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殿表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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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殿表衷心
傅長谷不欲與她多費口舌——他本來就不是會在這上面浪費時間的人, 當即催促江晏深道：“別跟她廢話了，今夜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妖女的命留在此處！”
沈清辭道：“時間差不多了。”
傅長谷來不及細想，卻見原本好好站在一旁的祁君朔忽然矮下了身子, 單手撐著劍半跪在地, 一手捂在心口, 沒有任何征兆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傅長谷渾身的血都跟著涼了, 他幾乎是瞬間就撲了過去：“阿朔！你怎麽？！”
沈清辭迎上祁君朔望過來的目光，道：“我說了，你喝的那杯酒裏, 被我下毒了。”
祁君朔心臟一陣絞痛，喉頭一甜, 竟又吐出一口鮮血來。眼前模糊之時, 昔日他與沈清辭談話時的場景歷歷在目, 她當時說自己在酒裏下了毒, 他還以為是在玩笑！
他的身軀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著，眼睛卻在死死瞪著沈清辭, 說不清是恨還是旁的什麽，脖頸通紅, 鼓起了數道青筋, 拼勁全力憋出一句話：“我明明…還…想救你！！”
沈清辭半蹲下來, 視線與他齊平：“我知道。這樣吧，若你這次能夠活下來的話, 我再另外送你一個禮物。”
-
幾日後，琴川。
上清門的門派仙府落在琴川外的一座深山之上, 瑤臺水榭的位置則與它遙遙相應，在許久之前, 兩方井水不犯河水。
圍剿後的那幾年，瑤臺水榭廢棄，不少妖魔鬼怪來此盤踞，上清門隔一段時間便來清理一番，但現下沈清辭回來了，再想像從前那般大搖大擺地殺過去怕是不能了。
距離兩方最近的四方鎮上，茶館酒館幾乎日日爆滿，說書先生一輪替一輪，聽說最大的茶館東家還找人寫了本子排了戲，只是暫時還沒有演上。
半月前，這裏的茶館中談論最多的還是妖女奪舍重生之事。而如今風向驟變，修士之間談論最多的，竟然是當年沈家之事。
沈家曾在一夜之間消失，又在一夜之間重現於大街小巷。
這不僅要歸功於從岑溪離開後就趕來琴川的那批修士，還有沈清辭在其中攪渾水的功勞。
沒有什麽比大人物的秘聞，以及他們曾經做過的醜事被翻出來還要令人興奮的了。
說書的拿了銀子，盡職盡責地宣揚浮玉山上所發生的一切。
那些修士則把這份經歷當做一份談資，不厭其煩地分享給不同的人，想要借此來說明一件事情：看吧，門派中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門派能夠崛起，就能夠再次沒落，屆時再創新宗派，他們這些人未嘗不能分一杯羹。
碰巧這幾日瑤臺水榭外重新亮起了燈籠，法陣再次亮起，沈清辭就那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消失的這幾年並不是死了，而是在某處閉關修煉。
而今功法大成，她出關尋仇，一切都合情合理。
不僅如此，昔日那些夾著尾巴到處躲藏的邪修再次冒了出來，紛紛求上瑤臺水榭，想要追隨於她。
萬一日後門派衰落，亦或是沈清辭真的有那麽神通廣大，直接把上清門給搞沒了，那他們不就是第一批跟隨她的功臣了麽！
如今人人都在等著上清門的回應，畢竟這件事情牽扯到門內執事，以及當年三門之間的督首之爭。
鬧得這樣大，總要有人站出來澄清一番，不然口口相傳，這個罪名怕是會徹底坐實，且不論結果如何，名聲總歸不好聽。
-
上清門內卻是少有的混亂。
當日祁君朔毒發昏迷過後，一向臨危不亂的傅長谷卻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當即對沈清辭動了手。
在敗下陣來後，他又命令江晏深強行將她拿下，一邊吩咐弟子去通知山莊內剩餘的所有人趕來幫忙，一副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姿態。
沈清辭早有此預料，直接告知他道：這毒世上只有我一人能解，你喊人來抓我，先不說我不一定會落在你手裏，再者就算你對我用盡手段，只要我不想說，祁君朔就絕對活不了。
就這一句話，將傅長谷所有的憤怒和安排擊得粉碎。
臨走前，沈清辭告訴他，這毒最多能拖三個月，期限一到，他一命嗚呼。就算是她親自來，祁君朔都不會被召回半片殘魂。
不僅如此，在最後一個月的時候，祁君朔的身體會開始發生變化，就像是她制作的傀儡一般，血肉一點點從體內流失，變成一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除非他親自來求，沈清辭才會給解藥。
說罷，沈清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處，還真如當時祁君朔催促的那般，連夜回了琴川。
這麽輕易就向妖女俯首帖耳，傅長谷不甘心。
他帶著徒弟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上清門，尋到裴承司面前，求他想想辦法。
