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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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機場的到達出口, 有一大部分是舉著各種旅行團、酒店接機牌的人，程亦行差點淹沒在那些花哨的牌子裏。幸好他個子高，不論在哪裏都站得挺拔, 游樂樂終於看到他，先朝他招了下手。
以往大部分時間, 程亦行穿的都是便於戶外行動的服裝，毫無趣味的黑棕灰輪換，偶爾一點深綠已經算對眼球的調劑。
反常的是, 他今天居然穿著白T恤和淺藍色牛仔襯衫, 以及同色系深色牛仔褲。
襯衫袖子被他挽到手肘, 露出半截線條結實的小臂。
戶外手表的表盤都大且厚實, 扣在他腕上倒是相得益彰，一樣充滿了男性力量感。他的身型輕松將休閑的T恤和牛仔襯衫撐起，明明隨意，看起來卻像故意在暗秀令人艷羨的身材……
周圍總有女性, 有意或無意將目光在程亦行身上停留幾秒。
他一點都沒察覺到嗎, 還是已經習慣了？游樂樂心想。
只是看到自己擡起手時，他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一側唇邊多了條豎向的曲線，說明他在笑。
游樂樂加快了腳步, 最後一小段，她甚至雀躍地小跑起來。行李箱輪子被迫同她一起奔跑，在地上滾得飛快。
來往的旅人投來目光，卻沒人細辨這個帽檐遮臉的女孩是不是什麽明星。眾人眼裏, 兩人只像是小別重聚, 濃情蜜意全寫在動作裏的年輕情侶。
快到他面前，她才急忙剎住車, 避免自己因為過度不矜持，連人帶行李撞他懷裏……
“跑什麽，我說了遲到要把你怎麽樣這種話嗎？”
“誰知道啊，這種話你都是隨心情判的。”游樂樂笑著，仰頭看他，“你今天，是特地來接我的嗎？”
她的聲音像掛了蜂蜜，甜得令程亦行意外。
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也令他意外。
好像從昨天那通電話開始，她就不打算在他面前，藏掖著喜歡他這事了。
程亦行非要逗她，故意冷了聲音，不太熱情說：“順路的，昨天你不是聽到了，我說要來麗江一趟。”
“哦……”蜜糖果然沒掛住，呲溜就滴沒影，只剩下幹巴巴的一聲回應。
“本來不用我跑一趟，隨便找個人來辦，也能順路把你帶回去。但你應該不想被陌生人用這樣——”他朝著一個角度，下巴微擡，示意她看身邊那些花裏胡哨的接機大字牌，“高調的方式接機，還是我親自來算了。”
“程亦行！”游樂樂終於察覺他在戲弄自己，威脅地朝他舉起拳頭。
砸下去時拿捏了力道，原本是不會疼的，眼下更不會疼了，弧線下落的拳頭被他用手掌接住，握在手心。
“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話雖如此，他自己的手也沒松開，“現在高興了嗎？”
“你問我就要高興啊？憑什麽。”
她非要扳回一城，抽出自己的手，後退半步擡頭看他，以示自己的骨氣。
可惜這身裙子穿在身上，再昂著下巴也只是更顯嬌嗔。
奶油白的苧麻連身裙還不過膝蓋，薄薄的布料幾層相疊，帶著風的輕盈。只是遮蓋度顯得有些徒勞，肉眼可見她袖子下的手臂，還有貼身的白色細吊帶……
她頭上還戴著奶白色的編織漁夫帽，口罩也是純白的，整個人就像一串甜而柔軟的棉花糖。
游樂樂出門習慣戴著帽子和口罩，整顆頭就只會露出雙眼睛。現在也是這樣，讓程亦行輕易就察覺了她哪裏不對勁，彎腰想要仔細來看。
她不肯，腦袋在帽檐下左躲右閃，但架不住程亦行將她帽子摘去，一只手捏著她下頜，讓她擡頭。
“幹嗎？”
程亦行盯著她上下眼皮都腫了一倍的眼睛，故意問：“你這什麽特效化妝？”
“……”
游樂樂想瞪他，才發現眼睛腫得連瞪人一眼都格外沈重，只好作罷。
“你煩不煩呀，這都消腫很多了。早上剛起來的時候比這還誇張，眼睛都睜不開，痛死了。”
程亦行少有地識趣起來，沒問她昨晚跟父親吵架緣由，把帽子扣回她頭上。
那只手隔著她的帽子，又在她腦袋頂上揉了幾下。動作之流暢，就跟她在家喜歡搓蛋蛋的圓腦袋一樣。
