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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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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回去的路上, 只有君時和姜枝兩人。

君琰不知道去了哪裏,沒打一聲招呼就消失了。

姜枝正想扭頭開口叫君琰,右手突然被君時牽住。

不是以前隔著袖袍的牽法, 而是月幾月夫相貼, 十指相扣。腕部交疊, 能感受到彼此血脈跳動的頻率。

姜枝即將出口的話一下子卡在嘴邊,呆呆仰起頭:“阿時?”

“嗯。”

君時低頭彎了彎眼角,溫聲微笑:“怎麽了, 枝枝?”

“沒、沒什麽......”

姜枝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君時主動牽她明明是好事, 攻略進度肯定進了一步。但腦海裏下意識閃過君琰的身影,當著他的面和君時牽手,他會難過的吧。

而且她還沒有問清楚, 什麽叫做他要離開了???

-

君時這次閉關修煉出來,五感比先前更加敏銳, 姜枝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註視之下,姜枝只是目光稍稍游離, 他便能猜到姜枝在想什麽。

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

但君時面上表情不顯, 只是繼續保持著她喜歡的溫和端方的模樣。

只有足下陷入雪地的深影裏面, 拖曳著一條長長的漆黑蛇尾,將眼前的少女完全圈在自己的領土裏。

幾次想要破土而出, 纏住她纖細脆弱的腳踝,強勢拖到自己的懷裏。

他甚至覺得現在二人站得位置也不夠近, 她應該更貼著自己才是。

君時向姜枝邁了一步,兩人並肩衣袂交疊, 直到密不可分沒有一點縫隙,他才停了下來, 牽著姜枝往吊腳樓的方向走。

那裏是他為他們搭建的家。

-

“枝枝,這麽久沒有見,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啊......我、我也是。”

姜枝磕巴了一下,從走神中清醒過來,對君時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阿時,我好想你!歡迎回來。”

君時這才終於笑了。

姜枝也松了口氣,暗自晃晃腦袋。

她真的是腦袋短路了,明明自己的攻略對象是君時,她這半年每一條也都在期盼他出關歸來,怎麽突然會想到君琰?

果然老一輩們說的不錯,長時間的陪伴容易產生依賴性。

不行不行,她的攻略只差最後一步。

不能自亂陣腳,在這種時候功虧一簣。

只不過......

姜枝悄悄餘光看了君時一眼。

她神經不算太粗,當然註意到君時默不作聲靠近,幾次想要將她摟入懷中的舉動。

阿時好像又變得更粘人。

-

重霜峰很大,從君時此處洞府走回吊腳樓的位置,純靠腳力大概需要一個時辰。不知何故,君時沒有選擇禦劍,而是慢慢帶著姜枝在雪地漫步。

姜枝當做剛才吃了君琰剝的那碟葡萄消食,也就隨君時了。

她晃了晃兩人相連的手,“閉關半年,阿時的身體恢覆怎麽樣?”

君時回道:“已經大好了。”

姜枝看得出來,先前君時周身隱約控制不住的寒氣,現在並不會隨意向外擴散,連帶著重霜峰的風雪也變小了。

路邊橫斜而出的枝丫上,不知什麽時候綴上了星星點點的嫩綠。

就連二人相握的雙手,連著皮膚傳遞過來的溫度,也不像之前那樣總透著一絲冰涼。

姜枝反手握住君時的手:“那就好,以後不要隨便拿自己的身體做代價。”

這句話說的太順口,姜枝微微一楞。

就好像見證過君時曾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

腦子裏斷斷續續閃過畫面......

房間裏的少女,手上失去光澤的布娃娃。她哭得滿臉淚痕,像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碎掉,靈魂深處透出的悲傷。

門外一道黑衣一閃而過。

少女一無所覺,只是抱著掌心小鳥模樣的布娃娃,大聲哭嚎,沈浸在自己的世界。

“這是什麽?”

零碎的記憶突然沖入腦子中,像湍急的溪水橫沖直闖,姜枝表情一片空白,身體微微晃了一下。

被君時穩穩扶住,大掌托著腰靠在懷裏。

姜枝回神,迎上君時擔憂的目光:“枝枝,你沒事吧?”

“沒事,剛才走了一下神。”姜枝勉強笑了一下,岔開話題,編了個借口:“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我們倆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

君時回憶起自己剛破殼時候只有手指大小,固執地縮在蛋殼裏不肯離開,表現得很抗拒姜枝的觸碰。比不上君琰審時度勢,主動會討好姜枝,只能從後面冷冷看著自家弟弟撒嬌似的滾到姜枝懷裏。

現在回憶起那時候的場景。

原來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嫉妒君琰了。

-

君時耳根發燙,想開口解釋,那個時候自己不是討厭姜枝,只是怕身上黏糊糊的蛋液弄臟她幹凈的手指。

就聽姜枝繼續道:“你的劍法好厲害。”

在她的印象裏,君時合該強大無敵,所向披靡。就像初見那日在荒原上遠遠觀摩了他和黑衣人的對招。

一劍橫江,萬物包容。

就連她這樣不通修煉的門外漢,都能隱約感悟到其中深邃的劍意。

不愧是中洲十二府第一劍。

如今恢覆頂峰,姜枝是真心感到高興。

-

君時唇畔那縷羞澀,緩緩收斂了起來。

原來枝枝口中的“第一次見面”,是這一世的第一次。

她是不記得了嗎?

