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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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後面幾天, 蘇瑤瑤那只送信的小靈寵每天到姜枝窗邊晃一圈，支支吾吾半天把信紙遞給姜枝，卻在她即將打開前用鳥嘴一把奪走。
蘇瑤瑤給自家靈寵取名豆豆寶貝, 一雙漆黑溜圓的鳥眼確實像豆豆眼, 現在面對面盯著姜枝, 一副欲語又休，非常難以啟齒的模樣。
姜枝：“豆豆，找我嗎？”
熟練地向它伸手, 等待信件掉落。
豆豆：“吱。”
姜枝聽不懂鳥語，疑惑看它。
豆豆重重嘆了口氣, 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姜枝：“？？？”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
......
姜枝問君琰，君琰只是坐在樹下笑呵呵，撫琴飲茶, 偶爾雕刻一些竹制品。肩頭立著一只和蘇瑤瑤靈寵差不多大小的的小鳥，正用竹骨玉芯制作出的傀儡。
君琰低頭端詳片刻, 將小鳥從肩頭拿下，繼續耐心調試傀儡的四肢靈活度。
他問：“枝枝喜歡小鳥嗎？”
喜歡的話, 就喜歡他為她制作的這只傀儡小鳥吧, 永遠聽從指令, 乖順討巧，永遠不會想著逃跑。
君琰手指緊緊握住手上還沒雕刻完成的小鳥, 指骨泛白。
姜枝沒看他，目光緊緊盯著停留在窗沿的豆豆, 伺機而動撲上去之前，抽空回答君琰：“還好吧, 白鶴就很漂亮了。”
她不想費心再多養一只額外的寵物。
姜枝不知道君琰這張溫和微笑的無害外皮下，腦子日積月累發生了什麽異變。
尤其是近日君時即將出關, 他不得不履行對兄長的承諾。
半年......
從來沒覺得半年時光這麽快。
君琰聞言，手指微微用力。耗時數日雕刻的傀儡小鳥，便在他的手中化為齏粉。
然而君琰絲毫不在意，張開掌心任由灰燼吹散風裏，重新拾起一塊尚未雕琢的竹木，擡頭微微一笑：“那枝枝喜歡什麽樣的小動物？”
姜枝和蘇瑤瑤的那只壞豆豆杠上了，還在上躥下跳滿院子追逐，自然沒有對君琰的詢問上心。
“我都不喜歡。”
......
姜枝試圖追著蘇瑤瑤的靈寵，可小家夥身形靈活，姜枝在雪地裏撲了個空，兜了幾圈熱得小臉發紅。
終於沒力氣了，她氣喘籲籲地停住：“瑤瑤師姐到底想和我說什麽......？”
每次好不容易快捉住豆豆，它都“吱吱”兩聲驚叫，飛撲著往外跑。
再跑就要下山了。
“流火，你幫我捉住它！”
流火，也就是君琰，如今恢覆了自己的容貌。
但姜枝一時之間稱呼改不過來，她扭頭就見對方悠哉哉坐在樹下，氣鼓鼓瞪了君琰一眼。
君琰彎著眼睛，面容恬靜溫和，聽了姜枝指示悄悄嘆了口氣。
他本想多看看枝枝的，活潑的、熱情的枝枝。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肆無忌憚地打量她，不引起姜枝對他的抗拒和反感。
但枝枝的吩咐不能不聽。
君琰心下遺憾，慢悠悠視線移向半空飛著的豆豆，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溫和：
“噓，不聽話的小家夥會被大蛇吃掉哦。”
......
君子面若白玉，語調溫潤泠泠。
唯獨一雙深邃墨瞳，一絲情緒也無，眸底如有無盡的漆黑。
蘇瑤瑤的靈寵：“......！！！”
像是真的被一條兇猛殘忍的大蛇盯上，驚得翎羽炸毛，扭頭夾著尾巴飛速竄下山。
寄身在靈寵內，一直操控著靈寵想要和姜枝講悄悄話的蘇瑤瑤，這一瞬間也嚇得頭皮發麻。
她這幾天一直想找機會和枝枝講話，卻苦於君琰時時刻刻在旁邊而只能欲言又止。本來想用豆豆把姜枝引下山，可操控靈寵對現在修為的她而言還是太困難了，借用豆豆灰暗的鳥族視線，兜兜轉轉半天找不到下山的路。
如今被明裏暗裏警告，蘇瑤瑤立刻退出蘇家秘密傳承的寄身法陣，白著一張小臉，大口大口喘氣，驚魂未定。
“劍尊明明看著和和氣氣，說話樣子太嚇人了！”
......
在一旁為她護法的謝繁見狀，嘆了口氣走上前，扶住蘇瑤瑤：“叫你不要冒險，惹怒劍尊的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蘇瑤瑤不解，又隱約擔憂：“可是為什麽慈清劍尊不讓我同枝枝通信？前幾次都還好，自從上次之行師兄在瀚海府撞到他和枝枝......咳，我的豆豆在枝枝面前就被劍尊用法術禁言了。”
中間一段話蘇瑤瑤沒敢直接說出來，含糊飛速略過，表情不太自然，很快被她掩飾過去。
她匆匆打斷話題：“算了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吧。”
好在謝繁並沒有深思，只是關心問了一句：“師姐和大師兄......？”
蘇瑤瑤緩緩“嗯”了一聲，停頓片刻後擡頭看他，眼神靜靜盯著他：“我們倆打算在我拜師大典結束後，結為道侶。”
謝繁聽罷沒有多餘表情，和平常一樣心緒平和而沈默。
“恭喜師姐，大師兄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
......
蘇瑤瑤沒有說話，安靜看了謝繁很久，仰頭的姿態頗有幾分固執倔強。可是四目相對，對方的視線始終平靜，始終沒有除了同門之外的任何情誼。
蘇瑤瑤的心終於死了。
她飛快眨掉浮上來的淚花，手背擦了下臉頰，退開兩步和謝繁拉開距離，扭頭急匆匆要找到靈寵，再也不想和謝繁待在一起一秒。
“你出去吧，我要修煉了。”
謝繁也不多留：“好，晚上吃飯時候我等你。”
蘇瑤瑤沒說話，扭開頭不想看他。
謝繁從她的院落離開，蘇瑤瑤抱著豆豆終於憋不住哭出聲，抽噎幾下變成嚎啕大哭，對著只會傳聲的豆豆痛哭流涕，哀悼自己徹底死去的初戀。
“嗚嗚......他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嗚哇哇哇——”
自家主人絲毫氣質都不要的大哭，哭聲嚇得豆豆翅膀上白毛直掉，掙紮著從蘇瑤瑤懷裏跑出來，撲棱著翅膀飛速趕往重霜峰。
......
炸毛的豆豆毫不意外，又一次被君琰外放的神識攔住。
此刻君琰正在教授姜枝一些基礎的符篆。
兩人離得極近，如果只是單純從後方視角看去，男人高大寬闊的身形幾乎將懷裏少女嵌入身軀。手把手握著她下筆的手，在紙上游龍畫鳳。
姜枝有繪畫基礎，學得極快，只在君琰引導下跟著畫了兩次，就能清晰記住符篆落筆的每一次輕重緩急。
三張之後，就不再需要君琰的引導。
君琰心下微微遺憾，不舍和姜枝難得的親近，但看姜枝專註畫符篆的側顏，莞爾一笑，施施然退開半步：“枝枝好聰明。”
掌心還殘留著少女柔軟的觸感，目光劃過她握筆時的手勢，擡手捏住她的手指仔細調整，片刻之後再次松開。
“繼續練吧，一會兒用蓄靈石為符篆封口，就能使用了。”
......
這種難得親近接觸的機會，如果落到君時身上，肯定不會就這麽輕易地翻篇。
那條狡猾的人蛇會動用一切借口，拖延時間和姜枝黏在一起，直到少女嫌他礙事，打擾她專心繪制符篆。
可就算被嫌棄，君時也不氣餒。
他會化作一條靈活的小黑蛇，一圈圈細細地纏上姜枝的手指，像一枚黑色透玉雕琢的戒指，倒尖形狀的頭對著姜枝的視線。
然後端著那張如菩薩般仙氣飄飄的臉，眼巴巴地說：“我可以時刻為枝枝調整下筆走勢，枝枝不會嫌我礙事吧？”
“......”
