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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他不知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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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他不知我4

別的不說, 就這群穿著上清門校服的弟子,一色慘白分開站在她院中,看著還挺令人發怵。

知道的是來殺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來跑來吊唁。

她環顧一圈, 在傅長谷身後看見了繃著臉好似一切都與他無關的江晏深, 後者隔著人群與她對視, 眸光沈靜如水。

沈清辭收回目光, 拍拍身前人的肩膀,示意他從自己身前挪開:“想跑啊?哪有那麽容易的。”

祁君朔鐵青著臉:“還不是因為你廢話太多!”

沈清辭:“那你是想太多了,我猜你師父早派人守在這周圍了, 就你今晚摸過來找我這件事,他估計也是知道的。”

祁君朔心裏一突, 下意識望向傅長谷。後者神色自然, 朝他招招手道:“阿朔, 過來吧。”

沈清辭也推他, 口吻輕松:“去吧。”

“……”祁君朔回頭狠狠瞪她:“你他媽的是不是豬腦子啊!你這時候就應該挾持我做人質,趁亂從這裏逃跑啊!”

沈清辭:“……你說粗口哎。”

祁君朔被她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餵!!”

“好了好了。”沈清辭語氣輕松道:“就算挾持你做人質, 我照樣也跑不了。”

傅長谷道:“算你識相。上次你叫天心門的人搬救兵,我不得不暫時放你一馬, 現在他們都走了, 你還能叫誰來幫你?”

沈清辭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那就靠我自己咯。”

傅長谷輕笑一聲, 望向祁君朔:“阿朔,你聽到了嗎?她根本不稀罕你的幫忙。我知道你這孩子是心善, 但有的時候也要分人,不然的話, 很有可能就會被反咬一口。”

沈清辭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祁君朔渾身僵硬,一張臉鐵青, 看上去還有幾分猙獰。天人交戰了片刻,他咬了咬牙,忽地朝傅長谷彎下腰去,規規矩矩地向他行了一禮:“還請師父……放過謝湘!”

傅長谷:“為什麽?她有什麽特別的?”

祁君朔:“沒有。”

傅長谷:“那你為什麽要為她求情?萬一她真的是沈清辭呢?”

祁君朔:“那您就更不應該對她動手了。”

傅長谷:“怎麽說?”

祁君朔維持著那個姿勢,頭也不擡:“玄門中人,人人都可以殺她,唯獨您不可以。她……”

沈清辭忽然開口打斷了他:“別說了。”

在場所有人,包括祁君朔在內,都因為她這句話而微微怔楞了一下。

沈清辭揪著他的後頸將人扯了起來,又反手給了他一掌,硬生生將人推到了傅長谷面前。

祁君朔踉蹌幾步,被江晏深順手扶住了。他仰頭望去,平日裏討厭至極的臉俯視著他,眼底竟然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悲憫。

他在憐憫誰?我嗎?祁君朔有些茫然。

沈清辭嘆道:“我這個人,是真的很怕欠別人人情的。祁小公子,到這裏就可以了。你再為了我據理力爭,我怕我回頭下不了手。”

祁君朔隔著幾名弟子與她對視,她背著手,臉上竟還是微微笑著的,仿佛一點兒也不為了眼前的場景而擔心。

可她的樣子怎麽都不像是要去從容赴死。

傅長谷冷笑道:“怎麽,終於不裝了?”

沈清辭嘆道:“是啊,差不多也到時候了。我承認,我的確就是沈清辭。”

祁君朔倏地睜大了眼,第一反應就是她在胡說八道。不久之前她也跟自己開過這個玩笑,當時還有旁人在場,他狠狠地將其嘲笑了一番。

後來師父再提起時,他心裏還是不怎麽相信。

因為這個念頭太離譜、太過超乎常理,就算是換做旁人,也沒有人敢單槍匹馬的只身涉險,就為了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面前做不知道效果如何的澄清。

可當他對上沈清辭的眼睛,卻什麽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樣的目光,他似乎剛剛才在江晏深那裏看過。

沈清辭從乾坤袖中取出她真正的佩劍,靈劍出鞘,劍身之上,一道紅線由劍柄直至劍鋒,正是大名鼎鼎的‘紅雨’。

說來也怪,沈清辭一個邪修,不僅修鬼道,於劍道上也有涉獵,或者說,她的劍術絲毫不比某些名門弟子亦或是世家子弟差。

這也是許多人對她咬牙切齒的原因之一:大多數人都是因為想要一步登天,或是於正道無望才會去修習鬼道,而她卻表現的像是閑來無聊,所以都試一試。

可沒想到她這兩樣都十分出類拔萃,與人交手時便看心情來選擇如何出手,這讓許多人對她恨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這兩條路都擺在那兒,若是不服氣,跟著去修就是了,只要能勝過她,未嘗不是第二個沈清辭,或者第二個江晏深也有可能。

看到這柄劍,祁君朔已然不能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他的臉色比方才在院子裏看見傅長谷還要白、還要難看。

他怒道:“你騙我?!”

沈清辭不緊不慢道:“我記得,我好像跟你說過我的真實身份。”

傅長谷不由得望向祁君朔。

祁君朔氣得臉頰漲得通紅:“誰會以為你那個時候說的是真話?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

沈清辭道:“那這就是你的問題了,你不能怪我。”

“欺人太甚!!”祁君朔率先抽出劍來指向她:“你先前不肯與我交手是為了隱藏自己的實力吧?現在你不用再藏了,先來與我打一場!”

