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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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三千五百萬靈石！”
隨著報價, 氣氛推向高潮。
場中嘈雜聲不斷，但跟著加價的人少了，雖然那兩個鮫人很美貌, 但是一千五百萬靈石, 是個天文數字，尋常人家決計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不愧是傅家, 出手就是闊綽。”
“沒辦法, 誰讓人家厲害呢。”
“唉，同人不同命……”
喊價的錦衣男子嘴角噙笑, 神情自傲。
傅異坐在他旁邊, 不耐煩。
“有靈石沒處花。”
沈桑桑接著道，“三千六百萬。”
錦衣男子一楞，低頭往沈桑桑那邊看了眼。見是個生面孔，不由有些惱火。
她一個女的, 跟他搶美人幹什麽？！
錦衣男子按捺下不滿，“四千萬靈石。”
沈桑桑, “四千一百萬。”
錦衣男子黑著臉, “五千萬靈石！”
拍賣的中年人激動地咽了口唾沫, “五千萬！五千萬靈石！”他振臂高呼, “還有沒有了, 這位傅家公子五千萬！”
蘇錦煙驚呆了。
“五千萬啊, 買個鮫人？”
五千萬靈石, 堆起來有座小山高了。
他們雖然是修真世家的, 家族向來提供丹藥靈符法器等資源，但正正經經的靈石, 還是比較少的。像五千萬這種龐大的開支，能拿的出來, 但得通知家裏長輩，有個正當的理由才行。
這麽鋪張浪費，這得回去被罵死的程度吧。
有錢，但也不是這麽揮霍的。
蘇錦煙忍不住小聲道，“蘇家和傅家也差不多啊，傅家一個庶出的子弟這麽有錢嗎？！”
蘇錦軒同樣小聲，“羨慕不來。”
場中逐漸安靜下來。
錦衣男子以為勢在必得，他故作瀟灑地展開手中的折扇，扇了扇。拍賣的人和臺下的人使了個眼色，知道錦衣男子出的價，可能是場中最高的價碼了，不可能再高了，於是便想敲定。
“五千萬，賀喜傅少爺……”
沈桑桑開口，“一億。”
“？？？”
“！！！”
場中的人倒吸口氣。
蘇錦煙在三樓四樓巡視一圈，沒看見說話的人，又往二樓看，見到撐著欄桿的沈桑桑，她拼命搖晃蘇錦煙，“二哥二哥，快看！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只有我是窮鬼嗎？！”
蘇錦煙哀怨。
蘇錦軒沒應聲。
蘇家大小姐要是窮鬼，那其他人就別活了。
順著蘇錦煙的指使，蘇錦軒看過去。見到沈桑桑，他意外地挑眉，“原來是她啊。”
蘇錦煙好奇道，“你認識她？”
“有過幾面之緣吧。”蘇錦軒含糊道。
拍賣的人楞了下。
事實上，像他們這種生意人，西陵城有權有勢的人都摸得一清二楚。修真界，能買得起這兩條鮫人的，除卻五大仙門三大世家。
其他人，懸的慌。
沈桑桑就像橫空出世的異類。
修真界拍的上號的人他們一清二楚，這一位，他們怎麽什麽都沒印象。
緊接著有個大胡子商人走上高臺，笑瞇瞇道，“多謝這位道友的擡愛，只是一億靈石非同小可。我們珍寶閣的規矩是，一錘定音。若敲定了，可就不能反悔了。”言下之意是莫要沖動。
紅尾鮫人緊緊地抱著粉尾鮫人。
茫然無措地看沈桑桑。
系統算完修真界的物價，頭疼欲裂。
“主人你哪有那麽多靈石啊……”
沈桑桑總的來說心平氣和，“之前孫掌門不是答應了，那條靈脈中產出的所有，我可以隨意使用嗎。”
系統誠實。
“那你得給神玄宗打一輩子工了。”
一百靈石的人情，和一億靈石的人情。
總歸是不一樣的。
沈桑桑想的開，“拿的出來就行。”人情債這種東西，欠著欠著就習慣了。債多不壓身。
錦衣男子有火沒地方撒。
“那是誰，有病吧！她一個女人，難道能享用那對美貌鮫人？！跟我叫什麽板。”
傅異漫不經心地看過去。
緊接著瞪大眼。
摘花會結束後，後臺剛剛冒出來的那個大胡子商人拱手彎腰，面帶慚色道，“這位道友，實在無奈。我們珍寶閣只保留了五大仙門的徽令，小人見識短淺，其他仙門的徽令並不識得，還請道友見諒。好在雲州和滄州離得不遠，道友可否願意，在我珍寶閣小住幾日，待取到靈石，小人也好對上頭有個交代。珍寶閣定會好好招待兩位道友的。”
