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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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少女挽發的玉簪在跌倒中散開, “噗通”墜入湖中，一絲如瀑布傾散，從流火指縫穿插而過。香息盈袖, 猝不及防撞進懷中, 頃刻間落入臂彎。
她目光如水瀲灩, 臉頰暈紅緋色，比枝頭桃花還要柔軟沁甜。
流火唇畔那抹淡然笑意楞住了。
他第一次和姜枝這樣近距離接觸，只隔著一層薄衣, 少女軀體柔軟觸感無比清晰。他手腳僵硬，絲毫不敢用力, 生怕輕輕一碰，懷裏這株桃花被他碰碎了。
像一場不真切的夢。
好半天，流火才找回聲音, 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微啞，“枝枝, 暈船嗎？”
姜枝柔柔地點了下頭。
流火頓時焦急，胡亂壓下心底那絲陌生的煩亂, 忘記一直秉承的男女授受不親的君子禮儀, 一手攬著姜枝的細腰, 軟軟靠在懷裏，另一手掀起她的袖擺去探脈象, “失禮了。”
被姜枝一把抓住手指。
開什麽玩笑，真讓他摸脈不就暴露她裝暈了！
姜枝拉著流火摁在額角, 故作嬌柔地虛弱道：“就是突然暈了一下，沒什麽大礙。”
“可是……”
姜枝打斷流火, 心道他今日怎麽這樣難纏，趕緊岔開話題：“剛才我還踩自己一腳, 不知是否又把腳扭了。”
低頭，果然鞋面印著一角灰撲撲的印子。
姜枝眨巴著眼睛，無辜地問：“我在你面前，好像總是這樣笨手笨腳，你會不會嫌棄我呀？”
流火不假思索：“當然不會。”
他像是忘記手指還被姜枝攥著，熱意在彼此呼吸間傳遞，湖面清風也染上了幾絲盛夏的燥意。
流火低頭凝望懷裏少女，烏墨般的眸子清朗如風，彎起溫和又堅定的弧度：“我會照顧好你的。”
姜枝聞言，開心笑了。
耳邊響起系統熟悉的播報：【任務進度+10%】
跌倒崴腳，投懷送抱。
管他套路俗不俗，有效就行。
-
一直到行船折返，兩人之間那股若有若無的暧.昧氣氛都沒有消散。
姜枝偶爾瞥流火一眼，在對方溫柔如潮水的目光裏，飛速撤回視線。眸光清淩淩，故作無事發生地閑聊著。可眼尾暈開的那抹胭脂色，暴露了少女怦怦的心跳。
話題自然聊到了即將到來的秘境歷練。
“去溫泉這件事，還要提前和瑤瑤師姐他們商量一下。”
“溫泉？”
流火似是茫然，不知道她口中“溫泉”是何物。
姜枝頓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眼下君時扮演流火，自然要處處細節做到位，於是把君時給她的地圖掏出來，裝模作樣給流火展示了一番。
流火只看兩眼，便了然自家兄長的意圖。
原來枝枝神魂不穩，怪不得兄長遲遲不教授她修煉功法。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君時曾向他詢問如何穩固神魂，流火有些微訝。
竟是從那麽早，兄長就認識枝枝了嗎？
-
流火笑盈盈望著姜枝，渾然不知唇畔笑意多麽溫柔繾綣。
是打破了無形距離感之後，愈發真切與親近。
枝枝這麽脆弱，就連普通船只都會摔跤和磕碰，面色蒼白，唇瓣失去血色。眼下竟連神魂都不穩固，修煉途中稍不留意，就易魂魄離體，修為停滯。
流火素來知曉生命脆弱，人族尤甚。