但是君琰不會。
他到底是在人族世界呆久了，顧慮太多，也更會克制本性。
比起無賴的君時，他更像一位真正克己覆禮的貴族公子。
尤其是知道姜枝並不喜歡自己，愈發瞻前顧後，不敢隨意做出舉動惹得她更加討厭。
......
但在姜枝看不到的私下，人蛇的獨占欲還是足夠濃郁。
本性使然。
君琰不想任何無關緊要的外人打擾，蘇瑤瑤和她那只礙事的靈寵，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姜枝面前，分走她本就在自己身上不多的註意力。
可當他聽到豆豆覆述出蘇瑤瑤的話，“我失戀了嗚哇哇哇......”，君琰猶豫遲疑片刻。
如若是他，冷心冷風當然不會在乎蘇瑤瑤，可枝枝似乎和她關系很好。
然而枝枝和那個蘇瑤瑤關系不錯，刻意隱瞞蘇瑤瑤失戀的事情，枝枝事後發現了一定對她不滿的。
無奈地暗自嘆息，君琰妥協了，提醒專註繪畫符篆的姜枝：“枝枝，那只豆豆鳥又來了。”
他期待姜枝討厭了那條支支吾吾的鳥，開口拒絕見它。
可姜枝完全沒註意到他語氣裏的期待，果斷放下筆，看向窗外：“瑤瑤師姐又有話想跟我說了嗎？”
君琰心下失落。
抿了下唇角，只好不情不願擡手解除禁制，放豆豆飛進了。
......
豆豆火急火燎撞到姜枝懷裏，君琰擡手想攔，姜枝已經摟住它，聽它嘰裏呱啦大聲覆述：“我失戀了，嗚哇哇......枝枝我心碎了，我好難過，嗚嗚......我失戀了！”
斷斷續續，沒頭沒尾。
只大概知道這段話的核心主題：瑤瑤師姐失戀了。
姜枝下意識蒙了一下，心想：她什麽時候談戀愛了。
是謝繁，還是後來的大師兄？
但不管如何，聽到蘇瑤瑤的哭聲如此傷心，姜枝心急，扭頭對君琰說：“我要下山。”
君琰見狀也找不到理由把姜枝強留在重霜峰，只好點頭：“好，枝枝擔心的話，便去看看吧。我讓阿鸞送你，它會停在靈雎峰後的湖邊。一會兒枝枝同蘇師姐聊完之後，它再接你回來。”
總之，他不想姜枝一直待在他以外的人身邊。
若不是怕姜枝討厭他，君琰甚至想直接把豆豆趕出去，不要分走姜枝的註意力。
君琰攤開掌心露出一塊蓄靈石，溫和地說：“等你回來，我們繼續畫符篆。”
姜枝也看了眼桌上散落的紙張，沒有註入靈氣，只是一堆無用的廢紙。
她點點頭：“好。”
......
急匆匆跟著豆豆來到靈雎峰，蘇瑤瑤的院子此刻安安靜靜，房門緊閉。姜枝從阿鸞身上跳下來，拔腿跑過去，很怕蘇瑤瑤因為愛情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敲了敲門：“瑤瑤師姐，我來了。”
“......”
無人回應。
姜枝有點急，又大聲：“瑤瑤師姐？你在屋裏嗎？”
“......在。”
房門內蘇瑤瑤甕聲甕氣回答，濃重的鼻音哽咽地抽吸了兩下，哼哼唧唧地說：“你讓阿鸞走，我不想看到除了枝枝以外的任何人。”
失戀的人提出不願見人的要求很合理，姜枝扭頭對等待在屋檐旁飛旋的阿鸞揮揮手，阿鸞很通人性，清鳴一聲便向著不遠處的紫薇湖飛去。
“好了，阿鸞走了......”院子裏再次寂靜，姜枝放軟聲音，像是在哄著失落的小姑娘：“瑤瑤師姐，你開門吧。”
“吱呀。”
這次不需要等待，房門迅速拉開。
一只手從門內伸出來，拽著姜枝飛快進屋，“嘭”的一聲房門在身後合上。
房間內光線昏暗，姜枝還沒來及反應，一只軟軟的手覆蓋上她的嘴唇，防止她大聲驚叫讓阿鸞去而覆返。
“唔......！！”
“噓，枝枝別怕，是我，蘇瑤瑤。”
是熟悉的少女聲音，壓低了聲線，緊張兮兮，有種小心翼翼做賊的感覺。
姜枝懵了一下。
......
“你別叫，我就松開了啊！”
蘇瑤瑤確定姜枝點頭答應，放下手，調亮桌邊的燭光。
少女俏生生站在姜枝面前，面色紅潤，眸光含笑，但絲毫沒有先前哭泣的鼻音，和失戀少女悲痛欲絕的淚水。
姜枝：“瑤瑤師姐，你......？”
蘇瑤瑤摸了摸鼻子：“害，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
“重霜峰管的太嚴了，不讓我上去，就算掌門師尊替我求情也沒用。我又有話想和你說，只能用這種方法曲線救國了。”
姜枝：“你不是有豆豆給我傳音嗎？”
“豆豆？”
蘇瑤瑤“嘖”了一聲，大小姐脾氣上來，張嘴想罵幾句君琰的霸道和狡詐，故意截了她送給姜枝的信件不說，還把豆豆禁言，讓它失去了傳音的功能，開口不管說什麽，都只有“吱吱”的叫聲。
可看到姜枝一臉單純疑惑，完全不知道君琰都做了哪些好事，蘇瑤瑤只好默默把那些話吞回去。
她小手一揮，大刀闊斧往桌子邊一坐，“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總之，我有話對你說！”
姜枝不明所以，點點頭：“瑤瑤師姐，你說吧。”
......
蘇瑤瑤沈下臉，嚴肅問道：“枝枝，你老實告訴我，你和你師尊，到底是誰先開始的？”
“我和誰......？”
什麽開始？
蘇瑤瑤打斷她，“算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肯定是慈清劍尊為老不尊，刻意引./誘你的。”
君琰這麽嚴防死守，自從上次瀚海府回來後，就沒有能讓她和枝枝再次講上話，定然是猜到了她想和枝枝說的內容。
他不想姜枝知道，便帶著她一直待在重霜峰，不與外界接觸聯系，刻意隱瞞至今。
可這樣是不對的。
這位化神期劍尊自以為是的隱瞞，並不是在保護枝枝，而是在害她！
蘇瑤瑤非常氣憤。
先前還覺得慈清劍尊是所有劍修的榜樣，高山仰止，品行端正，可他竟然和自己的徒弟牽扯不清，刻意欺騙隱瞞。
枝枝一個年齡不到二十歲的青澀少女，涉世未深，又不是世家出身，肯定不懂得仙門這些嚴苛的條條框框。
但慈清劍尊活了五百年，枝枝不懂，他難道不懂嗎？
......
姜枝不懂蘇瑤瑤怎麽氣成這樣：“瑤瑤，你剛剛不是說你失戀了嗎......？”
蘇瑤瑤擺擺手：“那是騙你下山的鬼話，我戀愛還沒開始就結束了，談不上失戀。”
姜枝：“啊？”
蘇瑤瑤猶豫片刻，表情逐漸變得堅定。
她既然得了姜枝一聲“師姐”，哪怕輩分並不是這樣，但她也自覺擔任起了保護和引導可愛師妹的職責。
“枝枝，我不知道君時仙尊先前同你講過什麽，但請你都不要相信。”
連劍尊的尊稱都不用了，如今蘇瑤瑤眼裏，重霜峰上那個刻意隱瞞欺騙的偽君子“君時”，就是一個卑劣私欲的臭男人。
蘇瑤瑤握住姜枝的手：“你根骨奇佳，是一個修仙問道的好苗子，在蓬萊這樣的大仙門中，一定能修煉成非常優秀的劍修。”
“但是，仙門規矩嚴苛，尊師重道，等級分明。”
她話音一轉，用力盯著姜枝的表情，一字一句：“師徒戀在人族天地不容，一旦被外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姜枝表情空白：“你說什麽？”
以為姜枝是被自己嚇到，臉色“唰”的一下慘白，蘇瑤瑤也於心不忍。
可此刻不叫醒沈淪愛情一頭腦熱的傻瓜少女，那個不負責任又位居高位的男人，只要未來東窗事發的時候輕飄飄撇清關系，以後肯定只有姜枝一人被萬人唾罵。
蘇瑤瑤狠了狠心：“你會被逐出師門的！”
......