沈桑桑並不奇怪。
一億靈石並不是個小數目，神玄宗在雲州小有名望，但在滄州就查無此人了。
無憑無據的，人家憑什麽相信你。
大胡子商人抱有懷疑的態度很正常。
而且他姿態放得極低，言辭謙卑，不欲得罪人。
反正待在珍寶閣吃不了虧，沈桑桑思索片刻，便點頭，想要應下大胡子商人。還沒開口，便被一旁冒出來的人打斷。
“我願意為這個道友擔保，可否。”
沈桑桑看向來人。
來人正是蘇錦軒。
他背著手，沖她春光燦爛一笑。
身旁還跟著一個靈動活潑的貌美女孩。正好奇地打量她。
“蘇少爺！”
大胡子商人顯然認識蘇錦軒。
這位可是他珍寶閣的常客。
有蘇錦軒為沈桑桑擔保，大胡子商人一下子就放下警惕，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起來，“既然有蘇公子擔保，那自然是可以的。”
同時他心裏暗松口氣。
果然修真界臥虎藏龍，有些人不可貌相。
大胡子商人想了想。
揮手讓人將兩條鮫人帶了上來。
離開水面，鮫人的魚尾化成兩條修長的腿。
只有耳朵後還保留著鮫人獨有的鰭。看上有種奇異的美t麗。
拍賣的中年男子手中拽著兩只鐵鏈子。
另一端鐵圈拴在她們脖子上。
像狗似的。
中年男人不耐煩地用力，將兩只鮫人連拖帶拽地帶上來。前面的紅尾鮫人眼瞳微微發紅，露出危險的憤怒神色。只是這段時間被鞭打多了，她們已經明白審時度勢，中年男人的實力不是她們能抗衡的。
紅尾鮫人已經不再沖動了。
她保護好妹妹，掩蓋下眼底溢出來的危險。
大胡子商人笑瞇瞇道，“這就是道友買的那兩只鮫人。道友可要驗驗貨？”
按理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還沒拿到靈石，不應該交出鮫人的。
但能輕易拿得出來一億靈石的都絕非常人，日後興許可能會發展成珍寶閣的常客。現在賣個好，以後只會得到更大的好處。
從商人的角度來說，不算虧本買賣。
因此大胡子商人有意交好。
沈桑桑知道他的意思。她看了眼那兩只鮫人，緩了緩，才道，“不必驗貨了。”
大胡子商人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中年男人掐訣，鐵鏈頓時化為一條精致的項圈，緊緊地鑲嵌在兩只鮫人的脖子上。
他想將控制鮫人的密咒告訴沈桑桑。
沈桑桑道，“把這鐵鏈拿下來吧。”
中年男子驚道，“這位道友萬萬不可，可不要小看這兩只鮫人。這兩只鮫人生性暴戾殘忍，攻擊性極強。若沒有鎖靈鏈的制約，恐怕會傷了道友。”
“無礙。”
沈桑桑平靜道，“我既買下她們，便不怕這些。”
中年男子聞言便收回法器。
項圈脫離兩只鮫人的脖頸，鮫人頓時驚喜地大口呼吸，粉尾鮫人蒼白的臉色好上很多。
蘇錦煙驚奇地看了她們兩眼。
“鮫人一族果然都生得美貌非常，要不是我沒靈石，也想養一只，光看著心情就好了。”
沈桑桑身後公儀雲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蘇錦軒笑嘻嘻地圓場。
“還好你沒靈石。”
沈桑桑不明白蘇錦軒為什麽突然要替她擔保，從明面上的身份來說，兩人真不熟。她掩下心底的疑問，道，“多謝道友相助了。若無事，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蘇錦軒頜首，“不送了。”
等沈桑桑她們走後，蘇錦軒一扇子敲在蘇錦煙的額頭上，“禍從口出懂不懂。”
“什麽禍啊，莫名其妙。”
蘇錦煙捂著頭，不滿地瞪他。
“你沒發現，”蘇錦軒似笑非笑，“那兩只鮫人看你眼神都變了嗎？”
蘇錦煙不以為然，“變就變了唄，兩只玩物罷了，還能殺了我不成，你也太小心了。”身份使然，她話語中的傲慢不自覺地流露出來了。
“……少作行不行。”
蘇錦軒無語。
她也太高看自己了。
若論實力，那兩只鮫人隨便來一個，都能弄死蘇錦煙了。但是蘇錦煙身邊有蘇家的暗衛保護，這才是她驕傲的資本。
但蘇錦軒雖然修煉資質不行，但對風險格外的敏銳。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閑的沒事兒就不要亂得罪人了。
修真界沒什麽不可能的。
蘇錦煙嘀咕幾句，當沒聽見了。
.
