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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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過隙
013
這日，苦兒給小旺講述秦史，說到秦朝末年，章邯與項羽在葫蘆谷的一場戰役。當時章邯奉秦二世之命出兵滎陽攻打楚國項羽，項羽詐敗，引章邯入葫蘆谷中的密林，然後用伏兵擊敗了章邯軍隊。
小旺問道：“葫蘆谷內都是密林，章邯是老將，必然知道‘遇林莫入，必有伏兵’的道理，為什麽他會如此大意，被項羽引入谷中密林？”
苦兒道：“當時項羽讓一名與他身形相似的死士，穿上了主帥的軍服，章邯看見那死士，就誤認為是項羽，於是拉弓搭箭，將他射死。章邯以為項羽陣亡就疑慮盡釋，揮軍殺入了葫蘆谷。而項羽的軍隊早就埋伏在谷中，就這樣大舉殲滅了秦兵。”
“誘敵深入，這計謀真妙啊！”小旺讚佩道，又說：“《孫子兵法》中有這樣一句話，智、信、仁、勇、嚴也，五德具備，方可為將。孫子將‘才智’排在五德之首，可見才能、智謀是為將者首要的品德。難怪項羽年紀輕輕就當上反秦義軍的首領，他有勇有謀，掐準時機，幹脆果斷，堪稱才智過人。”
“嗯，葫蘆谷一役，天下聞名，正是為將者智謀之體現。”苦兒又翻了幾頁，道：“書上面還有一段軍情記載，你看看，當時的場面十分精彩！”
小旺接過書來翻看，忍不住驚嘆，原來項羽僅用一萬士卒，就伏擊了章邯五萬大軍，最後章邯僅剩三千兵馬，落荒而逃。看著看著，他留意到上面記載的天氣狀況，思索道：“姐姐，項羽這一招雖然高明，但還是棋差一著。”
苦兒饒有興味地問：“哦？你覺得還差什麽？”
小旺道：“他還差一個‘忍’字。章邯入谷是在未申時，而這本書提到，葫蘆谷每到酉時，必起大風。如果項羽能夠忍到酉時，待東風一起，用火箭圍攻，火乘風勢，那便連章邯也跑不掉！”
苦兒聽了一楞，沒想到小旺竟有如此見解，讚道：“打仗離不開天時地利，你能想到天時的重要之處，真的很棒！”
小旺高傲地擡起下巴，得意一笑。
※ ※ ※ ※ ※
夜風泠泠，樹影婆娑，峨嵋派的弟子都已經熟睡，只有惠竹殿內閃爍著明亮的燭火，屋內傳出唰唰的劍氣之聲。原來，是滅絕師太正在舞劍，還有一個翠衣少女在門外觀看。
滅絕師太招式淩厲，劍風狠辣，劍氣把四周蠟燭燈芯上的燭火紛紛削下，隨著招式的舞動，燭火如漫天的螢火蟲一般在她身周飛舞，卻不落不滅，最後收式之時，燭火竟能隨著劍氣落回到燈芯上繼續燃燒。
一套劍法練習完畢，滅絕驕傲地看了看手中的倚天劍。
門外的少女驚嘆不已，大步進來，抱拳行禮：“師父，剛才的倚天劍法，實在讓弟子大開眼界。”
這名少女正是紀曉芙。如今的她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眉目如畫，夾面桃腮，肌膚如雪，柔順的青絲垂至纖細腰間，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嫵媚動人。
滅絕微微一笑，道：“這把倚天劍是你太師父留給我的，確實是神兵利器，威力驚人……”忽然將倚天劍拋給了曉芙，道：“曉芙，讓為師看看你的劍法有沒有進步。”
“是，師父！”曉芙接過倚天劍，舞了起來。
淩厲的倚天劍在曉芙的舞動下，有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野，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疾如閃電，燭影搖晃。
曉芙一氣呵成地將整套峨嵋劍法使完，滅絕讚賞地點了點頭：“好，非常好！曉芙，在為師眾多弟子當中，你是悟性最高，也是品性最好的一個，我不妨告訴你，你將會是峨嵋派下一任掌門，這把倚天劍，還有這套倚天劍法，為師早晚會傳給你。”
曉芙有點惶恐，連忙跪下，說道：“師父，弟子年輕，資歷尚淺，何德何能擔此重任？”
滅絕皺眉道：“峨嵋弟子，應該胸懷大志。何況，你是我最看重的人，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也是最多的，日後掌門之職，你責無旁貸。”
曉芙驚道：“師父，弟子不是不願意承擔，是害怕力有不逮，有負師父重托，更怕墮了峨嵋的威風，這才是極大的罪過。”
滅絕慈愛地看了她一眼，一手虛扶示意她起來，道：“能力可以慢慢培養，武功有師父教你，你還怕什麽？怕就怕，以後你品性有變，跟別人學壞了。”又嘆息道：“你的師伯孤鴻子，在年輕的時候，早早就被你太師父選定為掌門人，可惜他不知自愛，為魔教妖女所惑，放棄大好前途。你一定要引以為戒，千萬不可以與魔教中人為伍，自毀前程。”
她的語氣既悲憤又哀怨，曉芙知她又想起當年傷心之事，忙道：“師父請放心，弟子一定會遠離魔教的人。”
滅絕點了點頭，又問：“是了，最近有見過苦兒嗎？”她常自掛念苦兒，不知她一個人過得如何。
