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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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犯
“遺其名, 留其跡？”
孟緒走到帝王身邊。
對於一個日理萬機的帝王來說，畫建築草圖這種事，可以稱得上是不務正業, 玩物喪志了。
可是這樣不務正業的事，他偏偏又做得很好。
她甚至看不出這草圖與專擅此道的匠人所繪有何區別。
只能看出這草圖上畫的宮殿規模不小，有前後二殿，再加上兩處偏殿。
滿宮之中, 只有太極殿與鳳藻宮這兩座寢宮有這等待遇。
而未來，當這紙鴻圖真的在梁宮之中落成……這樣殊絕的待遇，也將屬於她？
蕭無諫：“看出什麽了？”
笑色在孟緒臉上氛氳，“看出……陛下若只做這天下的君主，是屈才了。”
等坐進帝王懷中, 她反身勾住人的脖子，道：“還是做妾的夫婿, 更能大展拳腳一些！”
蕭無諫錯愕失笑，捏了下那挺翹的瓊鼻，“誰不是變著法誇朕, 你倒好, 好不容易誇朕一次, 實際上卻是借機吹噓上自己了？”
孟緒轉頭把這草圖看了又看，幾乎想得到工部的人在上頭添筆潤色之時, 心中是怎樣的驚駭, 又是怎樣的敢驚不敢言。
她重新直視帝王，眼中給足了期待的光彩，好似不敢相信：“妾若不多誇誇自己, 只怕要對陛下的偏愛誠惶誠恐，受之感愧——這藏嬌的金屋, 要藏的，是妾罷？”
答案顯而易見，蕭無諫卻沒直接點頭，“縱使即刻動土，少說也要半年工期。等建成的時候，柳柳應住的起？”
“陛下給的起，妾自然就住得起，不然豈非白白自誇了。”
一說完，察覺抱在她背後的手忽朝下挪了挪，孟緒防備地扭閃了一下：“陛下做什麽？”
“別動，朕在找東西。”蕭無諫托著人臀肉將她抱起，不給她再躲的機會，啞聲低笑：“找柳柳翹起來的尾巴。”
雙腳淩空，只能掛在人身上，借以維持可憐的平衡。縱使登徒子的手已在那令人羞恥的桃鄉游移搓揉，孟緒也只能小聲罵了句流氓。
可蕭無諫耳力這時候出奇的好。
原本要把她放下，現在幹脆抱人上樓：“反正朕再君子，也不如一個七歲小兒來得討喜。倒不如就在柳柳這裏做個貪色重欲的流氓，再去別處演君子。”
他走的極快。殿閣二層的冰簟上，孟緒仰躺著，映目是蹙金的紗帳，“陛下就逮著妾欺負，偏偏許了妾一個看得著卻還摸不著的好處，教妾東西沒拿到，手先軟了，只能任陛下欺負去。好劃算的生意。”
“欺負？”帝王壓身而來，一瞬擋去了她的視線，與她唇峰一碰，又轉戰向下。
“是心向往之，甚為愛之。”埋首在那膩潤的玉丘之間，把櫻桃濡洽。渾晦一笑，道：“常覺人間少勝境，原來風情萬種都盡為柳柳一人所占。朕想這裏……已多時了。”
*
當夜，清秋院內響起了鄭淑儀訓斥下人的聲音。
本來與這麽多人同住，鄭淑儀頗是克制了幾分性子，許久都不曾發作了。
可架不住那天枉弄心計，最後也沒將帝王留下，這幾天她看誰都不順眼。
好不容易挑了塊可心的布料，讓一個擅做繡或的宮人給她縫罩裙，料子竟被這宮人不小心剪了個洞。
“這可是吉光紗，父親特地讓人捎來給我的，你賠上這一雙手都不夠補這個洞的！”
宮人哭著被鄭淑儀攆去了外頭。跪在庭中，想求自家娘娘的原諒。
因清秋院t的屋子都共享同一個庭院，這情形不知怎麽教馮嬪看去了。
馮嬪讓人扶起這宮人：“別怕，我且幫你去說和說和。”
屋中，鄭淑儀聽說馮嬪到訪，眼中閃過一絲嫌惡：“承了寵就是不一樣，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她若住的是擬雪閣、是猜霜樓，本宮就給了她這個面子又有何妨。不過是個陪住清秋院的，就急著為人出頭，也不知是學誰！”