短短十載生老病死，一抔黃土回歸虛無。修仙者延年益壽，可在上古人蛇一族的絕對血脈壓制面前，終究是脆弱的。
流火第一次清晰意識到，姜枝的脆弱。
從她倒下了瞬間，到現在知曉神魂一事。
流火心底燃起從未有過的恐慌。
甚至莫名生出一種錯覺，如果不好好保護眼前的少女，她會永遠消失。就算歷遍四海八荒，連一片她的殘魂也無法尋覓。
他不想姜枝消失。
她應該永遠陪伴在他與兄長身邊，永不分離。
流火想好了，從今往後，他只會有姜枝一位弟子。他會將她含在舌尖，藏在蛇腹，納入最堅不可摧的庇護之下，誰也無法將她帶離。
一切妄圖離間他和枝枝的，都該死。
除了君時。
他與兄長血脈相連，不分你我。
流火相信，兄長定然讚同他的觀念。
-
姜枝渾然不知身旁這位寡言體貼，純然和善的溫柔君子，腦子裏做了怎樣鄭重的決定。她在心裏和系統歡快地數了一遍任務進度，得出結論，確定流火和君時是同一人。
系統費解，君時為什麽繞一大圈，扮作另一人模樣接近姜枝。姜枝倒是非常坦然，她熟讀言情，經驗經驗，立刻猜出君時的心情。
君時縱容姜枝每一個想法，當然不會拒絕她來靈雎峰的請求，可習慣了姜枝在身側陪伴，無法忍耐重霜峰的孤寂寒冷。
只能悄悄跟在她身邊。
馬甲文的套路，她懂！
系統還在嘀嘀咕咕，姜枝嫌它礙事。為了節省能量，姜枝果斷掐了電源，不再時刻關註進度條。
小船靠岸，姜枝才想起她的發簪掉進湖裏，只好借流火一根發帶隨意紮馬尾。
發帶是濃郁的紅，像熱烈張揚的火，不太像流火平常風格。
流火彎著眼睛：“偶爾也會嘗試一些新感覺。”
-
就像先前不打招呼，恣意采摘葡萄，和儲物袋裏色澤濃艷的服飾，這些都是一樣的。
身為殺人如魔、夜能止啼的魔尊，君琰只是喜歡以溫柔外表示人，骨子裏磨滅不了人蛇本性。
貪婪，霸道，漠視規則和眾生。
君琰摸摸姜枝的頭，掌心觸感很好，眼尾弧度愈發愉悅。
“枝枝不喜歡嗎？”
姜枝搖頭：“不是，只是有點意外。”
她很少見君時穿淺色深色之外的服飾，更別提接近正紅的鮮艷色彩。
難道換了個馬甲，也會換換風格？
姜枝猜測。
隨口拍馬屁，撩了一句暧.昧玩笑：“我也喜歡紅色，有機會我們一起穿紅衣服！”
君琰眼底微黯，溫溫柔點頭：“那我們說好了。”
-
兩人下山去飯堂，遇到謝繁和蘇瑤瑤。
謝繁遠遠望著相攜而來的兩人，目光沈沈。
短短半日不到，姜師姐和那個流火之間竟有種旁人插不進去的感覺。
發生了什麽？
謝繁暗自皺眉，他要找機會私下告訴姜枝，流火絕不像表面這樣簡單。
目光恰好對上流火笑吟吟的面龐，狹長眼眸彎如弦月，只有眼尾微妙勾起一小抹尖角。
姜枝被蘇瑤瑤纏著下午同行準備去秘境的物品，間或有空看他一眼，流火耐心等在一旁，時不時對姜枝溫柔勾唇一笑。
而在謝繁看向他的瞬間，那抹尖角化作淩厲殺意，眸底漆黑無光，是居高臨下的絕對漠然，頃刻激起背後一陣刺骨寒意。
“咣當！”
謝繁的劍落在地上。
他額角沁出汗珠，四肢發軟，差點在大庭廣眾現出蛇鱗。
蘇瑤瑤驚呼：“繁哥哥，你怎麽了？！”
-
劍修最珍視本命劍。
謝繁身份低微卻入掌門座下，除了蘇瑤瑤在家族面前百般撒嬌，蓬萊願意賣世家面子。更因為他以築基修為修出劍骨，是百年難得的天才。
可剛才，他的劍竟然掉了！
蘇瑤瑤焦急跑向謝繁，被他擡手攔住：“我沒事，去吃飯吧。”
說著低頭，冷靜撿起本命劍。
蘇瑤瑤皺著眉：“真的沒事嗎？我知你倔強，可你不能因為和我賭氣……”
謝繁打斷她的嘮叨，難得放柔了語氣，“不是賭氣，我真沒事。阿瑤，你不必擔心。”
蘇瑤瑤表情怔怔。
