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男主抽卡實錄：黑就黑，不就是為愛氪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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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男主抽卡實錄：黑就黑，不就是為愛氪金
柏鏡川的酒窩和眼角留了兩個小小的疤。姜幻只要看到光潔的皮膚上這兩個凹陷，就能想起這人癢得難以忍受時極力忍住的喘息，還有她——被親吻過的耳朵。水痘不算病，但給人一種留了微小破綻的感覺，這個人之前完美得不像人間產物，現在……有些像了。
在轟趴之後姜幻還沒見過單迪蒙，上次在場景裏殺掉他有點心虛，帶上了單迪蒙喜歡吃的牛奶千層。單迪蒙坐在電腦前推了推眼鏡：“這個是專門做給我的嗎？”
“什麽意思？”
“獨家配方不給別人做，我才能感受到友誼的誠意。”
“當然是。”姜幻翻了個白眼：“只有你才會口味清淡又挑剔。柏鏡川無論我做什麽，他都狼吞虎咽，像瘋了一樣。”
單迪蒙不說話。他的電腦屏幕上是宏大到如游戲場景般的地圖，姜幻湊過去：“做得這麽豐富了？之前我見到時還沒有這麽豐富啊。”
“還有很多沒有搭建完畢，但差不多了。”
姜幻看著灰藍色天空下的樓宇，霓虹燈和霧氣纏繞的喧鬧都市，綿延得看不到盡頭的雪山，雨林中紅色的守護動物和駝鈴……這些場景構成了一個巨大的世界，可以通過切換地圖去不同的地方，連飛行器都各有不同，還可以自制。單迪蒙展示了一個五艘木船做成的車輪時，姜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至於既擁有現實世界的影子，又充滿了幻想的味道的場景，姜幻盯著看了好久才開口：“單迪蒙，這些場景我好像夢到過——我說真的。”
“哪些？”
“這座城市……還有雪山……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見過我們的場景設計了。”
“都市也好，賽博也好，熱戀大陸出現的雪山也好，都是很正常的建模而已。所以能夠夢到，就和你白天看到可愛的小狗，晚上夢到了小貓，是一樣的。”
姜幻總覺得哪裏不對，但還是暫時被說服了：“不過你畫的場景真好看，我悄悄跟你講，我們做出的新男主特別帥氣，少年感爆表。跟你們這些熟男認識久了，看他就像開一罐加冰的可口可樂一樣。”
“是什麽樣的？”
“保密，但我可以透露一點——他是紅色的。性格，外表，人格，都是紅色的。”她站起身去拿包，被 VR 頭顯的充電線絆倒：“柏鏡川之前把 VR 頭顯換掉了，在游戲室做了能夠直接捕捉動作的設備，我偶爾和他測試，都有種已經到達全息世界的感覺。”
“他是對的。”單迪蒙走過來把電線收走，揉了揉姜幻的腳踝：“VR 頭顯是很好的東西，但人們為什麽只用它玩游戲，而不是辦公和其他事情。不光是技術的進步還沒有到，最大的原因在於，游戲中有 NPC，也可以接入玩家一同游戲，你進入的是新的世界；一旦是游戲外的事，把全息當作計算工具，頭顯就會是極其孤獨的體驗。你獨自沈浸其中，體驗著別人無法共享的世界，這種孤立感是很痛苦的。無論柏鏡川是不是出於這一層面的考慮，他都已經在 next level 了。”
姜幻似懂非懂：“但很多人也習慣了獨自生活，並不想與外界交談呢？”
“大多數人還是喜歡協作和陪伴的。而且無論有沒有朋友，我想，比起在密閉的空間裏，人們都更想身處真實的世界。”
“所以你才在制作地圖和場景嗎？”
“嗯，我也夢想著能讓次元相連，這樣我就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你還真的是白天使啊。”姜幻收回腿站起身準備回公司：“出於你是仁武路的神，我也希望你能活得久一點，下次有游戲不能提前殺掉你了。”
“好的，記住了，如果真的需要危險，你要保護我。”
