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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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是夜。
書房內, 傅如晦打開一張畫卷，畫卷上的是一位美麗的女子。傅如晦露出懷念悵然的神情，久久地凝視著女子的面容。直到傳來推門的動靜, 傅如晦掩飾住面上流露出來的種種情緒。
然後將畫卷卷起來, 放到書案底下。
楚文鳶推門進來，清楚地看見傅如晦的動作。
她眼神閃爍, 當做沒有看見。轉身關上書房的門, 笑盈盈道，“老爺, 我已經找到了那日暗算我的兇手了。”
“哦？”傅如晦問, “是誰敢這麽大膽。”
“目前尚未可知。”
楚文鳶試探地，“但是，我卻尋到那賊人的蹤跡。好像在……亂葬崗附近出沒過。”
亂葬崗？
不知想到什麽，傅如晦一驚。
“竟然有此事？”
楚文鳶整理衣袍, 擡了擡下巴，“我打算親自帶人前往, 抓住那個賊人。此番必定要做萬全的準備。”
傅如晦沈默了會兒, “甚好。”
“夫人心中既然有了溝壑, 那便去做吧。”
“老爺明白就好。”楚文鳶點了點頭, 她只是過來將此事告訴傅如晦, 既然已經說完了, 她便轉身離開。
這些年他們夫妻相處就是這般。
相敬如賓。
雖然客客氣氣, 但卻冷漠疏遠得不像至親之人。
楚文鳶知道傅如晦心中有根刺。
這些年她心裏也不舒坦。
她還以為那個賤人已經死了, 卻沒想到，她命這麽大。楚文鳶想到追查的人稟報的消息, 眼裏閃過一絲厲色。
既然十五年前，她能殺她一回。
那麽現在, 她同樣還能再殺了她！
.
等嵐衣傷好，沈桑桑將兩人叫到面前，“是去是留，你們自行決定吧。”
嵐衣和紅葉對視一眼。
有些惶惶不安。
沈桑桑見狀道，“若你們想要留下來，就是我的人了。待在我身邊，別的都好說，但只有一點，那就是，我不讓你們做的事，你們絕不許擅作主張，必須要聽我的話。你們但凡行事，都會受到制約。若你們不想被拘束，那就自行離開吧。”
沈桑桑認真地將留下來的壞處說明了。
紅葉和嵐衣聽完後，若有所思。
沈桑桑和她們從前見過的修士不一樣。
以前的那些人，不管是打罵，還是笑臉相迎，都讓人發自內心地感覺到，虛偽和厭憎。
而沈桑桑，自始至終說話的口吻，還有行事作風，都顯得疏遠和冷漠。
反而讓紅葉和嵐衣感覺到幾絲隱約的安全感。
她雖然話不多也不親切。
但實際上，還是願意花重金贖下她們，願意收留她們，嵐衣受傷也願意出手相助……
天大地大，她們身為異族又能去哪裏。
相比之下，只要能和嵐衣在一起什麽都無所謂了。
嵐衣握了握紅葉的手。
紅葉下定決心，她同嵐衣跪到沈桑桑面前，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響頭，“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們姐妹二人願意做牛做馬追隨姑娘！”
沈桑桑詫異，“你們確定？”
嵐衣聲音輕柔，怯生生地擡頭看了她一眼，“還望姑娘莫要嫌棄我們二人。”
紅葉點點頭，堅定道，“若姑娘願意，紅葉上刀山下火海，絕無怨言……”
沈桑桑，“……那倒不必。”
上刀山下火海太誇張了。
安頓好紅葉嵐衣兩姐妹，沈桑桑和公儀雲在西陵城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魔族的蹤跡。
系統也茫然。
“有一股很強的磁場擾亂了我……”
它也找不到傳送陣法的下落。
沈桑桑雖然疑惑，但並不著急。西陵有傅家坐鎮，傅家是修真大族，一般魔族宵小不敢在西陵城動手腳。西陵風平浪靜，一派祥和t安寧。壓根看不出有魔族亂像的痕跡。
但系統當初給的地標不可能有錯。
那只有可能那些魔修仍尚未動手了。
沈桑桑還記得當初遇到的那女子和小孩兒，很有可能就是線索。那兩人看上去和楚文鳶糾葛甚深。
