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不知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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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他不知我3
祁君朔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一時哽住了，半晌才道：“您這是詭辯。”
傅長谷道：“我說的是事實。有的時候人和妖物沒什麽兩樣，不過是由更有能耐的來決定他們的生死。就像現在，我出去拉住一個人, 強行指認他是妖女的下屬, 誰能阻攔我殺他？”
祁君朔被他的話震在原地, 吶吶道：“師父, 您到底想要做什麽……？”
傅長谷道：“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謝湘絕不是什麽等閑之輩，就算她不是沈清辭, 也一定是沈清辭麾下的得力幹將。”
他說著，握住祁君朔的肩膀嚴肅道：“我不信有人可以做到對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毫無芥蒂, 而你先前也與她不睦, 多次為難她。他日沈清辭再次起勢, 你能保證她不會對你下手？”
祁君朔寧願自己聽不懂傅長谷在說什麽, 在他看來，自己與‘謝湘’之間的矛盾不過小打小鬧而已, 就像是他平時和陸明英那樣。
為什麽非得要上升到非要彼此性命不可？！
祁君朔崩潰道：“所以當時為什麽非得要去找她？她是不是沈清辭跟我們有關系嗎！難道這次派出來抓她的人很少麽？就算我們一無所獲也不會被怪罪啊！”
聞言傅長谷手下用了些力氣，痛得祁君朔面容扭曲：“師父, 你快松手！”
傅長谷不為所動, 維持著那個姿勢道：“事到如今, 你還要裝傻嗎？還是說，你真的以為我那麽清白, 那兩個邪修在廳上說的話全是汙蔑？”
祁君朔最不想聊、也最不敢聊的就是這件事。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已經在心裏憋了許久：“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這種事情一旦被翻出來, 積年的名聲都會毀於一旦。反正就算沒有你幫忙，虞青也會去找別人的, 既然結局已定，您又何苦摻進這趟渾水裏？！”
傅長谷：“是，虞青的確會去找別人，可那個人為什麽不能是我？”
祁君朔不可置信：“這是什麽好事嗎？一旦被揭發會有多少人戳您的脊梁骨罵您，您難道不知道？？”
傅長谷道：“那就不讓這件事被揭發，瞞住天下人，就沒有知道我做了什麽！”
祁君朔：“現在已經這樣了，您覺得還能瞞住嗎？？？”
傅長谷面無表情：“證據在哪裏？誰能認？我嗎？”
祁君朔怔怔地看著他，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傅長谷道：“聽好了，阿朔。我從來不後悔當年幫門主做了這件事情。要說真的有什麽錯，那就是我不夠有本事。假使這個門主之位是我來坐，今日去做這些事的就是我的下屬，我的手上清清白白，就算有心之人把事情往我身上扯，他也會因為畏懼我的權勢而不敢開口。這才是現實。我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但你還有。”
祁君朔仿佛被什麽東西燙到一般猛地站起來：“師父！”他瞪圓了眼睛，瞳孔裏映著的傅長谷漠然到令他心驚：“我怎麽可能？你居然覺得我能坐上門主之位？”
傅長谷道：“有何不能？不是你，難道是江晏深？他不可能的。”
“……”祁君朔連連搖頭：“我不懂，我不明白……怎麽會這樣？”
他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傅長谷從前從未與他說過這些，他很難接受這麽大的信息量，以及面前這個好似從來就沒有看懂過的長輩。
傅長谷拍拍他的背，語氣溫和道：“你不必懼怕，這往上的路，師父會為你一步步鋪好。眼前的這些根本就不能稱作是困境，你只要照師父說的去做就好。”
祁君朔猛地甩開他的手，漲紅了臉吼道：“那你以前教我的那些算什麽？什麽善惡、什麽正邪，難道都是用來沽名釣譽的東西嗎？沈家死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百多人！你難道一丁點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傅長谷被甩開了也並不生氣，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與他解釋：“你覺得我是在作惡？那我問你，沈清辭殺虞家的人難道就不是在作惡了？”