一個沒有世家背景、長相如此清絕美麗，又根骨奇佳的年輕女子，在還沒有修煉到掌握足夠力量之前，被逐出師門不被所有仙門接納，她的後果簡直不用想都知道。
蘇瑤瑤越想越生氣，皺著眉頭，不顧重霜峰上那位的身份地位，痛罵他：“簡直卑鄙無恥，寡廉鮮恥，道貌岸然，不配做我們中洲十二府的第一劍！”
姜枝完全沒機會插話：“瑤瑤你......”
“太過分了，為老不修的東西，憑什麽覬覦我這麽好的枝枝......”
姜枝後知後覺：“瑤瑤......”
她嘴裏罵的那位，好像是自家還在閉關的師尊？
蘇瑤瑤沈浸式辱罵：“君時那個不要臉的家夥，竟然敢牽你的手，公然大庭廣眾就做這麽不矜持的事情，私底下還不知道怎麽給你洗腦灌輸。怪不得重霜峰不讓其他人進入......”
姜枝：“......”
蘇瑤瑤：“呱唧呱唧呱唧......”
姜枝哭笑不得，摁了摁額角，加大音量：“瑤瑤！”
“你搞錯了，現在重霜峰上的那位，不是我師尊。”
“”
房間一片寂靜。
半晌，蘇瑤瑤呆呆擡頭：“風太大，你剛才說什麽？”
......
姜枝彎著眼睛，心裏一片溫暖，唇畔帶著她自己都未覺察到的笑容。
以前的姜枝在自己那個世界，幾乎從來沒有感受過“朋友”的存在。她身邊的人只為了錢停留，一切吹捧和關心，都不是真的。
她從來沒有被朋友這樣一心維護和保護過。
哪怕對方是位高權重、所有人都景仰畏懼的存在，只要他對她不好，蘇瑤瑤就專心只站在她身邊。
......不過，誤會什麽的，還是要說清楚。
姜枝尷尬地“咳”了一聲：“具體細節比較覆雜，但是你要知道的是，現在重霜峰上那位，不是君時。”
蘇瑤瑤沒註意到，姜枝在稱呼自家師尊時候，不僅沒有用敬稱，而且還直接直呼其名。
她腦子還在費勁思考：“什麽叫......不是你師尊？”
......
姜枝摸了摸鼻子，不知道為什麽在蘇瑤瑤清澈專註的目光下，有點心虛：“瀚海府吃飯那次，他不是介紹了自己叫君琰嘛。”
“我以為......”
以為“君琰”這個名字，是君時不想讓其他人發現姜枝和他為世人所不容的亂./倫關系，隨便編造的名字。
蘇瑤瑤不解：“可是之行師兄跟我說，那天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就是劍尊啊？”
“不是的，大師兄應該是認錯人了。君琰是師尊的‘故人’，他們長得......嗯，確實有點像。”姜枝說到這裏也有點心虛，但她不能讓蘇瑤瑤繼續誤會下去。
“這段時間君時在重霜峰做客，我和他是正常朋友關系。”
蘇瑤瑤“哦”了一聲，幹巴巴地張了張嘴，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要真是朋友什麽的，和化神期的慈清劍尊又是“故人”關系，這位君琰仙尊肯定自身能力也非常強。
和這樣的人談戀愛，看起來還是一段不錯的姻緣。
蘇瑤瑤幹笑兩聲：“啊哈、哈哈，那還挺好的哈。”
她白罵慈清劍尊了，他老人家不會怪罪她吧......
姜枝想到君時明明還在閉關，卻莫名被罵了這麽一頓，心裏忍不住想笑。
不過......
原來這個世界，師徒相戀的後果這麽嚴重嗎？
姜枝確實不知道。
......
和蘇瑤瑤解釋清楚後，姜枝問她先前哭泣的原因：“你之前說的失戀......真的沒事嗎？”
鬧了這麽大一個烏龍，蘇瑤瑤也很不好意思，臉紅地低了低頭：“哎呀，真的沒事啦，之前假哭都是在做戲，不然我怕重霜峰不放你下來。”
蘇瑤瑤捏了捏腰間荷包，針腳略顯得粗笨，但看起來制作它的人非常用心。
她小聲溫柔地說：“我和之行師兄相處的挺不錯的，家裏已經決定給我們訂婚了。”
姜枝先前隱約有聽蘇瑤瑤提起過這門親事。
青梅竹馬，門當戶對，肅之行這位蓬萊大師兄除了看起來嚴肅一點，觀察起來對蘇瑤瑤確實不錯。
至於謝繁......
誰年輕時候沒喜歡過一兩個過於鮮活驚艷的少年呢？
與其一直追著永遠追不上的太陽，不如找到那輪只會照耀自己的月光。
永遠當一段關系裏更被愛的那一方——雖然這種說法聽起來自私了些，但起碼這樣才不會輕易受傷。
肅之行對蘇瑤瑤的愛慕顯而易見。
這一點，蘇瑤瑤從不否認。
......
關於戀愛觀念這一點上面，姜枝和蘇瑤瑤很碰巧地不謀為何，不愧兩人先前一見如故，成為好朋友。
如果不是攻略和系統的存在，以及她對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更加喜歡，姜枝也有那麽一兩個瞬間，想要就這麽留在這裏。
但是，她就是個自私的人。
比起無法確認是否真的能長久擁有的感情，她更想要回家的。
賬戶裏數不盡的金錢，才是最不會欺騙她的存在。
蘇瑤瑤和姜枝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快分別時，突然又拉住姜枝的手。
蘇瑤瑤端起一副師姐模樣，語重心長道：“枝枝，雖然不知道慈清劍尊為何遲遲不教你引氣入體，但劍尊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小輩也不好置喙。”
“反正整個重霜峰，慈清劍尊認準了枝枝你這一個弟子，也不存在什麽其他人和你爭搶內門弟子的問題，就算練氣一層都沒到，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姜枝小聲：“君琰有在教我符篆啦，過兩天拜師大典的時候，大概能敷衍應付過去吧......”
......
拜師大典對其他峰而言是非常隆重的比試大賽，新入門弟子依次上臺比拼，勝者更得師長青睞。
但重霜峰只有姜枝這一根獨苗苗，她上臺後連個對手都沒有。
要不是覺得幹巴巴站在臺上更讓人尷尬，連這些符篆她都懶得學。
蘇瑤瑤倒是不知道這一點，替她擔心：“讓師尊之外的人教授你課程，慈清劍尊會生氣的吧？”
姜枝倒是不怎麽擔心。
“放心啦瑤瑤，如果是君琰的話，師尊不會太介意的。”
蘇瑤瑤不明所以，但看著姜枝這麽篤定，也就點點頭放下心來。
臨姜枝走之前，蘇瑤瑤又叫住她。
表情顯得有些扭捏害羞，鬼鬼崇崇地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枝枝，這個就當做是我弄錯烏龍的賠禮吧。”
姜枝疑惑：“......什麽東西？”
正要打開看看，蘇瑤瑤伸手攔住她。
“反正我現在有了道侶，估計也用不上啦。這是我從瑤池秘境裏得到的好東西，保證能增加和愛人的羈絆。”
說著隱晦地擠眉弄眼。
姜枝莫名就秒懂了：“......不會是那種東西吧？”
“總之你要是想和那個君琰再進一步，就把這裏面的東西給他吃。”
姜枝表情覆雜：“......謝謝你。”
......
