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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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第二天是立夏, 大早上隔著院墻都能聽見小栓子纏著他娘要蛋的動靜。
大黃小黃上個月開始下蛋，兩只雞最近每天攏共能下兩三個新鮮雞蛋。
小雞的時候不好認，最開始周桃兒以為兩只雞是一公一母, 剛住進槐樹巷的時候還擔心公雞以後日日打鳴會吵到左鄰右舍。現在好了, 它們都是母雞，一不用擔心擾人, 二是家裏再不需要額外買雞蛋了。
陸驍早起會在院子裏練練拳腳，周桃兒好奇也跟著練了幾天, 結果胳膊酸得連拿繡花針都有些發抖。按陸驍的說法, 酸兩天以後就沒感覺了, 可是周桃兒新鮮勁過來，借口天熱不想大早上出一身熱汗沒再練過。
不過她也不睡懶覺, 陸驍鍛煉的時候她就去準備早飯, 等陸驍練完一套功夫，兩人正好能一起吃早飯。
他們早晨喝粥得多, 清粥配鹹菜, 清爽飽腹。周桃兒將竈火吹旺, 把洗好的梗米倒進燒滾的鍋裏, 時不時掀蓋攪動幾下，米粥愈來愈濃稠, 上頭浮著的一層米油醇厚香濃。
她從陸驍那裏學了好些做飯的小竅門，旁的不說，這粥是煮得越來越好了。
用大湯碗把粥都盛出鍋，再把碗浸在水盆裏晾涼，她去雞窩裏撿雞蛋。
“粥好了, 等把蛋煮好再開飯。”
立夏吃蛋，能保佑身體康健, 力氣長萬。
大黃小黃怕是知道今天的好意頭，鉚足了勁兒下蛋，窩裏竟然藏著四顆蛋。
“多吃點啊。”周桃兒撿了蛋，順便給它們添了糧。
把洗幹凈的蛋捧進廚房的時候，陸驍已經把熬粥的鍋刷幹凈，往鍋裏添了水，只等雞蛋下鍋。
“先吃粥吧，竈膛裏的火夠了。”
陸驍接過周桃兒手裏的雞蛋，順著鍋沿把蛋滾進去，蓋上鍋蓋。
周桃兒被小栓子引起了玩心，笑眼彎彎地說：“等蛋熟了我們也鬥蛋玩，看誰挑的厲害。”
雞蛋熟得快，粥才吃了一半她就興沖沖地把蛋撈出來放進涼水裏。
“你先挑，剩下的給我。”她開心，陸驍自然高興，放下碗筷到水盆邊陪她。
周桃兒認真挑起來：“小的好，小的不容易碎。是顏色深的殼比較硬還是淺的比較硬來著？”
“顏色深的。”陸驍替她看了一顆，“這個好，尖頭不容易碎。”
“好，我就拿這顆和旁邊那個。”
結果當然是周桃兒大獲全勝，她都舍不得吃這兩顆好蛋，和陸驍分食了那兩顆被撞裂的雞蛋。
陸驍去衙門後，周桃兒把廚房收拾了一下，帶著昨天在繡鋪順手鉤的網兜到巷子裏，分給鬥蛋的孩子們。
五色絲線鉤成的網兜鮮艷漂亮，宋娘子家的妞妞當即摘下胸前掛蛋的網兜，讓宋娘子幫她換上新網兜。
小栓子和王嬸子家的二毛、三毛則顧不上什麽好看不好看，隨手把網兜一揣，頭擠在一塊兒盯著雞蛋，一心要拼個勝負。
“崇文怎麽沒出來玩啊？”周桃兒看了一圈，問宋娘子。
“昨兒傍晚淋了雨，好像受涼了。”宋娘子十指纖纖，替妞妞把新網兜換上，“說謝謝周姨。”
妞妞抱著網兜愛不釋手，肉肉的笑臉上浮了個笑窩：“謝謝姨姨。”
