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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與偏見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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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與偏見20

達西回家之後, 讓人打開簡送的那個大箱子,裏面是一套瓷器用具,是喬治安娜最喜歡的那一款。

達西先生這才知道他不在的這些天, 簡又搗鼓出了新東西。

她的攤子越鋪越大, 達西讓管家派人去看著點兒, 若是有人找麻煩,就幫著解決, 可以報達西家的名號。

簡發現,最近喬治安娜總是描繪她在肯特的家彭伯裏, 說那裏的湖光山色,還有倒映在湖水之上的巍峨城堡,讓人聽了都很心生向往。

這邊的房子雖還可以,自帶著前後的小花園,不過與鄉下寬敞的視野相比, 只能算得上勉強。

英國人總更鐘愛著鄉村,簡也不例外,比如朗伯恩,在別人看來那只是最普通的鄉村,在有著從小記憶的她看來卻與眾不同。

那裏有晨光微熹的浪漫陽光,有漫天星河的朦朧夜色,還有與天相接的起伏田野,有點綴期間的百年老樹,都是在記憶中永遠不會褪色的樣子。

至於倫敦,這裏的環境和空氣總是叫人更壓抑一些。

她已經和喬治安娜約定,以後要分別去郎伯恩和彭伯裏做客。

達西聽她們定下約定, 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些。

達西現在也經常過來簡這邊,自然偶爾會看到簡交代她的男女管家處理事務。

兩個妹妹已經習以為常, 而且偶爾還會被她吩咐事情做,她們都能做得很認真,起居室都要變成她們三個人的辦公室了。

只是多出一個達西,不過他也安安靜靜的不會打擾人,簡也就隨他去了。

這就是簡在家的常態,達西雖然心有疑惑卻從來沒有問過。

達西現在糾結的是否要繼續隱瞞賓利,伊麗莎白小姐來倫敦的事。

之前賓利小姐接到的伊麗莎白的來信,達西也是知道的,他知道後選擇和賓利的姐妹統一戰線,一起隱瞞賓利。因為他們覺得賓利和伊利莎白在一起,會成就一對並不相稱的婚姻。

現在達西自己也深陷其中了,他對簡很著迷。

雖然還沒有求愛,在他看來這已經是早晚的事,除非他能夠控制住不受控制的感情。

他覺得他沒有立場再阻止下去,或者說比起自己,他對待他的朋友甚至更加盡心,還能理智的幫人家分析一下利弊。

輪到他自己,他才發現,原來人受到感情支配時,是不會去思考身外的條件的。

他以為班納特家的姐妹兩個,總會忍不住問他關於賓利的事,如果她們像她們的媽媽一樣希望釣上賓利這只金龜婿的話。

事實上,在那日之後,她們再也沒提過賓利,這反倒讓達西覺得心中有愧了。

他之所以糾結於是否告訴賓利伊麗莎白來了倫敦的事情,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能夠預見得到,賓利若是知道會很快來拜訪伊麗莎白,可是那個時候賓利就會發現簡房子的事情,還有店鋪的事情。