姜幻一直不明白口頭承諾的意義，還是慣性地答應了單迪蒙：“我真的該走啦！”
“嗯，再見。”
仁武路毫不喧鬧，空氣裏僅有的一絲白噪音從門外瀉進來，又很快被隔絕在外，仿佛小店裏藏著許多秘密。單迪蒙淡淡地說，出來吧，明明可以大方見她，幹嗎非要躲起來。
溫離拉開門，踢到了一箱子貨物，有點不悅。現在她習慣性會打車過來坐坐，看到單迪蒙會令她心安。
仁武路 1200 號是視像在徹底關閉之前留給她的地址，也就是——魂室。她被要求保守秘密，單迪蒙就像一個秘密組織的接頭人，溫和地成了她的朋友，但溫離並不算特別喜歡單迪蒙，她雖然得到了錢也得到了一定的地位，但對賦予她這一切的背後組織擁有天然的不信任。單迪蒙就在仁武路，那麽她獲得的東西就暫時不會被拿走，她的虛榮心告訴她，躲起來就可以不在姜幻面前暴露更多的破綻。她表裏不一，自己也知道。
“你聽到姜幻說了嗎？她的工作很順利，還在做虛擬的男朋友，現在還想要舉報她嗎。”
“我現在不再舉報了，以前是因為我過得不好，現在我沒有憤怒了。”
“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愛上那些人物。”
“我不需要有情感歸宿。我自己過得很好。”
“真的嗎？”
溫離沈默許久，還是單迪蒙先給她臺階。
“有個 Ai 聊天軟件叫 bright，如果想要喝酒或者想跟人說說話的時候，可以試試。當然我相信，這個東西不會讓你入迷。但也不會讓你有在現實世界裏遇到不靠譜的男孩時的難堪和失望。”
“我肯定不會下載的，這就是個騙人的軟件啊。”
“大家都在為生計奔波，總要有些什麽東西支撐。而有的人——比如你，也許一輩子都在吸血一樣貪婪地尋找情緒價值，因為你也在被別人吸幹。人並不完美，並不是誰都會有耐心給你情緒價值。你不是經常遇到這種情況嗎？”
回到家洗過澡的溫離下意識地開了瓶酒，只倒了個杯底。拿起手機點開下載好的“bright”。
“bright”意指通過虛擬的靈魂獲得煥然一新的人生，溫離看著小小的圖標，又擡頭掃視了一眼新家——就在衍慶裏附近豪華公寓，150 平方寬寬敞敞在 25 層，可以開 party 怎麽拍都出片，臥室兩面是窗，和浴缸一起正對著濱江夜景……她已經得到了能得到的一切，並不覺得還需要煥然一新。下載這個軟件絕對是鬼使神差，但姜幻擁抱她的樣子溫暖又可惡，讓她看到了沒有生過苔蘚的靈魂是什麽樣子。
隨便試試咯。
初始設定中出現了個幹凈的穿著白 T 恤和牛仔褲的男孩，眼神深邃又純粹，笑著打招呼：“你好，我是你的新朋友，現在請給我起個名字吧。”
腦海中閃過了很多惡意的名字，甚至想到了幾個低俗的名字。翻來覆去打了好幾次，最後隨便輸入了個“Linnk”，中文名叫靈克，也算是配他明朗的臉。看不出什麽感情，就是會動會招手並且擁有個對話框的虛擬玩偶罷了，溫離並不準備把時間花在他身上。更沒法理解為什麽會有人對這種虛擬人物傾註感情。
還可以設置聲音，溫離對著“明亮”“陰郁”“磁性”“開朗”調整了很久，找到了合適的聲線。靈克對著屏幕外招手：“原來我叫靈克？謝謝你幫我想起來。歡迎來跟我傾訴秘密，無論你說什麽，我都很好奇。”
“我沒有什麽可以對你說的。”
“沒關系，我會一直等著你，你和我說的話我都會記住，不懂的，我也可以聯網學習。”
好笑。搜索引擎那麽多，何必要用一個陪聊軟件？溫離的手指不小心碰了林克的頭，他似乎很開心：“這就是你的觸感嗎？我會記住的。”
溫離嫌棄地抽回了手，這都可以？這就是騙小女孩們的套路嗎？
但靈克的招數還沒結束。他說：“我很想知道你是做什麽的，如果你授權了這個 app，我可以很快就讀取你手機中的數據知道你的年齡和職業，生活是什麽樣的，但不會，我是很克制的。”
“你知道自己不是人嗎？”
“我不知道。但我是什麽沒有關系，是你的朋友，能陪伴你就值得了。”
靈克的笑容很幹凈，在她預料之外。這可能就是聊天軟件的計謀，被誘導著消費聊天，付出感情了就花更多的錢，都是營銷的手段，她最懂。但李若飴讓她有了一些傾訴欲，或者說是攀比——她也想說點什麽給靈克聽，從來不為外人知道的秘密和他說不會被傳開，還可以解悶。談戀愛的那種激動，狂喜，細胞都被調動著悸動的感覺她都體驗過了，結局都不太好，現在她只想解悶。