回到傅府。
路上碰到傅異和傅明浩，就是那個和沈桑桑搶鮫人的錦衣男子。傅明浩皮笑肉不笑，“原來是傅夫人的貴客啊，難怪出手那麽闊綽。”
他眼神覬覦地在兩只鮫人身上打轉。
不甘心就這樣失手了。
傅異直接多了，他一臉震驚，“你哪兒那麽多靈石？！”
“關你屁事。”
沈桑桑不想搭理他們。
直接繞過他們回到了住的客房。
傅明浩不敢置信地笑了，“哪裏來的不識好歹的賤人，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上？！敢這麽囂張，”他不理解，問傅異，“你就這麽忍了？！”
傅異楞了下。
沈桑桑對他說話一直這個口氣。
也沒怎麽變過。
傅異心裏倒也不是特別憤慨。只是為了面子，他皺眉嚴肅道，“太過分了，早晚讓她滾出傅家。”
然後呢？
傅明浩差點氣笑了。
什麽玩意兒。
沈桑桑本來就不是傅家的人，早晚會自己走好不好。平時傅異脾氣最爆，也是最沖動的那個。他本想攛掇傅異去找沈桑桑的茬兒，誰知道傅異啞火了。
傅明浩心裏不滿。
卻不好當著傅異的面表現出來。
跟著沈桑桑到客房。因為只收拾了兩間，沈桑桑便道，“你們在這裏住下吧，先休息休息。”
兩只鮫人面面相覷。
就這樣？
既不打他們又不罵她們，也不把她們關起來。
難道她不怕她們跑了嗎。
只是這裏是西陵傅氏，她們就算跑也跑不掉吧。
兩只鮫人默默點頭。
沈桑桑又問，“你們叫什麽？”
頓了片刻，粉尾鮫人細聲細氣道，“我叫嵐衣，姐姐叫紅葉。”
沈桑桑不是能言善語的人。
更何況兩只鮫人頗為生疏和局促。
沈桑桑不想打擾她們，便掩上門出去了。傅家安排的客房是個庭院，院子裏還有個小池塘，池水清澈，幾只紅鯉魚歡快地游著。
沈桑桑把房間讓給了嵐衣和紅葉他們。
她自己沒處可去。
便蹲到池塘邊看鯉魚游泳。
公儀雲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見到是沈桑桑，她猶豫半晌，出門走到沈桑桑身邊，開口輕聲道，“謝謝你。那些靈石，我無論如何都會還你的。”
沈桑桑不在意。
“不客氣。”
公儀雲已經沒了摘花會上鋒芒畢露的恨意和怨憤，她情緒平緩不少。
瞧了瞧沈桑桑平靜的側臉。
公儀雲試探問，“你打算……對那鮫人如何？”
“她們要想走，就放她們離開。”
沈桑桑想了想，“要是不想走，以後我浪跡天涯，也可以帶上她們。”
公儀雲楞住了。
“放她們離開？”公儀雲猶豫，“但……”
買下她們花了你一億靈石。
這是個驚人的數字。
公儀雲甚至懷疑，沈桑桑真的有概念嗎。她知道自己輕飄飄地說什麽了嗎。
系統都震撼了，“你好大方啊。”
它一直以為沈桑桑是個吝嗇鬼來著。錙銖必較的那種。如果放鮫人離開，她一億靈石全都打水漂了。
還倒欠神玄宗一份還不清的人情。
沈桑桑沒搭理系統，“這有什麽。”
上輩子她見多了人心黑暗。
修真界表面上看上去風光霽月，但私底下有很多人見不得人的骯臟齷齪的交易。像鮫人那種美貌的雌性妖族，會淪落到很慘的地步。被一個人買下，玩完了又會賣給下一個人。周而覆始。
鞭子，暴力，虐/待，殺戮。
死的妖族數不勝數。
上輩子她沒辦法管，只能眼睜睜看著。但這輩子，既然有能力了，不過舉手之勞。
她何必漠視那兩條鮫人的苦難？
能幫一個是一個吧。
公儀雲楞住的時間更長，“……你是個好人。”
“我還以為……”公儀雲聲音低下來，“你會和別的修士一樣，仇視妖族。”
“哦。”
沈桑桑幽幽，“我平等地仇視所有人。”
“人族，妖族，魔族，沒一個討人喜歡的。”
公儀雲忍不住笑出聲。
沈桑桑，“……”她沒有在開玩笑，她真這麽覺得。
笑完之後，公儀雲看著清澈的湖面，又悵然若失，“我打算離開神玄宗了……”這本是她心中所想，第一次訴諸於人，“可天大地大，我卻不知去哪裏……”
沈桑桑問，“因為你是妖嗎？”
公儀雲，“……？？？！！！”
她像被一道炸雷驚住。
飛快地看沈桑桑，公儀雲嚇得結結巴巴道，“你怎麽會知道？！”
沈桑桑，“我猜的。”
公儀雲，“……”猜這麽準嗎。
沈桑桑，“你也是鮫人族的吧。”
公儀雲，“……”她身體僵硬住了，沒想到隱瞞了這麽久的秘密，就被沈桑桑輕輕松松地揭開了。沈桑桑甚至沒有擡頭看她一眼，仍在直勾勾地盯著池塘。明明拋出令人大驚失色的話，卻仿佛閑聊似的。