姜枝喚來阿鸞回到重霜峰，遠遠就看到君琰長身玉立，站在樹蔭下遠目眺望，微笑著等她歸來。
阿鸞看到自家主人，歡欣地長鳴一聲，在他身邊降落。
“枝枝，一切還好嗎？”君琰體貼地沒有細問女孩家的私事。
姜枝也不好意思跟他講蘇瑤瑤誤會他，鬧了個這麽大陣仗的大烏龍，尷尬地笑了笑，聲音很小：“啊哈哈，還好還好。反正瑤瑤和我想的差不多，男人嘛，一個不行就換另一個。”
......等等，她在胡說什麽？
姜枝猛地擡頭。
好在君琰似乎沒聽清她小聲的嘀咕，莞爾微笑著說：“那就好。”
青年站在樹下，頭頂郁郁蔥蔥的枝葉在風裏輕晃，午後陽光從罅隙散落到他的面容，更顯得眉眼繾綣溫柔。
他溫和啟唇：“那我們繼續去畫符篆吧？”
姜枝仔細瞅了君琰兩眼，他目色平和專註，像是真的沒聽到她剛才隨口而出的那後半句話。
......不應該呀，這麽近的距離。
不過沒聽到是更好的，她也不想和君琰討論什麽愛情觀價值這種話題，太尷尬了一點。
姜枝擡了擡袖子，袖擺處有一道半黑不黑的汙漬：“剛才在路上好像沾了些灰塵，我先回屋換件衣服，再來書房找你學符篆。”
君琰目光落在她袖擺，片刻之後溫聲應好。
......
姜枝回到房間，關上房門。
她沒有立刻去換衣服，而是步履極快的跑向書櫃後面用來藏系統布娃娃的地方，取出盒子將系統開機。
衣擺上那個印子是她故意留下來的。
這段時間君時一直在閉關，姜枝為了節省系統的能量，將近半年都沒有開機檢查過任務進度。
今天突然聽蘇瑤瑤提及修仙界那條“師徒戀罪不容誅”的觀念。
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在阿鸞馱著她回來的路上靈光一閃，猛然腦子裏一陣嗡鳴。
“......！！！”
君時的進度一直卡著不變，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把自己當作弟子，所以才會進度條遲遲沒有到100%？
姜枝等不及和君琰繼續學什麽符篆，她現在就要找到系統確認商量一番。
......
【滴——】
久違的電子音。
等不及寒暄，姜枝急急地催促系統：“統子，快查查任務進度。”
系統：“95%。恭喜吱吱，距離任務結束只剩下5%的進度了！吱吱是最棒的！”
姜枝卻沒有系統那麽高興。
她嘆了口氣：“你這次待機花了半年，我們距離時間截止只剩下半年時間了。”
系統天真地鼓勵：“這半年是因為君時在閉關，你們倆沒有接觸的機會。等過兩天他出關之後，重霜峰上只有你們師徒二人，吱吱肯定能很快拿下君時的。”
姜枝一點也沒被鼓舞到，表情反而有點沈重，眼裏閃過一絲飛快的覆雜情緒，連她自己都沒有捕捉到。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不行，不能這樣。”
系統：“什麽不能這樣？”
“我不當君時的徒弟了！”
“什麽？？？”
......
比起系統的歡快，姜枝這段時間其實一直隱約感覺到擔憂。不然她也不會連和君琰完成符篆都等不及，找了個借口急匆匆回房間。
姜枝冥冥之中有種沒由來的預感，任務攻略並不是時間充足就一定能夠順利完成的。
這個信念非常篤定，就仿佛她曾經經歷過一次失敗任務。
她不敢賭。
“師徒戀是沒有好下場的。”
姜枝很了解君時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收我為徒，按照他那麽瞻前顧後的性格，定然不會公開和我的關系。”
雖然沒有明確的任務判定規則，姜枝心裏卻莫名非常堅信，不確認情侶關系的話，她的任務會始終卡在99%的進度，永遠不會再進一步。
系統不解姜枝在顧慮什麽。
姜枝同它解釋，也是在一字一句自己理清思路：“雖然平常不明顯，但相處起來的很多細節，我感覺阿時比他的弟弟要更加不通人情世故。”
君時很少離開重霜峰，不和其他人接觸，可能真的不知道師徒戀的後果。
但現在不知道，不代表未來也不知道。
那時候......
姜枝閉了閉眼：“我一點都不敢賭。”
她要回家。
所以要確保萬無一失。
......
兩日後。
姜枝早早等候在君時閉關的洞府前，君琰微笑著站在她身邊。
從日出到太陽快要下山，洞府門口的禁制遲遲沒有反應。
君琰讓阿鸞去瀚海府買了飯菜，帶上了遞給姜枝：“枝枝，也許兄長臨時耽誤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他笑得溫柔端方，眸底卻沒什麽情緒。他細心替姜枝剝了一碟葡萄，可姜枝只草草扒了幾口飯，沒心情多吃。
她擔憂地說：“師尊不會出什麽事吧？”
君琰見自己那碟葡萄絲毫未動，眼底暗了暗，溫和地安慰姜枝：“沒事的，兄長向來沈穩可靠，在修煉方面如果他稱第二，就沒人敢搶第一的位置。”
“噗嗤。”
姜枝這才放下心來。
君琰又將那一碟葡萄遞上來：“吃葡萄嗎？”
“謝謝你。”
君琰沒說話，擡手遲疑片刻，揉了揉姜枝的腦袋，在她擡頭看過來前松手退回去，縮回袖中的手指微微屈了屈。
他同姜枝並肩而坐，擡眸看向遠方，狀似無意開口：“枝枝可以叫我一聲阿琰嗎？”
姜枝看向他。
君琰目光沒有移動，盯著遠方看不到盡頭的地平線，昏黃的日暮即將結束，天邊殘留最後一絲光芒。
他微笑著：“和兄長一樣，叫我阿琰，好嗎？”
姜枝遲疑。
可君琰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這個稱呼只是隨口一提，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一件事，她再多拒絕就有些顯得刻意了。
於是點點頭：“阿琰。”
“嗯。”
君琰終於笑了。
他扭頭看向並肩而坐的少女：“再叫我一聲吧，也許過兩天，我就要離開了。”
“離開？”
姜枝一懵，她先前從來沒聽君琰提起過，以為他會一直和君時留在重霜峰。
......
正要再問。
“轟......”
眼前的洞府門前禁制啟動，覆蓋了整座山頭的冰藍色的法陣裂開紋路，憑空無數飛雪向四周鋪天蓋地而去，聲勢浩大威嚴。
而這些飛雪就像是長了眼睛，非常自覺避開了姜枝所在的那一片地區。
君時出關了。
風雪厚霧之後，隱約看到一道頎長身影從山洞深處走出，姜枝目光一喜，忘記繼續追問君琰的事情，提起裙擺飛快拔腿奔過去。
“阿時——！”
姜枝飛撲到君時懷裏，熱情抱住他：“你終於出關了，我一直在等你。”
君時：“......”
頭頂並沒有聽到預料之中的回應，姜枝疑惑擡頭。
恰好上一秒君時收回和君琰對視的目光，她並沒有註意到兄弟二人眼神交匯傳達的信息。
君時低頭，摸了摸姜枝的腦袋：“枝枝，想我了嗎？”
姜枝用力點頭：“嗯嗯，阿時，我可想你了。”
君時：“還好趕上了後日的拜師大典，阿琰說他教了你不少符篆，一會兒可以展示給為師看看嗎？”
姜枝“啊”了一聲。
明明進去閉關之前，君時還纏著她讓她叫自己“阿時”，怎麽這短短半年，他突然又把自己放回了“師尊”的位置？
若是先前不知道修仙界師徒相戀算是亂./倫的規定，姜枝肯定不會註意到這個小細節。
可現在知道之後，事情就變得嚴峻起來了。
她仰起頭和君時對視，雙臂更加用力地抱緊眼前男子的勁腰，甚至不顧君琰還在身後看著。
她深吸一口氣，表情裏帶了幾分想要上戰場的視死如歸。
鄭重點點頭：“阿時，我們回房間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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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幾天, 蘇瑤瑤那只送信的小靈寵每天到姜枝窗邊晃一圈，支支吾吾半天把信紙遞給姜枝，卻在她即將打開前用鳥嘴一把奪走。
蘇瑤瑤給自家靈寵取名豆豆寶貝, 一雙漆黑溜圓的鳥眼確實像豆豆眼, 現在面對面盯著姜枝, 一副欲語又休，非常難以啟齒的模樣。
姜枝：“豆豆，找我嗎？”
熟練地向它伸手, 等待信件掉落。
豆豆：“吱。”
姜枝聽不懂鳥語，疑惑看它。
豆豆重重嘆了口氣, 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姜枝：“？？？”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
......