他拎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游樂樂剛要問他接下來去哪兒，一個挎著腰包的大姐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帥哥美女，來麗江玩的啊？你們小情侶酒店定好了沒啊？”
大姐在一旁觀察了半天，終於把他們倆選作目標：熱戀期、小情侶、小別勝新婚。
大姐篤定又自信，這樣的小情侶正是拉客首選。
“啊？我們沒……”
游樂樂是想說，他們沒打算在這裏游玩，那大姐誤以為她想說沒定酒店，語速就跟機關槍一樣搶在她前頭：“沒定好可以去看看我們民宿啊！我開了車，載你們一程嘛！我們民宿就在古城裏，很方便的！帶院子還特別安靜，就適合情侶住。你們情侶晚上鬧一點，動靜大都沒關系，我們房間特別隔音……”
情侶、動靜大、特別隔音……是什麽意思已經足夠明顯。
游樂樂作為一個身心正常的成年女性，想裝聽不懂也不可能，一時間只剩無言尷尬。
那大姐仍劈裏啪啦不停，看樣子他們不跟她走，這推銷就沒完沒了。
程亦行冷漠打斷對方：“我們對隔音的房間沒興趣。”
“啊？隔音怎麽不好啊，你們不知道，小情侶出來住得隔音多重要！帥哥你們可以先跟我去看一下，看了再說……”
“既然都動靜大了，要什麽隔音，當然該去野外。”說到這，程亦行意味不明笑了聲，側頭問游樂樂，“之前用的帳篷睡袋都帶了嗎？”
游樂樂的臉終於實現一秒速熱，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帶、了……”
這回，徹底說不出話的，就是眼前的大姐了。
那大姐以一種“好家夥，你倆還是慣犯”的覆雜眼神，打量眼前這對年輕男女，程亦行絲毫不為這種打量所動，叢容拉上行李箱。
“走不走？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游樂樂覺得再不走，就要被這大姐的眼神燒出洞來了。她邁開步伐，走得比他還快，不想在大姐面前多丟一分鐘的人！
和程亦行一起來的是個t二十出頭小夥子，個高精瘦，臉上長了幾顆青春痘，笑起來格外憨厚。
小夥子跟游樂樂介紹自己姓汪，是前年到保護區就職的巡護員，跟程亦行一起來麗江辦點事，順便把她捎回去。
小汪是個話嘮，嘴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從上車開始，小汪就非要跟程亦行聊天，說這樣自己開車才不犯困。大部分時候都是小汪在說，程亦行聽，小汪一點沒覺得尷尬……
“程哥，我看小游姐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麽都不說話呢？”
小汪從後視鏡裏，打量著自見面開始就滿臉通紅，上車後一直低頭窩在後座的游樂樂，還以為她是病了。
“沒什麽，她身體好得很。”程亦行從副駕駛座回頭，看著一顆頭都快包進帽子裏去的人，故意調侃道，“就是腦子想不開，讓她自己坐一會兒就好了。”
“……”誰想不開了！
游樂樂倏然擡起半個頭，自以為兇狠地瞪了程亦行一眼。
然而在他眼裏，那表情說不上不兇，還莫名帶著一股可憐巴巴的委屈感，像是小奶貓小奶狗受了欺負，不敢張口咬人，那種又恨又哀怨的眼神。
程亦行轉回頭，兀自笑了笑。
從麗江機場到白馬雪山自然保護區有好幾小時車程，游樂樂原本還在羞惱他人前的那番胡言亂語，但車上了高速後，單調的窗外景致讓她開始有了困意，靠著椅背很快睡著。
中途到了服務區，她才被程亦行叫醒。
到服務區時已經過了午飯點，但她在飛機上吃過點心，也不太餓。上完衛生間她四處晃了晃，發現服務區太小，也沒什麽值得看的，就站在車頭邊等小汪和程亦行回來。
小汪沒見人，程亦行倒是拎著一個塑料袋，還舉著根熱氣騰騰的烤玉米朝她走過來……
“這裏沒太多選擇，中午將就一下。”
游樂樂打開塑料袋一看，發現裏面居然是一堆牛肉幹、果脯梅、小蛋糕之類的零食，甚至還有一罐紅彤彤的旺仔牛奶……
她有點不好意思，合上袋子問：“你們吃的什麽啊？”
“泡面。再等幾分鐘，他還在裏面吃。”
“那你吃這麽快幹嗎啊？再說你們吃什麽，我一樣可以吃，沒必要覺得我嬌氣。”
程亦行掏出煙盒，倒出一根煙，唇間發出哂笑：“就你這樣，吃完泡面眼睛腫到明天恐怕還睜不開。”
