出來，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才好尋找線索。”
顧長青得令，隨手祭出佩劍，只見寒光閃爍，那死刑犯脖頸的黑色蘑菇杯完整挑出，伴隨血氣滾落在地，好似鮮活的肉蟲在地面蠕動掙紮，淡不可聞的妖氣開始散開。
“咦……”小黑搓著手臂當即躲在玉媚身後。
玉媚側目睨他，有些不解，“你惡心什麽？你本體不與這差不多嗎？”
“我、你、我……”小黑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氣的險些背過氣去。
江如月見慣了這些東西，自是渾然不懼，手中掐出個傀儡，將那團蘑菇拾起，哪兒知蘑菇碰到傀儡指尖的剎那，傘狀的頂部竟開始變化拉長，很快全身變成一條細長如發絲的線，試圖尋到傀儡手上缺口鉆進去。
若非在場的人皆五感過人，且一直盯著變化，只怕也難以發現地上會有一條“發絲”。
“妖物？”
顧長青脫口而出，小黑與玉媚也肅著神色暗自點頭。
“不對，”江如月搖頭，那頭傀儡已將化成絲線的蘑菇收在掌心，在指腹下摩挲，“這個蘑菇，我原先好像見過……它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妖氣……是怨氣。”
“怨氣？”顧長青疑惑。
“對，若是我記得不錯，這蘑菇名為纏絲，‘絲’通‘死’字，此物若生在尋常處，則為普通可食用蘑菇，但若寄生在亂葬崗之處，則會借助屍首陰氣發生變異，尤其屍首蒙受莫大冤屈，此物則會生出攻擊人的行為，就如剛才。”
“若要這蘑菇發生變異，屍骸得有不少才能促變吧？”玉媚問。
“對，”江如月神色肅穆，“所以我想問，永寧城近些年可有規模大的蒙冤慘死案情？”
玉媚手中團扇不確定的輕晃，“天下安定，永寧城更是安寧祥和，我未曾聽說過有什麽冤屈案件，這種事，咱們應當去問問專門管這事的人。”
“事不宜遲，現在出發。”
江如月一刻不停，帶著眾人分坐兩輛馬車直奔城主府。
坐在馬車上，她眉頭始終微微蹙著，仿佛濃雲壓在眉心，揮之不去。
顧長青默默瞧著，前傾身子將她身側的車簾掀開，如剛入城時那般趴在窗口半蹲在她身旁。
“阿月快瞧，那個燈！”
他聲音充滿驚艷朝氣，江如月情不自禁被他吸引而去，循著他視線朝窗外望。
街頭一處小攤掛滿了燈籠，有行人經過買下一盞紅燈籠，手上一抖，那燈籠竟然從中空又掉落下一層，是個精致的紅房子模樣。
江如月瞳孔微微睜圓。從前下山只顧著斬妖除魔，何曾註意過這些人間的小玩意兒，一時間眼底滿是驚艷。
“快看那邊！”
顧長青飛快輕拍她手臂，手探出車窗指著另一個方向，語調激動難耐，江如月也跟著莫名緊張起來，順著他手指方向再度望去。
湯面攤上，攤主一手執碗，一手執勺。勺利落在湯鍋內掃過上揚，舀起湯汁一線升空，而後穩穩當當落入碗中，竟是分毫不撒。
江如月還未驚嘆，卻見那攤主忙碌轉身，與自家夫人撞做一處，手中湯面盡數潑灑在夫人胸前衣襟。他面色窘迫，還未來得及開口道歉，便被那氣急敗壞的婦人一巴掌拍在後腦勺，如陀螺般原地轉了一圈，面上陪著笑，趕忙重新做一碗。
江如月眉眼舒展，唇角勾起笑意。好似仙子落入凡塵，也熏染上了幾分煙火之氣。
顧長青餘光看著她，趴在車窗上吹著風，“正事固然要緊，但也可以順帶看看路邊的風景。”
車窗外湧進來的風肆意吹起他額前碎發，在眉前左右擺動，他趴的累了，偏轉過頭枕在手臂，恰好與江如月四目相對，他順勢沖她一笑。
“也不會誤事的，你說呢？”
清朗嗓音，如一縷清風吹入她心頭，將壓在心頭的陰雲頃刻t吹散，整個人輕快起來。