那些荒山裏漫長相伴的歲月。

君時知道她不記得上一世,那是他親自抹去封印的。

那些不好的回憶,她對弟弟君琰的更加偏愛青睞,對自己的抗拒和漠視,以及最後她對著一只布娃娃哭著要回家。

想要重新開始,想讓姜枝為他留下。

君時卑劣地抹掉了她的記憶。

所以,是都不記得了嗎?

君時心下微澀,又聽姜枝瞇著眼睛回憶:“對了,我小時候養過一窩很通人性的黑蛇,但後來沒能繼續照顧他們。希望他們長大之後,也能變得和阿時這麽厲害。”

姜枝並不知道君時早就知道她是誰。

在她看來,他們先前相遇和陪伴的那些年,都不能對君時直言。更不能暴露,五百年前在荒山飼養人蛇的是她。

不然的話,姜枝無法解釋,為什麽一個普通沒有修為的人族,不可能五百年還維持著同樣的骨齡和樣貌。

好在系統說過,君時並不會記得那些記憶。

姜枝扭頭看向身側男子,眸光比天上彎月更亮,如琢如玉,兩袖清風,是生來就該端坐雲層的菩薩。

她突然有些不忍心,將他拽下神壇。

這幾天兜兜轉轉這麽久一直藏在心裏的話,終於踟躕著忍不住開口:“阿時......我不當你徒弟了好不好?”

-

為了攻略進度,姜枝知曉自己骨子裏足夠自私的性格,勢必會想法設法纏著君時公開兩人的關系。

可最多半年之後,她攻略完成後拍拍袖子走了,君時還要留在這個世界,千年萬年的生活下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一場戀愛,這兩年時間足夠渺小,她姜枝也只是他漫長時光壽命裏一粒微乎其微的砂礫,也許沒幾年就忘記了。

可如若真想蘇瑤瑤所言,師徒相戀罪不容誅。

那君時一直以來聖潔的名聲,在天下劍修中崇高的聲譽,這些會為她所累,長長久久世人唾罵。

他明明沒有做錯。

她不可以這麽殘忍。

所以,姜枝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那就是——

不當師徒了。

反正這也只是最初她死皮賴臉想留在重霜峰的一個借口,向來君時是可以理解她的。

姜枝期盼地看著君時:“阿時,我們......”

被冷然打斷:“不可以。”

君時表情冷了下來,方才的溫情全然不覆,露出他本性裏固執又尖銳的那一面,漆黑墨瞳凝為豎瞳。

“是阿琰同你說了什麽嗎?”

-

這和君琰有什麽關系?

姜枝結巴了一下,沒跟上君時的腦回路:“我......”

君時卻不想聽她的借口,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抵在姜枝唇畔:“噓,枝枝,有些話要想好再說。”

君時的語氣柔柔的,一如既往的平和,可莫名骨子裏升起一絲寒意,像是被獸盯上。

姜枝懵懵懂懂地擡頭,恰好對上君時那雙徹底獸化,縮成針尖的眸子。眸光黯淡無光,冰藍色詭譎的雪花覆蓋過整個眼眶。

姜枝:“!!!”

不是說閉關後都好了嗎?

姜枝連忙解釋:“不、不是的,阿時你誤會了。”

-

“哦?可是枝枝為什麽突然不想當我的徒弟了?”

君時沒有拿開手,少女唇瓣一張一合之間,軟得不可思議。只要輕輕用力,就可以陷到這一片柔軟中去。

君時的眼眸更深。

少女還在試圖解釋:“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和阿琰沒有關系。”

“呵。”

路邊風聲一靜。

君時短促地輕笑一聲,唇齒間品味著她剛才的話。

“‘阿琰’......嗎?”

-

手指緩緩摩挲著,像是一支畫筆在描摹著少女唇瓣的邊緣。終於,在她口中吐露出另一個他不喜歡聽到的名字時,指腹不再克制,順著那一片粉色探了進去。

姜枝:“......唔!”

她猛地睜大眼睛。

微涼的指腹抵上貝齒,姜枝下意識緊閉牙關,可手指是和主人一樣靈活的蛇,很快撬開一條小縫隙更加深入鉆了進去。

姜枝腦子發蒙。

君時面上表情平和優雅,完全看不出他手上竟然做著這樣靡色的事情,他甚至還溫和笑了笑:“枝枝明明只叫我一人阿時的,為什麽現在又多了一個阿琰呢?”