祁君朔：“她那是在為沈家報仇！”
傅長谷冷嗤：“因為名正言順，所以就不算是作惡了？別套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反正都是殺人，沒有什麽不同。”
他頓頓，又道：“還是你覺得，我會因為此事背上罵名，而你是我的徒弟，也會受到影響？”
祁君朔立即反駁道：“我沒有那麽想！”
傅長谷道：“就算你這麽想也沒關系，因為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會鬧大。”
祁君朔：“什麽意思？”
傅長谷：“你是不是認為，沈清辭之前拘他們搜魂，教他們得知了沈家被汙蔑的真相，而那兩個邪修又以命自證清白，所以天下人都會為他們說話，轉頭來指責我，審判我？”
祁君朔沈默不語，顯然是承認了他的說法。
傅長谷輕笑：“我不過是去幫虞青搭把手而已，何曾與他合謀？是，我是出現在了沈家。可現在一沒有證據，二就算有人指證，我也只是被虞青所蒙騙，真的把沈無寄當做了邪修，所以才會幫他去殺人的。畢竟他要謀害三門門主啊。”
“這樣一來，我還有什麽罪呢？”
-
祁君朔從傅長谷房內出來的時候，神情恍惚，仿佛不知自己置身於何處。
一夜之間，恍若天翻地覆。
若沈清辭先前的那番譏諷對他來說已經算是打擊的話，那麽今日傅長谷的這番話更是讓他開始懷疑從前所篤信的一切。
上清門的門訓是什麽？他從小到大所受到的那些教導又算什麽？
看見他被抽了魂般的模樣，傅長谷難免不忍，卻還是提醒了他一句：“為了以絕後患，謝湘這個人我非殺不可。本來還以為你會願意親自出手，現在看來還是我另外安排吧。你休息幾日，等事情辦完我們就回上清門。”
事情辦完？什麽事情？把謝湘給殺了？
祁君朔不想問，也不敢問。因為他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
會在今夜，還是明天？
-
沈清辭從後山泡了靈泉回來，通體舒暢。又覺腹內空空，拐去放開胃口吃了一頓。
這幾日陸續開始有修士離開，紀緋君和白翊之都已經回了琴川，他們再留在這裏沒有意義，也不好多打擾虞宗主，不然那真成蹭吃蹭喝的了。
山莊內登時空了大半，加之夜深露重，她不擔心會碰上誰。
酒足飯飽，她溜達著回了住處，想著讀會兒話本子打發時間，等下更好入睡。
她剛在書架上挑好話本，準備躺到那張軟榻上去，窗邊忽然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沈清辭微微一楞，白翊之已經回琴川，這時候不可能過來。
江晏深就算要找自己也是光明正大，況且他這兩天不知道犯什麽病，不太愛搭理她，所以更不可能是他。
她反手撐在桌邊，好整以暇地等著對方露出真容，然而那道人影剛鉆進來，四目相對，她先楞住了。
“……祁君朔？”
沈清辭有些摸不著頭腦，心道：這小子翻窗來找我做什麽？總不會是被傅長谷派來滅口的吧？他也舍得？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祁君朔已經輕巧落地，一身夜行服使他的身形看上去很修長。他朝她走過來，語速很快：“你怎麽還留在這裏？我聽說紀緋君她們已經回琴川了，你也快走吧！”
沈清辭微微一怔：“怎麽？”
祁君朔側過臉不去看她，語氣中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別扭：“這裏已經不適合你待了，趕緊回你們那個什麽瑤臺水榭，最好連夜就走。”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一直禦劍趕路的話是不是會體力不支？”說著，從乾坤袖裏掏了掏，拎出一袋丹藥出來：“這個你拿去，若是撐不住就吃一顆。兩顆也行，反正先回到你那老巢要緊。”
沈清辭道：“你穿著這樣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送我上路呢。”
祁君朔瞳孔驟縮：“……別胡說八道！”
沈清辭抱著手臂：“不是你？那就是你師父了。”
祁君朔拉下了臉，語氣很兇：“你怎麽那麽多話？叫你走你走就是了！”
“別急嘛。”沈清辭好笑道：“夜半三更讓我趕路，我可不樂意。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祁君朔焦躁道：“你要什麽理由！反正我又不會害你！”
沈清辭細細覷他神色，試探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有人會殺我，所以提前來通風報信？”
祁君朔面色一僵，卻不回答。
沈清辭又道：“難不成真的是你師父？”
祁君朔惱怒道：“你有完沒完？知道那麽多對你有什麽好處？是能讓你現在立即轉移到琴川，還是能幫你叫來沈清辭啊？”