許是這風吹著很舒適，有種整個人泡進溫泉的泰然放松感，她竟沒有第一時間回神，註視著那雙明燦的眸子，一點點的沒入其中，逐漸與殘酷的現實分隔，尋到一片世外桃源，讓她禁不住貪戀，想多呆一會兒。
車身輕晃，將她神思生生拽回。
“到了，”平善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
江如月眼底亮光回籠，見顧長青正笑吟吟的望著她，方才還在窗邊，眼下已坐直身子與她四目相對，手指輕掃過她已舒展的眉頭，“這樣就對了……”
感受到那指尖溫度，她驟然一驚，下意識避開，飛快垂眼收回視線，繞過顧長青先行下車。
顧長青唇角笑意微凝，覆又笑開，撩起車簾跟在她身後，“慢些，小心腳下。”
腳下甫一踩穩，餘光就瞥見旁側數道青石臺階橫陳，左右威武石獅子坐鎮，正中高懸著“城主府”字樣的燙金字牌匾，肅穆威嚴。
江如月擡腳邁上臺階，顧長青並行在她身側，餘光瞥見落在他們身後的馬車停下，舒展眉頭，“他們也恰好到了。”
江如月循聲望去，見小黑先行下車，玉媚緊接著掀開車簾，不見小黑伸手攙扶，手中團扇輕敲他肩頭，小黑不甘不願的伸出手，將她扶下。
“進去吧。”
今日霧蒙蒙，日頭不大，但那一輪明光卻仍舊耀眼。眼下日頭落至山頭，天色也未見暗，街頭還有孩童三五成群玩耍嬉鬧。
“燕東來，叛徒！還敢跑？過來受死！”
“叛賊，站住！今日不光是你，包括你兒子燕祺在內，統統都得死！吃我一箭！”
一支木頭削成的粗糙箭矢迎面飛來，正中江如月裙擺。力道不大，如一陣風吹過，裙擺輕微晃動。
江如月邁步的腳驟然頓住，緩慢的扭頭朝飛奔而來的幾個孩童望去。
手中握著簡易弓的孩子瞬間止住步伐，將弓背在身後，有些緊張的看著江如月。
“對、對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奔跑歡鬧的其他幾個小孩也頓時停下，不敢大聲喘氣，跟拿弓的孩子並肩站成一列，等著即將到來的訓斥。
江如月彎腰，將地面的箭矢拾起，遞到拿弓的小孩面前。
“給你，路上很危險，不要追逐打鬧。”
拿弓的小孩面上緊張頓時一掃而空，接過箭矢，“大姐姐，你是不是修道的？”
“是。”
“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圍剿叛徒的游戲？燕東來可是宗門叛徒，是修士的恥辱，若是你加入，那游戲就更好玩了。”
江如月眼底光芒微閃。
燕東來……便是劍歸峰長老，滅魔之戰攜帶峰上一幹弟子投靠魔頭，導致無數宗門損失慘重。
沒成想這故事，連街頭奔跑稚兒都一清二楚。
江如月想說什麽，還未開口，便聽得一聲怒喝。
“你們幾個！又在說一派胡言的瘋話了嗎？”
遠遠的，一個白胡子老頭兒快步走來，那些孩子見狀立即作鳥獸哄散。
老頭兒追不上，便脫下鞋朝持弓的孩童扔去，沒砸中，氣急敗壞的當街謾罵。
“不好好讀書！整天在外胡言亂語，丟盡了你先人的臉！”
他怒容滿面，光著腳走來，風吹亂他花白發絲，那雙眼卻精神矍鑠，透著宛若匕首開鋒的銳利。
江如月認得這位老者，便是那日因她一言而怒氣沖沖的夫子。
那位夫子顯然也認出了她，停在她面前一步處擡頭看了眼城主府的牌匾，旋即冷哼一聲，甩袖從她面前經過。
江如月清楚的又瞧見，他脖子上那塊黑色斑點。
“這夫子脾氣真臭……”
身側傳來顧長青的嘀咕聲，肩頭被輕拍兩下，他又說，“阿月，進去了。”
巍峨的城主府，內裏也透著莊嚴肅穆之氣。左右桌椅皆由烏木制成，正中掛著一副手寫題字——安寧太平。字體鋼筋鐵骨，隱約透出題字人浩蕩正氣。
江如月等人才踏入花廳，便見有人影從八扇青竹屏風後繞出，還未見人，便聽得那雄渾笑聲。