姜枝當然沒想到,只是一個隨意的稱呼,會讓君時反應這麽大。

她也沒想清楚自己是怎麽回事,在聽到君琰說他要離開之後,一直心緒不寧,心底泛起一絲不舍,就算君時好不容易回來陪在身邊,也沒能徹底將君琰從腦海裏忘掉。

果然,三心二意的下場。

現在就翻車了。

-

姜枝臉頰發紅,口中不可忽視的異物讓她整個耳朵都快燃燒起來,可一旦開口想要說話,那根手指就會探得更深。

在她脆弱的地方掃來掃去,睫毛飛顫。

從來在她面前沒有攻擊力的男人,此刻竟然鋒芒畢露。

然而當她霧眼朦朧,擡頭看到君時,青年仙尊言笑晏晏,哪裏還有方才尖銳豎瞳的模樣。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君時就是故意的!

他變了!

之前她逗他會整張臉通紅的純情仙君,現在肆意作惡,都可以心安理得。

姜枝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控訴,威脅地咬了他一口。

“嘶......”

他的枝枝害羞了。

君時見狀不好鬧得太兇。

他挪出手指,玉白頎長手指上不可忽視的落了一枚牙印,姜枝只瞟了一眼,就臉色爆紅挪開視線。

君時眼底笑意更深。

-

君時沒再鬧騰姜枝,兩人回到吊腳樓。

院子門前那棵參天大樹之下,還擺放著沒有收起來的古琴,和烹茶煮酒的器具。桌案上殘留著一盞冷茶,樹枝上搖搖晃晃的一枚秋葉落下,恰好飄落到茶湯之上。

旁邊還有一串沒剝完的葡萄,用透明的罩子隔檔住,像是等著主人回來繼續剝。

裏裏外外的細節,都是君琰留下的痕跡。

君時眸光不動聲色地劃過,察覺到身邊少女腳步微微一頓,望著桌案上那串殘留的葡萄。

剛才和他親昵的羞意逐漸消散,表情幾分連她自己都未覺察的悵然。

烏眸深處似笑非笑,閃過一絲嘲諷。

不愧是最擅長把控人心的弟弟。

明明走了,還不徹底走幹凈。

非要留下這些有的沒的痕跡,讓姜枝不能輕易就將他忘了。

-

君時上前一步,擋住姜枝的視線:“枝枝,我們先回屋吧。”

姜枝被君時牽著走。

身側男人身高腿長,邁步比她大,但步調速度恰好是她能夠跟上的頻率,並肩而行,留心著不會讓她一個人落在後面。

這是她熟悉的,細致體貼、對她溫和柔情、永遠以她為第一位的君時。

是她即將完成任務的攻略對象。

姜枝頓了一下,閉了閉眼,徹底將君琰和那一絲說不明的情緒,盡數拋到腦後。

-

二樓的臥室君琰並沒有住過,一直是由傀儡小人打掃清潔,和半年前保持著一模一樣的環境。

君時進屋換了一套衣服,讓姜枝去取來近日君琰教授她繪制的符篆。

打算撿起師尊的身份,親自教授姜枝術法。

姜枝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再鄭重重申一次:“阿時,我不是一時沖動,我是真的......”不想當你徒弟了。

“枝枝,先去拿來給我看看,好嗎?”

這是今天第二次被君時打斷了,姜枝楞了一下。

君時也發現這個問題,他摁了摁額角,軟了神色:“抱歉,枝枝,我進階之後確實性格有些變化,是不是有點太強勢了?”

他仔細觀察姜枝表情,握住她的手,露出她熟悉的軟和的眸光:“你不要討厭我,我會很快改正的。”

-

強大仙尊在她面前放下一切姿態,示弱地說他會為了自己改變性格,就算姜枝再生氣不滿,現在這種情況也氣不起來。

更何況,她本來就不算生氣。

只是有點擔心:“阿時,你這次閉關真的完全恢覆了嗎?”

君時緊張的情緒松了松,“枝枝是在關心我嗎?”

姜枝“嗯”了一聲,反握住他的手牽著坐到桌邊:“我不想看到你勉強自己。”

說著腦子裏又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

天空巨大的黑洞,憑空出現的時間縫隙和風暴逆流。

抱著布娃娃的少女孤註一擲跳了進去,另一道黑衣身影也隨後追上去,緊緊抱住嵌入懷裏,用血肉之軀抵擋縫隙裏幾乎粉碎一切的強大撕扯力量。

-

“枝枝,枝枝......?”

姜枝恍惚回神,對上燭光裏君時溫和微笑的面容,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替她拂去一根散落的發絲。

“關於拜師的問題,枝枝可以同我聊聊你的想法嗎?”

“阿時,我......”