於是這日，整個上清門上下所有的醫修都被召了過來，又是翻醫書又是連番施針，還尋來許多仙草丹藥一一嘗試。
傅長谷就這麽一個徒弟，寵愛非常，有時待遇一度超過江晏深。現在祁君朔出了這種意外，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再說那沈清辭妖異的很，誰知道她在什麽時候琢磨出來的毒藥，又是否如她所說那般只有她一個人可解。
短短幾日，傅長谷的鬢邊竟多了幾縷白發。平日裏看著笑呵呵的一個人，憔悴到許多弟子都不敢認。
眾位醫修忙碌之時，傅長谷被裴承司召去昭陽殿中，三言兩語地交代了他到浮玉山後所發生的事情。
三門門主之中，裴承司的樣貌最是正派英俊，年紀稍長後也並未像傅長谷那般發福，只是看上去更嚴肅了些，氣度不凡，不怒自威。
聽完傅長谷的稟告，裴承司單手支著額，神情辨不清喜怒。良久，他才開口道：“你這次的事情辦的不好。”
傅長谷的背更深地彎下去，埋著頭道：“……是屬下無能！”
“你是無能。”裴承司道：“瞻前顧後，不夠利落。你既然親自出馬，到浮玉山的第一天就該把事情鬧大。沈清辭被擒，就沒有後面那麽多的事情了。”
傅長谷：“……是。”
“不過，”裴承司話鋒一轉，“想必這次的事情她早有安排，或許連你趕去浮玉山都是她計劃裏的一環。索性現在事態還不算太嚴重，尚有轉圜的餘地。”
傅長谷連忙道：“我們可以對外宣稱，當時我是因為被虞青蒙蔽，認定沈無寄就是邪修，所以才會出現在沈家。”
裴承司：“出現在浮玉山上的那兩個邪修呢？”
傅長谷道：“是沈清辭安排。她因為沈家舊事遷怒於我，想要公報私仇，拖整個玄門下水。”
裴承司：“我聽說你手下有一批人……”
傅長谷眼珠一轉：“我會讓他們去各地宣揚此事，就算誇張些也無妨。”
“嗯。”裴承司的聲音聽起來滿意了許多，他悠悠道：“都過去十幾年了，竟還留了個女兒跑出來惹事，怪不得簡明川會那麽迫不及待地要了他們的性命，果真是一家子麻煩精。”
傅長谷：“盟主說的是。”
裴承司盯著他的發頂看了片刻，才不緊不慢道：“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跟你一樣，阿朔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現在他出了這種事情，無論作為門主還是長輩，我都不可能坐視不管。”
傅長谷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仰起臉，短短片刻便已熱淚盈眶：“門主大恩，長谷不知如何回報，定當盡心竭力……”
裴承司打斷了他的話：“這些場面上的話就不必再說了，說多了總覺得膩的慌。無論如何，沈清辭她得死。只有這樣，阿朔才能活。”
傅長谷眼皮狠狠一跳：“屬下明白了。”
該說完的都說完了，裴承司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般，隨意問道：“江晏深呢，他這次在浮玉山上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
傅長谷小心翼翼道：“您指的是……？”
裴承司道：“我聽說他曾與沈清辭走得很近。雖說她當時偽裝了身份，蒙騙過了許多人，但我這個徒弟最是聰明，不該一點異樣都未曾發覺。”
傅長谷摸不準他的態度，試探道：“或許他想探探那妖女的底？”
裴承司似笑非笑：“可她的身份不還是在你去了浮玉山之後才被挑明的嗎？”
傅長谷連忙埋下頭去：“這孩子心思深沈，又不愛與人交心，屬下不敢妄斷，只是那夜他與妖女交手時毫不留情，也很配合我的安排，所以……”
他頓了頓，沒有把話說完。
“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吧。反正現在是她沈清辭在明，我們在暗。她的目的我們一清二楚，見招拆招就是。大不了……”裴承司瞇了瞇眼：“再圍剿一次，讓她徹底死透，再無翻身的可能。”
傅長谷應是。裴承司看出他憂心徒弟，便揮手趕人，他這才告退。
剛走出昭陽殿外，傅長谷迎面就撞上了江晏深，對方見了他規規矩矩拱手行禮：“執事。”
傅長谷頷首：“去向你師父回稟門內事務嗎？”
江晏深：“正是。”
傅長谷現下心力交瘁，實在沒有心情跟他閑聊下去，打了個招呼後便要告辭。
一向不愛多話的江晏深卻忽然開口道：“執事憂心師弟，但也要註意自己的身體，若您先倒下了，那恐怕這上清門內就沒有人會再為他奔走了。”
傅長谷擡眼看他，總覺得他話裏有話，想了想道：“不管怎麽說，門主總不會眼睜睜看著門內弟子命喪妖人之手。”
江晏深頓了頓，神情似有苦惱，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開口提醒道：“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但畢竟我與師弟之間有多年同門之誼，此事事關他的性命安危，不得不多一句嘴。師父他……或許更在意利弊得失些，就算是救人，也是要看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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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辭道：“時間差不多了。”