曉芙道：“自從師伯他們失蹤後，苦兒以賣魚為生，一個人孤零零的。去年，她認了個孤兒當弟弟，兩人相依為命。但弟子聽聞……”
滅絕眉毛一挑，問：“聽聞什麽？”
曉芙道：“今年官府賦稅極重，老百姓的日子十分難過。苦兒的魚拿到市集上也沒人買，賺不到錢，姐弟倆人生活很艱難。”
滅絕心想，這個丫頭照顧自己已屬不易，現在還要負擔個孩子，也是難為她了。但她臉上不動聲色，只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姊妹情深，如果想接濟她，就去跟你靜玄師姐說吧，讓她從賬房支出些銀子給你拿去。”
曉芙喜極：“謝謝師父！”
※ ※ ※ ※ ※
最近魚兒賣不出去，苦兒和小旺都揭不開鍋了。小旺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又幹回了老本行。他想著盜亦有道，就選了一些富戶作為目標，到他們家中盜竊糧食、珠寶等物。
自從小旺讀了書以後，盜竊很講求“兵法”，例如，他會先用貓狗等動物在門外喊叫，引開看門人，然後再進屋偷取物件。事先計劃好逃跑的路線，設計好捕獸夾之類的陷阱阻止人家追上……有了這些策劃，他得手的次數比以前多得多了。
但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一旦被人抓到，自是免不了一頓毒打。苦兒前來救他，往往也會被揍一頓。看到姐姐經常為他而挨打，小旺也很難過，恨自己盜竊的本領還不夠高明。
苦兒常常勸誡他要潔身自好，不應幹鼠竊狗偷之事，但小旺就是聽不進去，還嘴硬地說：“我現在偷的，都是有錢人的東西。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有錢人根本不受賦稅的影響，照樣花天酒地，揮霍無度；窮人在蒙元的暴政之下，日子越來越艱難。朝廷的分配如此不公，我劫富濟貧，乃替天行道。”
苦兒氣不打一處來：“小偷始終是見不得光的，做人應該光明磊落，靠自己雙手賺錢。以前你沒讀過書，不明事理，偷雞摸狗也就罷了，如今你也識字了，讀過了聖賢書，竟還不知‘君子不為盜，賢人不為竊’的道理嗎？”
小旺反駁道：“我只知道，有錢吃飯才是最大的道理！”
兩人經常為這事爭得面紅耳赤，但小旺伶牙俐齒，歪理極多，苦兒有時說不過他，氣得哭了，小旺又不禁愧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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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這日，苦兒給小旺講述秦史，說到秦朝末年，章邯與項羽在葫蘆谷的一場戰役。當時章邯奉秦二世之命出兵滎陽攻打楚國項羽，項羽詐敗，引章邯入葫蘆谷中的密林，然後用伏兵擊敗了章邯軍隊。
小旺問道：“葫蘆谷內都是密林，章邯是老將，必然知道‘遇林莫入，必有伏兵’的道理，為什麽他會如此大意，被項羽引入谷中密林？”
苦兒道：“當時項羽讓一名與他身形相似的死士，穿上了主帥的軍服，章邯看見那死士，就誤認為是項羽，於是拉弓搭箭，將他射死。章邯以為項羽陣亡就疑慮盡釋，揮軍殺入了葫蘆谷。而項羽的軍隊早就埋伏在谷中，就這樣大舉殲滅了秦兵。”
“誘敵深入，這計謀真妙啊！”小旺讚佩道，又說：“《孫子兵法》中有這樣一句話，智、信、仁、勇、嚴也，五德具備，方可為將。孫子將‘才智’排在五德之首，可見才能、智謀是為將者首要的品德。難怪項羽年紀輕輕就當上反秦義軍的首領，他有勇有謀，掐準時機，幹脆果斷，堪稱才智過人。”
“嗯，葫蘆谷一役，天下聞名，正是為將者智謀之體現。”苦兒又翻了幾頁，道：“書上面還有一段軍情記載，你看看，當時的場面十分精彩！”
小旺接過書來翻看，忍不住驚嘆，原來項羽僅用一萬士卒，就伏擊了章邯五萬大軍，最後章邯僅剩三千兵馬，落荒而逃。看著看著，他留意到上面記載的天氣狀況，思索道：“姐姐，項羽這一招雖然高明，但還是棋差一著。”
苦兒饒有興味地問：“哦？你覺得還差什麽？”
小旺道：“他還差一個‘忍’字。章邯入谷是在未申時，而這本書提到，葫蘆谷每到酉時，必起大風。如果項羽能夠忍到酉時，待東風一起，用火箭圍攻，火乘風勢，那便連章邯也跑不掉！”
苦兒聽了一楞，沒想到小旺竟有如此見解，讚道：“打仗離不開天時地利，你能想到天時的重要之處，真的很棒！”
小旺高傲地擡起下巴，得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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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泠泠，樹影婆娑，峨嵋派的弟子都已經熟睡，只有惠竹殿內閃爍著明亮的燭火，屋內傳出唰唰的劍氣之聲。原來，是滅絕師太正在舞劍，還有一個翠衣少女在門外觀看。
