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與偏見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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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與偏見26
簡一行人離開之後, 喬治安娜也回房間去了,達西送完簡回到客廳,和他的朋友呆在一起, 這些人將繼續留在府上做客。
賓利小姐一向善於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每次背過簡, 總要在達西面前說她的壞話,這次也不例外。
賓利小姐:“今晚班納特小姐的臉色可真難看啊, 我從沒見過哪個人冬天後變化這麽大的。”
赫斯托太太也跟著睜著眼睛說瞎話:“說的沒錯,親愛的。”
賓利小姐說:“她的皮膚又黑又粗糙, 路易莎和我簡直認不出她了……達西先生,你說呢?”
這種話雖然不投和達西的心意,他卻還是冷冷的敷衍了她一下,說道:“我看不出有什麽變化,若非要說有什麽, 曬黑了一些罷了,夏天旅行的結果,不足為奇。”
達西覺得簡好像還瘦了一些,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不過她的精神狀態很好,他看不到她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賓利小姐並不滿意他的回答,“說實話,我看不出她哪裏漂亮了,皮膚也沒有光澤,著裝也沒有品位,完全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達西聽到她這樣說簡, 已經不開心了,便沒有再回應她。
賓利小姐還在叭叭地說著, “說到眼睛,還有人稱讚過它的美麗,我可看不出有什麽驚人之處。”
這次,賓利小姐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包括她的姐姐,畢竟赫斯托太太也是很會看人眼色的,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並沒有附和她的妹妹。
也許是這些挑撥的話在達西那裏沒有成功,也許是沒有人回答她,使她沒有了面子,賓利小姐騎虎難下,只能變本加厲的繼續說簡的不好,她絞盡了腦汁挑毛病,從衣著到談吐,從容貌到步態,凡是她能夠想得到的都要抨擊一遍。
賓利先生一臉吃驚地望著她,想知道她是怎樣說出這些違心之詞的。班納特小姐的容貌風度一直都是上乘,他們交往的人當中,也沒遇見過更好的。雖然賓利覺得伊麗莎白最可愛,但是班納特小姐那種女神級別的人,凡是擁有正常審美的,哪個能說出這種話來?
賓利先生不知道為什麽卡羅琳忽然就辨別不出美醜了,卻不知是嫉妒使她口不擇言,賓利小姐一味的只想抹黑情敵。
賓利先生說:“我認為……”
可是他剛開口,就被卡羅琳·賓利搶了話,賓利小姐對著達西做作地說:“當初我們在哈福德郡的時候,你可是說過的,她有這樣的親戚,可嫁不到好人家去,可憐的簡·班納特,我真為她感到遺憾!”
達西終於忍無可忍,說道:“是的,我的確說過,那個時候我剛認識她不久,還不足夠了解她,但是在幾個月之後,我認為她是我熟識的人當中最漂亮的,也不存在任何她配不上的‘好人家’。”
他說完這話就走開了,聽到達西這麽明顯維護簡的話,本來高昂著脖子的賓利小姐楞在了那裏。
賓利小姐逼著達西說出了這幾句話,本來以為可以得意一番,結果只落得自討沒趣。
赫斯托太太憐憫的看了妹妹一眼,繼續玩她袖子上的蕾絲花邊兒去了。
達西先生此時可顧不得別人怎麽想,他心中盈滿了情意,他只要想到簡,他就連眉目都忍不住會柔和起來,發自內心的喜悅,唇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揚。
在遇到簡之前,達西從沒想過他會是一個如此感性的人,如此熱烈的愛慕上一個人,只要想到她的樣子,想到她垂眸淺笑的樣子,就能給自己帶來如此多的快樂。
按照原計劃,嘉德納夫婦在這邊的行程還有兩三天。在這期間達西和喬治安娜都可以隨時去拜訪簡,他們家的莊園離她住的客店實在很近,騎馬或者是坐馬車過來,也就十多分鐘,他們可以相約見面,或者是一起晚餐。
可是,在彭伯裏莊園聚會的第二天,簡就接到了幾封信件,都是加急送來的,有偵探先生的信,班納特先生的信,還有伊麗莎白的。
這三封信同時到達,讓本來要出去和舅父舅母一起走走的簡停住了腳步。
他們也十分理解,讓她留下來看信件,然後再出來散步。
打開信紙,信上的內容大概就是:莉迪亞在白利屯的時候避開家人,悄悄的和威克漢姆私奔,結果跑出去十幾個小時,就被逮回來的消息。
目前雖然沒有傳開傳回家中,可是白利屯的福斯托上校夫婦是t知道這件事的,而且駐軍當中也不一定能瞞得住。
現在他們全家已經回了朗伯恩,莉迪亞卻一直在鬧著要和威克漢姆在一起,要和他結婚。
父親和伊麗莎白給簡來信,是急於找她回去,商量這件事情應該怎麽處理。