沈桑桑在楚文鳶身上放了一縷神識。
如果她碰到魔氣。
神識就會提醒沈桑桑。
在西陵待了半個月。一日夜裏，沈桑桑猛然驚醒，那一縷神識有了動靜。公儀雲還在熟睡，沈桑桑沒有驚動她，悄無聲息收拾好，尋著神識的指引前往出事的地點。
最後停在亂葬崗。
神識留下的氣息在這裏戛然而止。
隨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桑桑看了看眼前的枯木和烏鴉。
夜色為此處上了層朦朧可怖的光影。看上去有點陰森森的。泥土泥濘，黏在腳上有點惡心。
眼前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沈桑桑意識到這裏有遮掩隱匿的陣法。
所以她和系統才沒找到。
又是陣法，觸碰到知識盲區了。
沈桑桑未做猶豫，一腳踏入亂葬崗。
緊接著周圍環境一轉，變成一片暗色荒蕪的赤紅大地。天是黑色的，濃墨如漆，只微微透著光亮，讓人伸手能看見五指的程度。漆黑的天空一望無際，低壓壓的，讓人看著心裏很壓抑。
張眼一看，周圍只有漆黑的天和赤紅的地。
再無其他一物。
而視野的盡頭，天地連成蒼茫一片。
沈桑桑從來沒來過這裏，她環視一周，被空氣中蘊含著濃郁的黑氣嗆得直咳嗽。
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系統擦了擦本來就是裝飾的玻璃眼珠子，目瞪口呆，“這裏……這裏……好像是魔界！”
“夭壽啦主人！我們穿越了！”
怎麽會一眨眼從西陵來到魔界？
沈桑桑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那個亂葬崗就是魔族設下的傳送法陣！
之前異陵城的傳送法陣幹擾了沈桑桑的思緒。讓她誤以為，若想開啟從修真界到魔界的傳送法陣，必須要以血為祭。但實際上，亂葬崗本就死氣環繞，怨氣重重，正是開啟傳送法陣的最佳地點！
整個亂葬崗都是魔修設下的法陣。
而通向的地方，正是魔界。
魔界在虛無之地。
曾經是流放罪大惡極之人的地方。
後來在此誕生了魔族。
魔族世代被困守在此。虛無之地游離在人界之外，荒蕪枯萎，被黑氣所覆蓋，而且隔絕了一切與外界的聯系。
這裏寸草不生，活物難存。
並且只能進不能出。
但話雖這麽說，仍然有修士和魔族勾結，在兩界設下傳送法陣。打通了人魔二界的來往。
沈桑桑神色鄭重了些。
她放開神識，鋪天蓋地往四周探尋。
只要找到傳送法陣，仍然能回到修真界。
任由神識擴張。
沈桑桑發現一處活人的氣息。
她往那個方向走去，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傅異兩只腳深陷在沼澤裏，四肢僵硬，使不上力氣。看見突然出現在此地的沈桑桑，他一驚，“你怎麽會在這裏？”轉念一想，神情又變為喜，“不管了，快快，你快拉我出來！”
沈桑桑打量四周。
尋找有沒有順手的東西把他拽出來。
“你怎麽也在這裏。”
“說來話長。”傅異鐵青著臉。
當日暗算楚文鳶的人線索正在亂葬崗當中，於是她親自帶了幾個人一探究竟。
傅異本就是沖動脾性。
當即便跟過來想要鏟除妖邪。
楚文鳶也是法修，她察覺到亂葬崗不對勁，吩咐眾人謹慎行事。傅異沒有放在心上，大喇喇便跨過亂葬崗的石碑，然後一腳踏進魔界，栽倒沼澤當中。這種魔界特產的沼澤，能釋放出讓人麻痹的毒素。傅異手腳僵硬徹底動彈不得了。
怎一個倒黴透頂。
只是這種丟人的事怎麽好往外說。
傅異要面子，挎著臉不耐煩道，“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快點把我拉出來就行了！”
沈桑桑找到一個細長的枯木枝。
她正打算伸過去。
聞言，沈桑桑面無表情。
她從地上撿起來一塊碎石子，朝傅異扔了過去，她準頭很好，正中眉心。
傅異哎呦一聲，捂著額頭瞪沈桑桑。