姜枝也關切：“謝師弟，千萬不能逞強。”
謝繁垂眼避開她視線，低聲道：“謝謝姜師姐關心。”
流火笑盈盈開口：“謝師兄早上練劍辛苦，或許只是一時失手。”
“這樣啊。”
姜枝松了口氣，她不懂本命劍對一位劍修的意義，認定流火就是君時，對師尊的話全然信任，不疑有他，放心地挪開視線。
謝繁後背壓力驟然一松。
姜枝忽然又轉過頭，嘮叨一句：“謝師弟，身體是自己的，如果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
她沒看到，身旁流火笑意徹底消失。
姜枝也很困惑，她看到謝繁總想多關註幾分。
一開始是誤會他和蘇瑤瑤的感情，想做紅娘結果鬧了烏龍，現在看到他不舒服還硬撐的倔強模樣，忽然想到當年養的一窩大黑蛇，最早悄然離開的那條。
也是這種倔強氣質，真受傷也一聲不吭，無人時才會藏起來偷偷舔鱗片。
-
怎麽突然想到之前的事情了？
姜枝失笑，拍了拍腦袋。
蘇瑤瑤熱情拽她往前走，只好暫時拋棄攻略對象，整個下午都沒來及和流火說上幾句話。
好在流火和謝繁二人耐心跟在身後，任勞任怨掏錢付款，采買各種道具。
姜枝想到君時交代她泡溫泉的事，還多買了一個能浮在水面的托盤，和一套琉璃酒壺。
溫泉配酒，微醺才是最完美的！
在這種生活雅趣方面，姜枝上輩子身為藝術家，很喜歡各種小細節裏流露出的情調。
這一點在湖面小船上和流火不謀而合，兩人聊天從來不冷場，就連女式服飾色彩搭配，流火也能提出一二見解。
姜枝很高興。
和攻略對象有更多共同話題，勢必能大大提升進度。
姜枝想著晚上回去和君時繼續聊衣服，她還能借機描個花樣草稿出來，找裁縫給君時做一套新袍子。
一直到傍晚，在山門口招來白鶴回重霜峰，姜枝腦子還在構思新的花紋樣式，隨意和佇立一旁的流火揮了揮手：“我先回去啦！”
流火笑盈盈點頭。
倒是白鶴戀戀不舍，黏著阿鸞不肯離去。姜枝趴在它脖頸，揉了一把毛絨絨的翎羽，手感極好。
“別撒嬌啦，你倆馬上就能再見面啦！”
姜枝想得很自然，她回重霜峰，君時定然也要換下“流火”這個殼子一同回去。
白鶴和阿鸞當然也能再見了。
-
剛落地，姜枝大方放白鶴去找阿鸞，蹦蹦跳跳跑進吊腳樓。
“師尊，我回來啦！”
“……”
無人應答。
姜枝疑惑，難道白鶴飛的比阿鸞快，君時還沒來及趕回來？
姜枝去二樓轉了一圈，君時房間空蕩蕩，桌案的茶杯也是涼的，白天顯然不在家。
正要出門尋找，樓下門廊懸掛的風鈴傳來響動。
姜枝趴在二樓欄桿，探出頭。
一襲白衣緩緩走進。
頎長的身形清冷筆挺，烏發束成一束高高紮在頭頂。君時逆著暮色夕陽，身後是綿延山脈黛色煙波，霞光燃燒著熾紅濃艷的色彩，給他的輪廓染上了一層絢爛的金光。
倒真像是穿了一件紅衣。
姜枝想到白天和流火的對話，彎了彎眼睛，開心地揮揮手：“師尊！”
原來是去換了套衣服再回家，她家師尊真是好精致一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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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挽發的玉簪在跌倒中散開, “噗通”墜入湖中，一絲如瀑布傾散，從流火指縫穿插而過。香息盈袖, 猝不及防撞進懷中, 頃刻間落入臂彎。
她目光如水瀲灩, 臉頰暈紅緋色，比枝頭桃花還要柔軟沁甜。