“什麽意思！你才睜不開呢。”游樂樂睨他一眼，正好瞥見他送到唇間的香煙，又低聲說，“不要抽煙了，你今天又沒有煩心的事，幹嗎抽煙啊。”
程亦行只是單純起得太早，犯困。
但她這麽一說，那根都已經到了唇間的煙又被他用手指拿下來，老老實實放回了煙盒裏。
他的手指繼而無聊地輕敲著引擎蓋。
游樂樂把那袋子吃的也放在引擎蓋上，和他並排，靠在車頭邊吃玉米。
當地玉米品種和一般地方的有些不同，水嫩的玉米烤過之後依然多汁，第一口咬下去，玉米顆粒裏豐富的汁水濺了她一臉。
她剛想回車裏去找紙巾，一張面巾紙已經拍到她臉上……
游樂樂按住紙巾，看了眼他手裏的面巾紙包裝，又看他一眼，感嘆道：“看不出來，你身上居然還會有這樣的東西。”
畢竟上次她滿手鼻涕的時候，他只會把她的手按到樹上擦幹凈……
程亦行將紙巾塞回口袋，反問她：“你這雙眼睛，到底能看出什麽？”
“……”她閉上嘴，擦掉自己臉上的玉米汁。
小服務站接待力差，選擇停靠的多是貨車，偶有自駕車臨時停靠也很快離開，游樂樂覺得自己在這兒沒什麽被認出來的風險，烤玉米啃得粘臉上，也沒覺得丟人。
在她抱著這種想法時，剛停入服務站的越野車上，下來的幾個衣著時髦女孩。
看樣子是結伴包車來旅游，司機下車去了洗手間，幾個女孩就舉著手機，擺出各種姿勢在自拍或是互拍。游樂樂他們的車距離對方不遠，幾個女孩先是受異性相吸，註意到了車邊的程亦行，然後才看到她。
游樂樂這會兒口罩帽子都沒戴，頭發是車上睡亂的樣子，嘴角沾了玉米粒，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即便這樣，其中一個女生依然毫無障礙叫出她名字：“哎，那不是網上那個天天作精死的糊逼愛豆游樂樂嗎！她怎麽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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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大部分時間, 程亦行穿的都是便於戶外行動的服裝，毫無趣味的黑棕灰輪換，偶爾一點深綠已經算對眼球的調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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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外手表的表盤都大且厚實, 扣在他腕上倒是相得益彰，一樣充滿了男性力量感。他的身型輕松將休閑的T恤和牛仔襯衫撐起，明明隨意，看起來卻像故意在暗秀令人艷羨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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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點都沒察覺到嗎, 還是已經習慣了？游樂樂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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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往的旅人投來目光，卻沒人細辨這個帽檐遮臉的女孩是不是什麽明星。眾人眼裏, 兩人只像是小別重聚, 濃情蜜意全寫在動作裏的年輕情侶。
快到他面前，她才急忙剎住車, 避免自己因為過度不矜持，連人帶行李撞他懷裏……
“跑什麽，我說了遲到要把你怎麽樣這種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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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像掛了蜂蜜，甜得令程亦行意外。