“你幹什麽？！”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沈桑桑站起來拍拍手，居高臨下地看傅異，“我勞心勞力救你，你什麽態度。看來你現在還沒有認清楚情況。”
傅異頤指氣使的態度讓沈桑桑有點不爽。
搞得好像她上趕著似的。
傅異，“……”
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傅異警惕道，“你什麽意思。”
沈桑桑想了想，“我改變主意了。”
“你求我，我就拉你上來。”
“求你？？！！！”
傅異像聽見好笑的笑話，他瞪大眼眸，不可思議道，“你在開什麽玩笑，我這輩子都沒求過人！我今天就算死在這裏，也不會求你的！”
沈桑桑冷漠地哦了聲。
“那你去死吧。”
說完轉頭就走了。
傅異僵在原地，風中淩亂。
他原本以為沈桑桑只是開兩句玩笑，馬上就會回頭的。只是他眼睜睜看著沈桑桑的背影消失不見，心裏頓時慌了。
“唉？你真走啊！！！”
“你等等！！……”
沈桑桑充耳不聞。
黑色的泥漿已然淹到了傅異的脖子。不用低頭，他就能聞到沼澤潮濕柔軟腐朽的氣息，難聞的氣味一點一點將他吞噬。
他下沈到只剩個腦袋，傅異拼命伸長脖子，想延緩下降的速度。只是仍然徒勞無功。
傅異本來以為沈桑桑在開玩笑。
她一定會回來的。
只是沈桑桑始終沒有回頭。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
死亡即將淹沒頭頂的感覺擊垮了傅異的心理防線。
傅異惜命，終究忍不住猛然大喊。
“我求求你了！沈桑桑！沈桑桑，就我，快救我！！”
沈桑桑聽到聲音。
總算回頭。
她手中拿著一個小木棍，走到傅異身邊。傅異身體已經完全陷入了沼澤當中，只剩下臉朝上，努力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咕嚕冒著黑氣的沼澤中有一張臉。
看著實在有幾分驚悚。
沈桑桑驚奇地用小木棍戳了戳。
“你還挺有骨氣的。居然能憋這麽久求饒。”
傅異屈辱地又下沈了三毫米。
傅異，“………”
他漲紅臉不吭聲。
其實沈桑桑問他的時候，他就有些動搖了。只不過那時候，要面子仍然占了上風。但他還年輕不想死。
大丈夫能屈能伸。
忍一時之辱也沒什麽。要是就死在這個鬼地方，他這輩子就被釘在恥辱柱了。
傅異咬牙切齒。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快拉我上來吧。求求你了沈桑桑！！！”
見狀沈桑桑不再磨蹭。
她單手掐訣，召出水龍，鉆入沼澤叼著傅異的後衣領將他拽出來。
水龍一甩頭將傅異扔到一旁。
然後就消失了。
傅異砸在地上暈頭轉向。
發現自己得救了，他連忙站起來。又想到剛才那番言不由衷，恨恨地呸了兩聲。
傅異動不了，身體半邊是麻的。
沈桑桑用小木棍戳了戳他，她不想碰傅異，身上全都是沼澤裏的臭烘烘的黑泥，臟死了，“別忘了。我救你一命，救命之恩，千金為報。等回了傅府，記得給靈石，這次少說也得三百萬靈石起步。”
買兩只鮫人耗費太大了。
沈桑桑獅子大開口，能撈多少是多少。
“三百萬靈石？”傅異冷笑，“你怎麽不直接要一億靈石，填了你那窟窿。”
沈桑桑沈默。
“你要是願意的話，我沒意見。”
傅異，“……”
“不過你說得對。”
沈桑桑改口，“你怎麽說也是傅家的大少爺，光身價肯定不止那麽多錢。這樣吧，我再給你加三千萬靈石。湊個整。”
傅異，“……”
他臉色像打翻了的醬罐，“你這叫趁火打劫。”
沈桑桑震驚，“你現在才知道？”
“還是你覺得自己不值那麽多錢？”
傅異被沈桑桑堵得無話可說。
他懶得和沈桑桑計較。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靈石，那麽錙銖必較，顯得他多小氣似的。
傅異癱在地上，等麻痹的感覺過去，想到沈桑桑方才的冷漠，現在又拿他當冤大頭勒索，他心裏又惱火又生氣，“我們同門十幾載，不說有多深的感情，好歹有幾分同門之誼。現在為了幾塊靈石，你就能見死不救，我真是看錯你了！……”
沈桑桑無語。
