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願愚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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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人願愚孝
沒有人向裴承司通風報信, 鄭泮來琴川的這一路自然都十分太平。
盡管知道不會出什麽差錯，但沈清辭還是托了紀緋君一趟。
雖說先前在臨安的時候，她給了鄭泮一些防身的東西，但萬一遇上什麽不測, 物件總沒有人可靠不是。
一路無話——鄭泮倒是想說, 但奈何紀緋君很少搭腔, 又端的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他就算是願意唱獨角戲，也會生生被她的眼神給嚇回去。
這般安靜持續到快到琴川的時候，二人在一間茶館略略歇腳。剛坐下不久, 就聽得不遠處傳來了打鬥之聲，由遠及近, 聽著十分激烈。
紀緋君不欲多管閑事, 便安然坐在長凳上打算靜觀其變, 憑心情決定要不要出手。
鄭泮的確向往這種四處游歷行俠仗義的生活, 可奈何自己的本事不高，就算想行俠仗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幾兩重。
再者他十分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 為了不節外生枝，也只好裝聾作啞, 將臉埋進茶杯裏。
可那群人離得近了, 隱隱有怒罵譏嘲聲不斷傳來, 再加上口舌之爭這一條，鄭泮就有些坐不住了, 伸著脖子朝打鬥聲的來源望了好幾眼。
他邊看邊聽，邊在心中腹誹：紀緋君竟然連看熱鬧這種天下第一頭等事都能忍住不搭理, 真乃神人也。
下一瞬，端著茶杯正在細細品味這便宜到鄭泮都不忍多嘗的紀緋君忽然動了動, 拎著自己那柄血色拂塵朝著纏鬥在一處的那群人沖了過去。
“哎？哎！紀…不是，前輩，您這是要做什麽？”
鄭泮見連聲喊不住她，只好抱緊自己的小包裹跟著追上前去，剛好瞧見紀緋君執著拂塵甩一下撂倒一個人，又揮一記，擊退一群人。
這般大開大合，行雲流水，不過幾個眨眼間，便逼得那十幾人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段，一致朝她怒目而視。
紀緋君扭過頭去，看見自己身後兩名神色倦怠，看上去十分狼狽的人，沈聲問道：“怎麽回事？”
這倆人正是先前曾在浮玉山上打過照面的龐子牧與許知澤。
二人見到這張面孔，微微一怔，很快就認出對方的身份——玉千覓暴露身份的那次，紀緋君就曾經當著眾人的面施展過異常陰邪的術法，事後還全身而退。
他們甚至沒空去想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心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了一個念頭：她怎麽認得我們？
對面那群身著天心門校服的弟子們卻你一言我一語地嚷嚷了起來。
“你怎麽回事？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啊就敢出來攔路，不要命了？”
“我勸你趕緊離開這裏，別來礙事！”
“不是師兄，我怎麽覺得這女人有點眼熟呢？”
“你眼熟個屁啊，見到誰都覺得眼熟。”
張口罵人的也是一位熟人，便是當日在浮玉山上躥下跳，醜態百出的林修。
他們見有人攔路壞自己好事，第一反應便是張嘴呵斥，等閑世家都不敢招惹他們，更何況一無名女修？
林修見紀緋君冷冷望著他們，卻並不從那二人身前讓開，登時有些惱怒，剛要再動手給她個教訓，衣擺就被身旁一名弟子給拽住了。
“師、師兄，這好像是，是紀緋君啊！”
林修下意識問：“紀緋君是誰？”
話一出口，他立即就反應了過來，紀緋君還能是誰？妖女身邊那名妖道啊！
浮玉山一別後，林修對沈清辭可謂是厭惡到了極點。
當時所有人都在收拾著準備打道回府或是往琴川去追尋妖女蹤跡，唯有他不服，依舊在心中認定‘謝湘’就是沈清辭。
可奈何師命難違，再加上龐子牧那個總是來礙事的家夥不斷催促，他也只能敗興而歸。
本想著與上清門的傅長谷私底下說一說這‘謝湘’身上的古怪之處，大不了將奪夢借他一用，眼下卻沒了機會。
可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浮玉山的那晚，林修卻意外得知傅長谷帶人圍了‘謝湘’所住的院子，後者順勢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正是沈清辭無疑。
林修氣的差點吐血升天。他早就說過此人就是沈清辭，可浮玉山上的人偏偏不信！
上清門那群人都是廢物也就罷了，走時竟然還不與剩下的那群人交代沈清辭的身份，搞得林修按耐不住又去宣揚一遍，毫無疑問地再次被嘲諷了一番。
可以說林修這輩子所吃到的所有挫折與苦頭，丟過的臉面，都是拜沈清辭這個妖女所賜！
於是這次被安排來琴川的差事，不用簡明川來安排，他就主動請纓，為的就是想要親手將沈清辭斬於劍下，以解心頭之恨！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林修語調陰森，抽出自己的佩劍指向紀緋君：“我先殺了你，再去殺了沈清辭，你們這一雙妖人，誰都別想給我跑掉！”