流火唇畔那抹淡然笑意楞住了。
他第一次和姜枝這樣近距離接觸，只隔著一層薄衣, 少女軀體柔軟觸感無比清晰。他手腳僵硬，絲毫不敢用力, 生怕輕輕一碰，懷裏這株桃花被他碰碎了。
像一場不真切的夢。
好半天，流火才找回聲音, 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微啞，“枝枝, 暈船嗎？”
姜枝柔柔地點了下頭。
流火頓時焦急，胡亂壓下心底那絲陌生的煩亂, 忘記一直秉承的男女授受不親的君子禮儀, 一手攬著姜枝的細腰, 軟軟靠在懷裏，另一手掀起她的袖擺去探脈象, “失禮了。”
被姜枝一把抓住手指。
開什麽玩笑，真讓他摸脈不就暴露她裝暈了！
姜枝拉著流火摁在額角, 故作嬌柔地虛弱道：“就是突然暈了一下，沒什麽大礙。”
“可是……”
姜枝打斷流火, 心道他今日怎麽這樣難纏，趕緊岔開話題：“剛才我還踩自己一腳, 不知是否又把腳扭了。”
低頭，果然鞋面印著一角灰撲撲的印子。
姜枝眨巴著眼睛，無辜地問：“我在你面前，好像總是這樣笨手笨腳，你會不會嫌棄我呀？”
流火不假思索：“當然不會。”
他像是忘記手指還被姜枝攥著，熱意在彼此呼吸間傳遞，湖面清風也染上了幾絲盛夏的燥意。
流火低頭凝望懷裏少女，烏墨般的眸子清朗如風，彎起溫和又堅定的弧度：“我會照顧好你的。”
姜枝聞言，開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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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倒崴腳，投懷送抱。
管他套路俗不俗，有效就行。
-
一直到行船折返，兩人之間那股若有若無的暧.昧氣氛都沒有消散。
姜枝偶爾瞥流火一眼，在對方溫柔如潮水的目光裏，飛速撤回視線。眸光清淩淩，故作無事發生地閑聊著。可眼尾暈開的那抹胭脂色，暴露了少女怦怦的心跳。
話題自然聊到了即將到來的秘境歷練。
“去溫泉這件事，還要提前和瑤瑤師姐他們商量一下。”
“溫泉？”
流火似是茫然，不知道她口中“溫泉”是何物。
姜枝頓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眼下君時扮演流火，自然要處處細節做到位，於是把君時給她的地圖掏出來，裝模作樣給流火展示了一番。
流火只看兩眼，便了然自家兄長的意圖。
原來枝枝神魂不穩，怪不得兄長遲遲不教授她修煉功法。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君時曾向他詢問如何穩固神魂，流火有些微訝。
竟是從那麽早，兄長就認識枝枝了嗎？
-
流火笑盈盈望著姜枝，渾然不知唇畔笑意多麽溫柔繾綣。
是打破了無形距離感之後，愈發真切與親近。
枝枝這麽脆弱，就連普通船只都會摔跤和磕碰，面色蒼白，唇瓣失去血色。眼下竟連神魂都不穩固，修煉途中稍不留意，就易魂魄離體，修為停滯。
流火素來知曉生命脆弱，人族尤甚。
短短十載生老病死，一抔黃土回歸虛無。修仙者延年益壽，可在上古人蛇一族的絕對血脈壓制面前，終究是脆弱的。
流火第一次清晰意識到，姜枝的脆弱。
從她倒下了瞬間，到現在知曉神魂一事。
流火心底燃起從未有過的恐慌。
