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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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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鴨蛋終於湊夠了五十顆,可以腌鹹鴨蛋了!

一大早,阿恬提著一個大塑料桶,扛著把鐵鍁,往青森小館的西北角下了第一鏟。

青森小館門口就有黃土,需往地表下挖三十厘米左右,阿恬一個人也能幹得了這差事。

就是鐵鍁的重量加上黃土的重量,還是令沒挖幾鏟子的阿恬吭哧了起來。

不過好在,五十顆鴨蛋的需求量,這一大桶就夠了。

在地上鋪上一層大塑料布,將挖好的黃土倒在上面晾著,阿恬回屋裏將裝著鴨蛋的甕搬出來,又拿來好幾袋鹽。

做完了這些,阿恬又搬出來一個甕,來到剛剛挖黃土的地方,搬個板凳坐下。

這是上個月腌的鴨蛋,應該已經好了。

阿恬拿出一個,用工具敲碎了表面已經幹了的泥巴,剝開了一個。

蛋清是瓷白色,紅潤的紅油透著蛋黃外面的薄膜滲了出來,已經在蛋清上顯色了。

輕輕咬了一口,蛋清的鹹澀感被舌尖暈開,若是不搭配其它只吃蛋清的話是有點鹹的。

也只有這樣的鹹度,在配上微甜、油潤、流沙的蛋黃時,才能激發出它的鮮美。

於是阿恬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蛋黃,像咬了一口濃郁的黃油,蛋黃綿軟的顆粒感在口腔中淌成夏日午後的山泉,和鹹鮮適中的蛋清混在一起進入胃裏。

醇厚的香味從味覺轉化為嗅覺沖入大腦,橘紅色的夕陽掛在天邊開始流油,無形的筆刷拖著油潤的色彩,最終與瓷白色的雪山融為一體。

阿恬長嘆口氣,是夕陽落山,雪山融化之後的悵然若失。

決定了,中午就用豬油渣熬粥,搭配鹹鴨蛋當午飯吧。

這樣耐人尋味的美味,只曇花一現的話,未免太可惜了。

不過,只有粥和蛋似乎還差了點什麽,將‘還要弄點什麽菜來搭配’這個想法時刻裝在腦子裏,阿恬開始敲其他的蛋。

上一批腌制好的鴨蛋青森小館只留十顆,剩下的被村裏的雜貨鋪訂走,她一會兒還要去送貨,順便去取定制的已經剁碎的幹草。

把敲下來的土再填回剛剛挖出來的小坑裏,又澆了些水,使它們再度充分的融合在一起。

分裝鴨蛋的時候阿恬想,照這樣下去,青森小館周圍的地會不會都變成鹹的。若是這樣的話,下次腌鴨蛋的時候,她連鹽巴都省了。

留阿布和甜甜看家,阿恬騎著自行車去了村子。

雜貨鋪老板是一對姓周的夫婦,地租給了別人,孩子在外地上大學,他們兩個在村子裏開個鋪子,代收代寄快遞,賣點村子裏村民們自己弄不到的東西。

“周姨,今天就您一個人看店?周叔不在嗎?”阿恬在門口停下車,向裏面張望。

“去鎮上補貨,下午才回來。”周姨從櫃臺裏繞了出來,看見阿恬的竹筐,欣喜,“呀,你家鴨蛋終於腌好了!”

“好了,這裏是四十三個。”阿恬將筐搬了進去,和禽蛋類放到一起,“我換點鴿子蛋和鵪鶉蛋回去。”

“換什麽,你三五個的,拿走就行。”周姨擺擺手,利索的將蛋裝了起來,又指了旁邊一個櫃子,“新來了零食,不看看?”

阿恬不怎麽吃零食,不過還是配合的走過去,都是一些薯片、抽真空的各種味道的火腿腸之類的。

自從在青森小館自己做飯之後,她對這些已經沒什麽興趣了。

“我再買點小麥澱粉和紅豆。”阿恬轉移了目標,目光劃過一行字,又疑惑的看了回來。

這是什麽?酸筍味兒的薯片??