這要是沈清辭在場，聽到這些話，林修免不了被她嘲笑一番，不把他氣到跳腳是絕不會停的。
可紀緋君是個不愛講廢話的人，還沒等林修再說些戰前宣言，她就拎著拂塵再次沖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將他們一行人打了個落花流水，大搖大擺地將龐許二人給帶走了。
龐子牧原先還想推拒一番，可紀緋君卻不是個能跟他好好講道理的人，加之許知澤非常有先見之明地按住了他，幾人終究是順利地回到了水榭。
沈清辭與白翊之外出買了酒菜回來，本打算給紀緋君接風洗塵，不曾想竟會在這種場合下見到龐子牧，又見他狀況不好，連忙上前攙扶。
龐子牧能咬牙撐到這裏已然是極限，這一路上，幾乎都是許知澤與紀緋君一左一右架著他走的。
所以待紀緋君一松手，他就撐不住倒在了地上，而許知澤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憋著一股氣堅持到了現在，得知終於安全，渾身的力道都松懈下來，跟著一起倒了下去。
沈清辭慢了一步，聽著兩具身軀倒地的沈悶聲響，心頭重重一條，拉起龐子牧往自己背上一甩，又叫鄭泮幫忙，將這倆人給背到殿中，放置在榻上。
紀緋君三言兩語與她說了遇見他們時的場面，沈清辭一邊皺著眉頭為二人探脈。
靈脈紊亂，靈力幾近枯竭。
再看這身上衣物淩亂，布料灰撲撲的，好幾處都染上了幹涸的血跡，新舊痕跡一層疊一層，很是令人心驚。
沈清辭用匕首挑破他的衣物，見到底下血肉模糊的軀體，好幾處潰爛的不成樣子，還有些已經深可見骨。
饒是她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因為這一幕而倒抽了口涼氣。
紀緋君在旁查探許知澤的傷勢，他比起龐子牧要好一些，但還是不成樣子，看得鄭泮在後面一個勁的捂眼，心道可憐。
沈清辭與紀緋君互相對視一眼，二人十分有默契地為榻上的人開始清理傷口，塗抹傷藥，白翊之則夾在中間幫忙拿出各種瓶瓶罐罐供她們使用，三人配合十分流暢。
鄭泮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跑進跑出的換了好幾次溫水，再被染了顏色端出去。
一通收拾下來，幾人皆是滿頭大汗。而床上的兩人則早就昏迷了過去，沈清辭給他們餵了丹藥，他們中途醒不過來，也免得受罪。
做完這一切之後，沈清辭卻沒有急著離開，她在床榻邊盯著這兩名少年看了半晌，眼前才忽然多出一方帕子。
她扭頭望過去，映入眼簾的是江晏深的面孔。為著熱鬧，她傳信叫江晏深來蹭飯，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
“擦擦吧。”他說。
沈清辭接過帕子攥在掌心，低聲輕嘆：“我當時不應該讓他回去的。”
龐子牧曾明言道要自己去將父母之事查個清楚，畢竟口空無憑，他有這樣的想法沈清辭很能理解，也支持他私下去查。
可當他提出要回天心門，還要與簡明川問個清楚的時候，沈清辭卻是千百個不讚同。
她雖不像龐子牧那樣與簡明川朝夕相處過，但就憑他做的這些事就能看出來，此人絕非善類，陰毒至極。
哪怕龐子牧是他的徒弟，也不該當面去問他，那樣很容易讓簡明川惱羞成怒，或是因此將他舍棄。
可龐子牧不信。
他固執地想要證明一些東西，想要堂堂正正地得到一個答案。
那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恩師。他不願意相信自己敬重崇拜了這麽多年的人其實是個小人，更不敢去想簡明川與他有血海深仇的可能。
太過執拗，就會想要掩耳盜鈴。
沈清辭死活都勸不動他，差點都想把人敲暈了綁回瑤臺水榭算了。
可那樣不僅並不能教他相信自己，反而還會讓龐子牧與自己疏遠。
沈清辭的確很記仇沒錯，但她同樣也是個記恩的人，龐子牧的父母為自己爹娘挺身而出丟了性命，他們的兒子不能再出事。
於是她拉著許知澤纏了龐子牧一番，若他真要與簡明川說個清楚，也要迂回些，並且給自己留好後路。
不僅如此，她還給龐子牧塞了些自己畫的符篆，關鍵關頭或許可救他一命。
千般叮嚀萬般囑咐，事情卻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江晏深問：“簡明川幹的？”
沈清辭：“不知道，但十有八/九吧。”
林修一路追到琴川來，那般肆無忌憚，除了他師父授意還能有別的理由麽。
江晏深已經知道了龐子牧的事情，現下看見他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滿身傷痕的樣子，他仿佛見到了另一個自己。
若裴承司的耐心再多一些，演得再傳神些，江晏深說不定會一輩子都被蒙在鼓裏，心甘情願地做他的刀，甚至為其赴死。
這世上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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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知道不會出什麽差錯，但沈清辭還是托了紀緋君一趟。
