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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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胡氏算是知道了, 這劉掌櫃從頭到尾都跟周桃兒是一夥的，兩個人串通好把他們一家子當猴耍。
不過她惱火歸惱火，還不至於頭腦發熱地沖進去找劉掌櫃對峙。
找了個能看清繡鋪裏情形的墻角站著, 耐心等剛剛談論周桃兒的那兩個婦人出來。
“哎呦, 這匹布上的繡花可真漂亮，嘖嘖, 眼光真好。”
趁她們互相展示和比較自己挑中的東西的時候，胡氏冷不丁湊過去奉承。
她這話說得妙, 買的東西好不是繡娘的功勞, 而是她們選得好。
那兩位婦人雖然被嚇了一跳, 但也沒有惱，還大方地將布翻開, 供胡氏好好欣賞上頭的花樣。
“剛從前頭繡鋪買的, 都是新出的繡樣，個頂個的新穎別致, 你要是喜歡也去挑挑。”
今天進城是為送胡富文考試, 考場外少不得見他的同窗, 是以胡氏特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的衣裳是當年周耀宗出生時置辦的。那時候手頭寬裕, 選的料子好，雖說式樣有些過時了, 但也能充充場面。
人靠衣裝。
兩位婦人沒有懷疑她的用意，只當她也想要買。
她們是繡鋪的老主顧，每回付錢的時候劉掌櫃都會給她們算個便宜價，這不剛剛才免了四五十文。
得了便宜她們心裏高興，樂得給劉掌櫃拉筆生意。
“我正想去, 就是不知道這回能不能買到桃繡娘的手藝。”胡氏順著她們之前說的話往下說。
婦人回她：“那你估計要失望了，前些天桃繡娘剛繡了一柄畫扇, 聽劉掌櫃的意思是要歇一個月才會接活。”
“哎，這可怎麽好。家裏老太太要過大壽了，就中意桃繡娘的手藝，你說這不是為難我這個做媳婦的嗎？”
都有難伺候的婆婆，兩位婦人給胡氏出主意：“那柄畫扇好像賣給了城東的劉家姑娘，你要實在難做就去問問，劉姑娘心蠻善的。”
“姑娘家家中意的東西，我家那老太太怕上不上眼。”見有戲，胡氏演得更賣力，擡手假意擦擦眼角。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萍水相逢也出不了什麽主意，兩個人把布收好準備走了：“那就不好辦了，還是回去跟你家老太太好好說說吧。”
見她們要走，胡氏趕緊說下一句：“還有一個法子，我去桃繡娘家裏求求她幫忙，你們說能不能行？就是不知道桃繡娘家住哪裏。”
“這主意也不錯，桃繡娘人挺好的，說不定能成。”
“你試試，能行的話我們以後也這麽辦。”
胡氏終於說到最緊要的：“就是不知道桃繡娘家住哪裏，你們知道嗎？”
“不清楚。不過桃繡娘隔三岔五就會來繡鋪幫劉掌櫃的忙，你有空可以常來看看。”
“不行，要趕不及中午飯了，不能再說了，我得先走。”
問到這份兒上也夠了，再多估計她們也不知道，胡氏隨意沖她們揮揮手。
知道周桃兒的動向，她也就不著急了。
胡富文已經進考場了，短時間內她用不著再發愁銀錢的事情。所以周桃兒這事，用不著她出頭，家裏自有人治她。
府試連考三天，期間不得離開考場。
胡氏自然不會一直在城裏等著，又盯著繡鋪看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這一趟耽擱了不少時辰，到家已經該吃午飯了。
最近農忙，周老太整天忙著田裏的事情，回來沒看見熱飯熱湯直接跟胡氏甩臉子。
“他天天去城裏喝酒混日子，那條路都走了幾百趟了，還用得著你送。一早上不知道耽誤多少活，田裏的草拔了幾天還沒拔幹凈，要是收成不好你們全都給我把嘴縫起來。”
家裏本來就少了個幹活的人，胡氏這些天又忙著湊錢，周老太臉色就沒好看過。兩年一度的院試近在眼前，怕影響周善讀書，她再罵也不會放開嗓門，火氣越攢越足，芝麻大點的事情也要罵一嘴，家裏沒人敢靠近她。
