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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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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小青是個山間修煉的野蛇,小的時候她天緣湊巧吃了一株千年人參,生出靈智來。妖界是十分殘忍的,她這種沒背景的小蛇妖幾乎是大妖眼中的一盤點心,她東躲西藏的在山間修煉,因為沒有傳承,全靠四處偷師。好在她的天資很好,不到四百年就化形成功。

才化形的蛇妖對人間十分向往,不想下了山便看到人間狼煙萬裏,血流漂杵,殘忍的景象和妖界沒什麽不同,從那時候起她就知道不論在哪裏,沒有強大的力量都無法真正保護自己。

小青厭惡人間的汙濁,便想再回到山裏,就在這時候她遇到了一個人,那人說自己叫南華真人,是天道在人間的化身,她本來是不信的,但那人一指頭點在她的眉心,一個古老的功法烙印在她的神識裏,她在那功法裏感應到了天道的氣息。

南華真人告訴她,她身上有上古靈蛇血脈,只是還沒激發出來,憑借這個功法她能迅速提升實力,最終解開血脈傳承,以後修煉成神都有可能。而後他就消失了,仿佛來這一次真的只是為了幫助她。

小青半信半疑,但是從此以後只要她修煉便會不自覺運轉那個功法,她也只能相信那個人了。

南華真人說的不錯,用那個功法修煉一百年比她前四百年的效果加起來還要好,小青有些飄飄然,也許這次她真要時來運轉了。

直到有一天,南華真人再次出現,告訴她杭州城出了背離天道的惡事,天道將要降下天罰,選中她作為執行官。

南華真人給了小青一個瓶子,說裏面是瘟神的疫種,需要她將疫種散播到杭州城,引發瘟疫。小青不明白這事情不是應該瘟神來做嗎,南華真人卻說杭州將有一個神位降臨,掌管一城的賞善罰惡,他有意讓小青擔任這個神職,此事是讓她提前練手。

小青從不知人心的覆雜,又無修行常識,本質上還是個單純懵懂的孩子,聽了這話被南華真人畫的大餅迷了眼,大喜過望,真的去散播疫種了。

看著之後杭州城的慘狀,她心理也沒有半分觸動,這種景象她第一次下山時早已經看厭了,便以為人間本該如此。

後來,她被一個好看的少年吸引了目光,她看著那個執著的少年不怕危險和骯臟去研究病患,親嘗百草,一遍又一遍修改藥方,日日夜夜不得安眠,最終拯救了全城的人,她不知道心中是什麽感覺,只是移不開眼睛,不自覺追逐著少年的身影,她感覺那個少年與所有人都不一樣,身上仿佛在發光。小青很快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少年名叫王子服,字疏之,她莫名覺得這名字很好聽。

五年後,她依然常常想起那個少年,南華真人再次找到她,給了她一只玉簪花,拿著那花她感覺不太好,南華真人說那裏面有她的欲念。他說他感應到神位已經快降臨了,但是她卻生出欲念,需要渡過情劫才有獲得神位的機會,他說她愛上了王子服。

小青不解,愛是什麽,她看過人間的夫妻,多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感受不到其中的情,難道她追逐著王子服的影子便是愛嗎?

南華真人為小青編寫了一個劇本,讓她替代一個叫嬰寧的姑娘去和王子服談一場必散的情緣。

小青從沒親手傷過人,直覺不妥,但是南華真人說嬰寧是個魂魄不全的傻子,之所以魂魄不全是因為嬰寧是她前世靈魂的碎片轉世而來。她本來是不信的,但是感應了一下,她們的靈魂確實有同源的氣息,於是又信了。

她吞噬了嬰寧的魂魄,變成了一個全新的聰明的嬰寧,父親兄長對此表現的很開心,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親情。

在道觀裏,她丟下那只玉簪花,開啟了與王子服的緣分。那已經長成青年的王子服面對她時全沒有曾經的沈穩,目光灼灼,笨笨的很可愛,她一見便想發笑。

王子服好像也愛極了她的笑容,所以每當看到王子服,她就不由自主會發笑,她覺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這便是情嗎?

在這期間,小青還按照南華真人的要求用原本的形貌認識了白素貞,這是一條比她修為高好多的白蛇,與她結為了姐妹。白蛇對她很好,教給她許多人間、妖界的道理,越學她的心中越恐懼,對以往的行為有了不同的看法。

再後來,所有事情都失控了,南華真人交給她豢養的蠪侄跑了一只,王子服因此而死。

知道王子服死訊的那一刻,小青的心理空蕩蕩的,南華真人卻說她的情劫因此算是度過了,她就是再傻也知道不可能,因為她想起王子服還是會傷心。

南華真人又說王子服是白蛇報恩的對象,如今死了,她和白蛇結下了因果,必須了結才行,他給了她一道金光,讓她用所修功法將金光種到一個叫許宣的人的靈魂裏,那人就會成為白素貞報恩的對象,那是個老實人,會幫助白素貞了結恩情。

這不是騙人嗎?這種投機取巧的報恩天道怎麽可能讓通過。小青想質疑,南華真人第一次變了臉色,告訴她天道便是這麽決定的,她曾經害了杭州城那麽多人,即使是因為天道默許,身上也有罪業,沒有他的遮掩,早就被自詡正義的修士追殺了。最後他用實力警告她,她沒有別的選擇。

小青到這時候再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就辜負了這五百年的修行和白蛇的教導,但事情已經完全無法由她控制了,她除了一條道走到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後來她失去了對她好的父親兄弟,失去了所有對她好的人。

直到真相大白,小青頂著嬰寧的面孔難堪地面對著被她辜負的白蛇與王子服,見證了王子服成神,這一刻,小青無比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她被所謂的神位迷了眼,被自己的欲望迷了心。也許她這一生就是個笑話,唯一的真實便是對王子服的愛情,可這愛情是嬰寧的還是她小青的?王子服甚至沒有見過自己的容顏,何其可悲。

一步錯步步錯,小青從被南華真人看中開始命運就已經註定,終究要被自己的貪欲之海所吞噬。

*********

保和堂今日歇業,因為白素貞和許宣的孩子今天正在辦滿月酒。

白素貞像所有人間的女子一般,愛憐的抱著兒子看著自己的丈夫滿足地笑著。她算過了,自己的孩子是文曲星下凡,絕對不會化成半妖,這真是太好了。

這時,姐姐許氏捧著一只不大的貓笑道:“可巧了,一個月前後院來了一只貍奴生了一窩小貓,今天發現大貓帶著其他小貓跑了,就剩了這一只體弱的,我看以後它就和士林作伴吧。”

白素貞看著不到巴掌大小貓弱弱叫著,心忽然一動,這熟悉的靈魂波動,沒跑了,是嬰寧,沒想她這麽快就轉世了,還沒等她找就自己送上門了。

後來,杭州城的人都知道保和堂的白娘子是個心善且有能力的修士,曾和法海禪師論道,曾與城隍為友,還教出了一個狀元郎。她這一生救過人,治過水,連對動物都特別好,養過貓、狗、刺猬等各種各樣的動物,直到許宣死去,白娘子消失於人間,杭州城還流傳著這對夫妻的善行。

妖的報恩方式取決於恩人的需求,白蛇很幸運遇到的是十世善人,最在意的唯有一個“善”字。

後來的後來,當功德圓滿的白蛇如約來到昆侖劍派,回望漫漫修行路,很慶幸自己始終不曾迷失本心,天道至公,不負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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