“……”沈清辭哭笑不得：“你師父要殺我，你不幫他就算了，怎麽還跑來通風報信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很討厭我麽。”
祁君朔瞪她：“我現在也很討厭你！”
沈清辭：“那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不覺得言行不一嗎？還有啊…”她拖長了語調：“你忘了我是誰了？我可告訴過你的，我是邪修，是你唯恐避之不及的邪魔外道，你可是上清門的弟子，你怎麽能幫我？”
要是換做從前，祁君朔聽到這番話早該跳腳了，可不知怎麽的，聽了她這番話，他依舊是沈默。
沈清辭奇了：“你到底怎麽回事？”
祁君朔垂著腦袋，攥緊了拳，咬牙切齒地把話給擠出來：“有許多事情，我並不知情，更談不上有罪。可是，可是！”
他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可是他畢竟是我師父。”
沈清辭好整以暇道：“是你師父又如何？你又沒有幫他做事，誰也怪不到你頭上啊。你大可撇清幹系，做你清清白白的上清門弟子。”
祁君朔冷笑道：“撇清幹系？別犯蠢了行不行？你能撇清和沈清辭的關系嗎？如果輕易就能撇清的話，當年簡明川為什麽還在私下裏吩咐虞青不要留活口？這世上的關系都是連帶著的，就算是孤家寡人，怕是也有兩個親戚舊友！只要有關聯，什麽帽子不能扣？”
沈清辭看他的眼神頓時都不一樣了：“祁小公子，你這一趟出來長進不少啊，連這個都想到了。”
祁君朔不知道她是陰陽怪氣還是真心讚賞，也懶得去分辨，不耐煩地拽了她一把：“你到底在磨蹭什麽？趕緊走！什麽廢話都別說什麽東西都別拿，立即走！！”
沈清辭被他推搡到門口，‘哎哎哎’喊了好幾聲都沒能喊住祁君朔，後者置若未聞，一心要將她送出去。
可倆人剛拉拉扯扯到院中，走在前面扯著她的祁君朔就猛地頓住了腳步，一張俊秀的面孔霎時變得雪白。
沈清辭的腦袋探過他的肩膀，望向把院子圍得水洩不通的若幹上清門弟子，以及站在院門前的傅長谷。
她慢悠悠道：“哦豁，現在走不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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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君朔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一時哽住了，半晌才道：“您這是詭辯。”
傅長谷道：“我說的是事實。有的時候人和妖物沒什麽兩樣，不過是由更有能耐的來決定他們的生死。就像現在，我出去拉住一個人, 強行指認他是妖女的下屬, 誰能阻攔我殺他？”
祁君朔被他的話震在原地, 吶吶道：“師父, 您到底想要做什麽……？”
傅長谷道：“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謝湘絕不是什麽等閑之輩，就算她不是沈清辭, 也一定是沈清辭麾下的得力幹將。”
他說著，握住祁君朔的肩膀嚴肅道：“我不信有人可以做到對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毫無芥蒂, 而你先前也與她不睦, 多次為難她。他日沈清辭再次起勢, 你能保證她不會對你下手？”
祁君朔寧願自己聽不懂傅長谷在說什麽, 在他看來，自己與‘謝湘’之間的矛盾不過小打小鬧而已, 就像是他平時和陸明英那樣。
為什麽非得要上升到非要彼此性命不可？！
祁君朔崩潰道：“所以當時為什麽非得要去找她？她是不是沈清辭跟我們有關系嗎！難道這次派出來抓她的人很少麽？就算我們一無所獲也不會被怪罪啊！”
聞言傅長谷手下用了些力氣，痛得祁君朔面容扭曲：“師父, 你快松手！”
傅長谷不為所動, 維持著那個姿勢道：“事到如今, 你還要裝傻嗎？還是說，你真的以為我那麽清白, 那兩個邪修在廳上說的話全是汙蔑？”
祁君朔最不想聊、也最不敢聊的就是這件事。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已經在心裏憋了許久：“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這種事情一旦被翻出來, 積年的名聲都會毀於一旦。反正就算沒有你幫忙，虞青也會去找別人的, 既然結局已定，您又何苦摻進這趟渾水裏？！”
傅長谷：“是，虞青的確會去找別人，可那個人為什麽不能是我？”
祁君朔不可置信：“這是什麽好事嗎？一旦被揭發會有多少人戳您的脊梁骨罵您，您難道不知道？？”
傅長谷道：“那就不讓這件事被揭發，瞞住天下人，就沒有知道我做了什麽！”
祁君朔：“現在已經這樣了，您覺得還能瞞住嗎？？？”