“無礙的,剛才是我太急躁了,師徒本就是你情我願,我應該傾聽枝枝的想法才對。”

姜枝心裏一暖,後知後覺也開始反思,自己提出不想當師徒這句話,確實對君時來說有些太突兀和貿然。

他剛出關,她就急躁躁的說什麽不要拜師。

換做是她,也會誤會和難過。

-

姜枝心升愧疚,一些準備好的編造的謊言,竟有幾分無法開口。

還是君時主動道:“是覺得拜師大典很繁瑣嗎?如果枝枝不喜歡的話,我們可以不去拜師大典。”

“不是說拜師儀式都要通過蓬萊的拜師大典嗎?”

君時微微一笑,表情輕描淡寫,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話多麽俾睨倨傲:“規矩是為那些無法反抗約束的弱者制定的,如果是枝枝不喜歡的,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阿時......”

姜枝被君時少見的外露強勢震了一下,可下一秒眼前的男人目光盈盈,專註真切地註視她。

“枝枝,我本來就是為你存在的。”

好在天賦恩賜,能讓他短時間內再次重歸太虛境。

一切都還來得及。

姜枝眨了眨眼,好半天沒說出話。

“怦怦、怦怦。”

劇烈跳動的心臟,昭示著她此刻不平靜的心情。

姜枝莫名不敢深思,也不敢看君時那雙過於誠摯的眸子,明鏡如湖水,幾乎照出她心底的一切秘密。

姜枝猛地急急竄起來,落荒而逃。

“我、我......我去把符篆都拿來!”

-

少女急匆匆的背影遠去,君時面上的微笑才緩緩收斂。

方才君時不動聲色引導著姜枝的思維,不讓她再去想剛才腦子裏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

此刻只剩下他一人,掩蓋在燭光下的一半面容微微發沈,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擔憂。

枝枝好像要想起先前的記憶了。

想起記憶裏她更青睞的君琰,想起性格孤僻古怪,被她一直抗拒的君時。

君時心下一慌。

這麽久以來,一直是他鳩占鵲巢。

是君琰大度退讓,甚至就連這次兄弟二人協商好的交易,也是他君時更占便宜。

但這樣退讓的舉動,並不是君琰性情高潔無私。先前沒有恢覆記憶時,君琰嘴上謙虛地說著“兄弟分享一切”,實則明裏暗裏悄悄用計謀靠近枝枝。

直到恢覆記憶之後,君琰笑容慘烈悲傷,告訴君時:枝枝對他的喜歡都是假的,他失敗了,留不下枝枝。

反倒是如今的君時還能有一線生機。

-

君時並不相信君琰先前自嘲說的,“姜枝不喜歡他”這句話。

喜愛一個人的眼神是無法完全藏住的,只是君琰當局者迷,錯失了機會。

君時趁機而入,如今好不容易讓枝枝也註意到了他,無論是淺薄的雛鳥依賴還是無人相信的師徒之情,只要能將他們綁定在一起,君時絕不會像君琰那樣懦弱地退縮。

如果是枝枝的意願。

君時目光沈沈,漠然垂下了視線,遮擋住一切思緒。

無論到什麽地方,他都會追過去。

-

離開和君時共處一室的房間,姜枝回到三樓推開窗戶,吹了一陣子冷風,腦子也逐漸冷靜清醒過來。

她沒有急著拿畫好的符篆下去,先繞道書櫃後取出系統布娃娃,摸了摸小鳥短胖的羽毛。

和先前閃過的那些記憶碎片竟然一模一樣......

【滴——】

“統子,你確定我們這是第三次進入任務世界嗎?”

剛開機,系統還沒來及元氣滿滿和自家宿主打招呼,就被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問蒙了。

“當然啊,我的面板上清清楚楚寫著呢!”

姜枝出生於電子信息高速發達的時代,她骨子裏對機械化產品十分信賴,不會認為系統出錯。

可如果系統沒錯,那她的記憶是怎麽回事?

系統見姜枝表情凝重,小心翼翼問:“吱吱,發生了什麽嗎......?”

“沒什麽,查一下進度吧。”

系統歡快播報:“95%!”

說完卡了一下殼,電子音疑惑道:“咦,今天君時出關,按道理說這種久別重逢的任務節點,多多少少該漲一點進度條啊?”

姜枝低聲:“是啊......”

竟然一點都沒長。

看來她那個斷斷續續的記憶沒出錯,最後任務進度想要達到滿值,必須要攻略對象親口承認兩人的關系。

-

姜枝心一橫,取出蘇瑤瑤先前給她的小木盒。

果然,和她猜測的差不多。

盒子中心端端正正擺放了一顆藥丸,拇指大小,通體潔白。

旁邊還貼心附了一張說明:

【愛情需要勇氣,往往只差最後一層紙窗戶~

為了造福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因為無端的誤會遺憾錯過,請給愛人吃下這枚丹丸吧~~~】

姜枝緊張地捏了下這張小紙條,連續吞咽了好幾次喉嚨。

系統好奇地飄過來,想要看清紙條上的內容,被姜枝匆匆伸手蓋住。

姜枝猛地站起身,把飄在半空的系統嚇了一跳,連著翻了好幾個滾兒,她也沒空管,跑到房間角落一個儲物櫃,拿出一壇酒。

“枝枝,你什麽時候藏了一壇酒?”