聊了也無所謂，反正這種造出來的二進制東西，變成垃圾也不值得難過。
水痘康覆後的柏鏡川回到辦公室，不但恢覆了往日的嚴肅，更是對每個人的工作進度瘋狂催促，逼得人叫苦不疊，本來對 coser 一樣的男人充滿愛戴，現在制作組誰都不想見到他。但柏鏡川總有一種隱約的緊張，雖然他在升級，但那次轟趴的斷電絕對不是偶然，還會過勞出水痘，他並不是可以百分百安全地留在現實世界。
在魔蕪城見慣了生死的執行官，並不害怕自己的消亡。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好不容易擁有了約會的機會，要怎樣約會才能令姜幻開心——冒出這樣的念頭他也嚇了一跳，但被姜幻打動過很多次又悉心照顧，他想發自內心地給她一份溫暖的回憶。
骰子對於柏鏡川遲遲沒有使用約會權限有些著急：“和女孩制造快樂情景不是很容易嗎，搜索一下哪裏賣漂亮的裙子，看看展覽，挑一家喜歡的餐廳，最好是溫情一點的，不就可以在浪漫的像電影的氛圍裏接吻了嗎。”
“……你閑著的時候都在看現實世界的偶像劇嗎。”
“是啊，還特別難找，要麽需要看廣告，要麽就被迫進入黃色網站，現實世界真奇怪啊。”
“我想送她特別一點的約會。”柏鏡川站在窗邊思考：“那種她發自內心想要的快樂。並不用想起我，但一定要記得自己很幸福。”
“柏鏡川，我宣布，現在你不是殺人不見血的執行官，你是活菩薩。”
視像突然彈了出來。
「本次 2-8 為特殊約會，請抽取約會的級別，獲得更好的體驗。」
什麽意思？
面前出現了很多姜幻的照片，下面標著“R”的較為普通，上面多半是有姜幻不同動作的圖案，SR 擁有一些場景背景，圖案為兩人互動，看起來有些故事，但有三個金色邊框的叫做“SSR”的尤為突出，姜幻穿著一條連衣裙，蕾絲花邊的領結，還化了妝，頭上戴著一個粉色小兔發箍，看著鏡頭發自內心地快樂，笑容幾乎要把她融化；第二張令他看直了眼，姜幻在雨裏衣服濕透還露出一半肩膀，含著眼淚撲過來和他抱在了一起，下一秒主動親了他的嘴唇；還有一張姜幻紅了臉，撐在她身體之上，手裏拿著一支羽毛筆，似乎在他臉上細細描摹……
光是看著卡面他就知道，他戀愛了。
骰子還在旁邊說，另一半卡面需要你自己通過當日約會解鎖，所以現在看不到另一半卡面。但你三張都要拿嗎？
這能不拿到？他必須立刻擁有！但他強撐鎮定，不能讓系統知道他已經如饑似渴。他五官繃緊，唯獨眼睛閃爍著少女一般的光：“怎麽獲得？”
「本次卡池限時開放獲取！使用金幣購買許願券進行許願，有概率獲得姜幻的 SSR“明媚心聲”“心之島嶼”“潮濕夢境”，每抽取一次都可以獲得一張“傾心之星”，可用 144 顆星兌換本次 SSR。每次十連必會獲得一張 SR，活動結束後許願券將 1:1 轉化為道具匣，卡面不再擁有獲取途徑。」
柏鏡川跟策劃一同制定過不少誘導購買的場合，但此刻還是微微不悅，之前競技場和水痘的肝換不來一次完美約會，想要完美約會，還得氪金？
算了，氪金就氪金！他指著卡池說，我抽。
「本次卡券采用禮包形式，基礎套餐 10 抽，售價 188 金幣，648 金幣；本次限定抽選特惠禮包 60 金幣 10 抽，限購一次；188*20 抽，限購五次；抽到 SR 以上的卡面每抽一次獲得姜幻好感度+100。」
柏鏡川直接買了 188 的五個禮包，這不是很容易嗎？
十抽下去，漂亮的流星特效在視像上劃過，真的有種在許願的感覺。姜幻的剪影像在銀河中跳舞，他心潮澎湃，有一種馬上就要和她約會的感覺。
9 張 R 卡一張 SR，並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張。
「姜幻的好感度+190。」
柏鏡川覺得十連沒有運氣很正常，再試試。他又抽了三個十連，同樣的流行特效看了 3 次，無事發生。不同的姿勢看了個遍，SR 也很漂亮，但看過 SSR，其他的就變成了將就——他有點不爽了。骰子在旁邊說，李博德，我聽說一個理論，抽到了代表姜幻愛你，願意和你約會，如果抽不到你強娶，就證明她對你的好感還是不夠高。