胡氏冷笑一聲，把她的話當耳旁風，該幹什麽幹什麽。
後面幾天，不管周老太怎麽罵，她天天一大早就去城裏，每次一直到中午吃飯才回家。到了第三天更是一整天都不著家，一直到天黑才帶著虛弱的胡富文回家。
以前家裏有點閑錢，田裏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周老太會請人幫忙，今年全得自己幹不說，一個兩個還都不聽使喚，簡直反了天了。
周老太憋著口氣，就等著胡富文回來，到時借他拿捏胡氏。
胡富文年紀雖輕，但身子虛得很，三天下來小命折了一半，一出考場直接倒在胡氏懷裏了。
胡氏心疼兒子，咬咬牙掏錢雇了輛牛車一直把他送到家門口。
一看見牛車，肯定花錢了，周老太又罵開。
“一天到晚吃幹飯，這點路都走不動。考場都不知道下了幾趟了，連個童生都考不中，白白花出去那麽多銀錢，還能指望他點什麽啊。飯桶！”
他這剛出考場，周老太就咒他考不中，實在不像話。
當娘的護崽，胡氏叉腰跟她對嗆起來。
“他就是再不濟還知道回家，不像你養的那頭白眼狼，餵了十幾年說跑就跑了。家裏這麽難，她手裏攥著銀錢幫都不帶幫一下的。你能耐大，能耐大怎麽不從她那裏拿錢啊！她白吃家裏那麽多米糧，怎麽沒見你去找她啊！”
胡氏在繡鋪門口蹲守了幾天，今天還真叫她等到了，大老遠就看見周桃兒和那個天殺的陸驍說說笑笑地進了繡鋪。
家裏因為缺錢雞飛狗跳的，吃吃不好，睡睡不安穩，她倒好躲在城裏過安生日子。
胡氏越看越氣，強忍住撲上去算賬的心，一直在繡鋪門口守到下午，跟蹤他們回家，認清楚大門才去考場接胡富文。
“什麽？誰？”
周老太被她氣得七葷八素的，一下子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還能是誰，不就是你那個好孫女周桃兒。還當她在山上吃糠咽菜吶，人家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順當。咱們苦哈哈地飯桌上連個葷腥都見不著，她早就住上城裏的好宅子了。”
想到下午看到的景象，那麽好的宅子，那麽好的地段……再想想這些天吃的苦，胡氏語氣壓不住的酸。
“她不是……”周老太噎了一下，音量拔高，“你說她在哪裏，住進城裏了？”
“是啊，成城裏娘子跟那陸驍成親過好日子去了。”
在周老太心裏，周桃兒早就死在大蟲口下了，沒想到竟然安安生生在城裏過快活日子。
怒氣沖天：“她皮子癢了。”
“哼，她膽子大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年前阿狗多險啊，她說不救就不救，差點害咱周家斷了根啊，良心被狗吃了。”胡氏往火上澆油。
“帶路！我倒要看看她在過什麽好日子。”
猛地把手裏東西往地上一砸，踹開門往外走。
胡富文在牛車上睡了一路，好不容易養了點精神，聽見周桃兒嫁人的消息差點站不住：“桃兒她……”
“別惦記那個不檢點的了，等你中了童生，比她好的一抓一大把。”
胡氏把胡富文扶進屋。
“還不出來帶路！”
周老太已經氣糊塗了，在院墻外怒喊。
胡氏不搭理她，去廚房給胡富文弄吃的。
“你也欠收拾啊，還在廚房磨蹭什麽，趕緊帶我進城！”周老太罵罵咧咧地進來找她。
“都這個時辰了，去了也是白去，城門早關了。”
“啪”一聲，周老太猛拍桌子。
“這死丫頭，真是白養了。生出來就該把她掐死，省得敗壞家裏的名聲，死在山裏算了……”
憋了這麽多天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也不管什麽大聲小聲，進來後嘴巴就沒停過，翻來覆去地罵。
胡氏不搭腔，端著飯碗去給胡富文送飯，然後直接進了房。
周善在燈下讀書，胡氏想問問他對周桃兒這事的想法：“桃丫……”
“噓。”周善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打斷她。
天大地大，學問最大。
他這樣的反應，胡氏一點不覺得稀奇。
畢竟當初知道人死了的時候都沒過問一句，現在活著更不值得關心了。