這些達西還沒有搞明白,不知道要怎樣給朋友解惑。

他也有點兒摸不準簡的心思,不知道她想不想在別人面前暴露這些,所以,一時陷入兩難,就一直沒說。

以達西的閱歷,當然不會像伊麗莎白和喬治安娜一樣的單純想法,以為簡用成衣店賺到的錢又開了這家已經引起轟動的瓷器店。據說,她在斯托克還有瓷窯和制瓷工廠。

這身後的成本應該是很巨大的。

再加上珀斯大街的店鋪以及這邊的房子,明顯都是她買下來的。

這樣的身家,賓利都是辦不到的。

達西沒問過簡究竟是哪裏來的資金,他只是有些擔心簡,怕她被人控制或利用,攪和進什麽爭端裏面。

要知道倫敦的水很深,議會和皇室的博弈從來都沒有停過,而且這雙方裏面分別都不止有一方勢力。

在簡看來,達西最近常來她家,因為喬治安娜在這,他就可以順勢過來,沒人會去拒絕他來做客,只當他是喬治安娜的附帶物。

所以,經常相聚在這所房子的會客室裏面,大家經常各幹各的,也挺和諧。

有時,會只剩下她和達西兩個人,他們這樣獨處的時間很多。

有時候,他們就安靜的各做各的事情,有時候達西會提出一個話題,和她聊一會兒。

話題有時是哈福德郡,有時聊聊倫敦,有時是旅行,繪畫,或者分享一下各自的書目。

讓她驚奇的是,他們每一期的書單總有一部分是重疊的,再聊一會兒對閱讀的感想,時間很快就過去。

達西在內瑟菲爾德沈默寡言的印象,已經被新的印象所代替。他並不寡言,簡覺得他還挺積極的在找話題。

這天,他們聊到音樂的時候,簡說在幾人中喬治安娜最喜歡這個,常常在家中練習。

達西卻說,“遺憾的是,她不太愛在人前表演。”

當然他作為哥哥,並沒有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只是想讓妹妹練一練膽量。

簡卻持不同意見:“為什麽非要女子在人前演奏呢?我想你的教育之中也有音樂這一項,你也會彈鋼琴,在大家想來點音樂的時候,為什麽不能是達西先生為我們演奏一曲呢?”

社會的主流觀點是男人理性而女人感性,音樂之於男人是才智的一部分,他們從理性的角度學習音樂,比如學t習和聲以及作曲,當然不會不懂如何彈奏。

簡以為他會堅持地和她辯駁一番,誰知道他卻看了看她,優雅的起身說,“你想聽什麽曲子?”

簡頓了頓,然後說出一個曲子。

剛好前主人留下一架鋼琴擺放在客廳中,伊麗莎白或喬治安娜偶爾興起時會彈幾下,這還是在她們住進來之後,第一次迎來了一場男士的演奏。

簡從來沒想過會這麽輕易,甚至都沒讓她再多說第二句。他竟然就同意了,賞她首曲子聽聽。

達西坐到鋼琴前,對簡說:“我需要你幫我翻琴譜。”

簡聞言也走過去,坐到他身邊的位置,以方便幫他翻面。

一首曲子有二十分鐘或半小時那麽長,如果特別喜歡的曲子不是不能記下來,若是不常演奏再加上這麽長的曲譜,背下來了也會忘記。

所以鋼琴邊常常會擺上一個琴譜,讓人邊看邊彈,而在演奏的時候雙手並用,想要連貫就得靠另外一個人來給他翻譜子。

達西落坐到鋼琴前,優雅筆直的身姿,讓他看起來像一個衿貴的鋼琴演奏家。

他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輕盈的拂過,琴聲徐徐響起,如潮水般四溢開去,充盈在這房間的每一處。

享受適合的音樂的確能夠讓人心曠神怡,簡聽得心情愉悅。

達西彈完這一首曲子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隨手彈了起來,似乎是一種蘇格蘭的小調,在適應了一個開頭之後,曲子也逐漸成形。

他的琴聲很動人,悠揚纏綿,又似乎帶著絲絲情意。

簡的手頓住了,因為不需要再為他翻曲譜。

在這樣一個午後,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黑發黑眸的男子向來形象冷硬,似乎也變得格外溫柔。

屋內的氣氛正好,這時,從窗口卻傳悉悉率率的響動。

兩顆腦袋湊到一起,是湊在一起偷看的伊麗莎白和喬治安娜,喬治安娜悄聲說:“我從來沒想過我哥哥會這麽浪漫,他除了小時候已經很久不彈琴了,更別說這樣即興創作。”

伊麗莎白也鬼鬼祟祟的說:“簡也是,她都看呆了,我還沒見過她對哪個男士露出這種賞的表情。”

兩人相互對視,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色。

她們吃瓜看戲得太過投入,沒註意琴聲已經停了。

簡走過來,在室內居高臨下的看著窗下的兩人,“……你們兩個怎麽不走門,在這裏嘀咕什麽呢?”

達西依然是一副高冷男神的樣子,心裏暗暗懊惱破壞氣氛的人出現的太快!

