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我要提醒你，生病的獅子依然是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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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我要提醒你，生病的獅子依然是獅子
臉上紅紅亮亮的水泡出現第一個，貼心的骰子註意到了。柏鏡川不在意，不就是個小水痘，免疫系統自救罷了，人的身體就是麻煩。體溫攀升之後他起床失敗，摸到臉頰上一個接一個的水痘時，他才發現事情不對勁。看著到了上班時間，會議電話打進來他沒有力氣接聽，彈出的 999+的信息也沒有力氣處理，柏鏡川產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挫敗感——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骰子在一旁著急：“柏鏡川，你不要擔心公司了，這個時候你的命比較重要啊。”
“我沒事，好得很，我只需要再睡一下。”
說完柏鏡川就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時已經夜幕降臨，有人敲門。他越想越不對勁，看了一眼手機，果然，骰子已經進入姜幻的對話框幫他發送個“help”。
身體稍微恢覆，他操縱空氣打開門，姜幻探頭進來，看到臥床的柏鏡川笑了一秒。他在床上有氣無力：“不好意思，我本來是想托你轉達我需要請假。你不要進來，會傳染你。”
姜幻走進門來，俯身看了柏鏡川幾眼，口袋裏掏出口罩戴好，轉身出門。柏鏡川氣若游絲地看向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失落得不得了，平時積攢的記憶凸顯出姜幻的冷漠無情，碰一下他就要碎了。房間安安靜靜，耳畔似乎有冷風吹過，窗外仿佛又只剩一片的落葉，而姜幻關門太過用力，仿佛把最後的希望震碎了……
過了一刻鐘，姜幻推開門進來，走得每一步都踩在他心上——就知道她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的！她端著的是搪瓷杯，小手指勾著個塑料袋，頭發在臉前擋著似乎很令她懊惱。醇厚的奶香味飄過來，姜幻下達命令：“喝掉。”
“是什麽？”
“蜂蜜牛奶。”
柏鏡川空腹了一整天，此刻喝到牛奶有種意志力被擊碎的感覺，原來自己並非不需要關懷，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隨著這杯牛奶覆蘇了，他甚至眼前有種血量條加滿的幻覺。再睜開眼看見姜幻，覺得她周身帶著聖光，想為她拼命一輩子。但身體逐漸有了力氣，大腦重新恢覆理智，柏鏡川意識到剛才的思維很可怕——僅僅是一杯牛奶就能令人意志薄弱，被雪中送炭是會擊潰人的防線的，需要警惕。
他剛想感謝姜幻並且送她出門，心底奇妙的感覺又來了，不想這麽快拒她千裏之外，想要她待在身邊，哪怕再多一分鐘都可以。姜幻沒察覺，只捏著藥片湊到床邊：“張嘴。”
“你不怕傳染嗎？”
“我讀小學就得過水痘了，童年必經之路啊，得過就不會傳染了。反倒是你——大制作人究竟是什麽嬌生慣養的體質，竟然能熬到三十歲才發水痘。”
柏鏡川甕聲甕氣：“我也沒想到。但我很快就康覆了，可以上班。”
“水痘至少要一周才能消退，而且傳染期可能還要三天，保守起見在家躺十天吧。”
柏鏡川不可置信：“十天？”
“嗯，生病是需要休息的，你沒生過病嗎？”
“沒有。”
“嘴好硬啊。”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骰子笑得從枕頭上跌到床頭櫃：“他沒說謊，他是真沒得過病，所以是時候讓他見識一下了。”