“妞妞真乖，怎麽不跟哥哥們一起鬥蛋啊？”妞妞跟個福娃娃似的，玉雪可愛，周桃兒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嫩豆腐一樣的臉蛋。
“會疼。”妞妞寶貝似的護著自己的蛋，鉆進孩子堆裏看熱鬧去了。
雖然幾個孩子往兜裏都有五六顆雞蛋，但這東西碎得快，說了兩句話的工夫就玩完了。
“娘！蛋沒了！”二毛還沒有玩夠，沖家裏喊。
王嬸子端了盆雞蛋出來：“真是欠了你們的。玩吧玩吧，碎的都留給我煮茶葉蛋。”
看見周桃兒她們：“都別走啊，來我家吃茶葉蛋。”
“一會兒就來，我去街上買塊肉，晚了就不新鮮了。”出都出來了，周桃兒打算直接去買菜。
“行，你先去，記得來。”
王嬸子家裏事多，說完就回去了。周桃兒把預備給許崇文的網兜交給忙著分雞蛋的小栓子，讓他幫著帶回去，然後給宋娘子招呼一聲往街上去。
買菜回來，不見孩子們的蹤影，只有趙二嫂和王嬸子坐在門口剝蠶豆，空氣裏浮著淡淡的茶葉醬香。
“回來啦，今天的肉好不好？茶葉蛋已經下鍋了，多悶一會兒才入味。”王嬸子腳邊有一大捧蠶豆桿子，說話時手上不停。
“挺好的，賣肉的師傅還幫我把肉剁好了。”周桃兒把菜籃子往王嬸子眼前送。
王嬸子往裏瞅一眼：“不錯，就是下回別讓他給你剁，少你幾塊肉你都看不出來。”
趙二嫂吆喝周桃兒一起剝蠶豆：“周娘子也買蠶豆啦，順手剝了殼再回去吧。你說巧了不是，今兒咱巷子裏幾戶都吃蠶豆，宋娘子家那個幹雜活的小丫頭也剛從外頭提了一籃子蠶豆回去。”
“來坐這兒。”王嬸子多拿了一個搭腳的凳子，往周桃兒那邊踢了踢，“這幾天蠶豆嫩，皮都是一抿就化，怎麽燒都好吃。”
回去一個人也是剝，在外面有人一起說說話也不錯，周桃兒坐下把蠶豆倒在腳邊。
“崇文好點了嗎，要不要看大夫啊？”
“就流了點鼻涕，不值當提。估計昨兒個在他外祖家受氣了，鬧脾氣呢。”
在他外祖家可不像在家裏個個讓著他，幾個表兄弟姊妹可不是吃素的，怎麽可能全都由著他的性子來。
“小孩子脾氣過兩天就好了，別管他。周娘子這蠶豆準備怎麽燒啊？”
大人吃點虧沒什麽，小栓子跟在後頭天天受氣趙二嫂心裏也不舒服，不想多聊。
周桃兒明白她的意思，換了話頭：“不知道呢，我做菜的手藝不大好，準備等相公回來問問他，嫂子們呢？”
“你是要把人羨慕死，家裏沒公婆不說，男人還願意幹活，這好事什麽時候能輪到我頭上啊。”王嬸子長嘆。
趙二嫂給她使眼色：“小點聲，叫你婆婆聽見以為你在咒她。”
“我也是快做阿婆的人了，說兩句話都不能啦。”王嬸子才不管。
她的大兒子去年夏日成親，兒媳已經快生了。不過懷相不好，一直臥床養著。
周桃兒一直沒機會見她，準備給孩子送份見面禮：“什麽時候生啊？我給孩子做件肚兜，夏天穿著涼快。”
“估摸著就這個月了，你手藝好，我就不假客套啦。”王嬸子笑容滿面地說。
趙二嫂開玩笑：“快別說了，說得我眼紅，桃繡娘的名聲我也聽說了。”
王嬸子睨她：“眼紅啥，你家添個丁，我保管她也給你家送。”
“別吧，兩個夠我折騰的了，再來一個我可吃不消。”趙二嫂連連搖頭。
“不是一直想添個姑娘嗎？”
趙二嫂嘆氣：“沒那緣分，不如等著周娘子的好消息了。”