伊麗莎白本來以為卡羅琳·賓利那邊沒有回信,雙方可能就要這樣淡下去,再不會有什麽聯絡的時候,伊麗莎白卻收到了舅舅那邊送過來的一封信。

這距離她寄出上一封信,已經過了一個月之久了。

信中賓利小姐敷衍的說了一下之前的信件給寄錯了地方了,她剛收到來信雲雲。

去掉一些華麗的詞藻和虛情假意的問候之外,她主要只說了一點,就是她會來短暫的來府上拜訪一下,問伊麗莎白什麽時候有時間。

伊麗莎白在接到這封信之前,剛剛收到了來自她的朋友夏洛蒂·盧卡斯的信。

信上說之前約定的時間已到了,她的爸爸盧卡斯爵士和她的妹妹將要前往漢斯福,希望伊麗莎白能夠一起。

信中還附帶了一封給簡的,是他們夫婦兩個共同寫的,希望簡也能夠前來,去他們的新家做客。

伊麗莎白本來很期待賓利小姐的回信,可是時間過了這麽久,她又怎會看不出賓利家人對她的敷衍態度,而且時間趕的也不巧。

於是她回信說,賓利小姐的這次拜訪可能成行不了了,因為她將要去趕赴另外一個約定,要暫時離開倫敦,這次不能好好招待她。

這封回信到是讓賓利小姐很意外,她沒想到她都主動去要找伊麗莎白,她竟然能拒絕自己,一時間覺得很沒面子,對她的姐姐抱怨道:“正好我還不想踏足吉普寨人街呢!”

路易莎說:“卡洛琳,要我說,你就不應該回她的信,若是讓查爾斯知道了伊麗莎白小姐在倫敦,恐怕我們之前的那些勸說都要白費了。”

賓利小姐:“也是,不去剛剛好,也省得到時候她還要來拜訪我們,我們還要找借口把查爾斯支出去。”

話是這麽說,賓利小姐到底是有些不甘心。

伊麗莎白一收到夏洛蒂的信,就講給簡聽。

簡本不欲去的,她對夏洛蒂沒什麽意見,這場婚姻並不需要夏洛蒂對誰說抱歉,是她自己積極爭取來的,甚至,簡有點佩服她這份理智的勇氣,可是要去柯林斯家裏做客,就很叫人猶豫甚至抗拒了。

可是伊麗莎白真的很好奇,想去看看她的朋友過得怎麽樣,她也說想出去散散心。伊麗莎白一直在勸簡去,說不然她也不要去了。

簡知道她每天看著達西先生,肯定忍不住會想起賓利先生。

現在瓷器店已經步入正軌,簡也不是走不開,便決定一起前往了。

知道她們姐妹二人將有出行的計劃,喬治安娜私下裏很舍不得,達西說可以帶喬治安娜去探望凱瑟琳姨媽,這樣又很快會在漢斯福相見了,據說她們堂哥所住的房子離羅辛斯不遠。

喬治安娜很不想與簡分開,不過她更怕凱瑟琳姨媽,到了聞之變色的程度,所以她不敢去。

達西先生不由得嘆氣一聲,他也不願意去姨媽那裏,可是按例每年必然要去一趟的。

達西於給喬治安娜安排了一場去南部的春季旅行,讓人好好跟著,並跟她說,這趟旅行結束之後,他們差不多也就回來了,可以在倫敦相見。

喬治安娜知道達西的心意,決定幫哥哥保守秘密,不提前告訴簡,他們很快又會見面的消息。

簡和伊麗莎白先回了一趟朗伯恩,和盧卡斯爵士父女兩個一起出發,不然家裏肯定不樂意他們獨自出遠門。

班納特先生十分不舍得她們,只有她們兩個全不在家,班納特先生才意識到,每日家人相聚的時候,她們不在會有多大的影響,現在幾乎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意思了!

她們去城裏住一陣子,已經叫他受到了如此苦惱,他打定了主意,日後不能讓兩個大女兒遠嫁。

簡這一趟回家,還不忘了查看一下農莊春耕的情況。

班納特先生好像是在給上級匯報似的要總結整理一下工作。

不過他倒是沒有絲毫不快,反而覺得女兒如果一直在家,這些肯定能做得更好。

他再次試圖勸導:“簡,別去漢斯福了,那兒能有什麽好看的,你要是不放心農莊,不如留下來主持春耕呀!”