姜枝問君琰，君琰只是坐在樹下笑呵呵，撫琴飲茶, 偶爾雕刻一些竹制品。肩頭立著一只和蘇瑤瑤靈寵差不多大小的的小鳥，正用竹骨玉芯制作出的傀儡。
君琰低頭端詳片刻, 將小鳥從肩頭拿下，繼續耐心調試傀儡的四肢靈活度。
他問：“枝枝喜歡小鳥嗎？”
喜歡的話, 就喜歡他為她制作的這只傀儡小鳥吧, 永遠聽從指令, 乖順討巧，永遠不會想著逃跑。
君琰手指緊緊握住手上還沒雕刻完成的小鳥, 指骨泛白。
姜枝沒看他，目光緊緊盯著停留在窗沿的豆豆, 伺機而動撲上去之前，抽空回答君琰：“還好吧, 白鶴就很漂亮了。”
她不想費心再多養一只額外的寵物。
姜枝不知道君琰這張溫和微笑的無害外皮下，腦子日積月累發生了什麽異變。
尤其是近日君時即將出關, 他不得不履行對兄長的承諾。
半年......
從來沒覺得半年時光這麽快。
君琰聞言，手指微微用力。耗時數日雕刻的傀儡小鳥，便在他的手中化為齏粉。
然而君琰絲毫不在意，張開掌心任由灰燼吹散風裏，重新拾起一塊尚未雕琢的竹木，擡頭微微一笑：“那枝枝喜歡什麽樣的小動物？”
姜枝和蘇瑤瑤的那只壞豆豆杠上了，還在上躥下跳滿院子追逐，自然沒有對君琰的詢問上心。
“我都不喜歡。”
......
姜枝試圖追著蘇瑤瑤的靈寵，可小家夥身形靈活，姜枝在雪地裏撲了個空，兜了幾圈熱得小臉發紅。
終於沒力氣了，她氣喘籲籲地停住：“瑤瑤師姐到底想和我說什麽......？”
每次好不容易快捉住豆豆，它都“吱吱”兩聲驚叫，飛撲著往外跑。
再跑就要下山了。
“流火，你幫我捉住它！”
流火，也就是君琰，如今恢覆了自己的容貌。
但姜枝一時之間稱呼改不過來，她扭頭就見對方悠哉哉坐在樹下，氣鼓鼓瞪了君琰一眼。
君琰彎著眼睛，面容恬靜溫和，聽了姜枝指示悄悄嘆了口氣。
他本想多看看枝枝的，活潑的、熱情的枝枝。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肆無忌憚地打量她，不引起姜枝對他的抗拒和反感。
但枝枝的吩咐不能不聽。
君琰心下遺憾，慢悠悠視線移向半空飛著的豆豆，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溫和：
“噓，不聽話的小家夥會被大蛇吃掉哦。”
......
君子面若白玉，語調溫潤泠泠。
唯獨一雙深邃墨瞳，一絲情緒也無，眸底如有無盡的漆黑。
蘇瑤瑤的靈寵：“......！！！”
像是真的被一條兇猛殘忍的大蛇盯上，驚得翎羽炸毛，扭頭夾著尾巴飛速竄下山。
寄身在靈寵內，一直操控著靈寵想要和姜枝講悄悄話的蘇瑤瑤，這一瞬間也嚇得頭皮發麻。
她這幾天一直想找機會和枝枝講話，卻苦於君琰時時刻刻在旁邊而只能欲言又止。本來想用豆豆把姜枝引下山，可操控靈寵對現在修為的她而言還是太困難了，借用豆豆灰暗的鳥族視線，兜兜轉轉半天找不到下山的路。
如今被明裏暗裏警告，蘇瑤瑤立刻退出蘇家秘密傳承的寄身法陣，白著一張小臉，大口大口喘氣，驚魂未定。
“劍尊明明看著和和氣氣，說話樣子太嚇人了！”
......
在一旁為她護法的謝繁見狀，嘆了口氣走上前，扶住蘇瑤瑤：“叫你不要冒險，惹怒劍尊的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蘇瑤瑤不解，又隱約擔憂：“可是為什麽慈清劍尊不讓我同枝枝通信？前幾次都還好，自從上次之行師兄在瀚海府撞到他和枝枝......咳，我的豆豆在枝枝面前就被劍尊用法術禁言了。”
中間一段話蘇瑤瑤沒敢直接說出來，含糊飛速略過，表情不太自然，很快被她掩飾過去。
她匆匆打斷話題：“算了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吧。”
好在謝繁並沒有深思，只是關心問了一句：“師姐和大師兄......？”
蘇瑤瑤緩緩“嗯”了一聲，停頓片刻後擡頭看他，眼神靜靜盯著他：“我們倆打算在我拜師大典結束後，結為道侶。”
謝繁聽罷沒有多餘表情，和平常一樣心緒平和而沈默。
“恭喜師姐，大師兄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
......
蘇瑤瑤沒有說話，安靜看了謝繁很久，仰頭的姿態頗有幾分固執倔強。可是四目相對，對方的視線始終平靜，始終沒有除了同門之外的任何情誼。
蘇瑤瑤的心終於死了。
她飛快眨掉浮上來的淚花，手背擦了下臉頰，退開兩步和謝繁拉開距離，扭頭急匆匆要找到靈寵，再也不想和謝繁待在一起一秒。
“你出去吧，我要修煉了。”
謝繁也不多留：“好，晚上吃飯時候我等你。”
蘇瑤瑤沒說話，扭開頭不想看他。
謝繁從她的院落離開，蘇瑤瑤抱著豆豆終於憋不住哭出聲，抽噎幾下變成嚎啕大哭，對著只會傳聲的豆豆痛哭流涕，哀悼自己徹底死去的初戀。
“嗚嗚......他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嗚哇哇哇——”
自家主人絲毫氣質都不要的大哭，哭聲嚇得豆豆翅膀上白毛直掉，掙紮著從蘇瑤瑤懷裏跑出來，撲棱著翅膀飛速趕往重霜峰。
......
炸毛的豆豆毫不意外，又一次被君琰外放的神識攔住。
此刻君琰正在教授姜枝一些基礎的符篆。
兩人離得極近，如果只是單純從後方視角看去，男人高大寬闊的身形幾乎將懷裏少女嵌入身軀。手把手握著她下筆的手，在紙上游龍畫鳳。
姜枝有繪畫基礎，學得極快，只在君琰引導下跟著畫了兩次，就能清晰記住符篆落筆的每一次輕重緩急。
三張之後，就不再需要君琰的引導。
君琰心下微微遺憾，不舍和姜枝難得的親近，但看姜枝專註畫符篆的側顏，莞爾一笑，施施然退開半步：“枝枝好聰明。”
掌心還殘留著少女柔軟的觸感，目光劃過她握筆時的手勢，擡手捏住她的手指仔細調整，片刻之後再次松開。
“繼續練吧，一會兒用蓄靈石為符篆封口，就能使用了。”
......
這種難得親近接觸的機會，如果落到君時身上，肯定不會就這麽輕易地翻篇。
那條狡猾的人蛇會動用一切借口，拖延時間和姜枝黏在一起，直到少女嫌他礙事，打擾她專心繪制符篆。
可就算被嫌棄，君時也不氣餒。
他會化作一條靈活的小黑蛇，一圈圈細細地纏上姜枝的手指，像一枚黑色透玉雕琢的戒指，倒尖形狀的頭對著姜枝的視線。
然後端著那張如菩薩般仙氣飄飄的臉，眼巴巴地說：“我可以時刻為枝枝調整下筆走勢，枝枝不會嫌我礙事吧？”
“......”