偵探先生又以另一個角度向她報告了這件事,並且承認他的失誤,沒能夠及時發現阻止,才導致莉迪亞蒙受了這樣的名聲。
事實上,他已經幫了大忙,要不是他提醒,班納特家根本不會那麽快發現找到他們。那樣的話,事情將向著不可挽回的地步發展。
簡看過信之後,表現的還算平靜。
她並不覺得太意外,或者說在同時接到三封信的時候就有了預感。她知道莉迪亞是個無知且不服管教的姑娘,早晚要惹出事來。
那麽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最要緊的是處理結果。
若是父母親的處理方式是隨了小女兒的任性,讓她嫁給威克漢姆,那簡之前做的那些防範相當於是都白費了。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不會是良配,小妹日後只會如同地獄般的生活。
父親的來信中說,也請嘉德納先生和太太過去,一起商量。
於是簡立刻起身,打算去尋找舅舅和舅母。
簡急匆匆正要出門的時候,達西先生正好來拜訪她,她又動作太快,被椅子腿絆了一跤,正好撞到達西先生身上。
她顧不得被硬邦邦的肌肉撞疼,當務之急是快點找到嘉德納夫婦,然後才能立刻出發,就說,“抱歉,先生,現在不能招待你,我要馬上去找我的舅父舅母,你先請回吧!”
達西還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匆忙且焦急的樣子,也跟著急了,說:“發生了什麽事?……我不願意耽擱你一分鐘,不過還是讓我替你去找嘉德納先生夫婦吧,或者讓傭人去找也好……你受傷了?”達西詫異的問。
簡的確是扭了一下腳,她動了動,“不嚴重!”
達西卻見不得她這個樣子,也不放心她懷著這樣焦急的心情獨個兒出去找人。
簡一頓,說:“家中來信了,我們得快點回朗伯恩去!”
達西一聽就知道是她家中出了什麽事,立刻叫來服務生,讓她去找嘉德納夫婦。
簡剛剛也是一時情急,現在見已經有人過去了,便在達西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達西知道只有兩人在室內相處不好,可是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待著,陪她坐了下來。
他見到簡臉色蒼白,還在走神,他不自覺的用了一種溫柔體貼的聲調跟她說話,“讓我把你的女傭人叫來吧,你能不能吃點東西?怎樣才能讓你好過一些?你的腳腕怎麽樣了,活動自如嗎,要我給你找大夫來嗎?”
簡說:“不用,謝謝你,我沒什麽。”
達西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見她不說,也不敢多問,含含糊糊的說了一些安慰的話,然後默默無言地望著她,心裏很是同情。
因為他在心中喜愛她,便把她的所有情緒很放在心上。見到她不能開懷,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在這間屋子裏也無法感到好過。
就那麽坐了有一會兒,簡才發現他的擔心,便向他吐露了實情,“……所以,爸爸找我們回去商量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得快點兒回去解決才行。”
達西起初聽到莉迪亞和威克漢姆的事情很震驚,他說:“我真痛心!”
他在房間裏踱來踱去,他眉心緊皺著,滿臉的憂愁,比他那次失敗的告白的時候尤甚,他說:“是我不好!我早知道他的人品敗壞,卻沒有及早提醒你,如果我提醒你了,也許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
簡說:“請別把壞人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他巴不得聽到你這樣的話,可是,這怎麽能怪得了你呢?我也知道他人品不好,可是,就沒有千日防賊的……是我們家對我小妹妹管教不嚴,才鑄成今日之錯。”
對於存心想要作死的人,千日防著也防不住,因為你不知道他在什麽時候就能鉆了空子,還真能派人24個小時跟著他不成,偵探先生也需要休息。
且不說威克漢姆,簡那作妖的妹妹莉迪亞也不無辜,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莉迪亞總要闖出禍來。
這次也算是給她的一個教訓,只是代價太沈重了。一個姑娘才15歲的人生,就要蒙上這樣的陰影了。
讓簡生氣的是,其他家裏人如爸爸媽媽還有伊麗莎白,他們該會為此多傷心啊。
見到達西先生似乎比她還要憤怒糾結,她開口安慰道:“好在,他們疲於坐車逃跑,還沒有機會在外面過夜……這對於莉迪亞來講,還算一點安慰,沒有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所以結果如何,並不能現在就定下來。”
簡說得有點隱晦,其他人也許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不過達西卻立刻就懂了!