姜枝“咳”了一聲:“以備不時之需。”

就比如......現在。

姜枝將小木盒裏的藥丸拿出來,就著這一大壇子酒咕嚕嚕倒進嘴裏。

一直到整壇子見底。

瀟灑地嘴巴一抹,豪氣沖天:“統子,我走了!”

喝酒壯膽,加油枝枝!

-

姜枝“哐哐哐”跑下二樓,樓梯被她踩出上戰場的氣勢,可真來到君時門口,她又突然慫了,不敢推門進去。

隔著半掩上的房門,姜枝緊張地捏了捏袖子,猶猶豫豫:“阿時,你休息了嗎?”

“枝枝稍等我一下,閉關數日未能清潔身體,雖然有除塵訣,但終究只是術法。”

姜枝是知道君時這個性格的,他骨子裏的潔癖和仙氣飄飄,有時候她抱過他原型後想要再牽他的袖袍,都會被君時溫聲提醒:“枝枝,凈手。”

“......”

這位聖潔菩薩講究起來,連自己的原型都嫌棄。

門內隱約有水聲嘩啦啦,透過綽約的屏風,能看到一道剪影在後面的浴池。

含蓄內斂裏,又像是一柄小小的鉤子,釣住了門外偷看的少女的心。

-

姜枝只能看到朦朧的一小截,可不知怎麽的一陣口幹舌燥,面上止不住的發紅。

藥效這麽快就發作了?

姜枝又開始遲疑。

她是該一腳踹開門,沖進去直接把君時撲倒,還是徐徐圖之,先把他也灌醉?

啊對了,阿時酒量好不好來著......?

姜枝已經開始有點迷糊了,她晃了晃腦子,眼前幾乎出現重影。

失策了。

君時酒量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剛才一口喝的太急,現在酒勁兒完全上頭。

開始犯困。

眼下要是進去,估計還沒有把君時撲倒,她就先睡著了。

不行,她得回去緩緩,晚一點再來。

-

姜枝晃晃悠悠回到三樓,系統看她去而覆返:“吱吱,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要睡一會兒,一......小小一會兒,嗯。”

姜枝困得眼皮睜不開,口齒不清,擡起手指比劃了一下,讓系統給她設置個鬧鐘:“一個時辰後叫我起來。”

說完就一頭栽在床上。

系統:“......”

果然喝多了,忘記平常嚷嚷著要節省系統能源,今天都沒給它關機。一個時辰無所事事,系統覺得好心替姜枝檢查一下,任務進度為何紋絲未動。

它坐在床頭靠著姜枝的枕邊,外表看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布娃娃,只要不開口說話,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它的異常。

突然,聽到門口腳步聲走進。

系統睜眼。

是君時。

-

沐浴完的青年身體還帶著水汽,逶迤如瀑布的長發垂落到腳踝,水痕浸透了外袍,顯然是剛剛起身還沒來及擦拭幹水珠,就急匆匆來找突然不見身影的姜枝。

看到她乖乖躺在床上睡覺,並沒有突然消失,君時才松了口氣。

他自嘲地低笑一聲:“是我太緊張,明明還沒到時間才是。”

君時放緩腳步,優雅側身坐在床邊,眸光柔軟似水,專註凝視著姜枝的睡顏。

過了一會兒,像是在自言自語:“枝枝,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

語氣篤定裏,又透著一絲淩然決絕,一直裝聾作啞的系統都被這股氣勢嚇得一震。

好在它只是個不起眼的布娃娃。

君時肯定不會註意到它......的???!

它被君時拿起來了!

系統嚇得幾乎要尖叫,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君時舉高,放到眼前打量。

在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系統看到自己瑟瑟發抖,無助緊張,生怕眼前的人一個用力,把它的寄身捏碎了。

“原來在枝枝身邊的,就是你這個小東西啊......”

君時語意模糊,像只是隨口一說,拍了拍系統的鳥頭,把它又放回姜枝的枕頭邊。

系統驚魂未定,直到君時施施然離開房間,它才終於一個飛撲蹦起來:“枝枝,枝枝你醒醒!”

“君時他認出我了!他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我?”

姜枝醉得腦子發昏,系統聒噪在耳邊吵,她一巴掌把系統拍遠,“你瘋了吧。”

系統電子屏幕一陣亂碼,姜枝被它吵得不行,幹脆迷迷糊糊起身,抱著枕頭往外走。

“吵死了,我去找阿時睡。”

-

比起剛才猶猶豫豫,姜枝這次一把推開二樓房門。

君時微訝:“枝枝?”