傅長谷面無表情：“證據在哪裏？誰能認？我嗎？”
祁君朔怔怔地看著他，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傅長谷道：“聽好了，阿朔。我從來不後悔當年幫門主做了這件事情。要說真的有什麽錯，那就是我不夠有本事。假使這個門主之位是我來坐，今日去做這些事的就是我的下屬，我的手上清清白白，就算有心之人把事情往我身上扯，他也會因為畏懼我的權勢而不敢開口。這才是現實。我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但你還有。”
祁君朔仿佛被什麽東西燙到一般猛地站起來：“師父！”他瞪圓了眼睛，瞳孔裏映著的傅長谷漠然到令他心驚：“我怎麽可能？你居然覺得我能坐上門主之位？”
傅長谷道：“有何不能？不是你，難道是江晏深？他不可能的。”
“……”祁君朔連連搖頭：“我不懂，我不明白……怎麽會這樣？”
他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傅長谷從前從未與他說過這些，他很難接受這麽大的信息量，以及面前這個好似從來就沒有看懂過的長輩。
傅長谷拍拍他的背，語氣溫和道：“你不必懼怕，這往上的路，師父會為你一步步鋪好。眼前的這些根本就不能稱作是困境，你只要照師父說的去做就好。”
祁君朔猛地甩開他的手，漲紅了臉吼道：“那你以前教我的那些算什麽？什麽善惡、什麽正邪，難道都是用來沽名釣譽的東西嗎？沈家死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一百多人！你難道一丁點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傅長谷被甩開了也並不生氣，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與他解釋：“你覺得我是在作惡？那我問你，沈清辭殺虞家的人難道就不是在作惡了？”
祁君朔：“她那是在為沈家報仇！”
傅長谷冷嗤：“因為名正言順，所以就不算是作惡了？別套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反正都是殺人，沒有什麽不同。”
他頓頓，又道：“還是你覺得，我會因為此事背上罵名，而你是我的徒弟，也會受到影響？”
祁君朔立即反駁道：“我沒有那麽想！”
傅長谷道：“就算你這麽想也沒關系，因為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會鬧大。”
祁君朔：“什麽意思？”
傅長谷：“你是不是認為，沈清辭之前拘他們搜魂，教他們得知了沈家被汙蔑的真相，而那兩個邪修又以命自證清白，所以天下人都會為他們說話，轉頭來指責我，審判我？”
祁君朔沈默不語，顯然是承認了他的說法。
傅長谷輕笑：“我不過是去幫虞青搭把手而已，何曾與他合謀？是，我是出現在了沈家。可現在一沒有證據，二就算有人指證，我也只是被虞青所蒙騙，真的把沈無寄當做了邪修，所以才會幫他去殺人的。畢竟他要謀害三門門主啊。”
“這樣一來，我還有什麽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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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君朔從傅長谷房內出來的時候，神情恍惚，仿佛不知自己置身於何處。
一夜之間，恍若天翻地覆。
若沈清辭先前的那番譏諷對他來說已經算是打擊的話，那麽今日傅長谷的這番話更是讓他開始懷疑從前所篤信的一切。
上清門的門訓是什麽？他從小到大所受到的那些教導又算什麽？
看見他被抽了魂般的模樣，傅長谷難免不忍，卻還是提醒了他一句：“為了以絕後患，謝湘這個人我非殺不可。本來還以為你會願意親自出手，現在看來還是我另外安排吧。你休息幾日，等事情辦完我們就回上清門。”
事情辦完？什麽事情？把謝湘給殺了？
祁君朔不想問，也不敢問。因為他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
會在今夜，還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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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辭從後山泡了靈泉回來，通體舒暢。又覺腹內空空，拐去放開胃口吃了一頓。
這幾日陸續開始有修士離開，紀緋君和白翊之都已經回了琴川，他們再留在這裏沒有意義，也不好多打擾虞宗主，不然那真成蹭吃蹭喝的了。