一般人家遇到這樣的事情,恨不得莉迪亞和威克漢姆立刻就結婚,把私奔的事情掩蓋起來。可是簡不是一般人,她未必會為了保全家中名聲,就同意妹妹嫁給一個居心叵測的無賴。
達西幾乎立刻就做出了決定:“我跟你一起去。”
簡驚訝:“跟我一起?你想好了?”
達西肯定道:“嗯,到時候看看我有什麽能幫得上忙。”
主要是他不放心簡,並不想讓她去獨自面對這事,面對狡詐的威克漢姆。
當初是他一念之仁,沒有對威克漢姆感盡殺絕,沒想到會給簡和她的家庭又帶來這樣的痛苦。
簡想到達西和威克漢姆早有交集,也算是對那人身份和人品的一個知情者和見證人,達西要去的話也好。
等嘉德納夫婦被找了回來,她簡短的說明情況,他們本以為簡得了什麽急病,聽到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震驚也匆匆忙忙的開始準備離開。
舅父母驚訝於達西先生竟然可以留在這裏和他們聽一樣的秘密,但是明顯的,莉迪亞那邊的事態更加緊急,這個時候誰都沒有心思來深究簡和達西先生的關系,這個時候說這個問題也不合適。
在離開之前,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嘉德納太太在蘭白屯的朋友們,就要一一寫信去通知,她要捏造一些借口說明為何突然間離去。
嘉德納先生也在和旅館算清了賬,只等大家忙完就動身。
達西先生回了一趟彭伯裏,向喬治安娜交代一聲,等他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位賓利先生。
面對簡詫異的眼神,達西說,“我什麽都沒說,賓利也想跟著一起。”
而他擺脫賓利還需要時間,又怕這邊等的著急,只能先一起過來了。
賓利本來就對伊麗莎白思念非常,聽到朋友說要立刻動身前往朗伯恩,他想也不想立刻跟來了。
見他們又不說發生了什麽事兒,他還是堅持要去,已經顧不得什麽失禮不失禮了。
於是一行五人,坐上兩輛馬車,向朗伯恩出發了。
在上馬車之前,簡和達西走到旁邊說了幾句話。
既然信裏說莉迪亞私奔的事情已經隱約在軍營傳出了風聲,那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瞞得下去,早晚會天下皆知的。
她讓達西先生:“不必再隱瞞賓利先生,可以出發後說給他聽。”
至於賓利是否會中途下車以保住顏面,就是他自己的選擇了。他選了離開,雙方也不會多尷尬,也沒人會在意。
達西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簡欲言又止,還是再三向他確認,“你真的要來趟這趟渾水?”他和賓利先生還不一樣,賓利先生至少還認定他和伊麗莎白情投意合,可是達西可是被明確拒絕過的。
達西嚴肅的說:“我不認為這是趟渾水,沒人希望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我願意盡我的一份力量來安慰你,可是我不願意說些空洞的漂亮話,現在你父親想必也深陷於苦惱當中,所以才叫你們回家商量對策。我不確定能幫上什麽忙,卻也不願意袖手旁觀不做任何事,我會和你一起回去。”
簡沈默了半晌,說:“好。”
馬車行駛當中,嘉德納太太仍然不敢置信,“我又把這件事想了一遍,我認為無論是哪個青年,絕對不會對這樣一個姑娘存著這樣的壞心眼兒,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除了偵探先生的那封信,家裏的兩封信,在離開之前,簡都讓舅舅和舅媽看過了。
嘉德納先生把信件翻來覆去的看t過幾遍,當然不會錯過班納特先生所說的那句“威克漢姆似乎無意結婚,如果想要讓他娶莉迪亞,他必然會借機提出高昂條件。”
嘉德納先生說,“何況莉迪亞又不是無依無靠,他應該不會以為她的親友會坐事不理。這件事又牽扯到他的上司——莉迪亞是和那位福斯特上校夫人聚會時出走的,以後威克漢姆還有臉面回到民兵團去嗎,我看他也不像會癡情到冒險的地步,能在這個時候和你父親談條件,這個人可不像是什麽善茬啊!”