“也是，歲數上來了，沒緣分也不是壞事。周娘子怎麽樣，要不要嬸子傳授你點兒訣竅？”轉臉打趣起周桃兒來。
“哪兒用得著你，昨兒我剛教過。”趙二嫂也看向周桃兒，“怎麽樣，用上了嗎？”
昨天趙二嫂一個人都夠周桃兒羞的了，現在又多了個王嬸子，她哪兒招架得住。
周桃兒只慶幸蠶豆買得不多，手上動作飛快，剝完逃似的跑回家，留下王嬸子和趙二嫂的笑聲。
回家後把菜備好，她進屋把給小魚孩子準備的布裁好。盯著餘下的布料思索片刻，翻出略次一等的料子準備給王嬸子家的孩子縫肚兜。
區別對待不是因為存了壞心，而是給小魚孩子的料子她特意選的價格高的，送鄰居家的孩子顯得太貴重，她怕以後還禮有負擔。這略次一等的料子也是好料子，價錢相對而言比較實惠，符合鄰裏間的來往規格。
家裏沒旁的聲音，她靜下來做事就容易忘了時辰，陸驍到家的時候她才註意到晚了，苦惱道：“忘記淘米燒飯了，不然中午咱們吃面條吧。”
煮飯耗時較長，她擔心會耽誤陸驍午後當差。
“大人今日去隔壁縣赴約，放我們半日假，不用急。”陸驍帶她坐下，捂住她的眼睛，“又忘了休息，下午出去醒醒眼睛嗎？”
周桃兒把手搭在他手背上：“那太好了，不然我們叫上小栓子去溪邊撈魚抓蝦吧。好久沒吃魚了，想買又覺得河裏到處能抓到買了是浪費銀錢。”
陸驍點頭：“行，你一會兒去說一聲，省得他吃完飯就跑得沒影子了。”
“我帶點鹽在身上，邊抓邊烤來吃。”
陸驍炒菜的時候，周桃兒去找趙二嫂，跟她說了要帶小栓子去溪邊玩的事。
“他總在水邊野，我都是提心吊膽的，可是又分不出身來管他，今天有你們帶他我就放心了。”
川陵縣水多，年年都有孩子溺水的事情發生，趙二嫂管過也罵過，但小栓子正是愛玩鬧的年紀，就是看不住。
小栓子玩夠了回來吃飯，一聽說周桃兒要帶他去摸魚興奮得飯都吃不出味，胡亂扒完一碗白飯就要去周桃兒家。
“急什麽，等你周姨他們吃完飯再去。”趙二嫂拽住他。
小栓子左右一晃，泥鰍似的從她手裏溜走：“我不去找周姨，我去跟二毛他們說待會兒不跟他們玩了。”
他走後，趙二嫂看黃秀秀：“崇文好點了嗎？讓他跟栓子他們去跑跑，說不定出一身汗就好了。”
黃秀秀要面子，她爹可是杏林書院的夫子，昨日糖人沒帶著崇文就算了，出去玩也沒第一個想到她家崇文，還要跟著栓子出去，不去也罷。
“溪邊危險，再說崇文剛淋了雨，不好碰水，就不去了。”
趙二嫂習慣了她說話的腔調，沒有在意。
周桃兒和陸驍吃完飯，準備歇一歇，等日頭沒那麽火的時候再出門。
可是前腳出了廚房，就聽見大門外一陣窸窣聲。
“門外是不是有人啊？”她看陸驍。
“我去看看。”
陸驍一開門，五六張娃娃臉齊刷刷地盯著他。
小栓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傻笑：“嘿嘿嘿……他們也想去。”
“那好吧，咱們這就出發，小栓子你來帶路。”周桃兒一看這陣仗，不光二毛三毛在，連前頭巷子的孩子都被小栓子吸引來了，也不好叫他們失望，徑直往門外走。
“好哦——出發——”
小栓子他們精力十足，爭先恐後地往巷子外跑。