山莊內登時空了大半，加之夜深露重，她不擔心會碰上誰。
酒足飯飽，她溜達著回了住處，想著讀會兒話本子打發時間，等下更好入睡。
她剛在書架上挑好話本，準備躺到那張軟榻上去，窗邊忽然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沈清辭微微一楞，白翊之已經回琴川，這時候不可能過來。
江晏深就算要找自己也是光明正大，況且他這兩天不知道犯什麽病，不太愛搭理她，所以更不可能是他。
她反手撐在桌邊，好整以暇地等著對方露出真容，然而那道人影剛鉆進來，四目相對，她先楞住了。
“……祁君朔？”
沈清辭有些摸不著頭腦，心道：這小子翻窗來找我做什麽？總不會是被傅長谷派來滅口的吧？他也舍得？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祁君朔已經輕巧落地，一身夜行服使他的身形看上去很修長。他朝她走過來，語速很快：“你怎麽還留在這裏？我聽說紀緋君她們已經回琴川了，你也快走吧！”
沈清辭微微一怔：“怎麽？”
祁君朔側過臉不去看她，語氣中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別扭：“這裏已經不適合你待了，趕緊回你們那個什麽瑤臺水榭，最好連夜就走。”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一直禦劍趕路的話是不是會體力不支？”說著，從乾坤袖裏掏了掏，拎出一袋丹藥出來：“這個你拿去，若是撐不住就吃一顆。兩顆也行，反正先回到你那老巢要緊。”
沈清辭道：“你穿著這樣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送我上路呢。”
祁君朔瞳孔驟縮：“……別胡說八道！”
沈清辭抱著手臂：“不是你？那就是你師父了。”
祁君朔拉下了臉，語氣很兇：“你怎麽那麽多話？叫你走你走就是了！”
“別急嘛。”沈清辭好笑道：“夜半三更讓我趕路，我可不樂意。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祁君朔焦躁道：“你要什麽理由！反正我又不會害你！”
沈清辭細細覷他神色，試探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有人會殺我，所以提前來通風報信？”
祁君朔面色一僵，卻不回答。
沈清辭又道：“難不成真的是你師父？”
祁君朔惱怒道：“你有完沒完？知道那麽多對你有什麽好處？是能讓你現在立即轉移到琴川，還是能幫你叫來沈清辭啊？”
“……”沈清辭哭笑不得：“你師父要殺我，你不幫他就算了，怎麽還跑來通風報信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很討厭我麽。”
祁君朔瞪她：“我現在也很討厭你！”
沈清辭：“那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不覺得言行不一嗎？還有啊…”她拖長了語調：“你忘了我是誰了？我可告訴過你的，我是邪修，是你唯恐避之不及的邪魔外道，你可是上清門的弟子，你怎麽能幫我？”
要是換做從前，祁君朔聽到這番話早該跳腳了，可不知怎麽的，聽了她這番話，他依舊是沈默。
沈清辭奇了：“你到底怎麽回事？”
祁君朔垂著腦袋，攥緊了拳，咬牙切齒地把話給擠出來：“有許多事情，我並不知情，更談不上有罪。可是，可是！”
他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可是他畢竟是我師父。”
沈清辭好整以暇道：“是你師父又如何？你又沒有幫他做事，誰也怪不到你頭上啊。你大可撇清幹系，做你清清白白的上清門弟子。”
祁君朔冷笑道：“撇清幹系？別犯蠢了行不行？你能撇清和沈清辭的關系嗎？如果輕易就能撇清的話，當年簡明川為什麽還在私下裏吩咐虞青不要留活口？這世上的關系都是連帶著的，就算是孤家寡人，怕是也有兩個親戚舊友！只要有關聯，什麽帽子不能扣？”
沈清辭看他的眼神頓時都不一樣了：“祁小公子，你這一趟出來長進不少啊，連這個都想到了。”
祁君朔不知道她是陰陽怪氣還是真心讚賞，也懶得去分辨，不耐煩地拽了她一把：“你到底在磨蹭什麽？趕緊走！什麽廢話都別說什麽東西都別拿，立即走！！”
沈清辭被他推搡到門口，‘哎哎哎’喊了好幾聲都沒能喊住祁君朔，後者置若未聞，一心要將她送出去。
可倆人剛拉拉扯扯到院中，走在前面扯著她的祁君朔就猛地頓住了腳步，一張俊秀的面孔霎時變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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