只是公儀雲反應太大，她才擡頭疑惑地看了眼。
“這麽驚訝做什麽。”
沈桑桑得意，“我這麽聰明，自然神機妙算。”
“只不過，想要隱瞞一件事，就得學會理直氣壯。”沈桑桑道，“你怕這怕那，畏手畏腳，遮掩的心思太明顯了，反而會讓人心生懷疑的。”
公儀雲僵硬許久。
也許沈桑桑冷靜的，不把這當會兒的態度影響了她。t
她緩緩地摘下素白的面紗。
露出清冷出塵的面容。
“你說得對。”
公儀雲只餘苦笑，“我日夜擔憂別人看破我的身份，帶上面紗，只想默默無聞，卻沒想這般，恐怕更顯得引人註目了。”
“倒也沒有。”
沈桑桑慢吞吞道，“你長得好看，才顯得讓人有想探究面紗下的心思。”
“要是再醜點，就默默無聞了。”
被沈桑桑冷不丁冒出的話逗笑，公儀雲放松心態，“你說得不錯，我確實……是鮫人。”
事到如今，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公儀雲神情覆雜，“十幾年前，鮫人一族被捕殺滅亡，幾乎在修真界絕跡。爹娘拼了性命帶我逃走，經過我托付給了師父，也就是神玄宗掌門。他們則身負重傷，不治而亡。我茍活到今日，無依無靠。倘若師父離開後，未來的神玄宗，恐怕也不會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如果暴露他鮫人的身份，甚至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沈桑桑默然。
要不然說月下是最好說話的地方。
起碼現在望著公儀雲。朦朧的月色灑在她皎潔的臉龐上，有種隨時消散的飄渺的淒清感。
沈桑桑同情心泛濫了。
“不是還有嵐衣紅葉，你和她們是同族，勉強也可以當作家人，以後一起生活。”沈桑桑想了想，“都是鮫人，至少不會因為生活習慣吵起來。”
“天下之大，四海為家。”
沈桑桑想的很灑脫，“只要活著一日，何處不能為家。”
公儀雲眼神覆雜。
她久久地凝視沈桑桑稚嫩的側顏。
然後移開視線。
“你說得對。謝謝你。”
“不客氣。”沈桑桑不在意。日行一善。
.
深夜。
紅葉突然心悸。她睜開眼，轉頭看向嵐衣。就見到嵐衣蒼白無力地躺在一旁，呼吸微弱，生死不明。她瞳孔緊縮，驀然尖叫一聲。
刺耳的尖叫驚到沈桑桑和公儀雲。
她們連忙跑過來。
沈桑桑走到嵐衣身旁，檢查她的身體。
紅葉顧不上之前的排斥和痛恨。她砰得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崩潰道，“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只有她一個親人了，我不能沒有嵐衣！……”
沈桑桑神情凝重。
她握住嵐衣的手腕，往她體內輸送靈力。
龐大的靈力湧入嵐衣的體內。
第一時間護住她的心脈。
公儀雲找來木桶，放好水，沈桑桑將嵐衣抱到木桶中。鮫人畢竟生活在深海中，有了水的調和，嵐衣臉色好不少。
沈桑桑皺眉，“這是舊疾覆發。”
嵐衣這些年過得不好。
雖然有紅葉的保護，但她生性柔弱膽小。
擔驚受怕又加上鞭打抽罵，此刻新傷舊傷全都湧上來，嵐衣的身體已經透支了。
好在沈桑桑的靈力本就具有修補的作用。
沈桑桑二話沒說，立救治。
她像修補精美的瓷器一樣，認真地縫補嵐衣幾乎支離破碎的身體。珍寶閣為了品相好看，便給嵐衣紅葉她們吃了丹藥，讓皮膚變得光滑細膩。她體內不僅有暗傷，還有毒素。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紅葉在旁焦急地等候著，眼睛不錯不錯地盯在嵐衣的臉上。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
嵐衣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紅潤起來。
紅葉緊張的心這才放松下來。
她感激道，“謝謝你......”
還沒等紅葉說完，沈桑桑就放開嵐衣。
然後握住了紅葉的手腕。
紅葉遲疑，“您這是......”