嘉德納太太說:“他們什麽時候相愛的?我怎麽沒有聽說任何前兆,莉迪亞已經愛他愛到放棄一切了嗎?不然怎麽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
簡說道:“如果他想要和莉迪亞結婚,為什麽要這樣秘密的偷跑,怕被家人給發覺,結婚為什麽還要偷偷摸摸的,這根本不切合實際。就算我們再不願意相信,事實就是莉迪亞那個丫頭被人給騙了。”
簡倒是知道其中的隱情,因為偵探先生的信上要更加詳細,除了發生在班納特家這邊的事情之外,他都知道。
威克漢姆當然要跑,因為軍營他待不下去了,他以現任的軍官身份又借了不少的錢,特別是在布萊頓鎮子上,眼見駐軍離開,都向他催賬,白利屯的人家也有受他所害的。事情實在兜不過去,他就準備跑路,順帶捎帶上莉迪亞那個傻姑娘,以為對他有利無弊。
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正因為莉迪亞和他在一起,才會被這麽快捉回來。
威克姆現在還在軍營,知道他跑路,債主不會不上門,他各種欠債賭博的記錄馬上就會暴露,那有女兒一起和他私奔的班納特家,無疑就成了待宰肥羊,要幫他擺平債務以及供給他未來的生活。
怪不得班納特先生氣得顧不上莉迪亞的體面,沒直接讓她結婚,而是要求簡,還有嘉德納夫婦快點回去商量對策。
舅舅和舅媽都是正派人,當然不願意猜測有人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可是殘酷的事實就擺在面前。幾人一路討論著這件事情,就算偶爾說起別的話題,也難免要拐回這件事情上面。
簡說:“是我們沒有約束好她,更沒有教好她。”
莉迪亞的性格已經定型,特別是在母親的溺愛縱容之下,除了無腦之外,就只剩下勾搭男人。
她最愛在舞會上和軍官們勾三搭四,腦子根本裝不進別的東西,家庭教師布置的功課也得過且過,從沒上心。
但是除了她自己本身的因素之外,做為家人沒能教好她,也要占一部分責任。
嘉德納夫婦就算不太喜歡莉迪亞,可是也意識到了,年幼的外甥女很可能是被壞男人給坑了。
另一輛馬車上,達西自從上了馬車就在沈思,他在想這件麻煩事要如何解決。當然他完全猜得到威克漢姆這麽做的用意多半就是想要錢。
在達西看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只是讓他煩惱的是,威克漢姆故伎重施,又施展到了他面前。
到他心愛的姑娘的家人面前,就如同到他面前一樣。
達西先生這次的憤怒,和上一次得知那人差點誘拐走他妹妹時的驚怒也不匡多讓。
達西當然不會是為了那個只有幾面之緣的放肆的莉迪亞,他是為了簡。
達西倒是想給威克漢姆一個深刻的教訓,不過他又不知道簡以及她的家人又是怎麽想的。
和達西的糾結不同,上了馬車之後,賓利不明所以,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賓利:“現在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麽事?”
這件事情畢竟涉及一位小姐的名譽,達西不願意多說,他把在上車之前從簡那裏要來的伊麗莎白的親筆信給賓利看。
直到賓利一臉震驚的放下信之後,達西才說,“你看到了,班納特家出事了,如果你現在想下車還來得及。”
賓利先生叫了起來,“不,我當然不會下去,我們快點趕路,天哪,我簡直不敢想象,伊麗莎白小姐現在有多傷心,我要去安慰她……”
看到信上伊麗莎白表現出的仿徨無助,賓利沒什麽猶豫,堅定了要盡快前往朗伯恩的想法。
他們這次離家比較遠,路上還在路過的城鎮客店休息一晚,第二天又重新出發,終於在中午剛過時抵達了朗伯恩。
達西是個有分寸的人,在臨近朗伯恩的時候,他和賓利先生的馬車停了下來,說:“我們先要去內瑟菲爾德修整一番,請幫我向令尊告個罪,稍後再前往拜訪。”
簡很感激他的體貼,能給她們家人獨自見面商量的時間,“好,休整好之後,我會派人前往告知,請務必到時賞光來寒舍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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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一行人離開之後, 喬治安娜也回房間去了,達西送完簡回到客廳,和他的朋友呆在一起, 這些人將繼續留在府上做客。
賓利小姐一向善於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每次背過簡, 總要在達西面前說她的壞話,這次也不例外。
賓利小姐:“今晚班納特小姐的臉色可真難看啊, 我從沒見過哪個人冬天後變化這麽大的。”
赫斯托太太也跟著睜著眼睛說瞎話:“說的沒錯,親愛的。”
賓利小姐說:“她的皮膚又黑又粗糙, 路易莎和我簡直認不出她了……達西先生,你說呢?”