柏鏡川沖著天花板直眼，實際上是打開 MENU 尋找道具，從商店到道具庫再到合成間，都沒見到速效治愈身體的特效藥，骰子鎮定地告知他：“別找了，如果道具欄裏有，你不會拖延到姜幻追到家裏了。”
看來系統中沒有能使用的特效藥。柏鏡川有一種眼前冒白氣的幻覺，對姜幻說：“那個，如果你不會被傳染的話，能不能摸一下我？”
“哈？”姜幻伸出手思考半天把手掌蓋在他的額頭，柏鏡川溫順得像只貓，還擡起頭蹭了一下：“你覺得我會康覆嗎？”
“什麽意思？”
“你……應該有治愈我的能力吧？”
姜幻被柏鏡川一系列的話震撼了，在額頭貼了半天，臉也有點紅了：“你燒糊塗了。”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我沒有，我很清醒。”柏鏡川想起姜幻在魔蕪城的夢境，她是把執行官渾身的傷痛都治愈了的人：“你真的沒有什麽尚未覺醒的能力嗎。”
這樣的胡話骰子也聽不下去了：“柏鏡川，你恢覆了部分體力，但你真的燒糊塗了。”
柏鏡川無比委屈，只能對著姜幻生悶氣。姜幻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知道，我這是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哈？”姜幻的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誰跟你說的？”
柏鏡川不說話，躲在被窩裏別開了目光，姜幻借題發揮：“你知道嗎，網文也好漫畫也好，動畫片游戲也好，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看狗都深情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肯定要被虐的。”
柏鏡川聽完了以後，在被窩裏收斂了自己的眼神，本來就是鐵血執行官，果然不能被骰子說的話騙到。但憋悶的表情再次把姜幻逗笑了：“你現在就像是在小區裏打架輸了的流浪貓，毛是亂的，臉頰是破皮的，眉毛擰成麻花也沒用，狼狽都寫在臉上了。”
體溫不太正常，臉上冒出五個亮晶晶的水泡，嘴唇幹得掉皮，在辦公室裏力挽狂瀾對峙整個公司其他項目組的制作人，此刻燒得目光渙散，眼淚汪汪。姜幻坐在旁邊拿著平板畫畫，不時瞟一眼柏鏡川，覺得……他有點可愛。他不是那種苦大仇深的類型，永遠只展現出完美的那一面，現在如果不是住在隔壁，可能還以為他只是國外出差帶回幾個新鮮的頂級合作對象，或者直接跳槽去了別的公司做新的打工皇帝，而不是燒得在被窩裏冒胡話。
什麽“治愈他的能力”，反差萌被他無師自通了。光是這樣想著，姜幻畫了張靈魂草圖配上了設定文字發給阿基拉。阿基拉秒回：“渾然天成啊，姜幻，在哪找的原型。”
十分鐘前她剛剛答應了柏鏡川的胡話，出水痘的事情不能外傳。她只能回覆：“藝術源於生活。”
她打量著整個房間，柏鏡川的確活得……太過簡單。家裏纖塵不染，幾乎沒有生活情趣，床一看就睡得不舒服，現在能意識模糊完全是因為被高燒擊垮。獨居的人連朋友都沒有，意識模糊，話都講不清楚，堅決不肯去醫院……姜幻思忖片刻，回家裏抱了床被子睡在了柏鏡川的沙發。柏鏡川意外地睡相很好，沒有鼾聲，溫馴得像沒有脾氣的獅子。姜幻在半夜醒來時支起身體看他，閃過一個念頭——夢裏也有她治愈別人的記憶，雖然是個夢，但柏鏡川提起這個也太詭異了……
第二天醒來，姜幻睜開眼睛爬起來看了一眼柏鏡川，“噗”地一聲笑出來。臉上被水痘攻擊，鎖骨和手背上也是。他伸出手想要抓，姜幻按住他的手：“不行，會留疤。”
“那又怎麽樣？傷疤只是男人的勳章。”
“水痘的勳章不會令人迷醉，只會覺得你可笑。”
“……我癢。”
“反正也不能去上班，你就在家忍著嘛。”