他看著抱著枕頭的少女,起身將她牽至床邊:“是做噩夢了嗎?”

被少女跌跌撞撞撲進懷裏,兩人齊齊倒在床上。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個枕頭,君時聞到姜枝身上的酒味,閉著的眼尾泛紅。他失笑:“枝枝,你這是喝了多少?”

姜枝哼唧了兩聲,嘟囔著:“......我要和你睡覺。”

先前並非沒有同塌而眠過,只不過那時候的君時都是以蛇形現身,如今人形還是第一次。

他猶豫遲疑片刻,打算起身變回蛇形,卻被姜枝一把摁住,不讓他動。

喝醉酒的少女是最不講理的,君時也無可奈何,只能縱容。

不過穿著外套睡覺肯定不舒服,君時在她耳邊輕哄:“枝枝,你先把衣服換了,好嗎?”

“換衣服?”

姜枝模模糊糊捕捉到關鍵詞,一個激靈,“對,睡覺要換衣服!”

她看過的那些本子裏,做那種事情都是光溜溜的。

姜枝把臉湊過去,主動扯著領口的繩結,遞給君時手裏:“你幫我換!”

君時被她的動作帶著用力一扯,外層的裙袍就落了下來。

脖頸往下是大片的雪白,呼吸一起一伏,只剩下後頸一根細細的粉色繩結,連接著少女從未示外的肚兜。

君時眸光驟然就黯下來。

他艱難地移開視線,壓住姜枝反手去解粉色繩結的手。

“枝枝,可以了。”

-

君時知道姜枝信任他,在她眼裏他是最端方溫和不過的君子,是善解人意的菩薩心腸。那些心裏陰暗骯臟的念頭,君時從來不敢在姜枝面前透露絲毫。

再往下,他無法保證真能坐懷不亂。

被一只大手摁住阻攔了接下來的動作,姜枝不情不願地癟了癟嘴,屈膝爬了起來。

以為姜枝玩夠了,君時正要松口氣,跟她一起起身,卻見少女雙手推在他的肩膀,毫不猶豫騎上來,居高臨下地指揮:“剛才你幫我,現在我來幫你!”

“別......”

君時嗓音嘶啞,額角幾乎沁出汗水。他甚至恨自己感官太敏銳,獸族本能裏想要奪取的渴望,幾乎快要掩藏不住。

他想翻身壓住,不管不顧用尾巴將她纏緊,就算她後悔想逃,也絕對不放開。

姜枝像是能聽到君時心裏所想,乖巧跪坐著,脆生生開口:“我不逃,不後悔。”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睡覺。剛才沒有勇氣,但我現在充滿勇氣,其他顧慮都不想管了,只想和你睡覺!”

“......什麽?”

君時以為自己聽到幻覺。

-

突然從姜枝散落的衣裙裏摸到一個小木盒,君時拿起一看,莫名眼熟。

他也有一個。

吐真劑,關鍵時刻可以推一把沒長嘴的啞巴情侶們。

是魘獸那個惡趣味的家夥,在臨出秘境時硬塞給他的。

枝枝是吃了這個......?

那她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她真的,喜歡他?

君時怔然,攔住姜枝作亂雙手的動作一時之間也忘記,很快被她靈活地纏了上來。

“枝枝,你確定嗎。”

蛇尾從腳踝一點點攀爬而上,剝開她半掛在身上的下裙,緩慢而堅定的,纏住姜枝的一條腿。

期間,君時一直仰頭盯著姜枝的表情,只要她有絲毫的不願意,他就會停止。

可姜枝始終亮晶晶睜著眼睛,就算泛著醉意,但眸光比哪一次都要更加清透,沒有絲毫掩飾的真誠。

君時輕喘一聲,緊緊抱住身上的少女,“最後再問一次,你不會後悔嗎?”

姜枝臉頰緋紅,濕霧霧的眸子只倒影君時。

她堅定點頭:“不後悔,我喜歡你!”

君時仰頭,吻上了姜枝的唇。

-

突然,姜枝腦後突然爆發一陣尖銳的電子音:“枝枝——!”

剛才被姜枝遺忘,又被君時嚇了一跳的系統,從君時莫測的眼神裏警覺到異常,多次重啟系統檢測,終於發現了一直被刻意扭曲修改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

“吱吱,我們認錯攻略對象了!這個世界的攻略對象早就定好,我們該攻略弟弟君琰!”

系統還檢測到弟弟君琰才應該是劍尊,可不知道現在為什麽一切都反了過來。

怕姜枝再次弄混,系統焦急大喊:“弟弟魔尊才是我們的目標,你快跑!”

“阿琰......?”

攻略對象......?