但是君琰不會。
他到底是在人族世界呆久了，顧慮太多，也更會克制本性。
比起無賴的君時，他更像一位真正克己覆禮的貴族公子。
尤其是知道姜枝並不喜歡自己，愈發瞻前顧後，不敢隨意做出舉動惹得她更加討厭。
......
但在姜枝看不到的私下，人蛇的獨占欲還是足夠濃郁。
本性使然。
君琰不想任何無關緊要的外人打擾，蘇瑤瑤和她那只礙事的靈寵，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姜枝面前，分走她本就在自己身上不多的註意力。
可當他聽到豆豆覆述出蘇瑤瑤的話，“我失戀了嗚哇哇哇......”，君琰猶豫遲疑片刻。
如若是他，冷心冷風當然不會在乎蘇瑤瑤，可枝枝似乎和她關系很好。
然而枝枝和那個蘇瑤瑤關系不錯，刻意隱瞞蘇瑤瑤失戀的事情，枝枝事後發現了一定對她不滿的。
無奈地暗自嘆息，君琰妥協了，提醒專註繪畫符篆的姜枝：“枝枝，那只豆豆鳥又來了。”
他期待姜枝討厭了那條支支吾吾的鳥，開口拒絕見它。
可姜枝完全沒註意到他語氣裏的期待，果斷放下筆，看向窗外：“瑤瑤師姐又有話想跟我說了嗎？”
君琰心下失落。
抿了下唇角，只好不情不願擡手解除禁制，放豆豆飛進了。
......
豆豆火急火燎撞到姜枝懷裏，君琰擡手想攔，姜枝已經摟住它，聽它嘰裏呱啦大聲覆述：“我失戀了，嗚哇哇......枝枝我心碎了，我好難過，嗚嗚......我失戀了！”
斷斷續續，沒頭沒尾。
只大概知道這段話的核心主題：瑤瑤師姐失戀了。
姜枝下意識蒙了一下，心想：她什麽時候談戀愛了。
是謝繁，還是後來的大師兄？
但不管如何，聽到蘇瑤瑤的哭聲如此傷心，姜枝心急，扭頭對君琰說：“我要下山。”
君琰見狀也找不到理由把姜枝強留在重霜峰，只好點頭：“好，枝枝擔心的話，便去看看吧。我讓阿鸞送你，它會停在靈雎峰後的湖邊。一會兒枝枝同蘇師姐聊完之後，它再接你回來。”
總之，他不想姜枝一直待在他以外的人身邊。
若不是怕姜枝討厭他，君琰甚至想直接把豆豆趕出去，不要分走姜枝的註意力。
君琰攤開掌心露出一塊蓄靈石，溫和地說：“等你回來，我們繼續畫符篆。”
姜枝也看了眼桌上散落的紙張，沒有註入靈氣，只是一堆無用的廢紙。
她點點頭：“好。”
......
急匆匆跟著豆豆來到靈雎峰，蘇瑤瑤的院子此刻安安靜靜，房門緊閉。姜枝從阿鸞身上跳下來，拔腿跑過去，很怕蘇瑤瑤因為愛情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敲了敲門：“瑤瑤師姐，我來了。”
“......”
無人回應。
姜枝有點急，又大聲：“瑤瑤師姐？你在屋裏嗎？”
“......在。”
房門內蘇瑤瑤甕聲甕氣回答，濃重的鼻音哽咽地抽吸了兩下，哼哼唧唧地說：“你讓阿鸞走，我不想看到除了枝枝以外的任何人。”
失戀的人提出不願見人的要求很合理，姜枝扭頭對等待在屋檐旁飛旋的阿鸞揮揮手，阿鸞很通人性，清鳴一聲便向著不遠處的紫薇湖飛去。
“好了，阿鸞走了......”院子裏再次寂靜，姜枝放軟聲音，像是在哄著失落的小姑娘：“瑤瑤師姐，你開門吧。”
“吱呀。”
這次不需要等待，房門迅速拉開。
一只手從門內伸出來，拽著姜枝飛快進屋，“嘭”的一聲房門在身後合上。
房間內光線昏暗，姜枝還沒來及反應，一只軟軟的手覆蓋上她的嘴唇，防止她大聲驚叫讓阿鸞去而覆返。
“唔......！！”
“噓，枝枝別怕，是我，蘇瑤瑤。”
是熟悉的少女聲音，壓低了聲線，緊張兮兮，有種小心翼翼做賊的感覺。
姜枝懵了一下。
......
“你別叫，我就松開了啊！”
蘇瑤瑤確定姜枝點頭答應，放下手，調亮桌邊的燭光。
少女俏生生站在姜枝面前，面色紅潤，眸光含笑，但絲毫沒有先前哭泣的鼻音，和失戀少女悲痛欲絕的淚水。
姜枝：“瑤瑤師姐，你......？”
蘇瑤瑤摸了摸鼻子：“害，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
“重霜峰管的太嚴了，不讓我上去，就算掌門師尊替我求情也沒用。我又有話想和你說，只能用這種方法曲線救國了。”
姜枝：“你不是有豆豆給我傳音嗎？”
“豆豆？”
蘇瑤瑤“嘖”了一聲，大小姐脾氣上來，張嘴想罵幾句君琰的霸道和狡詐，故意截了她送給姜枝的信件不說，還把豆豆禁言，讓它失去了傳音的功能，開口不管說什麽，都只有“吱吱”的叫聲。
可看到姜枝一臉單純疑惑，完全不知道君琰都做了哪些好事，蘇瑤瑤只好默默把那些話吞回去。
她小手一揮，大刀闊斧往桌子邊一坐，“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總之，我有話對你說！”
姜枝不明所以，點點頭：“瑤瑤師姐，你說吧。”
......
蘇瑤瑤沈下臉，嚴肅問道：“枝枝，你老實告訴我，你和你師尊，到底是誰先開始的？”
“我和誰......？”
什麽開始？
蘇瑤瑤打斷她，“算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肯定是慈清劍尊為老不尊，刻意引./誘你的。”
君琰這麽嚴防死守，自從上次瀚海府回來後，就沒有能讓她和枝枝再次講上話，定然是猜到了她想和枝枝說的內容。
他不想姜枝知道，便帶著她一直待在重霜峰，不與外界接觸聯系，刻意隱瞞至今。
可這樣是不對的。
這位化神期劍尊自以為是的隱瞞，並不是在保護枝枝，而是在害她！
蘇瑤瑤非常氣憤。
先前還覺得慈清劍尊是所有劍修的榜樣，高山仰止，品行端正，可他竟然和自己的徒弟牽扯不清，刻意欺騙隱瞞。
枝枝一個年齡不到二十歲的青澀少女，涉世未深，又不是世家出身，肯定不懂得仙門這些嚴苛的條條框框。
但慈清劍尊活了五百年，枝枝不懂，他難道不懂嗎？
......
姜枝不懂蘇瑤瑤怎麽氣成這樣：“瑤瑤，你剛剛不是說你失戀了嗎......？”
蘇瑤瑤擺擺手：“那是騙你下山的鬼話，我戀愛還沒開始就結束了，談不上失戀。”
姜枝：“啊？”
蘇瑤瑤猶豫片刻，表情逐漸變得堅定。
她既然得了姜枝一聲“師姐”，哪怕輩分並不是這樣，但她也自覺擔任起了保護和引導可愛師妹的職責。
“枝枝，我不知道君時仙尊先前同你講過什麽，但請你都不要相信。”
連劍尊的尊稱都不用了，如今蘇瑤瑤眼裏，重霜峰上那個刻意隱瞞欺騙的偽君子“君時”，就是一個卑劣私欲的臭男人。
蘇瑤瑤握住姜枝的手：“你根骨奇佳，是一個修仙問道的好苗子，在蓬萊這樣的大仙門中，一定能修煉成非常優秀的劍修。”
“但是，仙門規矩嚴苛，尊師重道，等級分明。”
她話音一轉，用力盯著姜枝的表情，一字一句：“師徒戀在人族天地不容，一旦被外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姜枝表情空白：“你說什麽？”
以為姜枝是被自己嚇到，臉色“唰”的一下慘白，蘇瑤瑤也於心不忍。
可此刻不叫醒沈淪愛情一頭腦熱的傻瓜少女，那個不負責任又位居高位的男人，只要未來東窗事發的時候輕飄飄撇清關系，以後肯定只有姜枝一人被萬人唾罵。
蘇瑤瑤狠了狠心：“你會被逐出師門的！”
......