“終於得見幾位高人，永寧城有救了！”
眼前走出個身穿暗紅長袍的中年男子，生的儒雅，眉宇又透出幾分正氣凜然之氣，如松如竹。
“城主客氣了，斬妖除魔是修者義務所在，時間緊迫，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江如月直視面前人，“敢問城主，永寧城內，可有發生過冤案？請城主如實作答。”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會動, 活的？
但是江如月與在場眾人都未感知到妖氣。
江如月撩起眼，與對面玉媚恰好對上視線，“玉姑娘可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玉媚巧笑嫣然, “興許是的……”她回轉眼眸朝平善遞了個眼神, 平善當即意會，拖著眼前人一並離去。
沒過一會兒，重新帶了個人上來，仍舊黑布蒙面, 與上個人不同，這個人雙手雙腳皆戴著沈重鐐銬, 似是昏迷過去，被推倒在地都毫無反應。
人帶到，平善當下拱手一禮關上門退下。
江如月躬身蹲在那人面前, “死刑犯？”
“正是，下個月準備處斬的，這會兒若是能為我們做點貢獻，興許能免除死刑。”
江如月伸手要撥開那人衣領，一只大掌伸來將她手拉回，青白袍角在餘光飄蕩, 顧長青蹲在她身側。
“我來。”
“嘖嘖嘖……”玉媚團扇掩面, 暧昧笑意幾乎從眼底溢出來, 還夾雜著幾分艷羨，“真是一點都舍不得阿月做啊……”
“我就說這小子瘋的很吧？”小黑跟著嘆息附和, 手在下巴上摩挲, “阿月真是好福氣, 日後若是成婚，這小子估計舍不得阿月承受生子之痛……”
聽著二人越說越偏, 江如月微蹙眉間，臉上逐漸發燙，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顧長青手肘壓在膝上擡頭看著二人，“阿月在幫你們辦正事，你們不幫忙就算了，還有空調笑？”
他作勢拉著江如月便要起身，“東家只顧著手叉腰看戲，我二人也不用賣力去查了，回去歇著了。”
嗓音不溫不火，玉媚連連擡扇打住話頭，“咱錯了，知錯了，再不敢了，還請顧大公子與江如月小姐幫幫忙吧。”
她說完，兩手交疊身側，沖著二人工工整整作揖行了個禮。
“戲謔我就罷了，別帶上阿月，阿月是宗門大師姐，威嚴不可侵犯，若是你二人在同宗門，眼下只怕早都被罰跪在什麽祠堂了，懂？”
江如月靜靜看著他。一只手還被他握在掌心，溫熱源源不斷的傳來，眼下竟讓她生出幾分安心。
分明素日裏他調侃人最多，眼下倒是義正言辭不肯讓他人調侃。
更有後面那句一本正經的“罰跪祠堂”，江如月沒忍住，低聲笑了出來。
顧長青側目朝她掃來，佯裝一本正經的臉也化開笑意，“瞧見沒，大師姐寬宏大量，不往心裏去，這次就饒過你二人，後面引以為戒啊。”
玉媚與小黑連聲稱是。
他覆又蹲下身，撥開那死刑犯衣領，側目正色看江如月，“果然有印記，要挑下來嗎？”
江如月點點頭，“得剖出來，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才好尋找線索。”
顧長青得令，隨手祭出佩劍，只見寒光閃爍，那死刑犯脖頸的黑色蘑菇杯完整挑出，伴隨血氣滾落在地，好似鮮活的肉蟲在地面蠕動掙紮，淡不可聞的妖氣開始散開。
“咦……”小黑搓著手臂當即躲在玉媚身後。
玉媚側目睨他，有些不解，“你惡心什麽？你本體不與這差不多嗎？”
“我、你、我……”小黑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氣的險些背過氣去。