柏鏡川用力地抓了脖子，兇猛得像要自殘，再癢就要打自己巴掌。姜幻摸了他的額頭，甜言蜜語地哄他吃飯吃藥，等到出門時間，她掏出一大卷醫用紗布，把柏鏡川的手牢牢纏在一起，只留下了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柏鏡川不解：“你這是做什麽？”
“禁止你抓癢。這兩個手指足夠你接打會議電話了，吃也吃飽了，制作人可以在家辦公了。”
“……”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Lv 41 升至 Lv 42。」
這還沒有結束。姜幻拆了個攝像頭擺在了柏鏡川的櫃子，正對柏鏡川的活動範圍：“這是我本來想裝在門口防賊的，現在正好可以監視你，畫質清晰，一舉一動都能看得清楚。你要是抓癢了沒有聽我的話，我就可以罰你。所以，我們來打個賭，看看你今天會不會抓癢吧。”
柏鏡川想笑：“你該不會以為我會作弊吧？”
但下一秒他笑不出來了，視像彈出了觸發任務。
「任務 2-7：配合姜幻的不抓癢任務，完美完成之後可以解鎖特殊約會。」
這算什麽任務！只是這個女孩隨口胡謅想要看他出洋相而已！他執行官是可以這樣被玩弄的嗎！
洛瑞 14 層沒有柏鏡川，女孩們都有些寂寞，尤其漫展之後柏鏡川熱度很高，很多人都想看看這位 coser，而他去了哪裏，沒人知道。姜幻偷偷打開攝像頭，柏鏡川坐在床上，發型雜亂，像暴躁黑貓。她打開話筒：“不要抓癢，留疤很醜。”
“我不怕疤痕，我只是在完成任務。”
“什麽任務。”
“和你約會。”
姜幻聽得雲裏霧裏，但笑著接受了這個“挑釁”：“好啊，那你求我給你止癢。”
“不必，我也沒有那麽癢。”
“那我先去忙了。工作事情真的很多。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就睡覺，睡不著就在床上蠕動幾下，沒關系，我這個攝像頭看不到你小幅度的動作，不用覺得羞恥。”
“你！”
姜幻把手機放在口袋裏，照常和同事聊劇情，甚至還開著語音給他聽。柏鏡川不在，制作組也井井有條，她低下頭偷偷看口袋，床上的人一動不動，把手放在被子外面，像個木乃伊。
下午一點，會議準時召開，制作人因為生病只能打語音電話，連線在印象都聽得一清二楚，挨個匯報工作近況，柏鏡川思路清晰態度明確，聽到進度中不對勁的地方還要打斷問個清楚。技術正匯報到一半，柏鏡川突然深吸了口氣，忍耐兩秒又難以抑制地嘆了口氣：“繼續。”
阿基拉湊到姜幻耳邊：“他怎麽啦？怎麽喘出了一種很難忍的味道？”
姜幻很想打開攝像頭看看柏鏡川坐在電腦前抓狂的樣子，此刻還是佯裝鎮定：“大概是咱們技術小哥惹到他了。”
纏著手即便抓癢也不會盡興，姜幻忍著笑又不能發作，聽了柏鏡川二十分鐘的工作點評。中途似乎是被愚蠢的問題蠢到，他仿佛在跳腳：“你該慶幸我沒有在辦公室，只能順著網線點評你。這個效果如差到，我想瞬移到辦公室來當面訓斥你。”
的確差，絕對不是柏鏡川撒氣。會議結束，姜幻收拾電腦問阿基拉：“你出過水痘嗎？”
“當然，小時候癢得會哇哇大哭啊，但家裏沒人理你的，只覺得你矯情。我現在後背上還有很多疤。”
姜幻深有同感：“我也是，我記得我家客廳還在打麻將，還有不熟的鄰居，他們只覺得我吵。”
“這種也許是小事，但如果我的爸媽能對我再寬容點就好了。我弟弟出水痘的時候可是頓頓肯德基套餐，我的水痘回憶全都是眼淚和漠視。”
制作人隱忍的聲音還在繼續，姜幻悄悄點了兩杯咖啡，還給阿基拉加了塊芝士蛋糕。等會議結束她給策劃發郵件：“之前說的生病陪伴系統裏，關懷的關鍵字觸發是不是只有十條，量不太夠的，我再給你寫點吧？”
傍晚，柏鏡川看著家裏的攝像頭，渾身都不自在。忙到了下班時間，工作不足以令他分心，那個洗幹凈的牛奶杯又讓他想起了蜂蜜和牛奶相融的滋味，細胞叫囂得更賣力了。監視他的不只是姜幻，還有萬神之境的系統。他覺得自己的升級之路越來越離譜，不只要限制能力，還要被踐踏尊嚴。身上仿佛有螞蟻在爬，他手被紗布纏著，只是輕輕地在胸口擦了一下，這種撫平了一波又來了千層浪的感覺令他瘋狂。這紗布像個拳擊手套，但他力氣不足，無法進入訓練場；他很想把紗布拆了使勁抓癢，動作十分不雅他知道，但水痘是病，生病的人無法維持尊嚴。