她索性用小木棍敲傅異t的頭。
敲得咚咚響。
“誰跟你有同門之誼。就憑你天天跟我作對？還是罵我沒爹沒娘的野種？還是天天找我茬兒？”
一筆一筆帳沈桑桑記得清清楚楚。
她專門有個記仇的小本兒。
想到這裏，沈桑桑敲傅異腦袋敲得更用力了，她忍不住感嘆，“這樣說起來。你應該再多給我些靈石，多少都不為過。我還是太過善良了。”
傅異被敲得腦袋嗡嗡響。
他下意識反駁，“我什麽時候說過了……”
話一說完，傅異難免氣短心虛。
好像，他以前確實，說過……
只不過他恥笑瞧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傅異從來沒放在心上過。因而得罪了不少人。
但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有這麽回事兒……
“你不記得沒關系。”沈桑桑並不在意，“我記得就行。”
在她心裏記仇也分對象。
傅異屬於嘴嗨但罪不至死的那種程度。
所以沈桑桑才會出手救他。
反正她最恨的那兩位已經墳頭長草了。其他的人，沈桑桑不愛斤斤計較。
“你要知道。”
沈桑桑忍不住教育。
“要不是我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以你的臭脾氣，沒有人願意救你的。不然你就只能淹死在沼澤地裏了。只有我願意，所以你要學會感恩。懂嗎？”
傅異，“……”
雖然沈桑桑說的是實話。
但他聽著怎麽感覺那麽奇怪。
“不對啊？”傅異不禁問，“我不是答應給你靈石了。錢貨兩訖，為什麽要感恩。”
沈桑桑冷笑。
“感恩我沒有現在把你踹進沼澤裏。”
傅異，“……”
他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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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書房內, 傅如晦打開一張畫卷，畫卷上的是一位美麗的女子。傅如晦露出懷念悵然的神情，久久地凝視著女子的面容。直到傳來推門的動靜, 傅如晦掩飾住面上流露出來的種種情緒。
然後將畫卷卷起來, 放到書案底下。
楚文鳶推門進來，清楚地看見傅如晦的動作。
她眼神閃爍, 當做沒有看見。轉身關上書房的門, 笑盈盈道，“老爺, 我已經找到了那日暗算我的兇手了。”
“哦？”傅如晦問, “是誰敢這麽大膽。”
“目前尚未可知。”
楚文鳶試探地，“但是，我卻尋到那賊人的蹤跡。好像在……亂葬崗附近出沒過。”
亂葬崗？
不知想到什麽，傅如晦一驚。
“竟然有此事？”
楚文鳶整理衣袍, 擡了擡下巴，“我打算親自帶人前往, 抓住那個賊人。此番必定要做萬全的準備。”
傅如晦沈默了會兒, “甚好。”
“夫人心中既然有了溝壑, 那便去做吧。”
“老爺明白就好。”楚文鳶點了點頭, 她只是過來將此事告訴傅如晦, 既然已經說完了, 她便轉身離開。
這些年他們夫妻相處就是這般。
相敬如賓。
雖然客客氣氣, 但卻冷漠疏遠得不像至親之人。
楚文鳶知道傅如晦心中有根刺。
這些年她心裏也不舒坦。
她還以為那個賤人已經死了, 卻沒想到，她命這麽大。楚文鳶想到追查的人稟報的消息, 眼裏閃過一絲厲色。
既然十五年前，她能殺她一回。
那麽現在, 她同樣還能再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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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嵐衣傷好，沈桑桑將兩人叫到面前，“是去是留，你們自行決定吧。”
嵐衣和紅葉對視一眼。
有些惶惶不安。