一個沒有世家背景、長相如此清絕美麗，又根骨奇佳的年輕女子，在還沒有修煉到掌握足夠力量之前，被逐出師門不被所有仙門接納，她的後果簡直不用想都知道。
蘇瑤瑤越想越生氣，皺著眉頭，不顧重霜峰上那位的身份地位，痛罵他：“簡直卑鄙無恥，寡廉鮮恥，道貌岸然，不配做我們中洲十二府的第一劍！”
姜枝完全沒機會插話：“瑤瑤你......”
“太過分了，為老不修的東西，憑什麽覬覦我這麽好的枝枝......”
姜枝後知後覺：“瑤瑤......”
她嘴裏罵的那位，好像是自家還在閉關的師尊？
蘇瑤瑤沈浸式辱罵：“君時那個不要臉的家夥，竟然敢牽你的手，公然大庭廣眾就做這麽不矜持的事情，私底下還不知道怎麽給你洗腦灌輸。怪不得重霜峰不讓其他人進入......”
姜枝：“......”
蘇瑤瑤：“呱唧呱唧呱唧......”
姜枝哭笑不得，摁了摁額角，加大音量：“瑤瑤！”
“你搞錯了，現在重霜峰上的那位，不是我師尊。”
“”
房間一片寂靜。
半晌，蘇瑤瑤呆呆擡頭：“風太大，你剛才說什麽？”
......
姜枝彎著眼睛，心裏一片溫暖，唇畔帶著她自己都未覺察到的笑容。
以前的姜枝在自己那個世界，幾乎從來沒有感受過“朋友”的存在。她身邊的人只為了錢停留，一切吹捧和關心，都不是真的。
她從來沒有被朋友這樣一心維護和保護過。
哪怕對方是位高權重、所有人都景仰畏懼的存在，只要他對她不好，蘇瑤瑤就專心只站在她身邊。
......不過，誤會什麽的，還是要說清楚。
姜枝尷尬地“咳”了一聲：“具體細節比較覆雜，但是你要知道的是，現在重霜峰上那位，不是君時。”
蘇瑤瑤沒註意到，姜枝在稱呼自家師尊時候，不僅沒有用敬稱，而且還直接直呼其名。
她腦子還在費勁思考：“什麽叫......不是你師尊？”
......
姜枝摸了摸鼻子，不知道為什麽在蘇瑤瑤清澈專註的目光下，有點心虛：“瀚海府吃飯那次，他不是介紹了自己叫君琰嘛。”
“我以為......”
以為“君琰”這個名字，是君時不想讓其他人發現姜枝和他為世人所不容的亂./倫關系，隨便編造的名字。
蘇瑤瑤不解：“可是之行師兄跟我說，那天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就是劍尊啊？”
“不是的，大師兄應該是認錯人了。君琰是師尊的‘故人’，他們長得......嗯，確實有點像。”姜枝說到這裏也有點心虛，但她不能讓蘇瑤瑤繼續誤會下去。
“這段時間君時在重霜峰做客，我和他是正常朋友關系。”
蘇瑤瑤“哦”了一聲，幹巴巴地張了張嘴，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要真是朋友什麽的，和化神期的慈清劍尊又是“故人”關系，這位君琰仙尊肯定自身能力也非常強。
和這樣的人談戀愛，看起來還是一段不錯的姻緣。
蘇瑤瑤幹笑兩聲：“啊哈、哈哈，那還挺好的哈。”
她白罵慈清劍尊了，他老人家不會怪罪她吧......
姜枝想到君時明明還在閉關，卻莫名被罵了這麽一頓，心裏忍不住想笑。
不過......
原來這個世界，師徒相戀的後果這麽嚴重嗎？
姜枝確實不知道。
......
和蘇瑤瑤解釋清楚後，姜枝問她先前哭泣的原因：“你之前說的失戀......真的沒事嗎？”
鬧了這麽大一個烏龍，蘇瑤瑤也很不好意思，臉紅地低了低頭：“哎呀，真的沒事啦，之前假哭都是在做戲，不然我怕重霜峰不放你下來。”
蘇瑤瑤捏了捏腰間荷包，針腳略顯得粗笨，但看起來制作它的人非常用心。
她小聲溫柔地說：“我和之行師兄相處的挺不錯的，家裏已經決定給我們訂婚了。”
姜枝先前隱約有聽蘇瑤瑤提起過這門親事。
青梅竹馬，門當戶對，肅之行這位蓬萊大師兄除了看起來嚴肅一點，觀察起來對蘇瑤瑤確實不錯。
至於謝繁......
誰年輕時候沒喜歡過一兩個過於鮮活驚艷的少年呢？
與其一直追著永遠追不上的太陽，不如找到那輪只會照耀自己的月光。
永遠當一段關系裏更被愛的那一方——雖然這種說法聽起來自私了些，但起碼這樣才不會輕易受傷。
肅之行對蘇瑤瑤的愛慕顯而易見。
這一點，蘇瑤瑤從不否認。
......
關於戀愛觀念這一點上面，姜枝和蘇瑤瑤很碰巧地不謀為何，不愧兩人先前一見如故，成為好朋友。
如果不是攻略和系統的存在，以及她對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更加喜歡，姜枝也有那麽一兩個瞬間，想要就這麽留在這裏。
但是，她就是個自私的人。
比起無法確認是否真的能長久擁有的感情，她更想要回家的。
賬戶裏數不盡的金錢，才是最不會欺騙她的存在。
蘇瑤瑤和姜枝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快分別時，突然又拉住姜枝的手。
蘇瑤瑤端起一副師姐模樣，語重心長道：“枝枝，雖然不知道慈清劍尊為何遲遲不教你引氣入體，但劍尊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小輩也不好置喙。”
“反正整個重霜峰，慈清劍尊認準了枝枝你這一個弟子，也不存在什麽其他人和你爭搶內門弟子的問題，就算練氣一層都沒到，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姜枝小聲：“君琰有在教我符篆啦，過兩天拜師大典的時候，大概能敷衍應付過去吧......”
......
拜師大典對其他峰而言是非常隆重的比試大賽，新入門弟子依次上臺比拼，勝者更得師長青睞。
但重霜峰只有姜枝這一根獨苗苗，她上臺後連個對手都沒有。
要不是覺得幹巴巴站在臺上更讓人尷尬，連這些符篆她都懶得學。
蘇瑤瑤倒是不知道這一點，替她擔心：“讓師尊之外的人教授你課程，慈清劍尊會生氣的吧？”
姜枝倒是不怎麽擔心。
“放心啦瑤瑤，如果是君琰的話，師尊不會太介意的。”
蘇瑤瑤不明所以，但看著姜枝這麽篤定，也就點點頭放下心來。
臨姜枝走之前，蘇瑤瑤又叫住她。
表情顯得有些扭捏害羞，鬼鬼崇崇地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枝枝，這個就當做是我弄錯烏龍的賠禮吧。”
姜枝疑惑：“......什麽東西？”
正要打開看看，蘇瑤瑤伸手攔住她。
“反正我現在有了道侶，估計也用不上啦。這是我從瑤池秘境裏得到的好東西，保證能增加和愛人的羈絆。”
說著隱晦地擠眉弄眼。
姜枝莫名就秒懂了：“......不會是那種東西吧？”
“總之你要是想和那個君琰再進一步，就把這裏面的東西給他吃。”
姜枝表情覆雜：“......謝謝你。”
......