這句話精準地刺激了柏鏡川。他把手上的券全都十連，沒想到全都打了水漂，兌換了 100 多張沒用的東西。柏鏡川有點上頭，直接用 648 買禮包。骰子有點怕了：“李博德，好感度都加到你升級到 45 級了，你要不吃到保底就兌換收手吧，金幣都是你辛辛苦苦肝出來的，你不是還想換市中心的房子嗎？”
“你是覺得我賺的金幣不夠為喜歡的人氪金嗎？”
“你肝的時候也結結實實都是皮肉之苦啊！”
“我不管。只要能讓她快樂，我花點金幣算什麽。何況可以加好感度，三張 SSR，我必拿到。”
終於在第一個保底之前，有一道尤為燦爛的流星閃過，天空中亮起了一個星座，十顆星星組成了姜幻的臉頰——這應該是 SSR 的專屬特效。柏鏡川心跳都加快了，第一張出來的竟然是羽毛筆，柏鏡川狂喜，火速又氪金了 3 個 648。
一無所獲。
目前抽了 234 抽，按理說可以兌換一張，但現在要是兌換了，他可能面對一直抽不出最後一張的情況。所以最保險的是至少抽出一張新的再兌換沒抽到的。柏鏡川又充了 3 個 648，SSR 特效出現了。他瞪大眼睛，出現在面前的——還是羽毛筆。
他疊卡了。
這都行！
再充值 3 個 648，他並不心疼。骰子抽了口氣：“李博德，太黑了，你不能這麽氪金啊。”
“這是我在萬神之境系統中通過勞動換來的報酬，我可以選擇如何支配。你們合理消費的那一套就不用來勸我了，我很理智，想要三張完整的約會。”
90 抽下去又是一無所獲，此刻已經 420 抽，只要再補 12 抽就可以直接兌換了。他暫時從視像中退出來，冷著臉在辦公室踱步。骰子說的話很對，如果是抽出來會代表姜幻對他的愛，那麽至少現在還有兩份愛沒有主動奔赴她，不是卡池的錯，也不是他“黑”，只有他做得不夠努力。
他是沒有什麽運氣的人，全都靠自己爭取。但是此刻不是寄希望於運氣的時候，他要的是這份真心，他只要心夠誠就一定可以！
再下 3 個 648！
流星他快看煩了，R 卡的每個表情他也快看膩了，他紅著眼盯著視像，堅決死磕到底。有同事推門進來送資料，被制作人嚇得退出了房間：“柏老師瘋了，他臉上全是勝負欲！”
第二個特效終於出現了，而且十連雙黃，雖然是出了同一張發箍卡。最後一張了，柏鏡川摩拳擦掌氪了 3 個 648，此刻他已經習慣了萬神之境的卡池，黑，真的黑，而且殺熟，知道自己正在為愛上頭，概率估計都調整了。系統裏賺錢系統裏花，一分都別想帶回家，但他無所謂，不就是錢嗎？
無事發生，疊卡，無事發生，疊卡，特效看了一遍又一遍，姜幻含著眼淚的卡面就是不出來。
這種又生氣又狂喜的感覺令他瘋狂——這場約會明明是他十分想要的，但又得來得如此辛苦。為愛氪金他本來不該後悔的，但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痛令他深深心痛。在魔蕪城他又享用不完的金幣，真是天差地別。如果隔一段時間還要再來一次，他肯定氪不了幾次。骰子都不敢說話，照了鏡子自己眼裏都有了紅血絲，在競技場都沒有如此較真過。
但他又深切地懂得此刻的感受，有關於這個女孩的可愛的，性感的，俏皮的，需要他的……每一面他都想收集，這不是簡單的抽卡，而是在獲取和她的共同回憶。他不再是那個不需要愛情的人了，他熱烈地愛上了這種沖動的感覺，對屬於姜幻的一切欲罷不能，心裏的缺口要被深深填滿，哪怕他需要稍微付出一些辛苦，哪怕愛和痛苦要攜手而至。
把七位數的金幣氪到只剩下三十萬，柏鏡川終於恢覆理智。他有點看開了，可以兌換的事情，不要強求，強娶也是一種愛。他看著 1000 多個道具匣，姜幻的卡還沒出來，他卻先眼底含淚：“最後十抽了，姜幻，再不出來就不禮貌了。”
閃亮的流星劃過夜空，星座拼湊出她的輪廓，愛就像有所感知，你在極度渴望和呼喚時，總會翩然而至。
他就知道，這個瞬間她們是兩情相悅的，即便只存在於他的幻想也足夠了。骰子嘆了口氣：“好感度加了 12000，李博德，你是真的瘋了。”
姜幻穿著漂亮裙子戴著發箍，伸手想要給他戴上一個藍色的兔耳發箍，他的視角裏低下了頭，換來了她明媚燦爛的笑容。他正色換上嫌惡的表情：