在邊上看了他一會兒，越看越覺得膽寒，胡氏拿著換洗衣裳去了周梅兒那屋。
-
田裏的荒草除得差不多了，陸驍歇了一天，陪周桃兒去繡鋪走了一趟。
雖說繡活傷眼睛，但那是她親娘留給她的手藝，且她繡了這麽多年，已經割舍不開了。
跟劉掌櫃商量了一下，周桃兒試著按照客人的要求畫繡樣，畫好了再請旁的繡娘來繡。
從前在周家時說不幹活也幹了許多活，手沒有那麽細膩，接不了最最上乘的活。只畫繡樣倒補了手上的不足，只需要多琢磨琢磨新花樣就好。
她在這方面是真有天賦，畫出來的花樣很中那些客人的意。加上她不肯接活，又有劉掌櫃的吹捧，一來二去的，物以稀為貴，竟然意外地把她給捧起來了，好些個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點名要她，甚至說多少銀錢都無所謂。
錢當然要賺，但是沒一雙好眼睛一切都白搭，而且長久不繡的話手上會生疏。所以周桃兒只挑著接那些不太覆雜的繡活，慢慢地繡。
繡得慢當然就更仔細，出來的東西也就更精致。
歪打正著，她的繡活越來越受歡迎。
“又去繡鋪啦，下回叫上我唄，我也去看看。”王嬸子正好在門口洗衣裳。
周桃兒同她打招呼：“嬸子，太陽快落山了還洗衣裳啊。”
“還不是家裏那皮猴，玩得太開心尿褲子了，不洗不行。”王嬸子用胳膊順了順掛下來的頭發，瞥見巷口的人影，喊，“誰啊，別鬼鬼祟祟的。”
周桃兒望過去，人已經跑遠了。
“聽說最近有偷孩子的，我得看緊點，家裏好幾個吃奶的呢。”王嬸子緊張兮兮地盯著巷口。
“該燒晚飯了，我們先進去。”
陸驍神色有點冷，王嬸子看得害怕：“回吧，我這衣裳也洗得差不多了。”
進了家門，周桃兒捏捏陸驍的下巴：“怎麽不高興，從繡鋪出來就冷著張臉。”
“她跟了我們一路。”
周桃兒緊張起來：“誰啊，偷孩子的賊嗎？那我得趕緊去讓嫂子們當心點。”
陸驍搖頭，攬住她的腰，說：“是你那個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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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算是知道了, 這劉掌櫃從頭到尾都跟周桃兒是一夥的，兩個人串通好把他們一家子當猴耍。
不過她惱火歸惱火，還不至於頭腦發熱地沖進去找劉掌櫃對峙。
找了個能看清繡鋪裏情形的墻角站著, 耐心等剛剛談論周桃兒的那兩個婦人出來。
“哎呦, 這匹布上的繡花可真漂亮，嘖嘖, 眼光真好。”
趁她們互相展示和比較自己挑中的東西的時候，胡氏冷不丁湊過去奉承。
她這話說得妙, 買的東西好不是繡娘的功勞, 而是她們選得好。
那兩位婦人雖然被嚇了一跳, 但也沒有惱，還大方地將布翻開, 供胡氏好好欣賞上頭的花樣。
“剛從前頭繡鋪買的, 都是新出的繡樣，個頂個的新穎別致, 你要是喜歡也去挑挑。”
今天進城是為送胡富文考試, 考場外少不得見他的同窗, 是以胡氏特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的衣裳是當年周耀宗出生時置辦的。那時候手頭寬裕, 選的料子好，雖說式樣有些過時了, 但也能充充場面。
人靠衣裝。
兩位婦人沒有懷疑她的用意，只當她也想要買。
她們是繡鋪的老主顧，每回付錢的時候劉掌櫃都會給她們算個便宜價，這不剛剛才免了四五十文。
得了便宜她們心裏高興，樂得給劉掌櫃拉筆生意。
“我正想去, 就是不知道這回能不能買到桃繡娘的手藝。”胡氏順著她們之前說的話往下說。
婦人回她：“那你估計要失望了，前些天桃繡娘剛繡了一柄畫扇, 聽劉掌櫃的意思是要歇一個月才會接活。”
“哎，這可怎麽好。家裏老太太要過大壽了，就中意桃繡娘的手藝，你說這不是為難我這個做媳婦的嗎？”
都有難伺候的婆婆，兩位婦人給胡氏出主意：“那柄畫扇好像賣給了城東的劉家姑娘，你要實在難做就去問問，劉姑娘心蠻善的。”