這種話雖然不投和達西的心意,他卻還是冷冷的敷衍了她一下,說道:“我看不出有什麽變化,若非要說有什麽, 曬黑了一些罷了,夏天旅行的結果,不足為奇。”
達西覺得簡好像還瘦了一些,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不過她的精神狀態很好,他看不到她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賓利小姐並不滿意他的回答,“說實話,我看不出她哪裏漂亮了,皮膚也沒有光澤,著裝也沒有品位,完全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達西聽到她這樣說簡, 已經不開心了,便沒有再回應她。
賓利小姐還在叭叭地說著, “說到眼睛,還有人稱讚過它的美麗,我可看不出有什麽驚人之處。”
這次,賓利小姐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包括她的姐姐,畢竟赫斯托太太也是很會看人眼色的,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並沒有附和她的妹妹。
也許是這些挑撥的話在達西那裏沒有成功,也許是沒有人回答她,使她沒有了面子,賓利小姐騎虎難下,只能變本加厲的繼續說簡的不好,她絞盡了腦汁挑毛病,從衣著到談吐,從容貌到步態,凡是她能夠想得到的都要抨擊一遍。
賓利先生一臉吃驚地望著她,想知道她是怎樣說出這些違心之詞的。班納特小姐的容貌風度一直都是上乘,他們交往的人當中,也沒遇見過更好的。雖然賓利覺得伊麗莎白最可愛,但是班納特小姐那種女神級別的人,凡是擁有正常審美的,哪個能說出這種話來?
賓利先生不知道為什麽卡羅琳忽然就辨別不出美醜了,卻不知是嫉妒使她口不擇言,賓利小姐一味的只想抹黑情敵。
賓利先生說:“我認為……”
可是他剛開口,就被卡羅琳·賓利搶了話,賓利小姐對著達西做作地說:“當初我們在哈福德郡的時候,你可是說過的,她有這樣的親戚,可嫁不到好人家去,可憐的簡·班納特,我真為她感到遺憾!”
達西終於忍無可忍,說道:“是的,我的確說過,那個時候我剛認識她不久,還不足夠了解她,但是在幾個月之後,我認為她是我熟識的人當中最漂亮的,也不存在任何她配不上的‘好人家’。”
他說完這話就走開了,聽到達西這麽明顯維護簡的話,本來高昂著脖子的賓利小姐楞在了那裏。
賓利小姐逼著達西說出了這幾句話,本來以為可以得意一番,結果只落得自討沒趣。
赫斯托太太憐憫的看了妹妹一眼,繼續玩她袖子上的蕾絲花邊兒去了。
達西先生此時可顧不得別人怎麽想,他心中盈滿了情意,他只要想到簡,他就連眉目都忍不住會柔和起來,發自內心的喜悅,唇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揚。
在遇到簡之前,達西從沒想過他會是一個如此感性的人,如此熱烈的愛慕上一個人,只要想到她的樣子,想到她垂眸淺笑的樣子,就能給自己帶來如此多的快樂。
按照原計劃,嘉德納夫婦在這邊的行程還有兩三天。在這期間達西和喬治安娜都可以隨時去拜訪簡,他們家的莊園離她住的客店實在很近,騎馬或者是坐馬車過來,也就十多分鐘,他們可以相約見面,或者是一起晚餐。
可是,在彭伯裏莊園聚會的第二天,簡就接到了幾封信件,都是加急送來的,有偵探先生的信,班納特先生的信,還有伊麗莎白的。
這三封信同時到達,讓本來要出去和舅父舅母一起走走的簡停住了腳步。
他們也十分理解,讓她留下來看信件,然後再出來散步。
打開信紙,信上的內容大概就是:莉迪亞在白利屯的時候避開家人,悄悄的和威克漢姆私奔,結果跑出去十幾個小時,就被逮回來的消息。
目前雖然沒有傳開傳回家中,可是白利屯的福斯托上校夫婦是t知道這件事的,而且駐軍當中也不一定能瞞得住。
現在他們全家已經回了朗伯恩,莉迪亞卻一直在鬧著要和威克漢姆在一起,要和他結婚。
父親和伊麗莎白給簡來信,是急於找她回去,商量這件事情應該怎麽處理。
偵探先生又以另一個角度向她報告了這件事,並且承認他的失誤,沒能夠及時發現阻止,才導致莉迪亞蒙受了這樣的名聲。
事實上,他已經幫了大忙,要不是他提醒,班納特家根本不會那麽快發現找到他們。那樣的話,事情將向著不可挽回的地步發展。
簡看過信之後,表現的還算平靜。
她並不覺得太意外,或者說在同時接到三封信的時候就有了預感。她知道莉迪亞是個無知且不服管教的姑娘,早晚要惹出事來。
那麽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最要緊的是處理結果。