“你要買這個?”周姨顯然註意到阿恬的動作,過來看了眼,“這是新口味,不過聽反饋說薯片兒是臭的,應該是沒做好……你要嘗嘗我不攔著,但不建議買。”

阿恬當然知道是臭的,為了沖銷量,商家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記得之前還出過苦瓜味兒的,還差現下最時髦的榴蓮味兒,還有什麽……臭豆腐還是香椿?

等一下,她怎麽把香椿給忘了!

她聽說,距離挖筍子的竹林不遠處,應該有好幾棵香椿樹,現在應該已經發芽了。

上次去的時候還是禿的,阿恬不敢肯定那幾棵到底是不是。

這次為了午飯再造訪一趟,若是有好好的響應春天的號召,努力發了芽,就讓她帶點鮮嫩的臭味回去當午飯該多好。

正愁沒有佐餐的小菜,香椿拌豆腐絲配上鹹鴨蛋和油渣粥,簡直是不可多得的春日賞味。

“周姨,你再給我包點小香腸,我去辛姨那兒買點豆制品,回來的時候順便取。”說著,阿恬已經跨上了自行車,叮鈴鈴的騎走了。

“知道了,錢我算完給你轉過去了!”周姨望著阿恬的背影喊。

有了目標就有了動力。

買豆腐皮的時候又買了塊嫩豆腐,馬不停蹄的在雜貨鋪取了貨之後風風火火的回到了青森。

阿布和甜甜正無聊的貓貓狗狗拳,被突然闖進來的阿恬嚇得打了個滾。

“喵?!”阿布驚呆了,這個人類去哪兒了受刺激了?

甜甜同樣表示疑惑,不過它有涵養,從來不大驚小怪。

風一樣刮進來的阿恬在拿了剪刀和竹筐之後,又風一樣的刮了出去,騎著車叮鈴鈴的走遠了。

一大一小兩只對視一眼,在對望到同款疑惑後,對著門口安靜的趴了下來。

這人又瞎忙活什麽呢,它們倒要等著看。

日頭快要接近正南,說實話阿恬已經感覺到餓了。但耐心也是激發美味的一味底料,多花些功夫在上面,會得到更令人雀躍的味道。

穿過竹林,隱隱約約的有些說不出香還是臭的味道迎著風傳來,阿恬幾乎是尋著味兒走的,不一會兒就見到了那幾棵香椿樹。

果然在經過風雨的撫慰和日光的滋養後,紅得發棕的嫩芽鉆出了枝椏,正在微風中對阿恬招手。

不過,沒過一會兒,阿恬的興奮勁頭兒冷卻了下來。

經年累積的香椿樹長得出乎意料的高大,她根本就夠不到。

她還試圖站上後車架,但還沒爬到一半,差點摔下來,也只好作罷。

小館沒有合適的梯子,再說,就算支起了梯子,也得會爬樹才行。

這樣的話,她不但要找梯子,還要請人幫忙。那麽今日的一腔熱情,就會逐漸冷卻,冷卻成吃不吃或者不吃香椿也行的情緒。

那麽再做今天想做的這些事,就失去了意義。

做失去意義的事,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阿恬手裏抓著剪刀,愁眉苦臉的仰著頭,十分希望風能給她吹幾朵嫩芽下來。

“你想要那些香椿是嗎?”樹後面走出來一名少年。

阿恬驚訝的後退了一步,那人趕緊道:“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難得看到人。”

為了表示自己沒危險,少年緩緩走到日光下,白的幾乎透明。

從頭發到鞋子,少年全身都是白色的,只衣擺袖口以及背後不知什麽材質的兩片紗制物泛著淺淺的黃色。

他看起來有些懵懂,或者說,更多的是一副這世界事不關己的樣子,淡漠得脫塵。

但看向阿恬的時候,淺灰色的瞳仁竟然有幾分認真:“你想要那些香椿嗎?是為了吃嗎?”

“對,想要,是為了吃。”阿恬回答了他的問題,

“剪刀給我,我爬樹摘給你。”少年不由分說的從阿恬手裏拿過剪刀,利索的攀上了香椿樹。

啊這……

阿恬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這人會輕功吧?他真的是在爬嗎?她怎麽覺得,這人是用梯雲縱走上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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