江如月見慣了這些東西，自是渾然不懼，手中掐出個傀儡，將那團蘑菇拾起，哪兒知蘑菇碰到傀儡指尖的剎那，傘狀的頂部竟開始變化拉長，很快全身變成一條細長如發絲的線，試圖尋到傀儡手上缺口鉆進去。
若非在場的人皆五感過人，且一直盯著變化，只怕也難以發現地上會有一條“發絲”。
“妖物？”
顧長青脫口而出，小黑與玉媚也肅著神色暗自點頭。
“不對，”江如月搖頭，那頭傀儡已將化成絲線的蘑菇收在掌心，在指腹下摩挲，“這個蘑菇，我原先好像見過……它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妖氣……是怨氣。”
“怨氣？”顧長青疑惑。
“對，若是我記得不錯，這蘑菇名為纏絲，‘絲’通‘死’字，此物若生在尋常處，則為普通可食用蘑菇，但若寄生在亂葬崗之處，則會借助屍首陰氣發生變異，尤其屍首蒙受莫大冤屈，此物則會生出攻擊人的行為，就如剛才。”
“若要這蘑菇發生變異，屍骸得有不少才能促變吧？”玉媚問。
“對，”江如月神色肅穆，“所以我想問，永寧城近些年可有規模大的蒙冤慘死案情？”
玉媚手中團扇不確定的輕晃，“天下安定，永寧城更是安寧祥和，我未曾聽說過有什麽冤屈案件，這種事，咱們應當去問問專門管這事的人。”
“事不宜遲，現在出發。”
江如月一刻不停，帶著眾人分坐兩輛馬車直奔城主府。
坐在馬車上，她眉頭始終微微蹙著，仿佛濃雲壓在眉心，揮之不去。
顧長青默默瞧著，前傾身子將她身側的車簾掀開，如剛入城時那般趴在窗口半蹲在她身旁。
“阿月快瞧，那個燈！”
他聲音充滿驚艷朝氣，江如月情不自禁被他吸引而去，循著他視線朝窗外望。
街頭一處小攤掛滿了燈籠，有行人經過買下一盞紅燈籠，手上一抖，那燈籠竟然從中空又掉落下一層，是個精致的紅房子模樣。
江如月瞳孔微微睜圓。從前下山只顧著斬妖除魔，何曾註意過這些人間的小玩意兒，一時間眼底滿是驚艷。
“快看那邊！”
顧長青飛快輕拍她手臂，手探出車窗指著另一個方向，語調激動難耐，江如月也跟著莫名緊張起來，順著他手指方向再度望去。
湯面攤上，攤主一手執碗，一手執勺。勺利落在湯鍋內掃過上揚，舀起湯汁一線升空，而後穩穩當當落入碗中，竟是分毫不撒。
江如月還未驚嘆，卻見那攤主忙碌轉身，與自家夫人撞做一處，手中湯面盡數潑灑在夫人胸前衣襟。他面色窘迫，還未來得及開口道歉，便被那氣急敗壞的婦人一巴掌拍在後腦勺，如陀螺般原地轉了一圈，面上陪著笑，趕忙重新做一碗。
江如月眉眼舒展，唇角勾起笑意。好似仙子落入凡塵，也熏染上了幾分煙火之氣。
顧長青餘光看著她，趴在車窗上吹著風，“正事固然要緊，但也可以順帶看看路邊的風景。”
車窗外湧進來的風肆意吹起他額前碎發，在眉前左右擺動，他趴的累了，偏轉過頭枕在手臂，恰好與江如月四目相對，他順勢沖她一笑。
“也不會誤事的，你說呢？”
清朗嗓音，如一縷清風吹入她心頭，將壓在心頭的陰雲頃刻t吹散，整個人輕快起來。
許是這風吹著很舒適，有種整個人泡進溫泉的泰然放松感，她竟沒有第一時間回神，註視著那雙明燦的眸子，一點點的沒入其中，逐漸與殘酷的現實分隔，尋到一片世外桃源，讓她禁不住貪戀，想多呆一會兒。
車身輕晃，將她神思生生拽回。
“到了，”平善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
江如月眼底亮光回籠，見顧長青正笑吟吟的望著她，方才還在窗邊，眼下已坐直身子與她四目相對，手指輕掃過她已舒展的眉頭，“這樣就對了……”