沈桑桑面無表情，“我可不想下次再被嵐衣叫醒，哭著過來求我，讓我救救你。”
紅葉的身體簡直糟糕透頂。
她為了保護嵐衣，幾乎什麽懲罰都受過。
沈桑桑用靈力查探的時候，感覺呼吸都艱難了。這又是一個大工程。
紅葉措不及防，被沈桑桑回得一楞一楞的。
她沒有辦法擺脫沈桑桑。
只好乖乖地坐下，任由沈桑桑醫治。
直到外面微微亮起晨光，一夜過去，紅葉的身體這才修覆好了。
沈桑桑一直低著頭。
表情認真凝重。
紅葉呆呆地看著，不覺耳朵一紅。
她好像......和那些人族很不一樣。紅葉本來對人族充滿偏見和仇視，只是這一刻看著沈桑桑，又覺得她格外不同。
治療好了紅葉，沈桑桑打了個哈欠。
沈桑桑雖然精神上不困，但身體上卻忍不住流露出困意。
公儀雲知道她沒休息好。便道，“這裏我來就好。若不介意，你去我的房間休息一夜吧。”
沈桑桑點了點頭。
她走後，紅葉沈默下來。
她專註地盯著嵐衣，生怕她出一點事。
公儀雲在旁站著，嵐衣的手臂垂下來，薄薄的衣衫遮不住下面青紫色陳年舊傷。縱橫交錯，分外恐怖。
公儀雲看著，眼神幽暗下來。
瞳孔也不受控制地變成青藍色，顯出憤怒的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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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五百萬靈石！”
隨著報價, 氣氛推向高潮。
場中嘈雜聲不斷，但跟著加價的人少了，雖然那兩個鮫人很美貌, 但是一千五百萬靈石, 是個天文數字，尋常人家決計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不愧是傅家, 出手就是闊綽。”
“沒辦法, 誰讓人家厲害呢。”
“唉，同人不同命……”
喊價的錦衣男子嘴角噙笑, 神情自傲。
傅異坐在他旁邊, 不耐煩。
“有靈石沒處花。”
沈桑桑接著道，“三千六百萬。”
錦衣男子一楞，低頭往沈桑桑那邊看了眼。見是個生面孔，不由有些惱火。
她一個女的, 跟他搶美人幹什麽？！
錦衣男子按捺下不滿，“四千萬靈石。”
沈桑桑, “四千一百萬。”
錦衣男子黑著臉, “五千萬靈石！”
拍賣的中年人激動地咽了口唾沫, “五千萬！五千萬靈石！”他振臂高呼, “還有沒有了, 這位傅家公子五千萬！”
蘇錦煙驚呆了。
“五千萬啊, 買個鮫人？”
五千萬靈石, 堆起來有座小山高了。
他們雖然是修真世家的, 家族向來提供丹藥靈符法器等資源，但正正經經的靈石, 還是比較少的。像五千萬這種龐大的開支，能拿的出來, 但得通知家裏長輩，有個正當的理由才行。
這麽鋪張浪費，這得回去被罵死的程度吧。
有錢，但也不是這麽揮霍的。
蘇錦煙忍不住小聲道，“蘇家和傅家也差不多啊，傅家一個庶出的子弟這麽有錢嗎？！”
蘇錦軒同樣小聲，“羨慕不來。”
場中逐漸安靜下來。
錦衣男子以為勢在必得，他故作瀟灑地展開手中的折扇，扇了扇。拍賣的人和臺下的人使了個眼色，知道錦衣男子出的價，可能是場中最高的價碼了，不可能再高了，於是便想敲定。
“五千萬，賀喜傅少爺……”
沈桑桑開口，“一億。”
“？？？”
“！！！”
場中的人倒吸口氣。
蘇錦煙在三樓四樓巡視一圈，沒看見說話的人，又往二樓看，見到撐著欄桿的沈桑桑，她拼命搖晃蘇錦煙，“二哥二哥，快看！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只有我是窮鬼嗎？！”
蘇錦煙哀怨。
蘇錦軒沒應聲。
蘇家大小姐要是窮鬼，那其他人就別活了。
順著蘇錦煙的指使，蘇錦軒看過去。見到沈桑桑，他意外地挑眉，“原來是她啊。”
蘇錦煙好奇道，“你認識她？”
“有過幾面之緣吧。”蘇錦軒含糊道。
拍賣的人楞了下。
事實上，像他們這種生意人，西陵城有權有勢的人都摸得一清二楚。修真界，能買得起這兩條鮫人的，除卻五大仙門三大世家。
其他人，懸的慌。
沈桑桑就像橫空出世的異類。
修真界拍的上號的人他們一清二楚，這一位，他們怎麽什麽都沒印象。
緊接著有個大胡子商人走上高臺，笑瞇瞇道，“多謝這位道友的擡愛，只是一億靈石非同小可。我們珍寶閣的規矩是，一錘定音。若敲定了，可就不能反悔了。”言下之意是莫要沖動。
紅尾鮫人緊緊地抱著粉尾鮫人。
茫然無措地看沈桑桑。
系統算完修真界的物價，頭疼欲裂。
“主人你哪有那麽多靈石啊……”
沈桑桑總的來說心平氣和，“之前孫掌門不是答應了，那條靈脈中產出的所有，我可以隨意使用嗎。”
系統誠實。
“那你得給神玄宗打一輩子工了。”
一百靈石的人情，和一億靈石的人情。
總歸是不一樣的。
沈桑桑想的開，“拿的出來就行。”人情債這種東西，欠著欠著就習慣了。債多不壓身。
錦衣男子有火沒地方撒。
“那是誰，有病吧！她一個女人，難道能享用那對美貌鮫人？！跟我叫什麽板。”
傅異漫不經心地看過去。
緊接著瞪大眼。