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也令他意外。
好像從昨天那通電話開始，她就不打算在他面前，藏掖著喜歡他這事了。
程亦行非要逗她，故意冷了聲音，不太熱情說：“順路的，昨天你不是聽到了，我說要來麗江一趟。”
“哦……”蜜糖果然沒掛住，呲溜就滴沒影，只剩下幹巴巴的一聲回應。
“本來不用我跑一趟，隨便找個人來辦，也能順路把你帶回去。但你應該不想被陌生人用這樣——”他朝著一個角度，下巴微擡，示意她看身邊那些花裏胡哨的接機大字牌，“高調的方式接機，還是我親自來算了。”
“程亦行！”游樂樂終於察覺他在戲弄自己，威脅地朝他舉起拳頭。
砸下去時拿捏了力道，原本是不會疼的，眼下更不會疼了，弧線下落的拳頭被他用手掌接住，握在手心。
“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話雖如此，他自己的手也沒松開，“現在高興了嗎？”
“你問我就要高興啊？憑什麽。”
她非要扳回一城，抽出自己的手，後退半步擡頭看他，以示自己的骨氣。
可惜這身裙子穿在身上，再昂著下巴也只是更顯嬌嗔。
奶油白的苧麻連身裙還不過膝蓋，薄薄的布料幾層相疊，帶著風的輕盈。只是遮蓋度顯得有些徒勞，肉眼可見她袖子下的手臂，還有貼身的白色細吊帶……
她頭上還戴著奶白色的編織漁夫帽，口罩也是純白的，整個人就像一串甜而柔軟的棉花糖。
游樂樂出門習慣戴著帽子和口罩，整顆頭就只會露出雙眼睛。現在也是這樣，讓程亦行輕易就察覺了她哪裏不對勁，彎腰想要仔細來看。
她不肯，腦袋在帽檐下左躲右閃，但架不住程亦行將她帽子摘去，一只手捏著她下頜，讓她擡頭。
“幹嗎？”
程亦行盯著她上下眼皮都腫了一倍的眼睛，故意問：“你這什麽特效化妝？”
“……”
游樂樂想瞪他，才發現眼睛腫得連瞪人一眼都格外沈重，只好作罷。
“你煩不煩呀，這都消腫很多了。早上剛起來的時候比這還誇張，眼睛都睜不開，痛死了。”
程亦行少有地識趣起來，沒問她昨晚跟父親吵架緣由，把帽子扣回她頭上。
那只手隔著她的帽子，又在她腦袋頂上揉了幾下。動作之流暢，就跟她在家喜歡搓蛋蛋的圓腦袋一樣。
他拎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游樂樂剛要問他接下來去哪兒，一個挎著腰包的大姐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帥哥美女，來麗江玩的啊？你們小情侶酒店定好了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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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篤定又自信，這樣的小情侶正是拉客首選。
“啊？我們沒……”
游樂樂是想說，他們沒打算在這裏游玩，那大姐誤以為她想說沒定酒店，語速就跟機關槍一樣搶在她前頭：“沒定好可以去看看我們民宿啊！我開了車，載你們一程嘛！我們民宿就在古城裏，很方便的！帶院子還特別安靜，就適合情侶住。你們情侶晚上鬧一點，動靜大都沒關系，我們房間特別隔音……”
情侶、動靜大、特別隔音……是什麽意思已經足夠明顯。
游樂樂作為一個身心正常的成年女性，想裝聽不懂也不可能，一時間只剩無言尷尬。
那大姐仍劈裏啪啦不停，看樣子他們不跟她走，這推銷就沒完沒了。
程亦行冷漠打斷對方：“我們對隔音的房間沒興趣。”
“啊？隔音怎麽不好啊，你們不知道，小情侶出來住得隔音多重要！帥哥你們可以先跟我去看一下，看了再說……”
“既然都動靜大了，要什麽隔音，當然該去野外。”說到這，程亦行意味不明笑了聲，側頭問游樂樂，“之前用的帳篷睡袋都帶了嗎？”
游樂樂的臉終於實現一秒速熱，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帶、了……”
這回，徹底說不出話的，就是眼前的大姐了。
那大姐以一種“好家夥，你倆還是慣犯”的覆雜眼神，打量眼前這對年輕男女，程亦行絲毫不為這種打量所動，叢容拉上行李箱。