傅長谷來不及細想，卻見原本好好站在一旁的祁君朔忽然矮下了身子, 單手撐著劍半跪在地, 一手捂在心口, 沒有任何征兆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傅長谷渾身的血都跟著涼了, 他幾乎是瞬間就撲了過去：“阿朔！你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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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軀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著，眼睛卻在死死瞪著沈清辭, 說不清是恨還是旁的什麽，脖頸通紅, 鼓起了數道青筋, 拼勁全力憋出一句話：“我明明…還…想救你！！”
沈清辭半蹲下來, 視線與他齊平：“我知道。這樣吧，若你這次能夠活下來的話, 我再另外送你一個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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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琴川。
上清門的門派仙府落在琴川外的一座深山之上, 瑤臺水榭的位置則與它遙遙相應，在許久之前, 兩方井水不犯河水。
圍剿後的那幾年，瑤臺水榭廢棄，不少妖魔鬼怪來此盤踞，上清門隔一段時間便來清理一番，但現下沈清辭回來了，再想像從前那般大搖大擺地殺過去怕是不能了。
距離兩方最近的四方鎮上，茶館酒館幾乎日日爆滿，說書先生一輪替一輪，聽說最大的茶館東家還找人寫了本子排了戲，只是暫時還沒有演上。
半月前，這裏的茶館中談論最多的還是妖女奪舍重生之事。而如今風向驟變，修士之間談論最多的，竟然是當年沈家之事。
沈家曾在一夜之間消失，又在一夜之間重現於大街小巷。
這不僅要歸功於從岑溪離開後就趕來琴川的那批修士，還有沈清辭在其中攪渾水的功勞。
沒有什麽比大人物的秘聞，以及他們曾經做過的醜事被翻出來還要令人興奮的了。
說書的拿了銀子，盡職盡責地宣揚浮玉山上所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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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派能夠崛起，就能夠再次沒落，屆時再創新宗派，他們這些人未嘗不能分一杯羹。
碰巧這幾日瑤臺水榭外重新亮起了燈籠，法陣再次亮起，沈清辭就那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消失的這幾年並不是死了，而是在某處閉關修煉。
而今功法大成，她出關尋仇，一切都合情合理。
不僅如此，昔日那些夾著尾巴到處躲藏的邪修再次冒了出來，紛紛求上瑤臺水榭，想要追隨於她。
萬一日後門派衰落，亦或是沈清辭真的有那麽神通廣大，直接把上清門給搞沒了，那他們不就是第一批跟隨她的功臣了麽！
如今人人都在等著上清門的回應，畢竟這件事情牽扯到門內執事，以及當年三門之間的督首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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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門內卻是少有的混亂。
當日祁君朔毒發昏迷過後，一向臨危不亂的傅長谷卻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當即對沈清辭動了手。
在敗下陣來後，他又命令江晏深強行將她拿下，一邊吩咐弟子去通知山莊內剩餘的所有人趕來幫忙，一副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姿態。
沈清辭早有此預料，直接告知他道：這毒世上只有我一人能解，你喊人來抓我，先不說我不一定會落在你手裏，再者就算你對我用盡手段，只要我不想說，祁君朔就絕對活不了。
就這一句話，將傅長谷所有的憤怒和安排擊得粉碎。
臨走前，沈清辭告訴他，這毒最多能拖三個月，期限一到，他一命嗚呼。就算是她親自來，祁君朔都不會被召回半片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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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輕易就向妖女俯首帖耳，傅長谷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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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日，整個上清門上下所有的醫修都被召了過來，又是翻醫書又是連番施針，還尋來許多仙草丹藥一一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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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日，傅長谷的鬢邊竟多了幾縷白發。平日裏看著笑呵呵的一個人，憔悴到許多弟子都不敢認。