“姑娘家家中意的東西，我家那老太太怕上不上眼。”見有戲，胡氏演得更賣力，擡手假意擦擦眼角。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萍水相逢也出不了什麽主意，兩個人把布收好準備走了：“那就不好辦了，還是回去跟你家老太太好好說說吧。”
見她們要走，胡氏趕緊說下一句：“還有一個法子，我去桃繡娘家裏求求她幫忙，你們說能不能行？就是不知道桃繡娘家住哪裏。”
“這主意也不錯，桃繡娘人挺好的，說不定能成。”
“你試試，能行的話我們以後也這麽辦。”
胡氏終於說到最緊要的：“就是不知道桃繡娘家住哪裏，你們知道嗎？”
“不清楚。不過桃繡娘隔三岔五就會來繡鋪幫劉掌櫃的忙，你有空可以常來看看。”
“不行，要趕不及中午飯了，不能再說了，我得先走。”
問到這份兒上也夠了，再多估計她們也不知道，胡氏隨意沖她們揮揮手。
知道周桃兒的動向，她也就不著急了。
胡富文已經進考場了，短時間內她用不著再發愁銀錢的事情。所以周桃兒這事，用不著她出頭，家裏自有人治她。
府試連考三天，期間不得離開考場。
胡氏自然不會一直在城裏等著，又盯著繡鋪看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這一趟耽擱了不少時辰，到家已經該吃午飯了。
最近農忙，周老太整天忙著田裏的事情，回來沒看見熱飯熱湯直接跟胡氏甩臉子。
“他天天去城裏喝酒混日子，那條路都走了幾百趟了，還用得著你送。一早上不知道耽誤多少活，田裏的草拔了幾天還沒拔幹凈，要是收成不好你們全都給我把嘴縫起來。”
家裏本來就少了個幹活的人，胡氏這些天又忙著湊錢，周老太臉色就沒好看過。兩年一度的院試近在眼前，怕影響周善讀書，她再罵也不會放開嗓門，火氣越攢越足，芝麻大點的事情也要罵一嘴，家裏沒人敢靠近她。
胡氏冷笑一聲，把她的話當耳旁風，該幹什麽幹什麽。
後面幾天，不管周老太怎麽罵，她天天一大早就去城裏，每次一直到中午吃飯才回家。到了第三天更是一整天都不著家，一直到天黑才帶著虛弱的胡富文回家。
以前家裏有點閑錢，田裏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周老太會請人幫忙，今年全得自己幹不說，一個兩個還都不聽使喚，簡直反了天了。
周老太憋著口氣，就等著胡富文回來，到時借他拿捏胡氏。
胡富文年紀雖輕，但身子虛得很，三天下來小命折了一半，一出考場直接倒在胡氏懷裏了。
胡氏心疼兒子，咬咬牙掏錢雇了輛牛車一直把他送到家門口。
一看見牛車，肯定花錢了，周老太又罵開。
“一天到晚吃幹飯，這點路都走不動。考場都不知道下了幾趟了，連個童生都考不中，白白花出去那麽多銀錢，還能指望他點什麽啊。飯桶！”
他這剛出考場，周老太就咒他考不中，實在不像話。
當娘的護崽，胡氏叉腰跟她對嗆起來。
“他就是再不濟還知道回家，不像你養的那頭白眼狼，餵了十幾年說跑就跑了。家裏這麽難，她手裏攥著銀錢幫都不帶幫一下的。你能耐大，能耐大怎麽不從她那裏拿錢啊！她白吃家裏那麽多米糧，怎麽沒見你去找她啊！”
胡氏在繡鋪門口蹲守了幾天，今天還真叫她等到了，大老遠就看見周桃兒和那個天殺的陸驍說說笑笑地進了繡鋪。
家裏因為缺錢雞飛狗跳的，吃吃不好，睡睡不安穩，她倒好躲在城裏過安生日子。
胡氏越看越氣，強忍住撲上去算賬的心，一直在繡鋪門口守到下午，跟蹤他們回家，認清楚大門才去考場接胡富文。
“什麽？誰？”
周老太被她氣得七葷八素的，一下子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還能是誰，不就是你那個好孫女周桃兒。還當她在山上吃糠咽菜吶，人家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順當。咱們苦哈哈地飯桌上連個葷腥都見不著，她早就住上城裏的好宅子了。”
想到下午看到的景象，那麽好的宅子，那麽好的地段……再想想這些天吃的苦，胡氏語氣壓不住的酸。