周桃兒挽著陸驍快步跟在他們後頭，眉眼帶笑：“成孩子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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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立夏, 大早上隔著院墻都能聽見小栓子纏著他娘要蛋的動靜。
大黃小黃上個月開始下蛋，兩只雞最近每天攏共能下兩三個新鮮雞蛋。
小雞的時候不好認，最開始周桃兒以為兩只雞是一公一母, 剛住進槐樹巷的時候還擔心公雞以後日日打鳴會吵到左鄰右舍。現在好了, 它們都是母雞，一不用擔心擾人, 二是家裏再不需要額外買雞蛋了。
陸驍早起會在院子裏練練拳腳，周桃兒好奇也跟著練了幾天, 結果胳膊酸得連拿繡花針都有些發抖。按陸驍的說法, 酸兩天以後就沒感覺了, 可是周桃兒新鮮勁過來，借口天熱不想大早上出一身熱汗沒再練過。
不過她也不睡懶覺, 陸驍鍛煉的時候她就去準備早飯, 等陸驍練完一套功夫，兩人正好能一起吃早飯。
他們早晨喝粥得多, 清粥配鹹菜, 清爽飽腹。周桃兒將竈火吹旺, 把洗好的梗米倒進燒滾的鍋裏, 時不時掀蓋攪動幾下，米粥愈來愈濃稠, 上頭浮著的一層米油醇厚香濃。
她從陸驍那裏學了好些做飯的小竅門，旁的不說，這粥是煮得越來越好了。
用大湯碗把粥都盛出鍋，再把碗浸在水盆裏晾涼，她去雞窩裏撿雞蛋。
“粥好了, 等把蛋煮好再開飯。”
立夏吃蛋，能保佑身體康健, 力氣長萬。
大黃小黃怕是知道今天的好意頭，鉚足了勁兒下蛋，窩裏竟然藏著四顆蛋。
“多吃點啊。”周桃兒撿了蛋，順便給它們添了糧。
把洗幹凈的蛋捧進廚房的時候，陸驍已經把熬粥的鍋刷幹凈，往鍋裏添了水，只等雞蛋下鍋。
“先吃粥吧，竈膛裏的火夠了。”
陸驍接過周桃兒手裏的雞蛋，順著鍋沿把蛋滾進去，蓋上鍋蓋。
周桃兒被小栓子引起了玩心，笑眼彎彎地說：“等蛋熟了我們也鬥蛋玩，看誰挑的厲害。”
雞蛋熟得快，粥才吃了一半她就興沖沖地把蛋撈出來放進涼水裏。
“你先挑，剩下的給我。”她開心，陸驍自然高興，放下碗筷到水盆邊陪她。
周桃兒認真挑起來：“小的好，小的不容易碎。是顏色深的殼比較硬還是淺的比較硬來著？”
“顏色深的。”陸驍替她看了一顆，“這個好，尖頭不容易碎。”
“好，我就拿這顆和旁邊那個。”
結果當然是周桃兒大獲全勝，她都舍不得吃這兩顆好蛋，和陸驍分食了那兩顆被撞裂的雞蛋。
陸驍去衙門後，周桃兒把廚房收拾了一下，帶著昨天在繡鋪順手鉤的網兜到巷子裏，分給鬥蛋的孩子們。
五色絲線鉤成的網兜鮮艷漂亮，宋娘子家的妞妞當即摘下胸前掛蛋的網兜，讓宋娘子幫她換上新網兜。
小栓子和王嬸子家的二毛、三毛則顧不上什麽好看不好看，隨手把網兜一揣，頭擠在一塊兒盯著雞蛋，一心要拼個勝負。
“崇文怎麽沒出來玩啊？”周桃兒看了一圈，問宋娘子。
“昨兒傍晚淋了雨，好像受涼了。”宋娘子十指纖纖，替妞妞把新網兜換上，“說謝謝周姨。”
妞妞抱著網兜愛不釋手，肉肉的笑臉上浮了個笑窩：“謝謝姨姨。”