腦子裏突然炸開的信息讓姜枝從灼熱的懷抱裏稍微清醒,可還沒有給她多一秒的時間思考,就再次被身下的人頂住,漆黑的蛇尾緊緊纏上皮膚。

“枝枝,這個時候,你該叫阿時才對。”

微微帶喘的氣音,略帶懲罰的意味。

下一瞬,激烈的顛簸讓姜枝完全受不住。

“太......太重了!”

姜枝尖叫,可全身力量都依托在纏緊的蛇尾上,只是一個想要逃離的念頭,被霸道貪婪的人蛇用力拖回床榻深處。

就連亂講話的小嘴,也被嚴絲合縫的堵住。

哪裏還有多餘精力思考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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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枝從宿醉中醒來。

低頭就看到懷裏一條胖胖的蛇尾,昨晚思緒回歸。想到這條蛇尾全程纏著她,在她失口說錯話時還強勢地堵了她的嘴,尾巴尖至今還殘留著些許水意淋淋。

姜枝瞬間臉色爆紅。

下一秒,又血色盡褪。

“系、系統......!”

系統有氣無力的聲音在腦子裏回應:“在。”

木已成舟,拉燈之後他自動關機,更別提再阻攔君時。

想到它徹底修覆後,仔細回看之前的某些沒註意到的細節,系統驚恐發現,君家這兩條蛇兄弟,竟然早就知道它的存在。

系統欲言又止,現在告訴姜枝這些也沒什麽用了,那兩人費盡心機,甚至連對姜枝的愛意都能克制,讓進度條遲遲卡在95%。

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與其讓姜枝心存怨懟,不能離開,最後成了怨偶。如今這樣擁有朋友和愛人的關心愛護,比起先前孤零零的世界,也算是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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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枝顫著唇開口:“任務是不是......失敗了。”

“枝枝。”

系統不知道該如何勸,它不敢出現在君時面前,只能從腦中焦急又蒼白安慰:“枝枝,留在這裏沒什麽不好的。”

可姜枝就是難過。

大顆大顆眼淚滾落,一旁君時本就沒有睡著,察覺到動靜將悶頭在被子裏的少女扒拉出來。

“枝枝,你怎麽哭了?”

姜枝抽噎地上氣不接下氣,長久期盼的目標突然失敗,她顧不上隱瞞:“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她就像個幼稚的孩子,突然找不到繼續下去的目標,只會哇哇大哭。

可仔細想來的話,姜枝在荒山養蛇那些年,沒有接觸過外人和俗世,時間仿佛禁止一般。除開這些年歲,她本來就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又有什麽錯呢?

君時安靜片刻,心尖刺痛。但他早就知道枝枝的選擇了,不是嗎?

君時最後蒼白徒勞問了一句:“把這裏當成你的家,不可以嗎?”

姜枝只顧著宣洩情緒,腦子完全沒有思考,一個勁兒地固執搖頭:“不一樣的。”

半晌,君時嘆了一聲。

他側頭看向窗外,喉嚨深處爆發不似人聲的尖哨。

“......”

遠山盡頭有另一聲尖哨回應,透露著哀傷和悵然,又很快呼應君時。這是人蛇之間最原本傳遞消息的方式,是君時和君琰約定好的,最後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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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做什麽?

姜枝抽噎停了,霧蒙蒙眼睛看向君時。

君時小心翼翼擦掉姜枝的淚珠:“別怕,枝枝,你可以回家了。”

如果留不下枝枝,與其讓她同上一世那樣不開心。

不如放她離開。

姜枝沒弄懂君時的意思,突然腦海裏系統驚喜大叫:“100%,枝枝你可以回家了!”

姜枝沒懂發生了什麽:“......?”

系統太畏懼君時,怕他阻攔,焦急在姜枝耳邊:“倒計時一分鐘,枝枝你要做出選擇。”

留下,還是回家?

突如其來的急迫,姜枝根本沒法冷靜思考。君時看穿她眼底的仿徨,一如既往溫和微笑,將她抱在懷裏:“枝枝,做你喜歡的事情吧。”

不舍,但仍然一點點將懷裏少女放開。

直到一束光將眼前的少女籠罩。

君時許久維持著擁抱的動作,直到窗邊傳來一聲輕響。

君琰表情覆雜,“她還是走了。”

君時放下手,起身,拖曳著長長的蛇尾,和君琰並肩而立。

“比起陌生世界讓枝枝擔驚受怕,沒有心思去愛一個人,不如放她回到熟悉的地方。反正我們總會找到她的,對嗎?”

-

姜枝再次睜眼,熟悉又陌生的現代環境讓她大腦空白了許久。

“系統?”

“統子......?”