房間沒開燈，柏鏡川剛想走到攝像頭死角去用紗布蹭蹭脖頸，視頻裏傳出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不許動。”
“我只是去拿東西。”
“是嗎？”姜幻在視頻裏笑出聲：“整個白天都堅持得很好，現在要破功了？”
“雖然說是賭註你也不會給我什麽獎勵。更確切地說，我並沒有期待在你身上得到獎勵。”
“這樣啊。”姜幻似乎在跑：“我還買了一盒奶油呢。”
“我撤回，我期待有獎勵。”他都生病了，可以適當不要尊嚴。
過了半個小時，姜幻跑到家門口，柏鏡川幾乎是跳起來開了門：“你來了。”
解開了紗布的束縛，柏鏡川繞在姜幻旁邊，自由得像蹭腿等飯的貓。他努力克制了這份癲狂，坐在沙發上看工作郵件，鍵盤敲得噠噠響。姜幻穿著圍裙忙碌的背影令他有了些對家的眷戀，仿佛擁有伴侶和他一同在冬日裏擁有分享食物的快樂十分幸福，他想把這樣的生活一直過下去。但女孩從來都不該被限制在廚房，她有夢想有動力，她該去想去的地方。
柏鏡川自嘲地搖了搖頭。
蛋糕很快出爐，姜幻的奶油打發後在上面放了奧利奧碎，賣相好過八成的甜品店。柏鏡川僅僅只是吃了一個，舒爽得渾身通透，露出了滿足的微笑，因為吃得急，鼻尖蹭到了奶油。姜幻不可置信：“柏老師，你好歹是我崇拜的制作人，吃甜食的樣子真的很奇怪，像是另一個人，沒有正常思考能力，沒有自控力，雙眼放光。”
“這個毛病我會改的。”他的確這樣想的，等級到了一百級，他肯定會拿掉這個人設。奶油的滋味雖好，但他沒有令他喪失理智。但他有些不理解：“你為什麽會來關心我？我是個有手有腳的成年男人，可以照顧好自己。”
“誰說男人就不能被關懷了，我並不覺得這件事與男女有關，而是我們是朋友。而且我雖然對其他男人沒信心，但對你還是確信，如果我生病，你會這樣溫柔地對我。”姜幻拿出一卷紗布：“幫我。”
“我不要纏了，我今天一天都沒有抓。”柏鏡川有點絕望：“纏起來很不自由，我答應你，我不會再抓了。”
“我的意思是，你幫我纏。”
柏鏡川聽話地照做，但還是把疑惑問了出口：“你纏上要做什麽？”
“躺下。”
柏鏡川趴在床上，姜幻把被子掀在一邊，隔著一層襯衫，用紗布裹著的拳頭慢慢地貼著他的後背施力，每推一次都能聽見倒吸冷氣的聲音和難以抑制的——呻吟。身上那陣癢被撫平又掀起來，一整天沒有伸手去抓癢的難耐被舒緩了，但又有股難耐的熱從身體裏傳出來。姜幻說，這是我在美劇裏看到的，紗布本身是粗布的觸感，隔著襯衫就不會磨傷皮膚，方法十分科學。姜幻的話像安慰又像引誘：“白天沒有給你做這個，是擔心你自己學會，男人的力氣可能做不到這麽輕柔，我真的不太在意你留不留疤痕，只是你那麽好，好到忍不住讓人多關心一點……”
視線突然倒轉，姜幻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人已經被壓在身下。這床的確是……硬，真不舒服，但柏鏡川的臉就在正前方，他撐著看著自己，喘息越發粗重。他的聲音變得喑啞，眼神裏情緒不明：“你是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蒼天可鑒！但姜幻手被紗布裹著，十根手指伸都伸不開，無助得百口莫辯。柏鏡川笑著俯下身體：“第二次了，我有必要告訴你，獅子即便生病了，也是獅子。”
“你……你想做什麽……”
耳邊傳來了粗重的喘息，抑制著什麽的柏鏡川輕輕地吮了她的——耳垂。身體一陣癱軟，姜幻耳朵通紅，整個人變成奶油酥糖，碰一碰就要碎成渣。他沒打算放過自己，但多了一份等待果實成熟的游刃，時間未到，他什麽都不會做。
「任務 2-7 結束，姜幻對你的好感度+500。Lv 42 升至 Lv43，掉落金幣 50000，掉落道具匣*3，約會一次。是否立即使用？」
