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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果然,快樂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生活總會在你以為最幸福的時候重重來上一個耳光。

魔藥辦公室窗外豎著一棵不知道和鄧布利多比誰年紀更大的老榕樹,微薄的陽光從枝葉縫隙中灑落。

站在這,感受著斯內普教授的低氣壓,伊倫說不清自己和那縷擠出來的光亮,到底誰更可憐一點。

“說說看,你到處亂跑沖撞我的理由是什麽?我沒記錯的話,你雖蠢笨,但和隆巴頓是不同的類型,你屬於是,”擰緊眉頭,魔藥教授努力盯著她的臉,試圖搜索一個最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伊倫,停留片刻,他說,“你是深沈的愚蠢,安靜地讓我的坩堝爆炸,這種類型。”

被他鷹鉤鼻之上那雙黑而深邃的眼睛一瞪,伊倫什麽反駁都沒有,只默默耷拉著頭:“很抱歉。我弄灑了您的藥水,還沖撞了您,斯內普教授。”

“但你很幸運,即使魔藥不行,草藥學和魔咒學還可以,課下也肯動動腦子,寫出來的東西還算像樣,你還記得上學期我給了你什麽成績嗎?”

他一邊翻閱上一學年她的成績單,一邊拖著長腔慢悠悠地說。

斯內普教授評價她,居然是“還算像樣”,這簡直足以令她喜極而泣。

可是他給的成績和他的評價完全是兩個極端。

“A,教授。”

只比“D”(極差)好上那麽一點。

她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但你是赫奇帕奇,我總不能拿斯萊特林的標準來要求你。”他好像看出伊倫在想什麽,解釋了一句。

“說這麽多,其實只是為我下面要講的話做個鋪墊。”他繼續道,眼皮懶懶一擡,瞟了她一眼,見伊倫絲毫沒有松懈,還是傻乎乎直挺挺地站著,他稍微滿意一些,收回目光。

“您盡管說。”

伊倫嘴唇緊抿,左腳搭在右腳,再反過來,這是她尷尬時的小動作。

她沒擡頭,只聽到斯內普教授翻找著什麽東西,過了一會兒,他將一把鑰匙扔給她。

“從今天起,你每天晚餐後來我這裏補習。”他指尖點點那枚鑰匙,“我不在你就自己進來,桌上會有準備好的任務,先自己操作。”

在某種意義上,這算是私下補習,或者說,是教授的私人輔導,總之絕對不是懲罰。

這跟伊倫預想的關禁閉或者寫論文完全不一樣,她聽說斯內普對待哈利就是這樣的,而現在……

“教授,您為什麽……?”

他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放下手中寫個不停的羽毛筆,起身飄到她面前。

渾濁的黑眼睛上下打量,口中哼出幾個字:“你簡直……你怎麽會是,天吶,你完全沒有繼承到任何一點。”

繼承二字讓伊倫警覺起來,她懷揣希望地看他,希望斯內普能多說,然而,他適時地轉移話題:“別問那麽多,都是鄧布利多的指示而已,過不了多久,也許還有其他人給你補課。”

見他一副“你再說下去小命不保”的恐怖表情,伊倫迅速克制住好奇。

“好的教授,非常感謝您。”

怯生生地回覆一句,她轉身打算走。

然而,剛摸到門把手,身後悠悠傳來一聲:“今天就是第一天,晚餐後用最快的速度過來,我們要學習狼毒藥劑制作。”

她連連答應,小貓一樣麻利地溜了出去。

沒想到勞拉始終等在走廊盡頭,她一發現臉色比天色還黑的伊倫,急忙湊過來。

“怎麽樣怎麽樣?斯內普有沒有要關你禁閉啊!”

伊倫搖搖頭,沒做聲。

她攤開手給勞拉看,手心裏躺著一把刻有百合花的鑰匙。

“這是……禁閉房間的鑰匙?”勞拉晃一晃她肩膀,“你別嚇我啊伊倫,究竟什麽情況?”

將剛才的一切和室友覆述,勞拉的表情瞬間變得和她一樣了。

“那你周末怎麽去第二溫室幫忙啊,你那個勤工助學的位置可是厄尼好不容易從斯普勞特教授那爭取來的。”

勞拉提醒她。

厄尼,斯普勞特教授,再多十個也比不過一個斯內普教授的威力大。

心裏那桿秤明明白白,伊倫拍拍勞拉的手:“什麽魔法植物,勤工儉學,都先去見梅林吧!魔藥的大門向我打開了,我怎麽能不去呢?”