“SSR 質量最好是值得我氪的金，我可是會投訴退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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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鏡川的酒窩和眼角留了兩個小小的疤。姜幻只要看到光潔的皮膚上這兩個凹陷，就能想起這人癢得難以忍受時極力忍住的喘息，還有她——被親吻過的耳朵。水痘不算病，但給人一種留了微小破綻的感覺，這個人之前完美得不像人間產物，現在……有些像了。
在轟趴之後姜幻還沒見過單迪蒙，上次在場景裏殺掉他有點心虛，帶上了單迪蒙喜歡吃的牛奶千層。單迪蒙坐在電腦前推了推眼鏡：“這個是專門做給我的嗎？”
“什麽意思？”
“獨家配方不給別人做，我才能感受到友誼的誠意。”
“當然是。”姜幻翻了個白眼：“只有你才會口味清淡又挑剔。柏鏡川無論我做什麽，他都狼吞虎咽，像瘋了一樣。”
單迪蒙不說話。他的電腦屏幕上是宏大到如游戲場景般的地圖，姜幻湊過去：“做得這麽豐富了？之前我見到時還沒有這麽豐富啊。”
“還有很多沒有搭建完畢，但差不多了。”
姜幻看著灰藍色天空下的樓宇，霓虹燈和霧氣纏繞的喧鬧都市，綿延得看不到盡頭的雪山，雨林中紅色的守護動物和駝鈴……這些場景構成了一個巨大的世界，可以通過切換地圖去不同的地方，連飛行器都各有不同，還可以自制。單迪蒙展示了一個五艘木船做成的車輪時，姜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至於既擁有現實世界的影子，又充滿了幻想的味道的場景，姜幻盯著看了好久才開口：“單迪蒙，這些場景我好像夢到過——我說真的。”
“哪些？”
“這座城市……還有雪山……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見過我們的場景設計了。”
“都市也好，賽博也好，熱戀大陸出現的雪山也好，都是很正常的建模而已。所以能夠夢到，就和你白天看到可愛的小狗，晚上夢到了小貓，是一樣的。”
姜幻總覺得哪裏不對，但還是暫時被說服了：“不過你畫的場景真好看，我悄悄跟你講，我們做出的新男主特別帥氣，少年感爆表。跟你們這些熟男認識久了，看他就像開一罐加冰的可口可樂一樣。”
“是什麽樣的？”
“保密，但我可以透露一點——他是紅色的。性格，外表，人格，都是紅色的。”她站起身去拿包，被 VR 頭顯的充電線絆倒：“柏鏡川之前把 VR 頭顯換掉了，在游戲室做了能夠直接捕捉動作的設備，我偶爾和他測試，都有種已經到達全息世界的感覺。”
“他是對的。”單迪蒙走過來把電線收走，揉了揉姜幻的腳踝：“VR 頭顯是很好的東西，但人們為什麽只用它玩游戲，而不是辦公和其他事情。不光是技術的進步還沒有到，最大的原因在於，游戲中有 NPC，也可以接入玩家一同游戲，你進入的是新的世界；一旦是游戲外的事，把全息當作計算工具，頭顯就會是極其孤獨的體驗。你獨自沈浸其中，體驗著別人無法共享的世界，這種孤立感是很痛苦的。無論柏鏡川是不是出於這一層面的考慮，他都已經在 next level 了。”
姜幻似懂非懂：“但很多人也習慣了獨自生活，並不想與外界交談呢？”
“大多數人還是喜歡協作和陪伴的。而且無論有沒有朋友，我想，比起在密閉的空間裏，人們都更想身處真實的世界。”
“所以你才在制作地圖和場景嗎？”
“嗯，我也夢想著能讓次元相連，這樣我就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你還真的是白天使啊。”姜幻收回腿站起身準備回公司：“出於你是仁武路的神，我也希望你能活得久一點，下次有游戲不能提前殺掉你了。”
“好的，記住了，如果真的需要危險，你要保護我。”
姜幻一直不明白口頭承諾的意義，還是慣性地答應了單迪蒙：“我真的該走啦！”
“嗯，再見。”
仁武路毫不喧鬧，空氣裏僅有的一絲白噪音從門外瀉進來，又很快被隔絕在外，仿佛小店裏藏著許多秘密。單迪蒙淡淡地說，出來吧，明明可以大方見她，幹嗎非要躲起來。