感受到那指尖溫度，她驟然一驚，下意識避開，飛快垂眼收回視線，繞過顧長青先行下車。
顧長青唇角笑意微凝，覆又笑開，撩起車簾跟在她身後，“慢些，小心腳下。”
腳下甫一踩穩，餘光就瞥見旁側數道青石臺階橫陳，左右威武石獅子坐鎮，正中高懸著“城主府”字樣的燙金字牌匾，肅穆威嚴。
江如月擡腳邁上臺階，顧長青並行在她身側，餘光瞥見落在他們身後的馬車停下，舒展眉頭，“他們也恰好到了。”
江如月循聲望去，見小黑先行下車，玉媚緊接著掀開車簾，不見小黑伸手攙扶，手中團扇輕敲他肩頭，小黑不甘不願的伸出手，將她扶下。
“進去吧。”
今日霧蒙蒙，日頭不大，但那一輪明光卻仍舊耀眼。眼下日頭落至山頭，天色也未見暗，街頭還有孩童三五成群玩耍嬉鬧。
“燕東來，叛徒！還敢跑？過來受死！”
“叛賊，站住！今日不光是你，包括你兒子燕祺在內，統統都得死！吃我一箭！”
一支木頭削成的粗糙箭矢迎面飛來，正中江如月裙擺。力道不大，如一陣風吹過，裙擺輕微晃動。
江如月邁步的腳驟然頓住，緩慢的扭頭朝飛奔而來的幾個孩童望去。
手中握著簡易弓的孩子瞬間止住步伐，將弓背在身後，有些緊張的看著江如月。
“對、對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奔跑歡鬧的其他幾個小孩也頓時停下，不敢大聲喘氣，跟拿弓的孩子並肩站成一列，等著即將到來的訓斥。
江如月彎腰，將地面的箭矢拾起，遞到拿弓的小孩面前。
“給你，路上很危險，不要追逐打鬧。”
拿弓的小孩面上緊張頓時一掃而空，接過箭矢，“大姐姐，你是不是修道的？”
“是。”
“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圍剿叛徒的游戲？燕東來可是宗門叛徒，是修士的恥辱，若是你加入，那游戲就更好玩了。”
江如月眼底光芒微閃。
燕東來……便是劍歸峰長老，滅魔之戰攜帶峰上一幹弟子投靠魔頭，導致無數宗門損失慘重。
沒成想這故事，連街頭奔跑稚兒都一清二楚。
江如月想說什麽，還未開口，便聽得一聲怒喝。
“你們幾個！又在說一派胡言的瘋話了嗎？”
遠遠的，一個白胡子老頭兒快步走來，那些孩子見狀立即作鳥獸哄散。
老頭兒追不上，便脫下鞋朝持弓的孩童扔去，沒砸中，氣急敗壞的當街謾罵。
“不好好讀書！整天在外胡言亂語，丟盡了你先人的臉！”
他怒容滿面，光著腳走來，風吹亂他花白發絲，那雙眼卻精神矍鑠，透著宛若匕首開鋒的銳利。
江如月認得這位老者，便是那日因她一言而怒氣沖沖的夫子。
那位夫子顯然也認出了她，停在她面前一步處擡頭看了眼城主府的牌匾，旋即冷哼一聲，甩袖從她面前經過。
江如月清楚的又瞧見，他脖子上那塊黑色斑點。
“這夫子脾氣真臭……”
身側傳來顧長青的嘀咕聲，肩頭被輕拍兩下，他又說，“阿月，進去了。”
巍峨的城主府，內裏也透著莊嚴肅穆之氣。左右桌椅皆由烏木制成，正中掛著一副手寫題字——安寧太平。字體鋼筋鐵骨，隱約透出題字人浩蕩正氣。
江如月等人才踏入花廳，便見有人影從八扇青竹屏風後繞出，還未見人，便聽得那雄渾笑聲。
“終於得見幾位高人，永寧城有救了！”
眼前走出個身穿暗紅長袍的中年男子，生的儒雅，眉宇又透出幾分正氣凜然之氣，如松如竹。
“城主客氣了，斬妖除魔是修者義務所在，時間緊迫，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江如月直視面前人，“敢問城主，永寧城內，可有發生過冤案？請城主如實作答。”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