眾位醫修忙碌之時，傅長谷被裴承司召去昭陽殿中，三言兩語地交代了他到浮玉山後所發生的事情。
三門門主之中，裴承司的樣貌最是正派英俊，年紀稍長後也並未像傅長谷那般發福，只是看上去更嚴肅了些，氣度不凡，不怒自威。
聽完傅長谷的稟告，裴承司單手支著額，神情辨不清喜怒。良久，他才開口道：“你這次的事情辦的不好。”
傅長谷的背更深地彎下去，埋著頭道：“……是屬下無能！”
“你是無能。”裴承司道：“瞻前顧後，不夠利落。你既然親自出馬，到浮玉山的第一天就該把事情鬧大。沈清辭被擒，就沒有後面那麽多的事情了。”
傅長谷：“……是。”
“不過，”裴承司話鋒一轉，“想必這次的事情她早有安排，或許連你趕去浮玉山都是她計劃裏的一環。索性現在事態還不算太嚴重，尚有轉圜的餘地。”
傅長谷連忙道：“我們可以對外宣稱，當時我是因為被虞青蒙蔽，認定沈無寄就是邪修，所以才會出現在沈家。”
裴承司：“出現在浮玉山上的那兩個邪修呢？”
傅長谷道：“是沈清辭安排。她因為沈家舊事遷怒於我，想要公報私仇，拖整個玄門下水。”
裴承司：“我聽說你手下有一批人……”
傅長谷眼珠一轉：“我會讓他們去各地宣揚此事，就算誇張些也無妨。”
“嗯。”裴承司的聲音聽起來滿意了許多，他悠悠道：“都過去十幾年了，竟還留了個女兒跑出來惹事，怪不得簡明川會那麽迫不及待地要了他們的性命，果真是一家子麻煩精。”
傅長谷：“盟主說的是。”
裴承司盯著他的發頂看了片刻，才不緊不慢道：“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跟你一樣，阿朔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現在他出了這種事情，無論作為門主還是長輩，我都不可能坐視不管。”
傅長谷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仰起臉，短短片刻便已熱淚盈眶：“門主大恩，長谷不知如何回報，定當盡心竭力……”
裴承司打斷了他的話：“這些場面上的話就不必再說了，說多了總覺得膩的慌。無論如何，沈清辭她得死。只有這樣，阿朔才能活。”
傅長谷眼皮狠狠一跳：“屬下明白了。”
該說完的都說完了，裴承司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般，隨意問道：“江晏深呢，他這次在浮玉山上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
傅長谷小心翼翼道：“您指的是……？”
裴承司道：“我聽說他曾與沈清辭走得很近。雖說她當時偽裝了身份，蒙騙過了許多人，但我這個徒弟最是聰明，不該一點異樣都未曾發覺。”
傅長谷摸不準他的態度，試探道：“或許他想探探那妖女的底？”
裴承司似笑非笑：“可她的身份不還是在你去了浮玉山之後才被挑明的嗎？”
傅長谷連忙埋下頭去：“這孩子心思深沈，又不愛與人交心，屬下不敢妄斷，只是那夜他與妖女交手時毫不留情，也很配合我的安排，所以……”
他頓了頓，沒有把話說完。
“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吧。反正現在是她沈清辭在明，我們在暗。她的目的我們一清二楚，見招拆招就是。大不了……”裴承司瞇了瞇眼：“再圍剿一次，讓她徹底死透，再無翻身的可能。”
傅長谷應是。裴承司看出他憂心徒弟，便揮手趕人，他這才告退。
剛走出昭陽殿外，傅長谷迎面就撞上了江晏深，對方見了他規規矩矩拱手行禮：“執事。”
傅長谷頷首：“去向你師父回稟門內事務嗎？”
江晏深：“正是。”
傅長谷現下心力交瘁，實在沒有心情跟他閑聊下去，打了個招呼後便要告辭。
一向不愛多話的江晏深卻忽然開口道：“執事憂心師弟，但也要註意自己的身體，若您先倒下了，那恐怕這上清門內就沒有人會再為他奔走了。”
傅長谷擡眼看他，總覺得他話裏有話，想了想道：“不管怎麽說，門主總不會眼睜睜看著門內弟子命喪妖人之手。”
江晏深頓了頓，神情似有苦惱，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開口提醒道：“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但畢竟我與師弟之間有多年同門之誼，此事事關他的性命安危，不得不多一句嘴。師父他……或許更在意利弊得失些，就算是救人，也是要看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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