“和我約會。”
“……好。”
等一下，為什麽？只要約會就會立刻答應，她是被下蠱了嗎？
PS：小張來啦！不好意思昨天被耽擱了 QAQ，今晚不出意外會繼續更新昨天開始入 V 啦，希望大家多多來玩，完結的話應該是一杯奶茶的價格？十分謝謝大家支持！歡迎加入書架投推薦票，小張在評論區等大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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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子在一旁著急：“柏鏡川，你不要擔心公司了，這個時候你的命比較重要啊。”
“我沒事，好得很，我只需要再睡一下。”
說完柏鏡川就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時已經夜幕降臨，有人敲門。他越想越不對勁，看了一眼手機，果然，骰子已經進入姜幻的對話框幫他發送個“help”。
身體稍微恢覆，他操縱空氣打開門，姜幻探頭進來，看到臥床的柏鏡川笑了一秒。他在床上有氣無力：“不好意思，我本來是想托你轉達我需要請假。你不要進來，會傳染你。”
姜幻走進門來，俯身看了柏鏡川幾眼，口袋裏掏出口罩戴好，轉身出門。柏鏡川氣若游絲地看向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失落得不得了，平時積攢的記憶凸顯出姜幻的冷漠無情，碰一下他就要碎了。房間安安靜靜，耳畔似乎有冷風吹過，窗外仿佛又只剩一片的落葉，而姜幻關門太過用力，仿佛把最後的希望震碎了……
過了一刻鐘，姜幻推開門進來，走得每一步都踩在他心上——就知道她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的！她端著的是搪瓷杯，小手指勾著個塑料袋，頭發在臉前擋著似乎很令她懊惱。醇厚的奶香味飄過來，姜幻下達命令：“喝掉。”
“是什麽？”
“蜂蜜牛奶。”
柏鏡川空腹了一整天，此刻喝到牛奶有種意志力被擊碎的感覺，原來自己並非不需要關懷，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隨著這杯牛奶覆蘇了，他甚至眼前有種血量條加滿的幻覺。再睜開眼看見姜幻，覺得她周身帶著聖光，想為她拼命一輩子。但身體逐漸有了力氣，大腦重新恢覆理智，柏鏡川意識到剛才的思維很可怕——僅僅是一杯牛奶就能令人意志薄弱，被雪中送炭是會擊潰人的防線的，需要警惕。
他剛想感謝姜幻並且送她出門，心底奇妙的感覺又來了，不想這麽快拒她千裏之外，想要她待在身邊，哪怕再多一分鐘都可以。姜幻沒察覺，只捏著藥片湊到床邊：“張嘴。”
“你不怕傳染嗎？”
“我讀小學就得過水痘了，童年必經之路啊，得過就不會傳染了。反倒是你——大制作人究竟是什麽嬌生慣養的體質，竟然能熬到三十歲才發水痘。”
柏鏡川甕聲甕氣：“我也沒想到。但我很快就康覆了，可以上班。”
“水痘至少要一周才能消退，而且傳染期可能還要三天，保守起見在家躺十天吧。”
柏鏡川不可置信：“十天？”
“嗯，生病是需要休息的，你沒生過病嗎？”
“沒有。”
“嘴好硬啊。”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骰子笑得從枕頭上跌到床頭櫃：“他沒說謊，他是真沒得過病，所以是時候讓他見識一下了。”
柏鏡川沖著天花板直眼，實際上是打開 MENU 尋找道具，從商店到道具庫再到合成間，都沒見到速效治愈身體的特效藥，骰子鎮定地告知他：“別找了，如果道具欄裏有，你不會拖延到姜幻追到家裏了。”
看來系統中沒有能使用的特效藥。柏鏡川有一種眼前冒白氣的幻覺，對姜幻說：“那個，如果你不會被傳染的話，能不能摸一下我？”