爸爸不遺餘力的勸說弄得簡哭笑不得,“我當然也不想去,不過如果讓您親愛的麗萃知道爸爸這樣勸我,恐怕她要和您生氣了。”

班納特先生感嘆道:“我原來以為夏洛蒂是個聰明的姑娘,沒想到她卻那麽蠢,寧願跳個火坑選擇柯林斯那樣一個伴侶。”

簡說:“你又不是她,不知道她想要什麽,人總是各有所求,也許我這次去,就能見證夏洛蒂的幸福生活呢。”

“你可真是個好心的姑娘,”班納特先生不太抱什麽希望的說:“希望如此。”

她們這次回家,受到了家人的熱情相待,就連朋友們知道簡要去漢斯福,都約好了來給她們送行,班納特家幹脆開了一場宴會作為招待。

伊麗莎白在送菲利普斯姨媽回去後,在鎮子上還遇到了威克漢姆。

他的消息靈通,也知道她們二人要去漢斯福的事情。

伊麗莎白這些日子以來,都快忘了這位受了委屈的朋友,他在前陣子她們去倫敦之前就不怎麽出現了。

而且,就算伊麗莎白曾經因為威克漢姆對達西產生很多的惡感,看到在喬治安娜面前達西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疼愛妹妹的哥哥,她也會把聽到的事情暫時放下。

這時,她一見到威克漢姆,就又想起他對達西先生的那些評價來,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

威克漢姆現在已經有了追求的對象,也沒忘了伊麗莎白是這裏第一個對他釋放善意,為他打抱不平,博得t他愛慕的女子。

不過伊麗莎白對他的觀感已經漸漸傾斜,特別是在親眼見到喬治安娜沒有像他所說的有多麽高傲,多麽目中無人。

這讓她開始懷疑,她這位朋友的判斷是否有許多都是錯的。

威克漢姆和她寒暄了兩句後,說:“凱瑟琳·德·包爾夫人是個很好的人,和他那位侄子的性格幾乎一個樣。”

伊麗莎白:“是嗎?”

威克漢姆說:“我相信我們倆對那位老夫人的評價,對每一個人的評價,一定都完全吻合。”

他說這話時依然顯得很熱誠和關切。

伊麗莎白相信不論對人的看法是否存在誤差,威克漢姆在她心中將始終是一個極其和藹又討喜的人。

隔天,一行四人坐上一輛馬車出發了,伊麗莎白才發現她磨著簡一起同行是多麽明智的。

盧卡斯爵士這麽多年來反反覆覆掛在口中的話,除了覲見國王獲得爵位的舊事之外,幾乎就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他的話伊麗莎白幾乎都能覆述下來。他的女兒瑪利亞脾氣雖然好,腦子卻像她的父親一樣空洞,也說不出一句中聽的話來。

從布萊頓到漢斯福一共有50多英裏路,路況好的話,大半天的時間馬車也趕到了。如果遇上天氣不好,那最好中途休整一晚。

上午出發的時候,至少天氣還是晴空萬裏,看不見什麽雲朵。

簡就知道路程上會很無聊,而且有其他人在,她也無法專心做自己的事情,把別人扔在旁邊不管。

所以早有準備,首先就是準備了足夠多的好吃的東西,就是各種零嘴兒。

還有可以打發時間的棋子和紙牌,可以兩人,三人或者是四個人一起。這樣就不用沒話找話,非要想話題了。

簡明知道伊麗莎白和這對父女倆沒什麽共同語言,還不如玩游戲,來占據著大家的思考。

只是她沒想到,只是個小小的安排,就讓盧卡斯爵士為此高興稱讚了一路。

還有瑪利亞·盧卡斯,讓她吃好了玩好了,面對簡的時候,比面對她親姐姐還要親熱。

簡又不得不為這種“盛況”一路應對父女二人,惹得伊麗莎白在旁邊偷笑。

天公作美,這趟行程並沒有延續到第二天,在傍晚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他們就在路的盡頭,籬笆墻的那一側,看到了小花園後面的那幢牧師住宅。

柯林斯和夏洛蒂正在門前張望,他們見到馬上到來,立刻揮手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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