摘花會結束後，後臺剛剛冒出來的那個大胡子商人拱手彎腰，面帶慚色道，“這位道友，實在無奈。我們珍寶閣只保留了五大仙門的徽令，小人見識短淺，其他仙門的徽令並不識得，還請道友見諒。好在雲州和滄州離得不遠，道友可否願意，在我珍寶閣小住幾日，待取到靈石，小人也好對上頭有個交代。珍寶閣定會好好招待兩位道友的。”
沈桑桑並不奇怪。
一億靈石並不是個小數目，神玄宗在雲州小有名望，但在滄州就查無此人了。
無憑無據的，人家憑什麽相信你。
大胡子商人抱有懷疑的態度很正常。
而且他姿態放得極低，言辭謙卑，不欲得罪人。
反正待在珍寶閣吃不了虧，沈桑桑思索片刻，便點頭，想要應下大胡子商人。還沒開口，便被一旁冒出來的人打斷。
“我願意為這個道友擔保，可否。”
沈桑桑看向來人。
來人正是蘇錦軒。
他背著手，沖她春光燦爛一笑。
身旁還跟著一個靈動活潑的貌美女孩。正好奇地打量她。
“蘇少爺！”
大胡子商人顯然認識蘇錦軒。
這位可是他珍寶閣的常客。
有蘇錦軒為沈桑桑擔保，大胡子商人一下子就放下警惕，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起來，“既然有蘇公子擔保，那自然是可以的。”
同時他心裏暗松口氣。
果然修真界臥虎藏龍，有些人不可貌相。
大胡子商人想了想。
揮手讓人將兩條鮫人帶了上來。
離開水面，鮫人的魚尾化成兩條修長的腿。
只有耳朵後還保留著鮫人獨有的鰭。看上有種奇異的美t麗。
拍賣的中年男子手中拽著兩只鐵鏈子。
另一端鐵圈拴在她們脖子上。
像狗似的。
中年男人不耐煩地用力，將兩只鮫人連拖帶拽地帶上來。前面的紅尾鮫人眼瞳微微發紅，露出危險的憤怒神色。只是這段時間被鞭打多了，她們已經明白審時度勢，中年男人的實力不是她們能抗衡的。
紅尾鮫人已經不再沖動了。
她保護好妹妹，掩蓋下眼底溢出來的危險。
大胡子商人笑瞇瞇道，“這就是道友買的那兩只鮫人。道友可要驗驗貨？”
按理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還沒拿到靈石，不應該交出鮫人的。
但能輕易拿得出來一億靈石的都絕非常人，日後興許可能會發展成珍寶閣的常客。現在賣個好，以後只會得到更大的好處。
從商人的角度來說，不算虧本買賣。
因此大胡子商人有意交好。
沈桑桑知道他的意思。她看了眼那兩只鮫人，緩了緩，才道，“不必驗貨了。”
大胡子商人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中年男人掐訣，鐵鏈頓時化為一條精致的項圈，緊緊地鑲嵌在兩只鮫人的脖子上。
他想將控制鮫人的密咒告訴沈桑桑。
沈桑桑道，“把這鐵鏈拿下來吧。”
中年男子驚道，“這位道友萬萬不可，可不要小看這兩只鮫人。這兩只鮫人生性暴戾殘忍，攻擊性極強。若沒有鎖靈鏈的制約，恐怕會傷了道友。”
“無礙。”
沈桑桑平靜道，“我既買下她們，便不怕這些。”
中年男子聞言便收回法器。
項圈脫離兩只鮫人的脖頸，鮫人頓時驚喜地大口呼吸，粉尾鮫人蒼白的臉色好上很多。
蘇錦煙驚奇地看了她們兩眼。
“鮫人一族果然都生得美貌非常，要不是我沒靈石，也想養一只，光看著心情就好了。”
沈桑桑身後公儀雲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蘇錦軒笑嘻嘻地圓場。
“還好你沒靈石。”
沈桑桑不明白蘇錦軒為什麽突然要替她擔保，從明面上的身份來說，兩人真不熟。她掩下心底的疑問，道，“多謝道友相助了。若無事，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蘇錦軒頜首，“不送了。”
等沈桑桑她們走後，蘇錦軒一扇子敲在蘇錦煙的額頭上，“禍從口出懂不懂。”
“什麽禍啊，莫名其妙。”
蘇錦煙捂著頭，不滿地瞪他。
“你沒發現，”蘇錦軒似笑非笑，“那兩只鮫人看你眼神都變了嗎？”
蘇錦煙不以為然，“變就變了唄，兩只玩物罷了，還能殺了我不成，你也太小心了。”身份使然，她話語中的傲慢不自覺地流露出來了。
“……少作行不行。”
蘇錦軒無語。
她也太高看自己了。
若論實力，那兩只鮫人隨便來一個，都能弄死蘇錦煙了。但是蘇錦煙身邊有蘇家的暗衛保護，這才是她驕傲的資本。
但蘇錦軒雖然修煉資質不行，但對風險格外的敏銳。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閑的沒事兒就不要亂得罪人了。
修真界沒什麽不可能的。
蘇錦煙嘀咕幾句，當沒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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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傅府。