姜枝喚來阿鸞回到重霜峰，遠遠就看到君琰長身玉立，站在樹蔭下遠目眺望，微笑著等她歸來。
阿鸞看到自家主人，歡欣地長鳴一聲，在他身邊降落。
“枝枝，一切還好嗎？”君琰體貼地沒有細問女孩家的私事。
姜枝也不好意思跟他講蘇瑤瑤誤會他，鬧了個這麽大陣仗的大烏龍，尷尬地笑了笑，聲音很小：“啊哈哈，還好還好。反正瑤瑤和我想的差不多，男人嘛，一個不行就換另一個。”
......等等，她在胡說什麽？
姜枝猛地擡頭。
好在君琰似乎沒聽清她小聲的嘀咕，莞爾微笑著說：“那就好。”
青年站在樹下，頭頂郁郁蔥蔥的枝葉在風裏輕晃，午後陽光從罅隙散落到他的面容，更顯得眉眼繾綣溫柔。
他溫和啟唇：“那我們繼續去畫符篆吧？”
姜枝仔細瞅了君琰兩眼，他目色平和專註，像是真的沒聽到她剛才隨口而出的那後半句話。
......不應該呀，這麽近的距離。
不過沒聽到是更好的，她也不想和君琰討論什麽愛情觀價值這種話題，太尷尬了一點。
姜枝擡了擡袖子，袖擺處有一道半黑不黑的汙漬：“剛才在路上好像沾了些灰塵，我先回屋換件衣服，再來書房找你學符篆。”
君琰目光落在她袖擺，片刻之後溫聲應好。
......
姜枝回到房間，關上房門。
她沒有立刻去換衣服，而是步履極快的跑向書櫃後面用來藏系統布娃娃的地方，取出盒子將系統開機。
衣擺上那個印子是她故意留下來的。
這段時間君時一直在閉關，姜枝為了節省系統的能量，將近半年都沒有開機檢查過任務進度。
今天突然聽蘇瑤瑤提及修仙界那條“師徒戀罪不容誅”的觀念。
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在阿鸞馱著她回來的路上靈光一閃，猛然腦子裏一陣嗡鳴。
“......！！！”
君時的進度一直卡著不變，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把自己當作弟子，所以才會進度條遲遲沒有到100%？
姜枝等不及和君琰繼續學什麽符篆，她現在就要找到系統確認商量一番。
......
【滴——】
久違的電子音。
等不及寒暄，姜枝急急地催促系統：“統子，快查查任務進度。”
系統：“95%。恭喜吱吱，距離任務結束只剩下5%的進度了！吱吱是最棒的！”
姜枝卻沒有系統那麽高興。
她嘆了口氣：“你這次待機花了半年，我們距離時間截止只剩下半年時間了。”
系統天真地鼓勵：“這半年是因為君時在閉關，你們倆沒有接觸的機會。等過兩天他出關之後，重霜峰上只有你們師徒二人，吱吱肯定能很快拿下君時的。”
姜枝一點也沒被鼓舞到，表情反而有點沈重，眼裏閃過一絲飛快的覆雜情緒，連她自己都沒有捕捉到。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不行，不能這樣。”
系統：“什麽不能這樣？”
“我不當君時的徒弟了！”
“什麽？？？”
......
比起系統的歡快，姜枝這段時間其實一直隱約感覺到擔憂。不然她也不會連和君琰完成符篆都等不及，找了個借口急匆匆回房間。
姜枝冥冥之中有種沒由來的預感，任務攻略並不是時間充足就一定能夠順利完成的。
這個信念非常篤定，就仿佛她曾經經歷過一次失敗任務。
她不敢賭。
“師徒戀是沒有好下場的。”
姜枝很了解君時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收我為徒，按照他那麽瞻前顧後的性格，定然不會公開和我的關系。”
雖然沒有明確的任務判定規則，姜枝心裏卻莫名非常堅信，不確認情侶關系的話，她的任務會始終卡在99%的進度，永遠不會再進一步。
系統不解姜枝在顧慮什麽。
姜枝同它解釋，也是在一字一句自己理清思路：“雖然平常不明顯，但相處起來的很多細節，我感覺阿時比他的弟弟要更加不通人情世故。”
君時很少離開重霜峰，不和其他人接觸，可能真的不知道師徒戀的後果。
但現在不知道，不代表未來也不知道。
那時候......
姜枝閉了閉眼：“我一點都不敢賭。”
她要回家。
所以要確保萬無一失。
......
兩日後。
姜枝早早等候在君時閉關的洞府前，君琰微笑著站在她身邊。
從日出到太陽快要下山，洞府門口的禁制遲遲沒有反應。
君琰讓阿鸞去瀚海府買了飯菜，帶上了遞給姜枝：“枝枝，也許兄長臨時耽誤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他笑得溫柔端方，眸底卻沒什麽情緒。他細心替姜枝剝了一碟葡萄，可姜枝只草草扒了幾口飯，沒心情多吃。
她擔憂地說：“師尊不會出什麽事吧？”
君琰見自己那碟葡萄絲毫未動，眼底暗了暗，溫和地安慰姜枝：“沒事的，兄長向來沈穩可靠，在修煉方面如果他稱第二，就沒人敢搶第一的位置。”
“噗嗤。”
姜枝這才放下心來。
君琰又將那一碟葡萄遞上來：“吃葡萄嗎？”
“謝謝你。”
君琰沒說話，擡手遲疑片刻，揉了揉姜枝的腦袋，在她擡頭看過來前松手退回去，縮回袖中的手指微微屈了屈。
他同姜枝並肩而坐，擡眸看向遠方，狀似無意開口：“枝枝可以叫我一聲阿琰嗎？”
姜枝看向他。
君琰目光沒有移動，盯著遠方看不到盡頭的地平線，昏黃的日暮即將結束，天邊殘留最後一絲光芒。
他微笑著：“和兄長一樣，叫我阿琰，好嗎？”
姜枝遲疑。
可君琰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這個稱呼只是隨口一提，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一件事，她再多拒絕就有些顯得刻意了。
於是點點頭：“阿琰。”
“嗯。”
君琰終於笑了。
他扭頭看向並肩而坐的少女：“再叫我一聲吧，也許過兩天，我就要離開了。”
“離開？”
姜枝一懵，她先前從來沒聽君琰提起過，以為他會一直和君時留在重霜峰。
......
正要再問。
“轟......”
眼前的洞府門前禁制啟動，覆蓋了整座山頭的冰藍色的法陣裂開紋路，憑空無數飛雪向四周鋪天蓋地而去，聲勢浩大威嚴。
而這些飛雪就像是長了眼睛，非常自覺避開了姜枝所在的那一片地區。
君時出關了。
風雪厚霧之後，隱約看到一道頎長身影從山洞深處走出，姜枝目光一喜，忘記繼續追問君琰的事情，提起裙擺飛快拔腿奔過去。
“阿時——！”
姜枝飛撲到君時懷裏，熱情抱住他：“你終於出關了，我一直在等你。”
君時：“......”
頭頂並沒有聽到預料之中的回應，姜枝疑惑擡頭。
恰好上一秒君時收回和君琰對視的目光，她並沒有註意到兄弟二人眼神交匯傳達的信息。
君時低頭，摸了摸姜枝的腦袋：“枝枝，想我了嗎？”
姜枝用力點頭：“嗯嗯，阿時，我可想你了。”
君時：“還好趕上了後日的拜師大典，阿琰說他教了你不少符篆，一會兒可以展示給為師看看嗎？”
姜枝“啊”了一聲。
明明進去閉關之前，君時還纏著她讓她叫自己“阿時”，怎麽這短短半年，他突然又把自己放回了“師尊”的位置？
若是先前不知道修仙界師徒相戀算是亂./倫的規定，姜枝肯定不會註意到這個小細節。
可現在知道之後，事情就變得嚴峻起來了。
她仰起頭和君時對視，雙臂更加用力地抱緊眼前男子的勁腰，甚至不顧君琰還在身後看著。
她深吸一口氣，表情裏帶了幾分想要上戰場的視死如歸。
鄭重點點頭：“阿時，我們回房間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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