不過馮嬪進來的時候，鄭淑儀還是勉強擠出了笑臉，畢竟也是初封最高的新秀，又承了寵，她也沒打算和人鬧的太難看。嬌笑著佯嗔：“妹妹的手竟伸的這樣長，管起我宮裏的人了，也不知道給我留點面子！可誰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喜歡你呢，也只好順了你的意思，不同她計較。就算是這個奴才出門撞貴人了！”
馮嬪聽得出鄭淑儀在話裏明褒暗責，可她畢竟已遂了她的意，便只道：“妾多謝娘娘寬和大量。妾會幫這丫頭說話，也是怕她一直跪在庭中，到了明兒早上。人來人往的，壞了娘娘的名聲。”
鄭淑儀讓人給馮嬪賜了座：“怎麽就見得我會讓她跪到明早呢，妹妹心裏，我竟是這樣狠心的人？這可真是冤枉姐姐了。”
轉頭又對那被寬赦的宮人道：“還不給馮嬪敬茶謝恩去？”
宮人奉茶過來，馮嬪眼一低，意外發現了她手上竟有許多針眼。
她不露聲色，沒有多問，只平靜地喝完一盞茶，然後起身請辭。
等回去之後，才讓人偷偷找機會去尋了這宮人來，關懷道：“你這手……”
宮人本就對馮嬪感恩戴德，起初還猶豫著不敢說，聽馮嬪一再安撫，終於開口：“娘娘要給陛下做衣衫，又總是縫了幾針就嫌累，丟給了奴婢……娘娘要得急，奴婢做得也急，這才不慎傷著了好幾次。”
這和馮嬪原本想聽到的答案不一樣，卻教她更為欣喜。
“怪不得那天我見陛下從鄭淑儀那兒出來換了身衣服，那衣衫就是你做的吧？”
宮人點頭：“是。”
馮嬪讓人好生把人送走，叮囑宮人道：“這件事你別說出去，免得你家娘娘知道了不高興。”
宮人原本也不敢多說，連連應是。
可沒多久，這事還是在清秋院內傳開了。
連帶著馮嬪救下了久跪在鄭淑儀門口的宮人的事，一起傳開了。
鄭淑儀氣得讓人把這宮人的手按在滾水裏，燙得脫了層皮，盯著那宮人嬌笑道：“本來可沒想傷你，是你自找的。以後本宮這兒的繡活再不用你做了，算你走運，廢了一雙手，本宮還願意留你在清涼殿，給你養老送終呢！”
*
第二天一早，馮嬪就上了山，在青宸殿門口請見。
聽說孟緒在，她又道：“我要找的正是意容華，而非陛下，勞請代為通傳。”
這把宮人弄糊塗了，怎麽又變成找意容華了？
可陛下和意容華都沒起身，不管找誰都是一樣的，此時沒人敢上去通傳。
這馮嬪……也不是什麽要緊人物。
馮嬪猜到了宮人的想法，笑道：“沒事的，我在這兒等一會兒便是了。”
寢殿內，帝妃二人實則已經醒來。
卻都默契地沒有要起，只相擁靠坐床頭，意懶情慵，膠漆纏綿。
孟緒隨口就把與司農卿討論過曲犁如何推廣的事說與了帝王，什麽農事政事的說法自然只是穩一穩周錦罷了，若真被誰揭舉出來，可不夠對簿公堂的。
不過此事一不涉權力，二不關什麽立場，說是政事，也極為邊緣，做不了什麽大文章。
孟緒會主動說起，只是想著與其讓帝王從別人口中聽說此事，不如由她來坦誠更好，還能看看他是什麽態度。
“只要郎君不生氣，妾就不怕別人指摘。若是有人說妾，妾自可搬出陛下去壓他。”
蕭無諫不知在想什麽，意色有些深重。他冠發未束，衣帶不系，抱著同樣只穿著皦玉色抱腹的女子，手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她肩頭的溫膩雪色：“看來柳柳只做朕的妃子，才屬屈才。下回朕若遇上什麽頭疼的事，就宣你來磨墨，也叫朕也聽聽你的主意？”
“嗯？郎君若是故意試探，妾可要上當了。”孟緒沒有同他客氣，“想與郎君不分彼此，又怎舍得只在後闈之中，才能與君相知呢？陛下若不直言訓誡，妾可是真的會再而明知故犯的。”
蕭無諫絲毫沒有改口之意，竟是當真準她議政，笑道：“那朕姑且算個同犯？”