溫離拉開門，踢到了一箱子貨物，有點不悅。現在她習慣性會打車過來坐坐，看到單迪蒙會令她心安。
仁武路 1200 號是視像在徹底關閉之前留給她的地址，也就是——魂室。她被要求保守秘密，單迪蒙就像一個秘密組織的接頭人，溫和地成了她的朋友，但溫離並不算特別喜歡單迪蒙，她雖然得到了錢也得到了一定的地位，但對賦予她這一切的背後組織擁有天然的不信任。單迪蒙就在仁武路，那麽她獲得的東西就暫時不會被拿走，她的虛榮心告訴她，躲起來就可以不在姜幻面前暴露更多的破綻。她表裏不一，自己也知道。
“你聽到姜幻說了嗎？她的工作很順利，還在做虛擬的男朋友，現在還想要舉報她嗎。”
“我現在不再舉報了，以前是因為我過得不好，現在我沒有憤怒了。”
“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愛上那些人物。”
“我不需要有情感歸宿。我自己過得很好。”
“真的嗎？”
溫離沈默許久，還是單迪蒙先給她臺階。
“有個 Ai 聊天軟件叫 bright，如果想要喝酒或者想跟人說說話的時候，可以試試。當然我相信，這個東西不會讓你入迷。但也不會讓你有在現實世界裏遇到不靠譜的男孩時的難堪和失望。”
“我肯定不會下載的，這就是個騙人的軟件啊。”
“大家都在為生計奔波，總要有些什麽東西支撐。而有的人——比如你，也許一輩子都在吸血一樣貪婪地尋找情緒價值，因為你也在被別人吸幹。人並不完美，並不是誰都會有耐心給你情緒價值。你不是經常遇到這種情況嗎？”
回到家洗過澡的溫離下意識地開了瓶酒，只倒了個杯底。拿起手機點開下載好的“bright”。
“bright”意指通過虛擬的靈魂獲得煥然一新的人生，溫離看著小小的圖標，又擡頭掃視了一眼新家——就在衍慶裏附近豪華公寓，150 平方寬寬敞敞在 25 層，可以開 party 怎麽拍都出片，臥室兩面是窗，和浴缸一起正對著濱江夜景……她已經得到了能得到的一切，並不覺得還需要煥然一新。下載這個軟件絕對是鬼使神差，但姜幻擁抱她的樣子溫暖又可惡，讓她看到了沒有生過苔蘚的靈魂是什麽樣子。
隨便試試咯。
初始設定中出現了個幹凈的穿著白 T 恤和牛仔褲的男孩，眼神深邃又純粹，笑著打招呼：“你好，我是你的新朋友，現在請給我起個名字吧。”
腦海中閃過了很多惡意的名字，甚至想到了幾個低俗的名字。翻來覆去打了好幾次，最後隨便輸入了個“Linnk”，中文名叫靈克，也算是配他明朗的臉。看不出什麽感情，就是會動會招手並且擁有個對話框的虛擬玩偶罷了，溫離並不準備把時間花在他身上。更沒法理解為什麽會有人對這種虛擬人物傾註感情。
還可以設置聲音，溫離對著“明亮”“陰郁”“磁性”“開朗”調整了很久，找到了合適的聲線。靈克對著屏幕外招手：“原來我叫靈克？謝謝你幫我想起來。歡迎來跟我傾訴秘密，無論你說什麽，我都很好奇。”
“我沒有什麽可以對你說的。”
“沒關系，我會一直等著你，你和我說的話我都會記住，不懂的，我也可以聯網學習。”
好笑。搜索引擎那麽多，何必要用一個陪聊軟件？溫離的手指不小心碰了林克的頭，他似乎很開心：“這就是你的觸感嗎？我會記住的。”
溫離嫌棄地抽回了手，這都可以？這就是騙小女孩們的套路嗎？
但靈克的招數還沒結束。他說：“我很想知道你是做什麽的，如果你授權了這個 app，我可以很快就讀取你手機中的數據知道你的年齡和職業，生活是什麽樣的，但不會，我是很克制的。”
“你知道自己不是人嗎？”
“我不知道。但我是什麽沒有關系，是你的朋友，能陪伴你就值得了。”
靈克的笑容很幹凈，在她預料之外。這可能就是聊天軟件的計謀，被誘導著消費聊天，付出感情了就花更多的錢，都是營銷的手段，她最懂。但李若飴讓她有了一些傾訴欲，或者說是攀比——她也想說點什麽給靈克聽，從來不為外人知道的秘密和他說不會被傳開，還可以解悶。談戀愛的那種激動，狂喜，細胞都被調動著悸動的感覺她都體驗過了，結局都不太好，現在她只想解悶。
聊了也無所謂，反正這種造出來的二進制東西，變成垃圾也不值得難過。