**

事實上,伊倫高估了斯內普教授的威力,也低估了自己的魔藥水平。

她假期就翻閱過三年級的草藥學教材,對狼毒草的習性和處理方法都有了解。

有斯內普教授幫忙,她只需要註意戴好手套,按照步驟把東西放進去就好。

放進最後一把烏頭,她用小漏勺緩慢添加少許磨成粉的蝸牛殼,一縷土黃色煙霧緩緩升起,藥水順利熬成了。

此時咕嘟咕嘟的泡泡簡直比任何事物都讓伊倫開心。

“後面你按照我寫的,自己把藥水裝瓶,然後鎖好門直接離開,我現在要出去解決點麻煩。”

丟下一句話,斯內普教授頭也不回地飄走了。

偌大空房間,伊倫孤零零的瘦小身影被光線投射到墻壁上,她習慣自己待著,認真觀察一會兒,在藥水呈現粘稠黃褐色時裝瓶,關火。

地下實在太陰冷,她決定稍微趁著熱氣稍微暖和一會兒再走。

註視自己的影子,兩只小手做成小貓造型,她和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喵嗚——”她熟練地叫了一聲。

“喵嗚——”這次尾音上揚,帶了點撒嬌意味。

第三聲卻被腦海中閃過的片段堵在嘴邊。

一個女人,及腰長卷發不羈地墜在身後,樸素衣著都掩蓋不住她明艷張揚的氣質。

“伊伊,這叫影子,這是小貓。”

唰地一聲,魔藥辦公室石門被風關上,將她驚醒。

伊倫慌亂將手縮回袖子,帶上門,趕忙離開了這裏。

一路上,為了避免再看到影子,她甚至沒有點亮魔杖,硬是摸著黑走到這裏。

隱約聽見通往圖書館那條小道有人的聲音,她以為是畫像裏的人又在吵架,並沒放在心上。

回去已是深夜,星子隱約閃爍,從雲層中透下點點熒光,像天空戳破的小洞。

這一晚她睡得很不安穩。

**

第二天一大早是魔法史,賓斯教授作為一個比教材年紀還要大幾百歲的幽靈,終於記得把他的半個腦袋帶來。

可惜,他讀書的語氣語調平淡地就像沒放鹽的羅宋湯,沒有幾個人聽。

終於,伊倫找到機會補覺。

趴在桌上,她砸吧幾下嘴,很快進入夢鄉。

勞拉配合地抵著她的腦袋,兩人縮在教室最後排,頭碰頭,美美地睡了兩個鐘頭。

這樣做固然有利於身體健康,然而在之後的黑魔法防禦術課上,她們的心理健康卻都受到了很大的損害。

他們睡過了整整十分鐘,又在整座城堡裏瘋跑了五分鐘才慌忙找到教室——是的,新來的老師萊姆斯.盧平沒有選在原本教室裏上課,而是把所有同學聚集到了教工休息室。

終於聽到裏面傳來的嘈雜聲響,兩個姑娘相視一笑,勞拉拽著伊倫大喇喇推開門。

“抱歉,我們遲到了……”

與她們設想的不同,在混亂中擠進人群完全不可能,正好相反,剛踏進教室,近百人的視線齊刷刷集中到了她們身上。

……

“哦歡迎,你們。伊倫,對嗎?”盧平居然認得她,他灰褐色的眼睛溫和地註視她,帶著些探詢意味。

伊倫堅定認為這是錯覺,使勁晃晃頭。

“抱歉教授,我們遲到了,這就去排隊。”

她低聲解釋,語氣怯生生的。

盧平欣然原諒,還替她們解圍。“哦沒關系,我還沒講到重要的地方,”他站在一個巨大的黑櫃子旁,“快過去吧,大家都在等著。”

為避免尷尬,她們一刻不敢耽誤,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忙往人堆裏鉆。

差點沒站穩,身邊人扶了一把,伊倫擡起頭,發現是大她一級的格蘭芬多赫敏.格蘭傑,瞳孔驟然一縮。

“學姐好?”她支支吾吾。

赫敏沒來得及說話,她身後又出現了固定的兩個人——哈利和羅恩。

“哦嗨伊倫,很巧,盧平教授安排了兩個年級的格蘭芬多、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共同上這節課。”

哈利說。

很奇怪,伊倫剛發現他時,他整張臉剛才還是白凈的 ,現在已經透著詭異的粉。

“你好,是挺巧的,我們遲到了,實在不好意思。”

羅恩忽然冒出頭搶答:“我猜你們上節課是魔法史,而你們倆一定在課上睡著了。”他捏著下巴胸有成竹,好像很能理解他們。“要我說,他在講課之前應該先練習下正常發聲。他連疑問句都聽不出語氣!”