路上碰到傅異和傅明浩，就是那個和沈桑桑搶鮫人的錦衣男子。傅明浩皮笑肉不笑，“原來是傅夫人的貴客啊，難怪出手那麽闊綽。”
他眼神覬覦地在兩只鮫人身上打轉。
不甘心就這樣失手了。
傅異直接多了，他一臉震驚，“你哪兒那麽多靈石？！”
“關你屁事。”
沈桑桑不想搭理他們。
直接繞過他們回到了住的客房。
傅明浩不敢置信地笑了，“哪裏來的不識好歹的賤人，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上？！敢這麽囂張，”他不理解，問傅異，“你就這麽忍了？！”
傅異楞了下。
沈桑桑對他說話一直這個口氣。
也沒怎麽變過。
傅異心裏倒也不是特別憤慨。只是為了面子，他皺眉嚴肅道，“太過分了，早晚讓她滾出傅家。”
然後呢？
傅明浩差點氣笑了。
什麽玩意兒。
沈桑桑本來就不是傅家的人，早晚會自己走好不好。平時傅異脾氣最爆，也是最沖動的那個。他本想攛掇傅異去找沈桑桑的茬兒，誰知道傅異啞火了。
傅明浩心裏不滿。
卻不好當著傅異的面表現出來。
跟著沈桑桑到客房。因為只收拾了兩間，沈桑桑便道，“你們在這裏住下吧，先休息休息。”
兩只鮫人面面相覷。
就這樣？
既不打他們又不罵她們，也不把她們關起來。
難道她不怕她們跑了嗎。
只是這裏是西陵傅氏，她們就算跑也跑不掉吧。
兩只鮫人默默點頭。
沈桑桑又問，“你們叫什麽？”
頓了片刻，粉尾鮫人細聲細氣道，“我叫嵐衣，姐姐叫紅葉。”
沈桑桑不是能言善語的人。
更何況兩只鮫人頗為生疏和局促。
沈桑桑不想打擾她們，便掩上門出去了。傅家安排的客房是個庭院，院子裏還有個小池塘，池水清澈，幾只紅鯉魚歡快地游著。
沈桑桑把房間讓給了嵐衣和紅葉他們。
她自己沒處可去。
便蹲到池塘邊看鯉魚游泳。
公儀雲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見到是沈桑桑，她猶豫半晌，出門走到沈桑桑身邊，開口輕聲道，“謝謝你。那些靈石，我無論如何都會還你的。”
沈桑桑不在意。
“不客氣。”
公儀雲已經沒了摘花會上鋒芒畢露的恨意和怨憤，她情緒平緩不少。
瞧了瞧沈桑桑平靜的側臉。
公儀雲試探問，“你打算……對那鮫人如何？”
“她們要想走，就放她們離開。”
沈桑桑想了想，“要是不想走，以後我浪跡天涯，也可以帶上她們。”
公儀雲楞住了。
“放她們離開？”公儀雲猶豫，“但……”
買下她們花了你一億靈石。
這是個驚人的數字。
公儀雲甚至懷疑，沈桑桑真的有概念嗎。她知道自己輕飄飄地說什麽了嗎。
系統都震撼了，“你好大方啊。”
它一直以為沈桑桑是個吝嗇鬼來著。錙銖必較的那種。如果放鮫人離開，她一億靈石全都打水漂了。
還倒欠神玄宗一份還不清的人情。
沈桑桑沒搭理系統，“這有什麽。”
上輩子她見多了人心黑暗。
修真界表面上看上去風光霽月，但私底下有很多人見不得人的骯臟齷齪的交易。像鮫人那種美貌的雌性妖族，會淪落到很慘的地步。被一個人買下，玩完了又會賣給下一個人。周而覆始。
鞭子，暴力，虐/待，殺戮。
死的妖族數不勝數。
上輩子她沒辦法管，只能眼睜睜看著。但這輩子，既然有能力了，不過舉手之勞。
她何必漠視那兩條鮫人的苦難？
能幫一個是一個吧。
公儀雲楞住的時間更長，“……你是個好人。”
“我還以為……”公儀雲聲音低下來，“你會和別的修士一樣，仇視妖族。”
“哦。”
沈桑桑幽幽，“我平等地仇視所有人。”
“人族，妖族，魔族，沒一個討人喜歡的。”
公儀雲忍不住笑出聲。
沈桑桑，“……”她沒有在開玩笑，她真這麽覺得。
笑完之後，公儀雲看著清澈的湖面，又悵然若失，“我打算離開神玄宗了……”這本是她心中所想，第一次訴諸於人，“可天大地大，我卻不知去哪裏……”
沈桑桑問，“因為你是妖嗎？”
公儀雲，“……？？？！！！”
她像被一道炸雷驚住。
飛快地看沈桑桑，公儀雲嚇得結結巴巴道，“你怎麽會知道？！”
沈桑桑，“我猜的。”
公儀雲，“……”猜這麽準嗎。
沈桑桑，“你也是鮫人族的吧。”
公儀雲，“……”她身體僵硬住了，沒想到隱瞞了這麽久的秘密，就被沈桑桑輕輕松松地揭開了。沈桑桑甚至沒有擡頭看她一眼，仍在直勾勾地盯著池塘。明明拋出令人大驚失色的話，卻仿佛閑聊似的。
只是公儀雲反應太大，她才擡頭疑惑地看了眼。
“這麽驚訝做什麽。”
沈桑桑得意，“我這麽聰明，自然神機妙算。”
“只不過，想要隱瞞一件事，就得學會理直氣壯。”沈桑桑道，“你怕這怕那，畏手畏腳，遮掩的心思太明顯了，反而會讓人心生懷疑的。”
公儀雲僵硬許久。
也許沈桑桑冷靜的，不把這當會兒的態度影響了她。t
她緩緩地摘下素白的面紗。
露出清冷出塵的面容。
“你說得對。”
公儀雲只餘苦笑，“我日夜擔憂別人看破我的身份，帶上面紗，只想默默無聞，卻沒想這般，恐怕更顯得引人註目了。”
“倒也沒有。”
沈桑桑慢吞吞道，“你長得好看，才顯得讓人有想探究面紗下的心思。”
“要是再醜點，就默默無聞了。”
被沈桑桑冷不丁冒出的話逗笑，公儀雲放松心態，“你說得不錯，我確實……是鮫人。”