雖說先前在臨安的時候，她給了鄭泮一些防身的東西，但萬一遇上什麽不測, 物件總沒有人可靠不是。
一路無話——鄭泮倒是想說, 但奈何紀緋君很少搭腔, 又端的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他就算是願意唱獨角戲，也會生生被她的眼神給嚇回去。
這般安靜持續到快到琴川的時候，二人在一間茶館略略歇腳。剛坐下不久, 就聽得不遠處傳來了打鬥之聲，由遠及近, 聽著十分激烈。
紀緋君不欲多管閑事, 便安然坐在長凳上打算靜觀其變, 憑心情決定要不要出手。
鄭泮的確向往這種四處游歷行俠仗義的生活, 可奈何自己的本事不高，就算想行俠仗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幾兩重。
再者他十分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 為了不節外生枝，也只好裝聾作啞, 將臉埋進茶杯裏。
可那群人離得近了, 隱隱有怒罵譏嘲聲不斷傳來, 再加上口舌之爭這一條，鄭泮就有些坐不住了, 伸著脖子朝打鬥聲的來源望了好幾眼。
他邊看邊聽，邊在心中腹誹：紀緋君竟然連看熱鬧這種天下第一頭等事都能忍住不搭理, 真乃神人也。
下一瞬，端著茶杯正在細細品味這便宜到鄭泮都不忍多嘗的紀緋君忽然動了動, 拎著自己那柄血色拂塵朝著纏鬥在一處的那群人沖了過去。
“哎？哎！紀…不是，前輩，您這是要做什麽？”
鄭泮見連聲喊不住她，只好抱緊自己的小包裹跟著追上前去，剛好瞧見紀緋君執著拂塵甩一下撂倒一個人，又揮一記，擊退一群人。
這般大開大合，行雲流水，不過幾個眨眼間，便逼得那十幾人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段，一致朝她怒目而視。
紀緋君扭過頭去，看見自己身後兩名神色倦怠，看上去十分狼狽的人，沈聲問道：“怎麽回事？”
這倆人正是先前曾在浮玉山上打過照面的龐子牧與許知澤。
二人見到這張面孔，微微一怔，很快就認出對方的身份——玉千覓暴露身份的那次，紀緋君就曾經當著眾人的面施展過異常陰邪的術法，事後還全身而退。
他們甚至沒空去想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心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了一個念頭：她怎麽認得我們？
對面那群身著天心門校服的弟子們卻你一言我一語地嚷嚷了起來。
“你怎麽回事？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啊就敢出來攔路，不要命了？”
“我勸你趕緊離開這裏，別來礙事！”
“不是師兄，我怎麽覺得這女人有點眼熟呢？”
“你眼熟個屁啊，見到誰都覺得眼熟。”
張口罵人的也是一位熟人，便是當日在浮玉山上躥下跳，醜態百出的林修。
他們見有人攔路壞自己好事，第一反應便是張嘴呵斥，等閑世家都不敢招惹他們，更何況一無名女修？
林修見紀緋君冷冷望著他們，卻並不從那二人身前讓開，登時有些惱怒，剛要再動手給她個教訓，衣擺就被身旁一名弟子給拽住了。
“師、師兄，這好像是，是紀緋君啊！”
林修下意識問：“紀緋君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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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一別後，林修對沈清辭可謂是厭惡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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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浮玉山的那晚，林修卻意外得知傅長谷帶人圍了‘謝湘’所住的院子，後者順勢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正是沈清辭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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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門那群人都是廢物也就罷了，走時竟然還不與剩下的那群人交代沈清辭的身份，搞得林修按耐不住又去宣揚一遍，毫無疑問地再次被嘲諷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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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意外之喜了。”林修語調陰森，抽出自己的佩劍指向紀緋君：“我先殺了你，再去殺了沈清辭，你們這一雙妖人，誰都別想給我跑掉！”