“哈？”姜幻伸出手思考半天把手掌蓋在他的額頭，柏鏡川溫順得像只貓，還擡起頭蹭了一下：“你覺得我會康覆嗎？”
“什麽意思？”
“你……應該有治愈我的能力吧？”
姜幻被柏鏡川一系列的話震撼了，在額頭貼了半天，臉也有點紅了：“你燒糊塗了。”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我沒有，我很清醒。”柏鏡川想起姜幻在魔蕪城的夢境，她是把執行官渾身的傷痛都治愈了的人：“你真的沒有什麽尚未覺醒的能力嗎。”
這樣的胡話骰子也聽不下去了：“柏鏡川，你恢覆了部分體力，但你真的燒糊塗了。”
柏鏡川無比委屈，只能對著姜幻生悶氣。姜幻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知道，我這是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哈？”姜幻的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誰跟你說的？”
柏鏡川不說話，躲在被窩裏別開了目光，姜幻借題發揮：“你知道嗎，網文也好漫畫也好，動畫片游戲也好，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看狗都深情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肯定要被虐的。”
柏鏡川聽完了以後，在被窩裏收斂了自己的眼神，本來就是鐵血執行官，果然不能被骰子說的話騙到。但憋悶的表情再次把姜幻逗笑了：“你現在就像是在小區裏打架輸了的流浪貓，毛是亂的，臉頰是破皮的，眉毛擰成麻花也沒用，狼狽都寫在臉上了。”
體溫不太正常，臉上冒出五個亮晶晶的水泡，嘴唇幹得掉皮，在辦公室裏力挽狂瀾對峙整個公司其他項目組的制作人，此刻燒得目光渙散，眼淚汪汪。姜幻坐在旁邊拿著平板畫畫，不時瞟一眼柏鏡川，覺得……他有點可愛。他不是那種苦大仇深的類型，永遠只展現出完美的那一面，現在如果不是住在隔壁，可能還以為他只是國外出差帶回幾個新鮮的頂級合作對象，或者直接跳槽去了別的公司做新的打工皇帝，而不是燒得在被窩裏冒胡話。
什麽“治愈他的能力”，反差萌被他無師自通了。光是這樣想著，姜幻畫了張靈魂草圖配上了設定文字發給阿基拉。阿基拉秒回：“渾然天成啊，姜幻，在哪找的原型。”
十分鐘前她剛剛答應了柏鏡川的胡話，出水痘的事情不能外傳。她只能回覆：“藝術源於生活。”
她打量著整個房間，柏鏡川的確活得……太過簡單。家裏纖塵不染，幾乎沒有生活情趣，床一看就睡得不舒服，現在能意識模糊完全是因為被高燒擊垮。獨居的人連朋友都沒有，意識模糊，話都講不清楚，堅決不肯去醫院……姜幻思忖片刻，回家裏抱了床被子睡在了柏鏡川的沙發。柏鏡川意外地睡相很好，沒有鼾聲，溫馴得像沒有脾氣的獅子。姜幻在半夜醒來時支起身體看他，閃過一個念頭——夢裏也有她治愈別人的記憶，雖然是個夢，但柏鏡川提起這個也太詭異了……
第二天醒來，姜幻睜開眼睛爬起來看了一眼柏鏡川，“噗”地一聲笑出來。臉上被水痘攻擊，鎖骨和手背上也是。他伸出手想要抓，姜幻按住他的手：“不行，會留疤。”
“那又怎麽樣？傷疤只是男人的勳章。”
“水痘的勳章不會令人迷醉，只會覺得你可笑。”
“……我癢。”
“反正也不能去上班，你就在家忍著嘛。”
柏鏡川用力地抓了脖子，兇猛得像要自殘，再癢就要打自己巴掌。姜幻摸了他的額頭，甜言蜜語地哄他吃飯吃藥，等到出門時間，她掏出一大卷醫用紗布，把柏鏡川的手牢牢纏在一起，只留下了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柏鏡川不解：“你這是做什麽？”
“禁止你抓癢。這兩個手指足夠你接打會議電話了，吃也吃飽了，制作人可以在家辦公了。”