事到如今，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公儀雲神情覆雜，“十幾年前，鮫人一族被捕殺滅亡，幾乎在修真界絕跡。爹娘拼了性命帶我逃走，經過我托付給了師父，也就是神玄宗掌門。他們則身負重傷，不治而亡。我茍活到今日，無依無靠。倘若師父離開後，未來的神玄宗，恐怕也不會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如果暴露他鮫人的身份，甚至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沈桑桑默然。
要不然說月下是最好說話的地方。
起碼現在望著公儀雲。朦朧的月色灑在她皎潔的臉龐上，有種隨時消散的飄渺的淒清感。
沈桑桑同情心泛濫了。
“不是還有嵐衣紅葉，你和她們是同族，勉強也可以當作家人，以後一起生活。”沈桑桑想了想，“都是鮫人，至少不會因為生活習慣吵起來。”
“天下之大，四海為家。”
沈桑桑想的很灑脫，“只要活著一日，何處不能為家。”
公儀雲眼神覆雜。
她久久地凝視沈桑桑稚嫩的側顏。
然後移開視線。
“你說得對。謝謝你。”
“不客氣。”沈桑桑不在意。日行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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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紅葉突然心悸。她睜開眼，轉頭看向嵐衣。就見到嵐衣蒼白無力地躺在一旁，呼吸微弱，生死不明。她瞳孔緊縮，驀然尖叫一聲。
刺耳的尖叫驚到沈桑桑和公儀雲。
她們連忙跑過來。
沈桑桑走到嵐衣身旁，檢查她的身體。
紅葉顧不上之前的排斥和痛恨。她砰得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崩潰道，“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只有她一個親人了，我不能沒有嵐衣！……”
沈桑桑神情凝重。
她握住嵐衣的手腕，往她體內輸送靈力。
龐大的靈力湧入嵐衣的體內。
第一時間護住她的心脈。
公儀雲找來木桶，放好水，沈桑桑將嵐衣抱到木桶中。鮫人畢竟生活在深海中，有了水的調和，嵐衣臉色好不少。
沈桑桑皺眉，“這是舊疾覆發。”
嵐衣這些年過得不好。
雖然有紅葉的保護，但她生性柔弱膽小。
擔驚受怕又加上鞭打抽罵，此刻新傷舊傷全都湧上來，嵐衣的身體已經透支了。
好在沈桑桑的靈力本就具有修補的作用。
沈桑桑二話沒說，立救治。
她像修補精美的瓷器一樣，認真地縫補嵐衣幾乎支離破碎的身體。珍寶閣為了品相好看，便給嵐衣紅葉她們吃了丹藥，讓皮膚變得光滑細膩。她體內不僅有暗傷，還有毒素。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紅葉在旁焦急地等候著，眼睛不錯不錯地盯在嵐衣的臉上。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
嵐衣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紅潤起來。
紅葉緊張的心這才放松下來。
她感激道，“謝謝你......”
還沒等紅葉說完，沈桑桑就放開嵐衣。
然後握住了紅葉的手腕。
紅葉遲疑，“您這是......”
沈桑桑面無表情，“我可不想下次再被嵐衣叫醒，哭著過來求我，讓我救救你。”
紅葉的身體簡直糟糕透頂。
她為了保護嵐衣，幾乎什麽懲罰都受過。
沈桑桑用靈力查探的時候，感覺呼吸都艱難了。這又是一個大工程。
紅葉措不及防，被沈桑桑回得一楞一楞的。
她沒有辦法擺脫沈桑桑。
只好乖乖地坐下，任由沈桑桑醫治。
直到外面微微亮起晨光，一夜過去，紅葉的身體這才修覆好了。
沈桑桑一直低著頭。
表情認真凝重。
紅葉呆呆地看著，不覺耳朵一紅。
她好像......和那些人族很不一樣。紅葉本來對人族充滿偏見和仇視，只是這一刻看著沈桑桑，又覺得她格外不同。
治療好了紅葉，沈桑桑打了個哈欠。
沈桑桑雖然精神上不困，但身體上卻忍不住流露出困意。
公儀雲知道她沒休息好。便道，“這裏我來就好。若不介意，你去我的房間休息一夜吧。”
沈桑桑點了點頭。
她走後，紅葉沈默下來。
她專註地盯著嵐衣，生怕她出一點事。
公儀雲在旁站著，嵐衣的手臂垂下來，薄薄的衣衫遮不住下面青紫色陳年舊傷。縱橫交錯，分外恐怖。
公儀雲看著，眼神幽暗下來。
瞳孔也不受控制地變成青藍色，顯出憤怒的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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