水痘康覆後的柏鏡川回到辦公室，不但恢覆了往日的嚴肅，更是對每個人的工作進度瘋狂催促，逼得人叫苦不疊，本來對 coser 一樣的男人充滿愛戴，現在制作組誰都不想見到他。但柏鏡川總有一種隱約的緊張，雖然他在升級，但那次轟趴的斷電絕對不是偶然，還會過勞出水痘，他並不是可以百分百安全地留在現實世界。
在魔蕪城見慣了生死的執行官，並不害怕自己的消亡。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好不容易擁有了約會的機會，要怎樣約會才能令姜幻開心——冒出這樣的念頭他也嚇了一跳，但被姜幻打動過很多次又悉心照顧，他想發自內心地給她一份溫暖的回憶。
骰子對於柏鏡川遲遲沒有使用約會權限有些著急：“和女孩制造快樂情景不是很容易嗎，搜索一下哪裏賣漂亮的裙子，看看展覽，挑一家喜歡的餐廳，最好是溫情一點的，不就可以在浪漫的像電影的氛圍裏接吻了嗎。”
“……你閑著的時候都在看現實世界的偶像劇嗎。”
“是啊，還特別難找，要麽需要看廣告，要麽就被迫進入黃色網站，現實世界真奇怪啊。”
“我想送她特別一點的約會。”柏鏡川站在窗邊思考：“那種她發自內心想要的快樂。並不用想起我，但一定要記得自己很幸福。”
“柏鏡川，我宣布，現在你不是殺人不見血的執行官，你是活菩薩。”
視像突然彈了出來。
「本次 2-8 為特殊約會，請抽取約會的級別，獲得更好的體驗。」
什麽意思？
面前出現了很多姜幻的照片，下面標著“R”的較為普通，上面多半是有姜幻不同動作的圖案，SR 擁有一些場景背景，圖案為兩人互動，看起來有些故事，但有三個金色邊框的叫做“SSR”的尤為突出，姜幻穿著一條連衣裙，蕾絲花邊的領結，還化了妝，頭上戴著一個粉色小兔發箍，看著鏡頭發自內心地快樂，笑容幾乎要把她融化；第二張令他看直了眼，姜幻在雨裏衣服濕透還露出一半肩膀，含著眼淚撲過來和他抱在了一起，下一秒主動親了他的嘴唇；還有一張姜幻紅了臉，撐在她身體之上，手裏拿著一支羽毛筆，似乎在他臉上細細描摹……
光是看著卡面他就知道，他戀愛了。
骰子還在旁邊說，另一半卡面需要你自己通過當日約會解鎖，所以現在看不到另一半卡面。但你三張都要拿嗎？
這能不拿到？他必須立刻擁有！但他強撐鎮定，不能讓系統知道他已經如饑似渴。他五官繃緊，唯獨眼睛閃爍著少女一般的光：“怎麽獲得？”
「本次卡池限時開放獲取！使用金幣購買許願券進行許願，有概率獲得姜幻的 SSR“明媚心聲”“心之島嶼”“潮濕夢境”，每抽取一次都可以獲得一張“傾心之星”，可用 144 顆星兌換本次 SSR。每次十連必會獲得一張 SR，活動結束後許願券將 1:1 轉化為道具匣，卡面不再擁有獲取途徑。」
柏鏡川跟策劃一同制定過不少誘導購買的場合，但此刻還是微微不悅，之前競技場和水痘的肝換不來一次完美約會，想要完美約會，還得氪金？
算了，氪金就氪金！他指著卡池說，我抽。
「本次卡券采用禮包形式，基礎套餐 10 抽，售價 188 金幣，648 金幣；本次限定抽選特惠禮包 60 金幣 10 抽，限購一次；188*20 抽，限購五次；抽到 SR 以上的卡面每抽一次獲得姜幻好感度+100。」
柏鏡川直接買了 188 的五個禮包，這不是很容易嗎？
十抽下去，漂亮的流星特效在視像上劃過，真的有種在許願的感覺。姜幻的剪影像在銀河中跳舞，他心潮澎湃，有一種馬上就要和她約會的感覺。
9 張 R 卡一張 SR，並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張。
「姜幻的好感度+190。」
柏鏡川覺得十連沒有運氣很正常，再試試。他又抽了三個十連，同樣的流行特效看了 3 次，無事發生。不同的姿勢看了個遍，SR 也很漂亮，但看過 SSR，其他的就變成了將就——他有點不爽了。骰子在旁邊說，李博德，我聽說一個理論，抽到了代表姜幻愛你，願意和你約會，如果抽不到你強娶，就證明她對你的好感還是不夠高。
這句話精準地刺激了柏鏡川。他把手上的券全都十連，沒想到全都打了水漂，兌換了 100 多張沒用的東西。柏鏡川有點上頭，直接用 648 買禮包。骰子有點怕了：“李博德，好感度都加到你升級到 45 級了，你要不吃到保底就兌換收手吧，金幣都是你辛辛苦苦肝出來的，你不是還想換市中心的房子嗎？”