這要是沈清辭在場，聽到這些話，林修免不了被她嘲笑一番，不把他氣到跳腳是絕不會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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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子牧原先還想推拒一番，可紀緋君卻不是個能跟他好好講道理的人，加之許知澤非常有先見之明地按住了他，幾人終究是順利地回到了水榭。
沈清辭與白翊之外出買了酒菜回來，本打算給紀緋君接風洗塵，不曾想竟會在這種場合下見到龐子牧，又見他狀況不好，連忙上前攙扶。
龐子牧能咬牙撐到這裏已然是極限，這一路上，幾乎都是許知澤與紀緋君一左一右架著他走的。
所以待紀緋君一松手，他就撐不住倒在了地上，而許知澤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憋著一股氣堅持到了現在，得知終於安全，渾身的力道都松懈下來，跟著一起倒了下去。
沈清辭慢了一步，聽著兩具身軀倒地的沈悶聲響，心頭重重一條，拉起龐子牧往自己背上一甩，又叫鄭泮幫忙，將這倆人給背到殿中，放置在榻上。
紀緋君三言兩語與她說了遇見他們時的場面，沈清辭一邊皺著眉頭為二人探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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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這身上衣物淩亂，布料灰撲撲的，好幾處都染上了幹涸的血跡，新舊痕跡一層疊一層，很是令人心驚。
沈清辭用匕首挑破他的衣物，見到底下血肉模糊的軀體，好幾處潰爛的不成樣子，還有些已經深可見骨。
饒是她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因為這一幕而倒抽了口涼氣。
紀緋君在旁查探許知澤的傷勢，他比起龐子牧要好一些，但還是不成樣子，看得鄭泮在後面一個勁的捂眼，心道可憐。
沈清辭與紀緋君互相對視一眼，二人十分有默契地為榻上的人開始清理傷口，塗抹傷藥，白翊之則夾在中間幫忙拿出各種瓶瓶罐罐供她們使用，三人配合十分流暢。
鄭泮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跑進跑出的換了好幾次溫水，再被染了顏色端出去。
一通收拾下來，幾人皆是滿頭大汗。而床上的兩人則早就昏迷了過去，沈清辭給他們餵了丹藥，他們中途醒不過來，也免得受罪。
做完這一切之後，沈清辭卻沒有急著離開，她在床榻邊盯著這兩名少年看了半晌，眼前才忽然多出一方帕子。
她扭頭望過去，映入眼簾的是江晏深的面孔。為著熱鬧，她傳信叫江晏深來蹭飯，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
“擦擦吧。”他說。
沈清辭接過帕子攥在掌心，低聲輕嘆：“我當時不應該讓他回去的。”
龐子牧曾明言道要自己去將父母之事查個清楚，畢竟口空無憑，他有這樣的想法沈清辭很能理解，也支持他私下去查。
可當他提出要回天心門，還要與簡明川問個清楚的時候，沈清辭卻是千百個不讚同。
她雖不像龐子牧那樣與簡明川朝夕相處過，但就憑他做的這些事就能看出來，此人絕非善類，陰毒至極。
哪怕龐子牧是他的徒弟，也不該當面去問他，那樣很容易讓簡明川惱羞成怒，或是因此將他舍棄。
可龐子牧不信。
他固執地想要證明一些東西，想要堂堂正正地得到一個答案。
那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恩師。他不願意相信自己敬重崇拜了這麽多年的人其實是個小人，更不敢去想簡明川與他有血海深仇的可能。
太過執拗，就會想要掩耳盜鈴。
沈清辭死活都勸不動他，差點都想把人敲暈了綁回瑤臺水榭算了。
可那樣不僅並不能教他相信自己，反而還會讓龐子牧與自己疏遠。
沈清辭的確很記仇沒錯，但她同樣也是個記恩的人，龐子牧的父母為自己爹娘挺身而出丟了性命，他們的兒子不能再出事。
於是她拉著許知澤纏了龐子牧一番，若他真要與簡明川說個清楚，也要迂回些，並且給自己留好後路。
不僅如此，她還給龐子牧塞了些自己畫的符篆，關鍵關頭或許可救他一命。
千般叮嚀萬般囑咐，事情卻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江晏深問：“簡明川幹的？”
沈清辭：“不知道，但十有八/九吧。”
林修一路追到琴川來，那般肆無忌憚，除了他師父授意還能有別的理由麽。
江晏深已經知道了龐子牧的事情，現下看見他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滿身傷痕的樣子，他仿佛見到了另一個自己。
若裴承司的耐心再多一些，演得再傳神些，江晏深說不定會一輩子都被蒙在鼓裏，心甘情願地做他的刀，甚至為其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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