沈桑桑見狀道，“若你們想要留下來，就是我的人了。待在我身邊，別的都好說，但只有一點，那就是，我不讓你們做的事，你們絕不許擅作主張，必須要聽我的話。你們但凡行事，都會受到制約。若你們不想被拘束，那就自行離開吧。”
沈桑桑認真地將留下來的壞處說明了。
紅葉和嵐衣聽完後，若有所思。
沈桑桑和她們從前見過的修士不一樣。
以前的那些人，不管是打罵，還是笑臉相迎，都讓人發自內心地感覺到，虛偽和厭憎。
而沈桑桑，自始至終說話的口吻，還有行事作風，都顯得疏遠和冷漠。
反而讓紅葉和嵐衣感覺到幾絲隱約的安全感。
她雖然話不多也不親切。
但實際上，還是願意花重金贖下她們，願意收留她們，嵐衣受傷也願意出手相助……
天大地大，她們身為異族又能去哪裏。
相比之下，只要能和嵐衣在一起什麽都無所謂了。
嵐衣握了握紅葉的手。
紅葉下定決心，她同嵐衣跪到沈桑桑面前，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響頭，“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們姐妹二人願意做牛做馬追隨姑娘！”
沈桑桑詫異，“你們確定？”
嵐衣聲音輕柔，怯生生地擡頭看了她一眼，“還望姑娘莫要嫌棄我們二人。”
紅葉點點頭，堅定道，“若姑娘願意，紅葉上刀山下火海，絕無怨言……”
沈桑桑，“……那倒不必。”
上刀山下火海太誇張了。
安頓好紅葉嵐衣兩姐妹，沈桑桑和公儀雲在西陵城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魔族的蹤跡。
系統也茫然。
“有一股很強的磁場擾亂了我……”
它也找不到傳送陣法的下落。
沈桑桑雖然疑惑，但並不著急。西陵有傅家坐鎮，傅家是修真大族，一般魔族宵小不敢在西陵城動手腳。西陵風平浪靜，一派祥和t安寧。壓根看不出有魔族亂像的痕跡。
但系統當初給的地標不可能有錯。
那只有可能那些魔修仍尚未動手了。
沈桑桑還記得當初遇到的那女子和小孩兒，很有可能就是線索。那兩人看上去和楚文鳶糾葛甚深。
沈桑桑在楚文鳶身上放了一縷神識。
如果她碰到魔氣。
神識就會提醒沈桑桑。
在西陵待了半個月。一日夜裏，沈桑桑猛然驚醒，那一縷神識有了動靜。公儀雲還在熟睡，沈桑桑沒有驚動她，悄無聲息收拾好，尋著神識的指引前往出事的地點。
最後停在亂葬崗。
神識留下的氣息在這裏戛然而止。
隨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桑桑看了看眼前的枯木和烏鴉。
夜色為此處上了層朦朧可怖的光影。看上去有點陰森森的。泥土泥濘，黏在腳上有點惡心。
眼前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沈桑桑意識到這裏有遮掩隱匿的陣法。
所以她和系統才沒找到。
又是陣法，觸碰到知識盲區了。
沈桑桑未做猶豫，一腳踏入亂葬崗。
緊接著周圍環境一轉，變成一片暗色荒蕪的赤紅大地。天是黑色的，濃墨如漆，只微微透著光亮，讓人伸手能看見五指的程度。漆黑的天空一望無際，低壓壓的，讓人看著心裏很壓抑。
張眼一看，周圍只有漆黑的天和赤紅的地。
再無其他一物。
而視野的盡頭，天地連成蒼茫一片。
沈桑桑從來沒來過這裏，她環視一周，被空氣中蘊含著濃郁的黑氣嗆得直咳嗽。
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系統擦了擦本來就是裝飾的玻璃眼珠子，目瞪口呆，“這裏……這裏……好像是魔界！”
“夭壽啦主人！我們穿越了！”
怎麽會一眨眼從西陵來到魔界？
沈桑桑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那個亂葬崗就是魔族設下的傳送法陣！
之前異陵城的傳送法陣幹擾了沈桑桑的思緒。讓她誤以為，若想開啟從修真界到魔界的傳送法陣，必須要以血為祭。但實際上，亂葬崗本就死氣環繞，怨氣重重，正是開啟傳送法陣的最佳地點！