若是父母親的處理方式是隨了小女兒的任性,讓她嫁給威克漢姆,那簡之前做的那些防範相當於是都白費了。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不會是良配,小妹日後只會如同地獄般的生活。
父親的來信中說,也請嘉德納先生和太太過去,一起商量。
於是簡立刻起身,打算去尋找舅舅和舅母。
簡急匆匆正要出門的時候,達西先生正好來拜訪她,她又動作太快,被椅子腿絆了一跤,正好撞到達西先生身上。
她顧不得被硬邦邦的肌肉撞疼,當務之急是快點找到嘉德納夫婦,然後才能立刻出發,就說,“抱歉,先生,現在不能招待你,我要馬上去找我的舅父舅母,你先請回吧!”
達西還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匆忙且焦急的樣子,也跟著急了,說:“發生了什麽事?……我不願意耽擱你一分鐘,不過還是讓我替你去找嘉德納先生夫婦吧,或者讓傭人去找也好……你受傷了?”達西詫異的問。
簡的確是扭了一下腳,她動了動,“不嚴重!”
達西卻見不得她這個樣子,也不放心她懷著這樣焦急的心情獨個兒出去找人。
簡一頓,說:“家中來信了,我們得快點回朗伯恩去!”
達西一聽就知道是她家中出了什麽事,立刻叫來服務生,讓她去找嘉德納夫婦。
簡剛剛也是一時情急,現在見已經有人過去了,便在達西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達西知道只有兩人在室內相處不好,可是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待著,陪她坐了下來。
他見到簡臉色蒼白,還在走神,他不自覺的用了一種溫柔體貼的聲調跟她說話,“讓我把你的女傭人叫來吧,你能不能吃點東西?怎樣才能讓你好過一些?你的腳腕怎麽樣了,活動自如嗎,要我給你找大夫來嗎?”
簡說:“不用,謝謝你,我沒什麽。”
達西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見她不說,也不敢多問,含含糊糊的說了一些安慰的話,然後默默無言地望著她,心裏很是同情。
因為他在心中喜愛她,便把她的所有情緒很放在心上。見到她不能開懷,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在這間屋子裏也無法感到好過。
就那麽坐了有一會兒,簡才發現他的擔心,便向他吐露了實情,“……所以,爸爸找我們回去商量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得快點兒回去解決才行。”
達西起初聽到莉迪亞和威克漢姆的事情很震驚,他說:“我真痛心!”
他在房間裏踱來踱去,他眉心緊皺著,滿臉的憂愁,比他那次失敗的告白的時候尤甚,他說:“是我不好!我早知道他的人品敗壞,卻沒有及早提醒你,如果我提醒你了,也許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
簡說:“請別把壞人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他巴不得聽到你這樣的話,可是,這怎麽能怪得了你呢?我也知道他人品不好,可是,就沒有千日防賊的……是我們家對我小妹妹管教不嚴,才鑄成今日之錯。”
對於存心想要作死的人,千日防著也防不住,因為你不知道他在什麽時候就能鉆了空子,還真能派人24個小時跟著他不成,偵探先生也需要休息。
且不說威克漢姆,簡那作妖的妹妹莉迪亞也不無辜,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莉迪亞總要闖出禍來。
這次也算是給她的一個教訓,只是代價太沈重了。一個姑娘才15歲的人生,就要蒙上這樣的陰影了。
讓簡生氣的是,其他家裏人如爸爸媽媽還有伊麗莎白,他們該會為此多傷心啊。
見到達西先生似乎比她還要憤怒糾結,她開口安慰道:“好在,他們疲於坐車逃跑,還沒有機會在外面過夜……這對於莉迪亞來講,還算一點安慰,沒有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所以結果如何,並不能現在就定下來。”
簡說得有點隱晦,其他人也許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不過達西卻立刻就懂了!