“你是覺得我賺的金幣不夠為喜歡的人氪金嗎？”
“你肝的時候也結結實實都是皮肉之苦啊！”
“我不管。只要能讓她快樂，我花點金幣算什麽。何況可以加好感度，三張 SSR，我必拿到。”
終於在第一個保底之前，有一道尤為燦爛的流星閃過，天空中亮起了一個星座，十顆星星組成了姜幻的臉頰——這應該是 SSR 的專屬特效。柏鏡川心跳都加快了，第一張出來的竟然是羽毛筆，柏鏡川狂喜，火速又氪金了 3 個 648。
一無所獲。
目前抽了 234 抽，按理說可以兌換一張，但現在要是兌換了，他可能面對一直抽不出最後一張的情況。所以最保險的是至少抽出一張新的再兌換沒抽到的。柏鏡川又充了 3 個 648，SSR 特效出現了。他瞪大眼睛，出現在面前的——還是羽毛筆。
他疊卡了。
這都行！
再充值 3 個 648，他並不心疼。骰子抽了口氣：“李博德，太黑了，你不能這麽氪金啊。”
“這是我在萬神之境系統中通過勞動換來的報酬，我可以選擇如何支配。你們合理消費的那一套就不用來勸我了，我很理智，想要三張完整的約會。”
90 抽下去又是一無所獲，此刻已經 420 抽，只要再補 12 抽就可以直接兌換了。他暫時從視像中退出來，冷著臉在辦公室踱步。骰子說的話很對，如果是抽出來會代表姜幻對他的愛，那麽至少現在還有兩份愛沒有主動奔赴她，不是卡池的錯，也不是他“黑”，只有他做得不夠努力。
他是沒有什麽運氣的人，全都靠自己爭取。但是此刻不是寄希望於運氣的時候，他要的是這份真心，他只要心夠誠就一定可以！
再下 3 個 648！
流星他快看煩了，R 卡的每個表情他也快看膩了，他紅著眼盯著視像，堅決死磕到底。有同事推門進來送資料，被制作人嚇得退出了房間：“柏老師瘋了，他臉上全是勝負欲！”
第二個特效終於出現了，而且十連雙黃，雖然是出了同一張發箍卡。最後一張了，柏鏡川摩拳擦掌氪了 3 個 648，此刻他已經習慣了萬神之境的卡池，黑，真的黑，而且殺熟，知道自己正在為愛上頭，概率估計都調整了。系統裏賺錢系統裏花，一分都別想帶回家，但他無所謂，不就是錢嗎？
無事發生，疊卡，無事發生，疊卡，特效看了一遍又一遍，姜幻含著眼淚的卡面就是不出來。
這種又生氣又狂喜的感覺令他瘋狂——這場約會明明是他十分想要的，但又得來得如此辛苦。為愛氪金他本來不該後悔的，但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痛令他深深心痛。在魔蕪城他又享用不完的金幣，真是天差地別。如果隔一段時間還要再來一次，他肯定氪不了幾次。骰子都不敢說話，照了鏡子自己眼裏都有了紅血絲，在競技場都沒有如此較真過。
但他又深切地懂得此刻的感受，有關於這個女孩的可愛的，性感的，俏皮的，需要他的……每一面他都想收集，這不是簡單的抽卡，而是在獲取和她的共同回憶。他不再是那個不需要愛情的人了，他熱烈地愛上了這種沖動的感覺，對屬於姜幻的一切欲罷不能，心裏的缺口要被深深填滿，哪怕他需要稍微付出一些辛苦，哪怕愛和痛苦要攜手而至。
把七位數的金幣氪到只剩下三十萬，柏鏡川終於恢覆理智。他有點看開了，可以兌換的事情，不要強求，強娶也是一種愛。他看著 1000 多個道具匣，姜幻的卡還沒出來，他卻先眼底含淚：“最後十抽了，姜幻，再不出來就不禮貌了。”
閃亮的流星劃過夜空，星座拼湊出她的輪廓，愛就像有所感知，你在極度渴望和呼喚時，總會翩然而至。
他就知道，這個瞬間她們是兩情相悅的，即便只存在於他的幻想也足夠了。骰子嘆了口氣：“好感度加了 12000，李博德，你是真的瘋了。”
姜幻穿著漂亮裙子戴著發箍，伸手想要給他戴上一個藍色的兔耳發箍，他的視角裏低下了頭，換來了她明媚燦爛的笑容。他正色換上嫌惡的表情：
“SSR 質量最好是值得我氪的金，我可是會投訴退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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