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我娘作為妾室，穿著華服一生只走過兩次何府後門。

一次是她嫁進來時，一次是她出殯之日。

而我，也算步了她的後塵。

我被封為怡妃從文昌樓側門擡進去，宮門合上的時候，我的心也沈了下去。

此去是兇是吉，全憑天意。

皇上選妃，滿朝大喜。

我坐在怡和宮裏等著老皇帝到來，阿珠緊緊站在我跟前。

入宮前我給了她足夠的銀兩讓她離開。

可阿珠跪在我跟前，淚眼婆娑不願意和我分離。

她說她知道跟著我進宮意味著什麽。

正因為如此，才更不願意離我而去。

我娘給我留下的兩個人，皆視我如命。

[阿珠，你餓了嗎？桌上有糕點先墊墊。]

皇上的妃子再怎麽尊貴也不過是側妃。

除了皇後是沒有洞房花燭、揭蓋頭的說法，送入宮等著皇帝臨幸，隔日正式冊封，便算是走完了儀式。

[小姐，我不餓，你一天沒吃飯了，我給你拿塊兒點心。]

我搖了搖頭。

[阿珠，入宮不比府邸，萬事都要小心，你不能再叫我小姐了。]

阿珠正了正神色，喚了聲。

[娘娘。]

沒過一會兒，太監高聲喊道。

[皇上駕到。]

我和阿珠互相對視一眼，跪在地下。

老皇帝穿著明黃色的龍袍走了進來。

他轉著拇指上的扳指，一只手捏著我的下巴將我臉擡起打量。

我屏著氣和他對視。

[你不怕朕？]

[天子龍威，臣妾豈能不怕。]

[之前的妃子可從來不敢像你一樣直視朕。]

我急忙低頭。

他捏著我的下巴不讓我動作。

[你跟你父親那些人倒是有些不像。]

[氣質更為幹凈。]

不等我反應過來，他便揮退了下人。

阿珠擡頭看我，我示意她跟上離去的宮人。

寢宮裏一時只剩下我們兩人。

華袍下面，我的腿細微的抖著。

老皇帝拉著我的手坐在床前，一言不發的盯著我看。

大酉王朝最尊貴的王氣勢淩冽，像把銳劍，我只能極力控制，不讓自己失態。

[替朕更衣，不早了，就寢吧。]

我替他換好衣服，他便睡在床榻上，闔上了雙眼。

我頓了頓，不著痕跡的舒了口氣，也跟著換了寢衣，吹滅了幾盞蠟燭，睡在皇帝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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