整個亂葬崗都是魔修設下的法陣。
而通向的地方，正是魔界。
魔界在虛無之地。
曾經是流放罪大惡極之人的地方。
後來在此誕生了魔族。
魔族世代被困守在此。虛無之地游離在人界之外，荒蕪枯萎，被黑氣所覆蓋，而且隔絕了一切與外界的聯系。
這裏寸草不生，活物難存。
並且只能進不能出。
但話雖這麽說，仍然有修士和魔族勾結，在兩界設下傳送法陣。打通了人魔二界的來往。
沈桑桑神色鄭重了些。
她放開神識，鋪天蓋地往四周探尋。
只要找到傳送法陣，仍然能回到修真界。
任由神識擴張。
沈桑桑發現一處活人的氣息。
她往那個方向走去，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傅異兩只腳深陷在沼澤裏，四肢僵硬，使不上力氣。看見突然出現在此地的沈桑桑，他一驚，“你怎麽會在這裏？”轉念一想，神情又變為喜，“不管了，快快，你快拉我出來！”
沈桑桑打量四周。
尋找有沒有順手的東西把他拽出來。
“你怎麽也在這裏。”
“說來話長。”傅異鐵青著臉。
當日暗算楚文鳶的人線索正在亂葬崗當中，於是她親自帶了幾個人一探究竟。
傅異本就是沖動脾性。
當即便跟過來想要鏟除妖邪。
楚文鳶也是法修，她察覺到亂葬崗不對勁，吩咐眾人謹慎行事。傅異沒有放在心上，大喇喇便跨過亂葬崗的石碑，然後一腳踏進魔界，栽倒沼澤當中。這種魔界特產的沼澤，能釋放出讓人麻痹的毒素。傅異手腳僵硬徹底動彈不得了。
怎一個倒黴透頂。
只是這種丟人的事怎麽好往外說。
傅異要面子，挎著臉不耐煩道，“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快點把我拉出來就行了！”
沈桑桑找到一個細長的枯木枝。
她正打算伸過去。
聞言，沈桑桑面無表情。
她從地上撿起來一塊碎石子，朝傅異扔了過去，她準頭很好，正中眉心。
傅異哎呦一聲，捂著額頭瞪沈桑桑。
“你幹什麽？！”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沈桑桑站起來拍拍手，居高臨下地看傅異，“我勞心勞力救你，你什麽態度。看來你現在還沒有認清楚情況。”
傅異頤指氣使的態度讓沈桑桑有點不爽。
搞得好像她上趕著似的。
傅異，“……”
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傅異警惕道，“你什麽意思。”
沈桑桑想了想，“我改變主意了。”
“你求我，我就拉你上來。”
“求你？？！！！”
傅異像聽見好笑的笑話，他瞪大眼眸，不可思議道，“你在開什麽玩笑，我這輩子都沒求過人！我今天就算死在這裏，也不會求你的！”
沈桑桑冷漠地哦了聲。
“那你去死吧。”
說完轉頭就走了。
傅異僵在原地，風中淩亂。
他原本以為沈桑桑只是開兩句玩笑，馬上就會回頭的。只是他眼睜睜看著沈桑桑的背影消失不見，心裏頓時慌了。
“唉？你真走啊！！！”
“你等等！！……”
沈桑桑充耳不聞。
黑色的泥漿已然淹到了傅異的脖子。不用低頭，他就能聞到沼澤潮濕柔軟腐朽的氣息，難聞的氣味一點一點將他吞噬。
他下沈到只剩個腦袋，傅異拼命伸長脖子，想延緩下降的速度。只是仍然徒勞無功。
傅異本來以為沈桑桑在開玩笑。
她一定會回來的。
只是沈桑桑始終沒有回頭。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
死亡即將淹沒頭頂的感覺擊垮了傅異的心理防線。
傅異惜命，終究忍不住猛然大喊。
“我求求你了！沈桑桑！沈桑桑，就我，快救我！！”
沈桑桑聽到聲音。
總算回頭。
她手中拿著一個小木棍，走到傅異身邊。傅異身體已經完全陷入了沼澤當中，只剩下臉朝上，努力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咕嚕冒著黑氣的沼澤中有一張臉。
看著實在有幾分驚悚。
沈桑桑驚奇地用小木棍戳了戳。
“你還挺有骨氣的。居然能憋這麽久求饒。”