“妞妞真乖，怎麽不跟哥哥們一起鬥蛋啊？”妞妞跟個福娃娃似的，玉雪可愛，周桃兒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嫩豆腐一樣的臉蛋。
“會疼。”妞妞寶貝似的護著自己的蛋，鉆進孩子堆裏看熱鬧去了。
雖然幾個孩子往兜裏都有五六顆雞蛋，但這東西碎得快，說了兩句話的工夫就玩完了。
“娘！蛋沒了！”二毛還沒有玩夠，沖家裏喊。
王嬸子端了盆雞蛋出來：“真是欠了你們的。玩吧玩吧，碎的都留給我煮茶葉蛋。”
看見周桃兒她們：“都別走啊，來我家吃茶葉蛋。”
“一會兒就來，我去街上買塊肉，晚了就不新鮮了。”出都出來了，周桃兒打算直接去買菜。
“行，你先去，記得來。”
王嬸子家裏事多，說完就回去了。周桃兒把預備給許崇文的網兜交給忙著分雞蛋的小栓子，讓他幫著帶回去，然後給宋娘子招呼一聲往街上去。
買菜回來，不見孩子們的蹤影，只有趙二嫂和王嬸子坐在門口剝蠶豆，空氣裏浮著淡淡的茶葉醬香。
“回來啦，今天的肉好不好？茶葉蛋已經下鍋了，多悶一會兒才入味。”王嬸子腳邊有一大捧蠶豆桿子，說話時手上不停。
“挺好的，賣肉的師傅還幫我把肉剁好了。”周桃兒把菜籃子往王嬸子眼前送。
王嬸子往裏瞅一眼：“不錯，就是下回別讓他給你剁，少你幾塊肉你都看不出來。”
趙二嫂吆喝周桃兒一起剝蠶豆：“周娘子也買蠶豆啦，順手剝了殼再回去吧。你說巧了不是，今兒咱巷子裏幾戶都吃蠶豆，宋娘子家那個幹雜活的小丫頭也剛從外頭提了一籃子蠶豆回去。”
“來坐這兒。”王嬸子多拿了一個搭腳的凳子，往周桃兒那邊踢了踢，“這幾天蠶豆嫩，皮都是一抿就化，怎麽燒都好吃。”
回去一個人也是剝，在外面有人一起說說話也不錯，周桃兒坐下把蠶豆倒在腳邊。
“崇文好點了嗎，要不要看大夫啊？”
“就流了點鼻涕，不值當提。估計昨兒個在他外祖家受氣了，鬧脾氣呢。”
在他外祖家可不像在家裏個個讓著他，幾個表兄弟姊妹可不是吃素的，怎麽可能全都由著他的性子來。
“小孩子脾氣過兩天就好了，別管他。周娘子這蠶豆準備怎麽燒啊？”
大人吃點虧沒什麽，小栓子跟在後頭天天受氣趙二嫂心裏也不舒服，不想多聊。
周桃兒明白她的意思，換了話頭：“不知道呢，我做菜的手藝不大好，準備等相公回來問問他，嫂子們呢？”
“你是要把人羨慕死，家裏沒公婆不說，男人還願意幹活，這好事什麽時候能輪到我頭上啊。”王嬸子長嘆。
趙二嫂給她使眼色：“小點聲，叫你婆婆聽見以為你在咒她。”
“我也是快做阿婆的人了，說兩句話都不能啦。”王嬸子才不管。
她的大兒子去年夏日成親，兒媳已經快生了。不過懷相不好，一直臥床養著。
周桃兒一直沒機會見她，準備給孩子送份見面禮：“什麽時候生啊？我給孩子做件肚兜，夏天穿著涼快。”
“估摸著就這個月了，你手藝好，我就不假客套啦。”王嬸子笑容滿面地說。
趙二嫂開玩笑：“快別說了，說得我眼紅，桃繡娘的名聲我也聽說了。”
王嬸子睨她：“眼紅啥，你家添個丁，我保管她也給你家送。”
“別吧，兩個夠我折騰的了，再來一個我可吃不消。”趙二嫂連連搖頭。
“不是一直想添個姑娘嗎？”
趙二嫂嘆氣：“沒那緣分，不如等著周娘子的好消息了。”
“也是，歲數上來了，沒緣分也不是壞事。周娘子怎麽樣，要不要嬸子傳授你點兒訣竅？”轉臉打趣起周桃兒來。