甚至莫名生出一種錯覺，如果不好好保護眼前的少女，她會永遠消失。就算歷遍四海八荒，連一片她的殘魂也無法尋覓。
他不想姜枝消失。
她應該永遠陪伴在他與兄長身邊，永不分離。
流火想好了，從今往後，他只會有姜枝一位弟子。他會將她含在舌尖，藏在蛇腹，納入最堅不可摧的庇護之下，誰也無法將她帶離。
一切妄圖離間他和枝枝的，都該死。
除了君時。
他與兄長血脈相連，不分你我。
流火相信，兄長定然讚同他的觀念。
-
姜枝渾然不知身旁這位寡言體貼，純然和善的溫柔君子，腦子裏做了怎樣鄭重的決定。她在心裏和系統歡快地數了一遍任務進度，得出結論，確定流火和君時是同一人。
系統費解，君時為什麽繞一大圈，扮作另一人模樣接近姜枝。姜枝倒是非常坦然，她熟讀言情，經驗經驗，立刻猜出君時的心情。
君時縱容姜枝每一個想法，當然不會拒絕她來靈雎峰的請求，可習慣了姜枝在身側陪伴，無法忍耐重霜峰的孤寂寒冷。
只能悄悄跟在她身邊。
馬甲文的套路，她懂！
系統還在嘀嘀咕咕，姜枝嫌它礙事。為了節省能量，姜枝果斷掐了電源，不再時刻關註進度條。
小船靠岸，姜枝才想起她的發簪掉進湖裏，只好借流火一根發帶隨意紮馬尾。
發帶是濃郁的紅，像熱烈張揚的火，不太像流火平常風格。
流火彎著眼睛：“偶爾也會嘗試一些新感覺。”
-
就像先前不打招呼，恣意采摘葡萄，和儲物袋裏色澤濃艷的服飾，這些都是一樣的。
身為殺人如魔、夜能止啼的魔尊，君琰只是喜歡以溫柔外表示人，骨子裏磨滅不了人蛇本性。
貪婪，霸道，漠視規則和眾生。
君琰摸摸姜枝的頭，掌心觸感很好，眼尾弧度愈發愉悅。
“枝枝不喜歡嗎？”
姜枝搖頭：“不是，只是有點意外。”
她很少見君時穿淺色深色之外的服飾，更別提接近正紅的鮮艷色彩。
難道換了個馬甲，也會換換風格？
姜枝猜測。
隨口拍馬屁，撩了一句暧.昧玩笑：“我也喜歡紅色，有機會我們一起穿紅衣服！”
君琰眼底微黯，溫溫柔點頭：“那我們說好了。”
-
兩人下山去飯堂，遇到謝繁和蘇瑤瑤。
謝繁遠遠望著相攜而來的兩人，目光沈沈。
短短半日不到，姜師姐和那個流火之間竟有種旁人插不進去的感覺。
發生了什麽？
謝繁暗自皺眉，他要找機會私下告訴姜枝，流火絕不像表面這樣簡單。
目光恰好對上流火笑吟吟的面龐，狹長眼眸彎如弦月，只有眼尾微妙勾起一小抹尖角。
姜枝被蘇瑤瑤纏著下午同行準備去秘境的物品，間或有空看他一眼，流火耐心等在一旁，時不時對姜枝溫柔勾唇一笑。
而在謝繁看向他的瞬間，那抹尖角化作淩厲殺意，眸底漆黑無光，是居高臨下的絕對漠然，頃刻激起背後一陣刺骨寒意。
“咣當！”
謝繁的劍落在地上。
他額角沁出汗珠，四肢發軟，差點在大庭廣眾現出蛇鱗。
蘇瑤瑤驚呼：“繁哥哥，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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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最珍視本命劍。
謝繁身份低微卻入掌門座下，除了蘇瑤瑤在家族面前百般撒嬌，蓬萊願意賣世家面子。更因為他以築基修為修出劍骨，是百年難得的天才。
可剛才，他的劍竟然掉了！
蘇瑤瑤焦急跑向謝繁，被他擡手攔住：“我沒事，去吃飯吧。”
說著低頭，冷靜撿起本命劍。
蘇瑤瑤皺著眉：“真的沒事嗎？我知你倔強，可你不能因為和我賭氣……”
謝繁打斷她的嘮叨，難得放柔了語氣，“不是賭氣，我真沒事。阿瑤，你不必擔心。”