“好兄弟!”勞拉大喇喇地接上他的話。

他們倆素未謀面,卻一見如故,興奮地握起手來。

寒暄過後,盧平示意說話的同學住嘴,不耐煩地趕跑一直盤旋頭頂的皮皮鬼之後,他終於開始講課。

“我們是黑魔法防禦術課,掌握一些實戰技巧本就是必要的 ,”他望一眼窗外天空,同學們也朝那裏看去,只見無數黑影子飄在城堡上方詭異又令人壓抑。盧平搖搖頭繼續說 ,“你們也知道,這學期為了搜尋布萊克,魔法部派出攝魂怪駐紮在學校周圍,這學期我們的主要任務也就由此展開。這也是我將兩個年級安排在一起的原因。”

話音剛落,氣氛稍顯沈重,然而這時斯萊特林人群中鉆出一個尖利聲音。

“教授,我不認為我們需要兩個年級一起上這門課,剛才那兩個遲到的赫奇帕奇小鬼頭已經幹擾了我們的秩序!”

那是個淡金頭發,極為倨傲的男孩,他一邊說,一邊不滿地瞥一眼伊倫的方向,投來埋怨而嫌棄的眼神。

“該死的馬爾福!”哈利在她背後罵道。“他一定是看到我和伊倫說話,所以故意挑事情。”

果真,當伊倫傻乎乎地轉過頭去,剛好看到馬爾福一邊對他們指指點點,一邊和一旁的大胖子笑鬧。

她剛想和哈利解釋,盧平先說話了。

“隨意辱罵同學,斯萊特林扣五分。”

……?

他居然沒有因此責備伊倫和勞拉遲到,而是懲罰了多嘴的馬爾福。

“實在是很難得,我們遇到了一位正常的黑魔法防禦術老師。”

勞拉給出了精辟評價,剩下的赫敏羅恩,還有哈利和伊倫,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並情不自禁地鼓鼓掌。

但很快,當盧平說出今天的任務是制服大櫃子裏關著的魔法生物博格特,眾人的臉色變了。

“哪位同學能和我講講,關於這家夥,你們都知道什麽?”盧平用魔杖敲了敲那個不停晃動的櫃子。

“博格特,是一種可以幻化成任何你害怕事物的家夥,他只會被無畏和笑聲打敗。”

赫敏精確回答出問題,和書本上的一字不差。

眼睛滿意地瞇起來,盧平給格蘭芬多加了十分。

厄尼不知什麽時候擠在了伊倫和哈利之間,他也高高地舉起手。

“哦,那麽這位,麥克米蘭同學,你來補充。”

“博格特是一種會變形的生物沒人知道它獨處時候是什麽樣子。”

他說出了更多細節,引來盧平的讚揚,他也欣慰地笑著,給赫奇帕奇加了十分。

哈利不滿意被擠出隊伍,挑釁般站在伊倫身邊,一邊擡頭,一邊恨恨地翻著書,好像在試圖找出什麽更完美的答案。

而反觀另一旁,小懶蟲勞拉,和小透明伊倫同學,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後默默低下頭,一副絕不想參與草草敷衍的態度。

沒想到,盧平居然還是一眼發現了縮成一團的小姑娘。

他羅裏吧嗦講了一大堆關於博格特的理論知識,以及對付他的咒語後興奮地搓了搓手。

“下面,我想邀請一位看上去很可愛的同學,來為我們做個示範。”他側過頭,眼睛像射燈似的直直照向她。“伊倫.萊恩?你過來吧,給在場的哥哥姐姐和同學展示一下。”

……!

在叫我出醜之前,拜托你教授,能否先問問那些哥哥姐姐,願不願意被展示呢。

伊倫無奈地擡起頭,琥珀色眼睛裏寫滿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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