孟緒看著人的雙眼。這許諾，遠比一座雄麗的宮殿更讓人心動。
如同當日與她說起他任用沈欽是出於何種考量時一樣，她只是沒有小心翼翼地去避諱，而他卻是一再主動將她拉進朝局之中。
和史書上的君王都不一樣。
所謂後宮不得幹政，自古有之。一是要防外戚弄權；二則怕君主因私誤公，教枕邊風一吹，做下不明智的決定；三則因從來男尊女卑，朝堂向不正視女子的思想價值，更不願女子有了野心和權力。
可孟家如今只剩孤兒寡母，自沒有擅權亂政之患；而當今的這位帝王更有自信明斷是非，賞罰嚴明。
他也，並不輕視女子。
孟緒與人深深對望。坦坦蕩蕩，又柔柔切切。
都說透過一個人的眼睛，就可以洞明其人的心念。
她卻好像半點不懼野心漏出這雙眼，為人所洞悉。不洞悉，又何來的成全？
只在交目之間，她忽交睫一顫，推人在榻上，發絲如冉冉春條，晃垂在帝王眼前，好一陣香波搖曳，“如此便好，妾當然不止要做陛下的妃子，也願意做陛下的，”
她低低湊近，手繞到背後，將系帶勾散。失去支撐的抱腹倏然滑下，萬頃雪光在男人眼中輝然大亮，教人靈臺頓失自控之力，泥陷在那暧昧的笑言中。
她說，不只要做他的妃子。也要做他的——
“……入幕、之臣。”
床幃許久都沒有揭起。
君臣璧合，春氣無邊。
晃得帳幕上的流蘇都飄飄擺擺，隨著恰恰嬌鶯起伏不定。
深一程，淺一程。
白日也變得朦朧晦澀，像一個幽歡婉轉的夢境。
枕山衾海皆已繚亂。
夢中切磋的兩身，猶願長醉不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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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不務正業的事，他偏偏又做得很好。
她甚至看不出這草圖與專擅此道的匠人所繪有何區別。
只能看出這草圖上畫的宮殿規模不小，有前後二殿，再加上兩處偏殿。
滿宮之中, 只有太極殿與鳳藻宮這兩座寢宮有這等待遇。
而未來，當這紙鴻圖真的在梁宮之中落成……這樣殊絕的待遇，也將屬於她？
蕭無諫：“看出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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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坐進帝王懷中, 她反身勾住人的脖子，道：“還是做妾的夫婿, 更能大展拳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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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緒轉頭把這草圖看了又看，幾乎想得到工部的人在上頭添筆潤色之時, 心中是怎樣的驚駭, 又是怎樣的敢驚不敢言。
她重新直視帝王，眼中給足了期待的光彩，好似不敢相信：“妾若不多誇誇自己, 只怕要對陛下的偏愛誠惶誠恐，受之感愧——這藏嬌的金屋, 要藏的，是妾罷？”
答案顯而易見，蕭無諫卻沒直接點頭，“縱使即刻動土，少說也要半年工期。等建成的時候，柳柳應住的起？”
“陛下給的起，妾自然就住得起，不然豈非白白自誇了。”
一說完，察覺抱在她背後的手忽朝下挪了挪，孟緒防備地扭閃了一下：“陛下做什麽？”
“別動，朕在找東西。”蕭無諫托著人臀肉將她抱起，不給她再躲的機會，啞聲低笑：“找柳柳翹起來的尾巴。”