蘇瑤瑤表情怔怔。
姜枝也關切：“謝師弟，千萬不能逞強。”
謝繁垂眼避開她視線，低聲道：“謝謝姜師姐關心。”
流火笑盈盈開口：“謝師兄早上練劍辛苦，或許只是一時失手。”
“這樣啊。”
姜枝松了口氣，她不懂本命劍對一位劍修的意義，認定流火就是君時，對師尊的話全然信任，不疑有他，放心地挪開視線。
謝繁後背壓力驟然一松。
姜枝忽然又轉過頭，嘮叨一句：“謝師弟，身體是自己的，如果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
她沒看到，身旁流火笑意徹底消失。
姜枝也很困惑，她看到謝繁總想多關註幾分。
一開始是誤會他和蘇瑤瑤的感情，想做紅娘結果鬧了烏龍，現在看到他不舒服還硬撐的倔強模樣，忽然想到當年養的一窩大黑蛇，最早悄然離開的那條。
也是這種倔強氣質，真受傷也一聲不吭，無人時才會藏起來偷偷舔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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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突然想到之前的事情了？
姜枝失笑，拍了拍腦袋。
蘇瑤瑤熱情拽她往前走，只好暫時拋棄攻略對象，整個下午都沒來及和流火說上幾句話。
好在流火和謝繁二人耐心跟在身後，任勞任怨掏錢付款，采買各種道具。
姜枝想到君時交代她泡溫泉的事，還多買了一個能浮在水面的托盤，和一套琉璃酒壺。
溫泉配酒，微醺才是最完美的！
在這種生活雅趣方面，姜枝上輩子身為藝術家，很喜歡各種小細節裏流露出的情調。
這一點在湖面小船上和流火不謀而合，兩人聊天從來不冷場，就連女式服飾色彩搭配，流火也能提出一二見解。
姜枝很高興。
和攻略對象有更多共同話題，勢必能大大提升進度。
姜枝想著晚上回去和君時繼續聊衣服，她還能借機描個花樣草稿出來，找裁縫給君時做一套新袍子。
一直到傍晚，在山門口招來白鶴回重霜峰，姜枝腦子還在構思新的花紋樣式，隨意和佇立一旁的流火揮了揮手：“我先回去啦！”
流火笑盈盈點頭。
倒是白鶴戀戀不舍，黏著阿鸞不肯離去。姜枝趴在它脖頸，揉了一把毛絨絨的翎羽，手感極好。
“別撒嬌啦，你倆馬上就能再見面啦！”
姜枝想得很自然，她回重霜峰，君時定然也要換下“流火”這個殼子一同回去。
白鶴和阿鸞當然也能再見了。
-
剛落地，姜枝大方放白鶴去找阿鸞，蹦蹦跳跳跑進吊腳樓。
“師尊，我回來啦！”
“……”
無人應答。
姜枝疑惑，難道白鶴飛的比阿鸞快，君時還沒來及趕回來？
姜枝去二樓轉了一圈，君時房間空蕩蕩，桌案的茶杯也是涼的，白天顯然不在家。
正要出門尋找，樓下門廊懸掛的風鈴傳來響動。
姜枝趴在二樓欄桿，探出頭。
一襲白衣緩緩走進。
頎長的身形清冷筆挺，烏發束成一束高高紮在頭頂。君時逆著暮色夕陽，身後是綿延山脈黛色煙波，霞光燃燒著熾紅濃艷的色彩，給他的輪廓染上了一層絢爛的金光。
倒真像是穿了一件紅衣。
姜枝想到白天和流火的對話，彎了彎眼睛，開心地揮揮手：“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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