傅異屈辱地又下沈了三毫米。
傅異，“………”
他漲紅臉不吭聲。
其實沈桑桑問他的時候，他就有些動搖了。只不過那時候，要面子仍然占了上風。但他還年輕不想死。
大丈夫能屈能伸。
忍一時之辱也沒什麽。要是就死在這個鬼地方，他這輩子就被釘在恥辱柱了。
傅異咬牙切齒。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快拉我上來吧。求求你了沈桑桑！！！”
見狀沈桑桑不再磨蹭。
她單手掐訣，召出水龍，鉆入沼澤叼著傅異的後衣領將他拽出來。
水龍一甩頭將傅異扔到一旁。
然後就消失了。
傅異砸在地上暈頭轉向。
發現自己得救了，他連忙站起來。又想到剛才那番言不由衷，恨恨地呸了兩聲。
傅異動不了，身體半邊是麻的。
沈桑桑用小木棍戳了戳他，她不想碰傅異，身上全都是沼澤裏的臭烘烘的黑泥，臟死了，“別忘了。我救你一命，救命之恩，千金為報。等回了傅府，記得給靈石，這次少說也得三百萬靈石起步。”
買兩只鮫人耗費太大了。
沈桑桑獅子大開口，能撈多少是多少。
“三百萬靈石？”傅異冷笑，“你怎麽不直接要一億靈石，填了你那窟窿。”
沈桑桑沈默。
“你要是願意的話，我沒意見。”
傅異，“……”
“不過你說得對。”
沈桑桑改口，“你怎麽說也是傅家的大少爺，光身價肯定不止那麽多錢。這樣吧，我再給你加三千萬靈石。湊個整。”
傅異，“……”
他臉色像打翻了的醬罐，“你這叫趁火打劫。”
沈桑桑震驚，“你現在才知道？”
“還是你覺得自己不值那麽多錢？”
傅異被沈桑桑堵得無話可說。
他懶得和沈桑桑計較。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靈石，那麽錙銖必較，顯得他多小氣似的。
傅異癱在地上，等麻痹的感覺過去，想到沈桑桑方才的冷漠，現在又拿他當冤大頭勒索，他心裏又惱火又生氣，“我們同門十幾載，不說有多深的感情，好歹有幾分同門之誼。現在為了幾塊靈石，你就能見死不救，我真是看錯你了！……”
沈桑桑無語。
她索性用小木棍敲傅異t的頭。
敲得咚咚響。
“誰跟你有同門之誼。就憑你天天跟我作對？還是罵我沒爹沒娘的野種？還是天天找我茬兒？”
一筆一筆帳沈桑桑記得清清楚楚。
她專門有個記仇的小本兒。
想到這裏，沈桑桑敲傅異腦袋敲得更用力了，她忍不住感嘆，“這樣說起來。你應該再多給我些靈石，多少都不為過。我還是太過善良了。”
傅異被敲得腦袋嗡嗡響。
他下意識反駁，“我什麽時候說過了……”
話一說完，傅異難免氣短心虛。
好像，他以前確實，說過……
只不過他恥笑瞧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傅異從來沒放在心上過。因而得罪了不少人。
但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有這麽回事兒……
“你不記得沒關系。”沈桑桑並不在意，“我記得就行。”
在她心裏記仇也分對象。
傅異屬於嘴嗨但罪不至死的那種程度。
所以沈桑桑才會出手救他。
反正她最恨的那兩位已經墳頭長草了。其他的人，沈桑桑不愛斤斤計較。
“你要知道。”
沈桑桑忍不住教育。
“要不是我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以你的臭脾氣，沒有人願意救你的。不然你就只能淹死在沼澤地裏了。只有我願意，所以你要學會感恩。懂嗎？”
傅異，“……”
雖然沈桑桑說的是實話。
但他聽著怎麽感覺那麽奇怪。
“不對啊？”傅異不禁問，“我不是答應給你靈石了。錢貨兩訖，為什麽要感恩。”
沈桑桑冷笑。
“感恩我沒有現在把你踹進沼澤裏。”
傅異，“……”
他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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