雙腳淩空，只能掛在人身上，借以維持可憐的平衡。縱使登徒子的手已在那令人羞恥的桃鄉游移搓揉，孟緒也只能小聲罵了句流氓。
可蕭無諫耳力這時候出奇的好。
原本要把她放下，現在幹脆抱人上樓：“反正朕再君子，也不如一個七歲小兒來得討喜。倒不如就在柳柳這裏做個貪色重欲的流氓，再去別處演君子。”
他走的極快。殿閣二層的冰簟上，孟緒仰躺著，映目是蹙金的紗帳，“陛下就逮著妾欺負，偏偏許了妾一個看得著卻還摸不著的好處，教妾東西沒拿到，手先軟了，只能任陛下欺負去。好劃算的生意。”
“欺負？”帝王壓身而來，一瞬擋去了她的視線，與她唇峰一碰，又轉戰向下。
“是心向往之，甚為愛之。”埋首在那膩潤的玉丘之間，把櫻桃濡洽。渾晦一笑，道：“常覺人間少勝境，原來風情萬種都盡為柳柳一人所占。朕想這裏……已多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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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與這麽多人同住，鄭淑儀頗是克制了幾分性子，許久都不曾發作了。
可架不住那天枉弄心計，最後也沒將帝王留下，這幾天她看誰都不順眼。
好不容易挑了塊可心的布料，讓一個擅做繡或的宮人給她縫罩裙，料子竟被這宮人不小心剪了個洞。
“這可是吉光紗，父親特地讓人捎來給我的，你賠上這一雙手都不夠補這個洞的！”
宮人哭著被鄭淑儀攆去了外頭。跪在庭中，想求自家娘娘的原諒。
因清秋院t的屋子都共享同一個庭院，這情形不知怎麽教馮嬪看去了。
馮嬪讓人扶起這宮人：“別怕，我且幫你去說和說和。”
屋中，鄭淑儀聽說馮嬪到訪，眼中閃過一絲嫌惡：“承了寵就是不一樣，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她若住的是擬雪閣、是猜霜樓，本宮就給了她這個面子又有何妨。不過是個陪住清秋院的，就急著為人出頭，也不知是學誰！”
不過馮嬪進來的時候，鄭淑儀還是勉強擠出了笑臉，畢竟也是初封最高的新秀，又承了寵，她也沒打算和人鬧的太難看。嬌笑著佯嗔：“妹妹的手竟伸的這樣長，管起我宮裏的人了，也不知道給我留點面子！可誰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喜歡你呢，也只好順了你的意思，不同她計較。就算是這個奴才出門撞貴人了！”
馮嬪聽得出鄭淑儀在話裏明褒暗責，可她畢竟已遂了她的意，便只道：“妾多謝娘娘寬和大量。妾會幫這丫頭說話，也是怕她一直跪在庭中，到了明兒早上。人來人往的，壞了娘娘的名聲。”
鄭淑儀讓人給馮嬪賜了座：“怎麽就見得我會讓她跪到明早呢，妹妹心裏，我竟是這樣狠心的人？這可真是冤枉姐姐了。”
轉頭又對那被寬赦的宮人道：“還不給馮嬪敬茶謝恩去？”
宮人奉茶過來，馮嬪眼一低，意外發現了她手上竟有許多針眼。
她不露聲色，沒有多問，只平靜地喝完一盞茶，然後起身請辭。
等回去之後，才讓人偷偷找機會去尋了這宮人來，關懷道：“你這手……”
宮人本就對馮嬪感恩戴德，起初還猶豫著不敢說，聽馮嬪一再安撫，終於開口：“娘娘要給陛下做衣衫，又總是縫了幾針就嫌累，丟給了奴婢……娘娘要得急，奴婢做得也急，這才不慎傷著了好幾次。”
這和馮嬪原本想聽到的答案不一樣，卻教她更為欣喜。
“怪不得那天我見陛下從鄭淑儀那兒出來換了身衣服，那衣衫就是你做的吧？”
宮人點頭：“是。”
馮嬪讓人好生把人送走，叮囑宮人道：“這件事你別說出去，免得你家娘娘知道了不高興。”