“……”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Lv 41 升至 Lv 42。」
這還沒有結束。姜幻拆了個攝像頭擺在了柏鏡川的櫃子，正對柏鏡川的活動範圍：“這是我本來想裝在門口防賊的，現在正好可以監視你，畫質清晰，一舉一動都能看得清楚。你要是抓癢了沒有聽我的話，我就可以罰你。所以，我們來打個賭，看看你今天會不會抓癢吧。”
柏鏡川想笑：“你該不會以為我會作弊吧？”
但下一秒他笑不出來了，視像彈出了觸發任務。
「任務 2-7：配合姜幻的不抓癢任務，完美完成之後可以解鎖特殊約會。」
這算什麽任務！只是這個女孩隨口胡謅想要看他出洋相而已！他執行官是可以這樣被玩弄的嗎！
洛瑞 14 層沒有柏鏡川，女孩們都有些寂寞，尤其漫展之後柏鏡川熱度很高，很多人都想看看這位 coser，而他去了哪裏，沒人知道。姜幻偷偷打開攝像頭，柏鏡川坐在床上，發型雜亂，像暴躁黑貓。她打開話筒：“不要抓癢，留疤很醜。”
“我不怕疤痕，我只是在完成任務。”
“什麽任務。”
“和你約會。”
姜幻聽得雲裏霧裏，但笑著接受了這個“挑釁”：“好啊，那你求我給你止癢。”
“不必，我也沒有那麽癢。”
“那我先去忙了。工作事情真的很多。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就睡覺，睡不著就在床上蠕動幾下，沒關系，我這個攝像頭看不到你小幅度的動作，不用覺得羞恥。”
“你！”
姜幻把手機放在口袋裏，照常和同事聊劇情，甚至還開著語音給他聽。柏鏡川不在，制作組也井井有條，她低下頭偷偷看口袋，床上的人一動不動，把手放在被子外面，像個木乃伊。
下午一點，會議準時召開，制作人因為生病只能打語音電話，連線在印象都聽得一清二楚，挨個匯報工作近況，柏鏡川思路清晰態度明確，聽到進度中不對勁的地方還要打斷問個清楚。技術正匯報到一半，柏鏡川突然深吸了口氣，忍耐兩秒又難以抑制地嘆了口氣：“繼續。”
阿基拉湊到姜幻耳邊：“他怎麽啦？怎麽喘出了一種很難忍的味道？”
姜幻很想打開攝像頭看看柏鏡川坐在電腦前抓狂的樣子，此刻還是佯裝鎮定：“大概是咱們技術小哥惹到他了。”
纏著手即便抓癢也不會盡興，姜幻忍著笑又不能發作，聽了柏鏡川二十分鐘的工作點評。中途似乎是被愚蠢的問題蠢到，他仿佛在跳腳：“你該慶幸我沒有在辦公室，只能順著網線點評你。這個效果如差到，我想瞬移到辦公室來當面訓斥你。”
的確差，絕對不是柏鏡川撒氣。會議結束，姜幻收拾電腦問阿基拉：“你出過水痘嗎？”
“當然，小時候癢得會哇哇大哭啊，但家裏沒人理你的，只覺得你矯情。我現在後背上還有很多疤。”
姜幻深有同感：“我也是，我記得我家客廳還在打麻將，還有不熟的鄰居，他們只覺得我吵。”
“這種也許是小事，但如果我的爸媽能對我再寬容點就好了。我弟弟出水痘的時候可是頓頓肯德基套餐，我的水痘回憶全都是眼淚和漠視。”
制作人隱忍的聲音還在繼續，姜幻悄悄點了兩杯咖啡，還給阿基拉加了塊芝士蛋糕。等會議結束她給策劃發郵件：“之前說的生病陪伴系統裏，關懷的關鍵字觸發是不是只有十條，量不太夠的，我再給你寫點吧？”
傍晚，柏鏡川看著家裏的攝像頭，渾身都不自在。忙到了下班時間，工作不足以令他分心，那個洗幹凈的牛奶杯又讓他想起了蜂蜜和牛奶相融的滋味，細胞叫囂得更賣力了。監視他的不只是姜幻，還有萬神之境的系統。他覺得自己的升級之路越來越離譜，不只要限制能力，還要被踐踏尊嚴。身上仿佛有螞蟻在爬，他手被紗布纏著，只是輕輕地在胸口擦了一下，這種撫平了一波又來了千層浪的感覺令他瘋狂。這紗布像個拳擊手套，但他力氣不足，無法進入訓練場；他很想把紗布拆了使勁抓癢，動作十分不雅他知道，但水痘是病，生病的人無法維持尊嚴。
房間沒開燈，柏鏡川剛想走到攝像頭死角去用紗布蹭蹭脖頸，視頻裏傳出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不許動。”