一般人家遇到這樣的事情,恨不得莉迪亞和威克漢姆立刻就結婚,把私奔的事情掩蓋起來。可是簡不是一般人,她未必會為了保全家中名聲,就同意妹妹嫁給一個居心叵測的無賴。
達西幾乎立刻就做出了決定:“我跟你一起去。”
簡驚訝:“跟我一起?你想好了?”
達西肯定道:“嗯,到時候看看我有什麽能幫得上忙。”
主要是他不放心簡,並不想讓她去獨自面對這事,面對狡詐的威克漢姆。
當初是他一念之仁,沒有對威克漢姆感盡殺絕,沒想到會給簡和她的家庭又帶來這樣的痛苦。
簡想到達西和威克漢姆早有交集,也算是對那人身份和人品的一個知情者和見證人,達西要去的話也好。
等嘉德納夫婦被找了回來,她簡短的說明情況,他們本以為簡得了什麽急病,聽到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震驚也匆匆忙忙的開始準備離開。
舅父母驚訝於達西先生竟然可以留在這裏和他們聽一樣的秘密,但是明顯的,莉迪亞那邊的事態更加緊急,這個時候誰都沒有心思來深究簡和達西先生的關系,這個時候說這個問題也不合適。
在離開之前,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嘉德納太太在蘭白屯的朋友們,就要一一寫信去通知,她要捏造一些借口說明為何突然間離去。
嘉德納先生也在和旅館算清了賬,只等大家忙完就動身。
達西先生回了一趟彭伯裏,向喬治安娜交代一聲,等他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位賓利先生。
面對簡詫異的眼神,達西說,“我什麽都沒說,賓利也想跟著一起。”
而他擺脫賓利還需要時間,又怕這邊等的著急,只能先一起過來了。
賓利本來就對伊麗莎白思念非常,聽到朋友說要立刻動身前往朗伯恩,他想也不想立刻跟來了。
見他們又不說發生了什麽事兒,他還是堅持要去,已經顧不得什麽失禮不失禮了。
於是一行五人,坐上兩輛馬車,向朗伯恩出發了。
在上馬車之前,簡和達西走到旁邊說了幾句話。
既然信裏說莉迪亞私奔的事情已經隱約在軍營傳出了風聲,那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瞞得下去,早晚會天下皆知的。
她讓達西先生:“不必再隱瞞賓利先生,可以出發後說給他聽。”
至於賓利是否會中途下車以保住顏面,就是他自己的選擇了。他選了離開,雙方也不會多尷尬,也沒人會在意。
達西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簡欲言又止,還是再三向他確認,“你真的要來趟這趟渾水?”他和賓利先生還不一樣,賓利先生至少還認定他和伊麗莎白情投意合,可是達西可是被明確拒絕過的。
達西嚴肅的說:“我不認為這是趟渾水,沒人希望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我願意盡我的一份力量來安慰你,可是我不願意說些空洞的漂亮話,現在你父親想必也深陷於苦惱當中,所以才叫你們回家商量對策。我不確定能幫上什麽忙,卻也不願意袖手旁觀不做任何事,我會和你一起回去。”
簡沈默了半晌,說:“好。”
馬車行駛當中,嘉德納太太仍然不敢置信,“我又把這件事想了一遍,我認為無論是哪個青年,絕對不會對這樣一個姑娘存著這樣的壞心眼兒,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除了偵探先生的那封信,家裏的兩封信,在離開之前,簡都讓舅舅和舅媽看過了。
嘉德納先生把信件翻來覆去的看t過幾遍,當然不會錯過班納特先生所說的那句“威克漢姆似乎無意結婚,如果想要讓他娶莉迪亞,他必然會借機提出高昂條件。”
嘉德納先生說,“何況莉迪亞又不是無依無靠,他應該不會以為她的親友會坐事不理。這件事又牽扯到他的上司——莉迪亞是和那位福斯特上校夫人聚會時出走的,以後威克漢姆還有臉面回到民兵團去嗎,我看他也不像會癡情到冒險的地步,能在這個時候和你父親談條件,這個人可不像是什麽善茬啊!”