無人回應。

系統徹底消失不見,就仿佛之前的經歷是她做的一場夢,亂七八糟的,毫無邏輯的夢。

一連幾天,姜枝獨自待在大別墅的陽臺上,看著天邊太陽月亮升起落下。現代社會她沒有什麽朋友,工作上打交道的人平常交流也不頻繁,姜枝可以一周不和外界聯系。

之前都是這麽過來的。

可這次醒來,心裏卻有種無法言喻的孤獨感。原本應該陪伴在身邊的兩道身影,如今回頭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夜裏抱著玩偶也無法填充原本抱著尾巴睡覺的依賴感。

她開始懷疑自己一直追求的回家執念,真的是對的嗎?

渾渾噩噩過了兩個月,姜枝終於決定出門走走。

她打開賬戶看了看餘額。

數不清的零。

哦對,她是個有錢的大富婆來著。

“嘶——”翻了翻流水進賬,姜枝這才註意到,就連這段時間在家裏擺爛,她的事業也在自動給自己賺錢。

錢能治百病。

姜枝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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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枝開車出門,外界的繁華和嘈雜一下湧入耳朵。

快要過年了,街上人潮湧動,熱鬧非凡。超市廣播裏熟悉的土味音樂歡快又吵鬧,到處人擠人推著購物車,小孩吵著要吃糖,大人討價還價買年貨。

保安拿著大喇叭維持秩序,街道上也有交警定期巡邏,有條不紊地按照法治規則生活。

這才是她熟悉的世界。

平淡的,細碎的,沒有高高在上的仙魔隨意決定生死,也沒有嚴苛的仙凡規矩壓迫普通人。姜枝不需要擔心自己是某個世界的配角,也不用討好任何人,就可以快快樂樂過自己的生活。

姜枝心裏的遺憾逐漸消散了。

只有最後一個角落,還會回憶起曾經相伴的兩條大黑蛇。

希望他們在自己的世界,也可以過得很好。

-

今年是龍年。

大年初一,姜枝突發奇想去廟裏上香,在煙火繚繞的寺廟門口,有人在發紅紙包裹的符篆。

這裏人都愛開年圖個好彩頭,姜枝手裏也被塞了兩枚。

符篆上圖案有點眼熟,姜枝想了一會兒,記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索性放棄。

回家後,姜枝隨手把符篆放在門口玄關,上樓去洗漱換衣服,順便在手機上點了個水煮魚的外賣。

一個人做飯沒勁兒,姜枝懶得動。

外賣很快送到,姜枝下樓來拿時,發現原本被放在門外的食物,此刻在廚房的料理臺上。餐廳桌子上熱氣騰騰,擺放了八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家裏進賊了?

......還是水煮魚成精了?

姜枝呆滯看向還沒拆封的水煮魚,廚房裏一陣碗筷輕響,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形從門後走出來。

“最後一道菜是水餃,枝枝,我第一次包餃子,不知道好不好吃。”

姜枝:“......君、君時?”

“是我。”

君時彎眼微笑,一如曾經在縹緲仙境裏的模樣,仿佛這段時間的分離從不存在。

他說:“新年快樂,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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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墨長發被青年綰起,君時穿著和現代人別無二致的襯衣和長褲,像仙人從雲端走下來,融入塵世煙火氣。他端著一鍋水餃擺放到餐桌上,又去廚房拿了蘸料。

姜枝腦子一片空白,以為在做夢。

直到君時拿起姜枝剛才帶回的另一枚符篆,手指輕點後,變成一枚橢圓形的黑色蛇蛋。

姜枝麻木,好半天才吐出幾個字:“......你不要告訴我這是君琰。”

君時溫婉笑著:“枝枝真聰明,我破碎虛空過來,阿琰本來應該再晚些日子,可他非要同我一起,便成了現在這樣。”

“無礙的,我們一起孵個幾年,他就該出來了。”

姜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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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覆雜,好半天才張了張嘴:“你們為什麽要過來?”

君家兄弟和她在那個世界無依無靠,沒有修為不同。他們是那個世界最頂端的仙者,站在萬人之巔,所有人景仰畏懼。

君時上前,神態自然在姜枝眉心落下一吻:“那裏確實什麽都有,但那裏沒有枝枝。”

擺在椅子上的蛇蛋不滿的跳動兩下,似乎在嫉妒君時當面親吻姜枝。他從椅子上蹦下來,滾到姜枝腳邊。

姜枝下意識把他抱起來。

君時心裏輕嘖了一聲,面上還是溫和君子:“枝枝願意收留我們嗎,初來乍到,我和阿琰能夠認識和依靠的,只有你了。”

姜枝一手抱著蛇蛋,一手被君時牽住。

她左右看了看,最後唇角不受控制地一點點勾起來,這段時間縈繞在心裏的空虛感,終於被充盈填滿。

她反手握住君時,十指相扣。

“嗯。”

姜枝踮起腳,主動親了親君時的唇角:“阿時,新年快樂。”

願此生往後每一個新年,我們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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