“我只是去拿東西。”
“是嗎？”姜幻在視頻裏笑出聲：“整個白天都堅持得很好，現在要破功了？”
“雖然說是賭註你也不會給我什麽獎勵。更確切地說，我並沒有期待在你身上得到獎勵。”
“這樣啊。”姜幻似乎在跑：“我還買了一盒奶油呢。”
“我撤回，我期待有獎勵。”他都生病了，可以適當不要尊嚴。
過了半個小時，姜幻跑到家門口，柏鏡川幾乎是跳起來開了門：“你來了。”
解開了紗布的束縛，柏鏡川繞在姜幻旁邊，自由得像蹭腿等飯的貓。他努力克制了這份癲狂，坐在沙發上看工作郵件，鍵盤敲得噠噠響。姜幻穿著圍裙忙碌的背影令他有了些對家的眷戀，仿佛擁有伴侶和他一同在冬日裏擁有分享食物的快樂十分幸福，他想把這樣的生活一直過下去。但女孩從來都不該被限制在廚房，她有夢想有動力，她該去想去的地方。
柏鏡川自嘲地搖了搖頭。
蛋糕很快出爐，姜幻的奶油打發後在上面放了奧利奧碎，賣相好過八成的甜品店。柏鏡川僅僅只是吃了一個，舒爽得渾身通透，露出了滿足的微笑，因為吃得急，鼻尖蹭到了奶油。姜幻不可置信：“柏老師，你好歹是我崇拜的制作人，吃甜食的樣子真的很奇怪，像是另一個人，沒有正常思考能力，沒有自控力，雙眼放光。”
“這個毛病我會改的。”他的確這樣想的，等級到了一百級，他肯定會拿掉這個人設。奶油的滋味雖好，但他沒有令他喪失理智。但他有些不理解：“你為什麽會來關心我？我是個有手有腳的成年男人，可以照顧好自己。”
“誰說男人就不能被關懷了，我並不覺得這件事與男女有關，而是我們是朋友。而且我雖然對其他男人沒信心，但對你還是確信，如果我生病，你會這樣溫柔地對我。”姜幻拿出一卷紗布：“幫我。”
“我不要纏了，我今天一天都沒有抓。”柏鏡川有點絕望：“纏起來很不自由，我答應你，我不會再抓了。”
“我的意思是，你幫我纏。”
柏鏡川聽話地照做，但還是把疑惑問了出口：“你纏上要做什麽？”
“躺下。”
柏鏡川趴在床上，姜幻把被子掀在一邊，隔著一層襯衫，用紗布裹著的拳頭慢慢地貼著他的後背施力，每推一次都能聽見倒吸冷氣的聲音和難以抑制的——呻吟。身上那陣癢被撫平又掀起來，一整天沒有伸手去抓癢的難耐被舒緩了，但又有股難耐的熱從身體裏傳出來。姜幻說，這是我在美劇裏看到的，紗布本身是粗布的觸感，隔著襯衫就不會磨傷皮膚，方法十分科學。姜幻的話像安慰又像引誘：“白天沒有給你做這個，是擔心你自己學會，男人的力氣可能做不到這麽輕柔，我真的不太在意你留不留疤痕，只是你那麽好，好到忍不住讓人多關心一點……”
視線突然倒轉，姜幻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人已經被壓在身下。這床的確是……硬，真不舒服，但柏鏡川的臉就在正前方，他撐著看著自己，喘息越發粗重。他的聲音變得喑啞，眼神裏情緒不明：“你是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蒼天可鑒！但姜幻手被紗布裹著，十根手指伸都伸不開，無助得百口莫辯。柏鏡川笑著俯下身體：“第二次了，我有必要告訴你，獅子即便生病了，也是獅子。”
“你……你想做什麽……”
耳邊傳來了粗重的喘息，抑制著什麽的柏鏡川輕輕地吮了她的——耳垂。身體一陣癱軟，姜幻耳朵通紅，整個人變成奶油酥糖，碰一碰就要碎成渣。他沒打算放過自己，但多了一份等待果實成熟的游刃，時間未到，他什麽都不會做。
「任務 2-7 結束，姜幻對你的好感度+500。Lv 42 升至 Lv43，掉落金幣 50000，掉落道具匣*3，約會一次。是否立即使用？」
“和我約會。”
“……好。”
等一下，為什麽？只要約會就會立刻答應，她是被下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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