“廢話太多了。”先前祁君朔的話被她給丟了回來,沈清辭朝傅長谷擡了擡下巴:“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你確定要讓你這小徒弟頂在前面?”

傅長谷沈聲道:“自然不能。”

於此同時,利劍出鞘的錚然之聲齊刷刷響起一片,那些弟子盯著沈清辭,神情如臨大敵。

沈清辭屈起手指輕彈劍身,銀光在她臉上一閃而過,那道鮮紅如同一條扭曲的蛇般,將這張面孔無端染上了幾分妖異。

她道:“那就一起來吧。”

-

數日前,在芙蓉鎮外的幻術中,祁君朔曾見過沈清辭的劍術。

用一個詞形容就是:慘不忍睹。

現下回頭去看之前發生的種種,他才恍然驚覺當時的沈清辭做了太多偽飾,才教他以為這個女修真的是個只會動嘴,實際上沒有什麽本事的人。

被林修打傷是假的,什麽高燒昏迷也是假的,以一當十對她來說甚至可以算作是一種恥辱。

以她的實力,大可以一當百。

可讓祁君朔咬牙切齒,且十分憤怒的是:沈清辭並沒有任何要傷人的打算。

她游刃有餘地對付著他們,將所有的殺招一一擋下,卻不全力回擊。

就像是,像是……在戲耍他們一般。

祁君朔面目扭曲道:“你在做什麽?!”

沈清辭故作無辜道:“可你的師兄弟們毫發無傷哎,這難道不是一樁好事嗎?”

傅長谷扭頭看了眼今日被他喊來權當做個見證的江晏深,毫不猶豫道:“容時,你來!”

“?”沈清辭擋下一記殺招,扭頭問道:“容時?誰叫容時啊?”

祁君朔竟條件反射地答了:“除了江晏深還有誰!那是他的字,難道你不知道?”

沈清辭誠實道:“這我還真不知道。”她思忖著反手一劍打落了某個弟子的佩劍,又道:“哎,那你知不知道他的佩劍取了什麽名字?”

正在懊惱自己這張嘴的祁君朔瞅準空檔朝她刺來,嘴上硬邦邦答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沈清辭道:“哦,那你就是不知道了。看來你們的關系是真差。”

祁君朔被她一激,不過腦子又老老實實地回答了:“誰說我不知道!他的佩劍叫扶光,上過玄門名劍譜的,你沒看嗎!”

沈清辭:“那我還真沒看過。你呢?你的佩劍上了名劍譜嗎?”

祁君朔:“…………”

沈清辭步步緊逼,他則節節敗退,見自己的佩劍也要被她挑飛,祁君朔連忙急中生智說話分她的神:“你為什麽對他這麽感興趣?你想做什麽?”

傅長谷已然忍無可忍,提高了嗓門道:“容時!”

江晏深道:“來了。”說著,一道白影加入戰局,幾乎是瞬間閃到了沈清辭面前,其他弟子順勢後退,扶光藍色的劍芒與紅雨相撞,幾乎照亮了整個院落。

方才還戰意洶湧的沈清辭見狀卻忽然收起劍勢,一個閃身躲開他再次襲來的攻勢,嘴上叫道:“哎哎,等等!”

江晏深還真收了劍,在她身前不遠處站定:“你要說什麽?”

沈清辭看著他,話卻是對祁君朔說的:“我問這麽多呢,是對江公子非常好奇。你的字,應該是你師父取的吧?”

江晏深頷首:“沒錯。”

沈清辭道:“那你的劍名……?”

江晏深:“自然也是師父所取。”

沈清辭道:“江公子,我說句實話。單從這個字來說,你師父就沒對你寄予什麽厚望。他只不過希望你做個花瓶,擺在門派裏做做樣子,需要的時候拿出去炫耀一下。你待在上清門是沒有前途的,還不如來我這兒,我絕對會讓你在玄門裏揚名立萬!”

祁君朔怒道:“好好的名門楷模跑去跟你做邪修,可不得揚名立萬!你少挑撥離間了!”

江晏深道:“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言下之意,如果她說完了,那他就要動手了。

她連忙打手勢:“哎別急別急,我還想跟傅執事說幾句話。”

傅長谷:“我沒有話要跟你說。”

沈清辭道:“是沒有話說,還是不敢說啊?恕我直言,你這一院子的人,除了江晏深之外都不是我的對手,至於你麽……”她笑了下,笑容不言而喻:“我想要從這裏脫身簡直易如反掌。”

傅長谷沈著臉:“這山莊裏還有沒走的人,傳訊煙花一放,他們都會像狗見了肉骨頭一樣撲過來。”

沈清辭毫不在意道:“那又怎樣?他們一來,我就說你想要我的性命,還栽贓我是沈清辭。要知道,你如今在那群人之中的名聲可不大好,他們怕是會相信我多一些。”

祁君朔聞言怒斥道:“你簡直無恥!”

“我這也是跟你師父學的。”沈清辭疑惑道:“哎,我說,你方才不是還跟你師父講,就算我是沈清辭,殺我的人也不該是他。怎麽一眨眼,這話就不算數了?”

祁君朔想起先前的事情,神色一僵,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沈清辭乘勝追擊道:“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知道了師父當年做過些什麽,對吧?”

“你先前說,這世上的關系都是連帶著的,那麽你作為他的徒弟,為什麽能在我面前這麽理直氣壯,還毫無愧疚之心的指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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