“哪兒用得著你，昨兒我剛教過。”趙二嫂也看向周桃兒，“怎麽樣，用上了嗎？”
昨天趙二嫂一個人都夠周桃兒羞的了，現在又多了個王嬸子，她哪兒招架得住。
周桃兒只慶幸蠶豆買得不多，手上動作飛快，剝完逃似的跑回家，留下王嬸子和趙二嫂的笑聲。
回家後把菜備好，她進屋把給小魚孩子準備的布裁好。盯著餘下的布料思索片刻，翻出略次一等的料子準備給王嬸子家的孩子縫肚兜。
區別對待不是因為存了壞心，而是給小魚孩子的料子她特意選的價格高的，送鄰居家的孩子顯得太貴重，她怕以後還禮有負擔。這略次一等的料子也是好料子，價錢相對而言比較實惠，符合鄰裏間的來往規格。
家裏沒旁的聲音，她靜下來做事就容易忘了時辰，陸驍到家的時候她才註意到晚了，苦惱道：“忘記淘米燒飯了，不然中午咱們吃面條吧。”
煮飯耗時較長，她擔心會耽誤陸驍午後當差。
“大人今日去隔壁縣赴約，放我們半日假，不用急。”陸驍帶她坐下，捂住她的眼睛，“又忘了休息，下午出去醒醒眼睛嗎？”
周桃兒把手搭在他手背上：“那太好了，不然我們叫上小栓子去溪邊撈魚抓蝦吧。好久沒吃魚了，想買又覺得河裏到處能抓到買了是浪費銀錢。”
陸驍點頭：“行，你一會兒去說一聲，省得他吃完飯就跑得沒影子了。”
“我帶點鹽在身上，邊抓邊烤來吃。”
陸驍炒菜的時候，周桃兒去找趙二嫂，跟她說了要帶小栓子去溪邊玩的事。
“他總在水邊野，我都是提心吊膽的，可是又分不出身來管他，今天有你們帶他我就放心了。”
川陵縣水多，年年都有孩子溺水的事情發生，趙二嫂管過也罵過，但小栓子正是愛玩鬧的年紀，就是看不住。
小栓子玩夠了回來吃飯，一聽說周桃兒要帶他去摸魚興奮得飯都吃不出味，胡亂扒完一碗白飯就要去周桃兒家。
“急什麽，等你周姨他們吃完飯再去。”趙二嫂拽住他。
小栓子左右一晃，泥鰍似的從她手裏溜走：“我不去找周姨，我去跟二毛他們說待會兒不跟他們玩了。”
他走後，趙二嫂看黃秀秀：“崇文好點了嗎？讓他跟栓子他們去跑跑，說不定出一身汗就好了。”
黃秀秀要面子，她爹可是杏林書院的夫子，昨日糖人沒帶著崇文就算了，出去玩也沒第一個想到她家崇文，還要跟著栓子出去，不去也罷。
“溪邊危險，再說崇文剛淋了雨，不好碰水，就不去了。”
趙二嫂習慣了她說話的腔調，沒有在意。
周桃兒和陸驍吃完飯，準備歇一歇，等日頭沒那麽火的時候再出門。
可是前腳出了廚房，就聽見大門外一陣窸窣聲。
“門外是不是有人啊？”她看陸驍。
“我去看看。”
陸驍一開門，五六張娃娃臉齊刷刷地盯著他。
小栓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傻笑：“嘿嘿嘿……他們也想去。”
“那好吧，咱們這就出發，小栓子你來帶路。”周桃兒一看這陣仗，不光二毛三毛在，連前頭巷子的孩子都被小栓子吸引來了，也不好叫他們失望，徑直往門外走。
“好哦——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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