“她不是……”周老太噎了一下，音量拔高，“你說她在哪裏，住進城裏了？”
“是啊，成城裏娘子跟那陸驍成親過好日子去了。”
在周老太心裏，周桃兒早就死在大蟲口下了，沒想到竟然安安生生在城裏過快活日子。
怒氣沖天：“她皮子癢了。”
“哼，她膽子大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年前阿狗多險啊，她說不救就不救，差點害咱周家斷了根啊，良心被狗吃了。”胡氏往火上澆油。
“帶路！我倒要看看她在過什麽好日子。”
猛地把手裏東西往地上一砸，踹開門往外走。
胡富文在牛車上睡了一路，好不容易養了點精神，聽見周桃兒嫁人的消息差點站不住：“桃兒她……”
“別惦記那個不檢點的了，等你中了童生，比她好的一抓一大把。”
胡氏把胡富文扶進屋。
“還不出來帶路！”
周老太已經氣糊塗了，在院墻外怒喊。
胡氏不搭理她，去廚房給胡富文弄吃的。
“你也欠收拾啊，還在廚房磨蹭什麽，趕緊帶我進城！”周老太罵罵咧咧地進來找她。
“都這個時辰了，去了也是白去，城門早關了。”
“啪”一聲，周老太猛拍桌子。
“這死丫頭，真是白養了。生出來就該把她掐死，省得敗壞家裏的名聲，死在山裏算了……”
憋了這麽多天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也不管什麽大聲小聲，進來後嘴巴就沒停過，翻來覆去地罵。
胡氏不搭腔，端著飯碗去給胡富文送飯，然後直接進了房。
周善在燈下讀書，胡氏想問問他對周桃兒這事的想法：“桃丫……”
“噓。”周善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打斷她。
天大地大，學問最大。
他這樣的反應，胡氏一點不覺得稀奇。
畢竟當初知道人死了的時候都沒過問一句，現在活著更不值得關心了。
在邊上看了他一會兒，越看越覺得膽寒，胡氏拿著換洗衣裳去了周梅兒那屋。
-
田裏的荒草除得差不多了，陸驍歇了一天，陪周桃兒去繡鋪走了一趟。
雖說繡活傷眼睛，但那是她親娘留給她的手藝，且她繡了這麽多年，已經割舍不開了。
跟劉掌櫃商量了一下，周桃兒試著按照客人的要求畫繡樣，畫好了再請旁的繡娘來繡。
從前在周家時說不幹活也幹了許多活，手沒有那麽細膩，接不了最最上乘的活。只畫繡樣倒補了手上的不足，只需要多琢磨琢磨新花樣就好。
她在這方面是真有天賦，畫出來的花樣很中那些客人的意。加上她不肯接活，又有劉掌櫃的吹捧，一來二去的，物以稀為貴，竟然意外地把她給捧起來了，好些個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點名要她，甚至說多少銀錢都無所謂。
錢當然要賺，但是沒一雙好眼睛一切都白搭，而且長久不繡的話手上會生疏。所以周桃兒只挑著接那些不太覆雜的繡活，慢慢地繡。
繡得慢當然就更仔細，出來的東西也就更精致。
歪打正著，她的繡活越來越受歡迎。
“又去繡鋪啦，下回叫上我唄，我也去看看。”王嬸子正好在門口洗衣裳。
周桃兒同她打招呼：“嬸子，太陽快落山了還洗衣裳啊。”
“還不是家裏那皮猴，玩得太開心尿褲子了，不洗不行。”王嬸子用胳膊順了順掛下來的頭發，瞥見巷口的人影，喊，“誰啊，別鬼鬼祟祟的。”
周桃兒望過去，人已經跑遠了。
“聽說最近有偷孩子的，我得看緊點，家裏好幾個吃奶的呢。”王嬸子緊張兮兮地盯著巷口。
“該燒晚飯了，我們先進去。”
陸驍神色有點冷，王嬸子看得害怕：“回吧，我這衣裳也洗得差不多了。”
進了家門，周桃兒捏捏陸驍的下巴：“怎麽不高興，從繡鋪出來就冷著張臉。”
“她跟了我們一路。”
周桃兒緊張起來：“誰啊，偷孩子的賊嗎？那我得趕緊去讓嫂子們當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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