“走不走？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游樂樂覺得再不走，就要被這大姐的眼神燒出洞來了。她邁開步伐，走得比他還快，不想在大姐面前多丟一分鐘的人！
和程亦行一起來的是個t二十出頭小夥子，個高精瘦，臉上長了幾顆青春痘，笑起來格外憨厚。
小夥子跟游樂樂介紹自己姓汪，是前年到保護區就職的巡護員，跟程亦行一起來麗江辦點事，順便把她捎回去。
小汪是個話嘮，嘴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從上車開始，小汪就非要跟程亦行聊天，說這樣自己開車才不犯困。大部分時候都是小汪在說，程亦行聽，小汪一點沒覺得尷尬……
“程哥，我看小游姐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麽都不說話呢？”
小汪從後視鏡裏，打量著自見面開始就滿臉通紅，上車後一直低頭窩在後座的游樂樂，還以為她是病了。
“沒什麽，她身體好得很。”程亦行從副駕駛座回頭，看著一顆頭都快包進帽子裏去的人，故意調侃道，“就是腦子想不開，讓她自己坐一會兒就好了。”
“……”誰想不開了！
游樂樂倏然擡起半個頭，自以為兇狠地瞪了程亦行一眼。
然而在他眼裏，那表情說不上不兇，還莫名帶著一股可憐巴巴的委屈感，像是小奶貓小奶狗受了欺負，不敢張口咬人，那種又恨又哀怨的眼神。
程亦行轉回頭，兀自笑了笑。
從麗江機場到白馬雪山自然保護區有好幾小時車程，游樂樂原本還在羞惱他人前的那番胡言亂語，但車上了高速後，單調的窗外景致讓她開始有了困意，靠著椅背很快睡著。
中途到了服務區，她才被程亦行叫醒。
到服務區時已經過了午飯點，但她在飛機上吃過點心，也不太餓。上完衛生間她四處晃了晃，發現服務區太小，也沒什麽值得看的，就站在車頭邊等小汪和程亦行回來。
小汪沒見人，程亦行倒是拎著一個塑料袋，還舉著根熱氣騰騰的烤玉米朝她走過來……
“這裏沒太多選擇，中午將就一下。”
游樂樂打開塑料袋一看，發現裏面居然是一堆牛肉幹、果脯梅、小蛋糕之類的零食，甚至還有一罐紅彤彤的旺仔牛奶……
她有點不好意思，合上袋子問：“你們吃的什麽啊？”
“泡面。再等幾分鐘，他還在裏面吃。”
“那你吃這麽快幹嗎啊？再說你們吃什麽，我一樣可以吃，沒必要覺得我嬌氣。”
程亦行掏出煙盒，倒出一根煙，唇間發出哂笑：“就你這樣，吃完泡面眼睛腫到明天恐怕還睜不開。”
“什麽意思！你才睜不開呢。”游樂樂睨他一眼，正好瞥見他送到唇間的香煙，又低聲說，“不要抽煙了，你今天又沒有煩心的事，幹嗎抽煙啊。”
程亦行只是單純起得太早，犯困。
但她這麽一說，那根都已經到了唇間的煙又被他用手指拿下來，老老實實放回了煙盒裏。
他的手指繼而無聊地輕敲著引擎蓋。
游樂樂把那袋子吃的也放在引擎蓋上，和他並排，靠在車頭邊吃玉米。
當地玉米品種和一般地方的有些不同，水嫩的玉米烤過之後依然多汁，第一口咬下去，玉米顆粒裏豐富的汁水濺了她一臉。
她剛想回車裏去找紙巾，一張面巾紙已經拍到她臉上……
游樂樂按住紙巾，看了眼他手裏的面巾紙包裝，又看他一眼，感嘆道：“看不出來，你身上居然還會有這樣的東西。”
畢竟上次她滿手鼻涕的時候，他只會把她的手按到樹上擦幹凈……
程亦行將紙巾塞回口袋，反問她：“你這雙眼睛，到底能看出什麽？”
“……”她閉上嘴，擦掉自己臉上的玉米汁。
小服務站接待力差，選擇停靠的多是貨車，偶有自駕車臨時停靠也很快離開，游樂樂覺得自己在這兒沒什麽被認出來的風險，烤玉米啃得粘臉上，也沒覺得丟人。
在她抱著這種想法時，剛停入服務站的越野車上，下來的幾個衣著時髦女孩。
看樣子是結伴包車來旅游，司機下車去了洗手間，幾個女孩就舉著手機，擺出各種姿勢在自拍或是互拍。游樂樂他們的車距離對方不遠，幾個女孩先是受異性相吸，註意到了車邊的程亦行，然後才看到她。
游樂樂這會兒口罩帽子都沒戴，頭發是車上睡亂的樣子，嘴角沾了玉米粒，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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