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老皇帝日日來我寢宮，像那日一樣，只是讓我伺候著更衣，便自己睡下。

幾日後我便想通了，老皇帝不會碰我。

我身份敏感，他不可能讓我懷上龍肆，但我爹畢竟是當朝首輔，皇帝斷不會讓我剛入宮就受冷落。

想通這點，我便松弛下來。

在皇帝身邊也不緊繃著，只管安靜的做我的事。

可能是因為我比較乖順，話又不多，像是知道我的結局，老皇帝對我比較寬容。

他很喜歡叫我過去服侍，就算去了，我也只是研墨沏茶。

他批奏折的時候，我便坐在一旁看書，他不叫我，我便去皇家園林裏看景賞花。

有一次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指揮著人牽著一頭小鹿朝我走來，那頭小鹿通體斑斕，眼珠呈銀灰色。

我詫異的望向常公公。

常公公笑著說這正是春獵時那頭母鹿的幼崽，可惜那頭母鹿難產而死，拼力生下了這頭小鹿。

皇帝怕我無聊，派人將小鹿送給我解悶。

我憐惜的撫了撫小鹿，它和它母親一樣，對我心生親近，親昵的舔了舔我的手心。

滿園奇花，周圍太監宮女環繞，驕陽西垂，我無端的生出一股寂寥。

死寂的情緒難得的活泛起來。

我低下頭掩飾自己濕潤的眼簾，摸著小鹿的角，小聲叫了聲。

[十二。]

自那之後，這小鹿便養在我身邊。

此後春去秋來，日月流轉，阿珠，十二，和我，在這四方深宮裏，年年覆年年。

平心而論，這樣安靜的走向死亡，也算不錯。

我早已認命。

可是那日西北大軍凱旋，軍隊班師回朝，皇家慶功宴上，我於高臺之上，竟然看到了堂下那張熟悉的臉。

是賀辭憂，是數年不見卻從未忘記的賀辭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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