嘉德納太太說:“他們什麽時候相愛的?我怎麽沒有聽說任何前兆,莉迪亞已經愛他愛到放棄一切了嗎?不然怎麽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
簡說道:“如果他想要和莉迪亞結婚,為什麽要這樣秘密的偷跑,怕被家人給發覺,結婚為什麽還要偷偷摸摸的,這根本不切合實際。就算我們再不願意相信,事實就是莉迪亞那個丫頭被人給騙了。”
簡倒是知道其中的隱情,因為偵探先生的信上要更加詳細,除了發生在班納特家這邊的事情之外,他都知道。
威克漢姆當然要跑,因為軍營他待不下去了,他以現任的軍官身份又借了不少的錢,特別是在布萊頓鎮子上,眼見駐軍離開,都向他催賬,白利屯的人家也有受他所害的。事情實在兜不過去,他就準備跑路,順帶捎帶上莉迪亞那個傻姑娘,以為對他有利無弊。
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正因為莉迪亞和他在一起,才會被這麽快捉回來。
威克姆現在還在軍營,知道他跑路,債主不會不上門,他各種欠債賭博的記錄馬上就會暴露,那有女兒一起和他私奔的班納特家,無疑就成了待宰肥羊,要幫他擺平債務以及供給他未來的生活。
怪不得班納特先生氣得顧不上莉迪亞的體面,沒直接讓她結婚,而是要求簡,還有嘉德納夫婦快點回去商量對策。
舅舅和舅媽都是正派人,當然不願意猜測有人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可是殘酷的事實就擺在面前。幾人一路討論著這件事情,就算偶爾說起別的話題,也難免要拐回這件事情上面。
簡說:“是我們沒有約束好她,更沒有教好她。”
莉迪亞的性格已經定型,特別是在母親的溺愛縱容之下,除了無腦之外,就只剩下勾搭男人。
她最愛在舞會上和軍官們勾三搭四,腦子根本裝不進別的東西,家庭教師布置的功課也得過且過,從沒上心。
但是除了她自己本身的因素之外,做為家人沒能教好她,也要占一部分責任。
嘉德納夫婦就算不太喜歡莉迪亞,可是也意識到了,年幼的外甥女很可能是被壞男人給坑了。
另一輛馬車上,達西自從上了馬車就在沈思,他在想這件麻煩事要如何解決。當然他完全猜得到威克漢姆這麽做的用意多半就是想要錢。
在達西看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只是讓他煩惱的是,威克漢姆故伎重施,又施展到了他面前。
到他心愛的姑娘的家人面前,就如同到他面前一樣。
達西先生這次的憤怒,和上一次得知那人差點誘拐走他妹妹時的驚怒也不匡多讓。
達西當然不會是為了那個只有幾面之緣的放肆的莉迪亞,他是為了簡。
達西倒是想給威克漢姆一個深刻的教訓,不過他又不知道簡以及她的家人又是怎麽想的。
和達西的糾結不同,上了馬車之後,賓利不明所以,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賓利:“現在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麽事?”
這件事情畢竟涉及一位小姐的名譽,達西不願意多說,他把在上車之前從簡那裏要來的伊麗莎白的親筆信給賓利看。
直到賓利一臉震驚的放下信之後,達西才說,“你看到了,班納特家出事了,如果你現在想下車還來得及。”
賓利先生叫了起來,“不,我當然不會下去,我們快點趕路,天哪,我簡直不敢想象,伊麗莎白小姐現在有多傷心,我要去安慰她……”
看到信上伊麗莎白表現出的仿徨無助,賓利沒什麽猶豫,堅定了要盡快前往朗伯恩的想法。
他們這次離家比較遠,路上還在路過的城鎮客店休息一晚,第二天又重新出發,終於在中午剛過時抵達了朗伯恩。
達西是個有分寸的人,在臨近朗伯恩的時候,他和賓利先生的馬車停了下來,說:“我們先要去內瑟菲爾德修整一番,請幫我向令尊告個罪,稍後再前往拜訪。”
簡很感激他的體貼,能給她們家人獨自見面商量的時間,“好,休整好之後,我會派人前往告知,請務必到時賞光來寒舍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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