宮人原本也不敢多說，連連應是。
可沒多久，這事還是在清秋院內傳開了。
連帶著馮嬪救下了久跪在鄭淑儀門口的宮人的事，一起傳開了。
鄭淑儀氣得讓人把這宮人的手按在滾水裏，燙得脫了層皮，盯著那宮人嬌笑道：“本來可沒想傷你，是你自找的。以後本宮這兒的繡活再不用你做了，算你走運，廢了一雙手，本宮還願意留你在清涼殿，給你養老送終呢！”
*
第二天一早，馮嬪就上了山，在青宸殿門口請見。
聽說孟緒在，她又道：“我要找的正是意容華，而非陛下，勞請代為通傳。”
這把宮人弄糊塗了，怎麽又變成找意容華了？
可陛下和意容華都沒起身，不管找誰都是一樣的，此時沒人敢上去通傳。
這馮嬪……也不是什麽要緊人物。
馮嬪猜到了宮人的想法，笑道：“沒事的，我在這兒等一會兒便是了。”
寢殿內，帝妃二人實則已經醒來。
卻都默契地沒有要起，只相擁靠坐床頭，意懶情慵，膠漆纏綿。
孟緒隨口就把與司農卿討論過曲犁如何推廣的事說與了帝王，什麽農事政事的說法自然只是穩一穩周錦罷了，若真被誰揭舉出來，可不夠對簿公堂的。
不過此事一不涉權力，二不關什麽立場，說是政事，也極為邊緣，做不了什麽大文章。
孟緒會主動說起，只是想著與其讓帝王從別人口中聽說此事，不如由她來坦誠更好，還能看看他是什麽態度。
“只要郎君不生氣，妾就不怕別人指摘。若是有人說妾，妾自可搬出陛下去壓他。”
蕭無諫不知在想什麽，意色有些深重。他冠發未束，衣帶不系，抱著同樣只穿著皦玉色抱腹的女子，手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她肩頭的溫膩雪色：“看來柳柳只做朕的妃子，才屬屈才。下回朕若遇上什麽頭疼的事，就宣你來磨墨，也叫朕也聽聽你的主意？”
“嗯？郎君若是故意試探，妾可要上當了。”孟緒沒有同他客氣，“想與郎君不分彼此，又怎舍得只在後闈之中，才能與君相知呢？陛下若不直言訓誡，妾可是真的會再而明知故犯的。”
蕭無諫絲毫沒有改口之意，竟是當真準她議政，笑道：“那朕姑且算個同犯？”
孟緒看著人的雙眼。這許諾，遠比一座雄麗的宮殿更讓人心動。
如同當日與她說起他任用沈欽是出於何種考量時一樣，她只是沒有小心翼翼地去避諱，而他卻是一再主動將她拉進朝局之中。
和史書上的君王都不一樣。
所謂後宮不得幹政，自古有之。一是要防外戚弄權；二則怕君主因私誤公，教枕邊風一吹，做下不明智的決定；三則因從來男尊女卑，朝堂向不正視女子的思想價值，更不願女子有了野心和權力。
可孟家如今只剩孤兒寡母，自沒有擅權亂政之患；而當今的這位帝王更有自信明斷是非，賞罰嚴明。
他也，並不輕視女子。
孟緒與人深深對望。坦坦蕩蕩，又柔柔切切。
都說透過一個人的眼睛，就可以洞明其人的心念。
她卻好像半點不懼野心漏出這雙眼，為人所洞悉。不洞悉，又何來的成全？
只在交目之間，她忽交睫一顫，推人在榻上，發絲如冉冉春條，晃垂在帝王眼前，好一陣香波搖曳，“如此便好，妾當然不止要做陛下的妃子，也願意做陛下的，”
她低低湊近，手繞到背後，將系帶勾散。失去支撐的抱腹倏然滑下，萬頃雪光在男人眼中輝然大亮，教人靈臺頓失自控之力，泥陷在那暧昧的笑言中。
她說，不只要做他的妃子。也要做他的——
“……入幕、之臣。”
床幃許久都沒有揭起。
君臣璧合，春氣無邊。
晃得帳幕上的流蘇都飄飄擺擺，隨著恰恰嬌鶯起伏不定。
深一程，淺一程。
白日也變得朦朧晦澀，像一個幽歡婉轉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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