滅絕師太招式淩厲，劍風狠辣，劍氣把四周蠟燭燈芯上的燭火紛紛削下，隨著招式的舞動，燭火如漫天的螢火蟲一般在她身周飛舞，卻不落不滅，最後收式之時，燭火竟能隨著劍氣落回到燈芯上繼續燃燒。
一套劍法練習完畢，滅絕驕傲地看了看手中的倚天劍。
門外的少女驚嘆不已，大步進來，抱拳行禮：“師父，剛才的倚天劍法，實在讓弟子大開眼界。”
這名少女正是紀曉芙。如今的她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眉目如畫，夾面桃腮，肌膚如雪，柔順的青絲垂至纖細腰間，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嫵媚動人。
滅絕微微一笑，道：“這把倚天劍是你太師父留給我的，確實是神兵利器，威力驚人……”忽然將倚天劍拋給了曉芙，道：“曉芙，讓為師看看你的劍法有沒有進步。”
“是，師父！”曉芙接過倚天劍，舞了起來。
淩厲的倚天劍在曉芙的舞動下，有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野，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疾如閃電，燭影搖晃。
曉芙一氣呵成地將整套峨嵋劍法使完，滅絕讚賞地點了點頭：“好，非常好！曉芙，在為師眾多弟子當中，你是悟性最高，也是品性最好的一個，我不妨告訴你，你將會是峨嵋派下一任掌門，這把倚天劍，還有這套倚天劍法，為師早晚會傳給你。”
曉芙有點惶恐，連忙跪下，說道：“師父，弟子年輕，資歷尚淺，何德何能擔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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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既悲憤又哀怨，曉芙知她又想起當年傷心之事，忙道：“師父請放心，弟子一定會遠離魔教的人。”
滅絕點了點頭，又問：“是了，最近有見過苦兒嗎？”她常自掛念苦兒，不知她一個人過得如何。
曉芙道：“自從師伯他們失蹤後，苦兒以賣魚為生，一個人孤零零的。去年，她認了個孤兒當弟弟，兩人相依為命。但弟子聽聞……”
滅絕眉毛一挑，問：“聽聞什麽？”
曉芙道：“今年官府賦稅極重，老百姓的日子十分難過。苦兒的魚拿到市集上也沒人買，賺不到錢，姐弟倆人生活很艱難。”
滅絕心想，這個丫頭照顧自己已屬不易，現在還要負擔個孩子，也是難為她了。但她臉上不動聲色，只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姊妹情深，如果想接濟她，就去跟你靜玄師姐說吧，讓她從賬房支出些銀子給你拿去。”
曉芙喜極：“謝謝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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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小旺讀了書以後，盜竊很講求“兵法”，例如，他會先用貓狗等動物在門外喊叫，引開看門人，然後再進屋偷取物件。事先計劃好逃跑的路線，設計好捕獸夾之類的陷阱阻止人家追上……有了這些策劃，他得手的次數比以前多得多了。
但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一旦被人抓到，自是免不了一頓毒打。苦兒前來救他，往往也會被揍一頓。看到姐姐經常為他而挨打，小旺也很難過，恨自己盜竊的本領還不夠高明。
苦兒常常勸誡他要潔身自好，不應幹鼠竊狗偷之事，但小旺就是聽不進去，還嘴硬地說：“我現在偷的，都是有錢人的東西。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有錢人根本不受賦稅的影響，照樣花天酒地，揮霍無度；窮人在蒙元的暴政之下，日子越來越艱難。朝廷的分配如此不公，我劫富濟貧，乃替天行道。”
苦兒氣不打一處來：“小偷始終是見不得光的，做人應該光明磊落，靠自己雙手賺錢。以前你沒讀過書，不明事理，偷雞摸狗也就罷了，如今你也識字了，讀過了聖賢書，竟還不知‘君子不為盜，賢人不為竊’的道理嗎？”
小旺反駁道：“我只知道，有錢吃飯才是最大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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