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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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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稻田

第二天一早, 原本準備離去的學子突然聽到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窈窈!窈窈你快醒醒,醒醒啊!”江沅沅使勁搖晃著還裹著被子睡得正香的人兒。

因著昨日走路, 窈窈實在是累了,兼之追雪沒有特意叫醒她,她便睡到了現在。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嘟囔道:“天還沒亮呢,沅姐姐你再讓窩睡會嘛~”

她無意識地往江沅沅的手臂拱了拱,小腦袋頓時變得亂糟糟的,然後小身子一歪又打算縮回被子裏繼續睡覺。

江沅沅見她睡得跟小豬一樣,伸手捧住她的小臉,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幽幽道:“今天我們走不了了!”

窈窈的小臉被擠得嘟起,聽到江沅沅的話她勉強睜開一雙霧蒙蒙的眼睛,“什莫酒布了……鴨!”

見她一臉呆萌的模樣,江沅沅頓時臉色一垮,哭喪著哀嚎道:“監院讓我們今天下田裏幫常寧村的村民收稻谷啊,天哪,啊啊啊!”

“我從來沒幹過活, 現在居然要下田裏收稻谷!”

接著便是江沅沅險些要捅穿屋頂的尖叫聲, 聲音之大語氣之慘烈, 終於將窈窈的睡蟲趕跑了些。

她小嘴微張呆呆地看著一臉崩潰的江沅沅,傻乎乎道:“啊?”

陸清歌也在一旁,她臉色倒是要比江沅沅的好,只是也有些心有戚戚, “是啊是啊,也不知曉監院怎麽想的……”

窈窈還是很困, 好想繼續睡覺,她打了哈欠, 大眼睛蒙上一層水汽,聲音軟乎乎的,一臉天真道:“你們好慘喔,可是我幫不了你們,你們去求求監院吧~”

她揮了揮小手,沖兩人甜甜笑道:“我要睡覺啦~”

江沅沅和陸清歌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眼見她又要鉆回被子裏去,連忙伸手拉住她。

兩人一左一右將她架起來,好似要嚴刑逼供一般。

“窈窈你是不是沒聽清啊,今天我們都得去幫忙收稻谷誒!”陸清歌一臉驚訝。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你都快睡成小豬了!”江沅沅一臉嫌棄。

接著兩人異口同聲道:“辰時我們都要在柿子樹下集合!”

窈窈被一連串消息炸暈了,她一臉呆滯:“我也要去嗎?”

江沅沅和陸清歌點了點頭,一臉殘酷道:“沒錯,監院已經將此納入考核,所有人都得參與!”

“啊!”窈窈終於在此時發出她的第一聲哀嚎。

正打算敲門的秦懷瑾在聽到這聲音後動作頓住,緊接著嘴角掛起一抹淺笑。

不止江沅沅等人接受不了這消息,旁的學子亦是如此,更甚至直接闖入村長家來質問兩位監院。

但兩位監院是什麽人?一來人便詰問他們外面糧食的價錢幾何,還有畝產幾何。然而極少人能答得出來,隨後兩位監院便板起臉直接將前來的男學子罵得個狗血淋頭,罵他們不識人間疾苦,不同庶務,就算將來能中舉,也定然當不了個好官。

男學子被罵得臉色漲紅直接崩潰而逃,女學子的待遇倒要好些。

畢竟同她們說科舉是行不通的,但譚監院直接放出一個足以在女學子中間足以掀起驚濤駭浪的消息——帝都的棲霞書院招生了!

這的確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還是一個好消息,至少對於女學子們來說。

棲霞書院是大周朝第一所女子書院,又為開國皇後所設,意義之重大不可言喻。

就算到了現在,棲霞書院依舊是大周所有女子向往的地方,若是能進這裏讀書,一點也不亞於男子中舉。

且不說進去以後能在這裏結交到多少身份尊貴之人,便說傳言中十分稀少的女官便是從這裏選拔的。

有俸祿有品階的女官,只是招收的女官十分稀少,手中的權利也不十分大,比不得同階科舉出生的男官員。

但這對於天下眾多的女學子來說已是一件極為好的出路了,不僅可以像男子通過科舉那般改換門庭,亦可以光宗耀祖!

所以得知消息後女學子們沸騰了,一個個的也不說話了,還暗暗下定決心定要待會要好好表現,爭取一個能進棲霞書院的機會。

窈窈起來得晚,還是被江沅沅和陸清歌拖著出來的,所以得知的消息也比較晚。

“嘶,棲霞書院不是已經很久沒有招生了嗎?怎麽突然又招了?”江沅沅聽聞消息後一直在窈窈耳邊念念叨叨。

“這可是傳說中的棲霞書院誒!”她使勁晃了晃窈窈的手臂,一臉震驚。

窈窈嘟了嘟嘴,“嗯吶!”

她自然知曉棲霞書院的,只是從未肖想過能進這家書院,畢竟離她太遙遠了,不僅僅是路程,還有心裏,棲霞書院更像是一個傳言中的地方,那裏很美好,門檻之高對於她這麽一個縣令之女來說更是難如登天。

她讀過開國皇後的自傳,知曉她是一個極為聰慧有抱負的女子,身為女兒身,亦不會埋怨自己女兒身的身份,反而努力為大周朝日日被困在後宅的女子爭取權力。

她開創棲霞書院,以此為根基逐漸影響整個大周朝,讓年輕的女子入學,再從中選拔女官,一代又一代,女官維護女學,女學為女官運輸新鮮血液,由此生生不息,即便如今女學已經開始慢慢變味,但它依然維護著大周朝的女子讀書的權利,也是大周女子心中的凈土。

對於開國皇後,窈窈自是敬佩的,她也向往棲霞書院,只是她有自知之明,她並不十分聰明,也沒什麽大志向,還懶,她更喜歡安安心心地當個米蟲。

只是她現在的想法改變了一些,她想進棲霞書院,不是為了結交那些千金小姐,也不是為了當女官,她僅僅是想進去,畢竟先生遲早要回帝都的。

他是帝都人氏,家中還有親人,自是不會一直留在揚州的。

她猜先生很快便要回去了,畢竟據他來揚州休養身子已有一年多的時光。

她舍不得先生,只要一想到先生以後離開再也沒有人這般寵著她慣著她了,她便難以忍受。

其實也不是說家人不疼她,只是她覺得家人和先生給她的感覺不一樣,家人雖然和先生一樣無底線寵她,但是先生總能給她一種無比安心的感覺。

仿佛只要他在,她就永遠不會受到傷害一樣,這種感覺甚至比對爹爹還要強烈。

可若是去了帝都,那爹爹娘親大哥二哥們怎麽辦?

她也舍不得家人啊!

啊啊啊她好糾結啊!算了算了,先不想了,都還不一定能拿到機會呢!

等拿到了再說,她心裏暗暗想著。

*

辰時一刻,全部學子都集中到了村中央的柿子樹下。

譚監院特意搬來一張大石頭站在上面,只是這石頭選得不太好,他人也長得微胖,搖搖晃晃的,好似一只胖胖的不倒翁,喜慶極了。

原本還有些悶悶不樂的學子頓時被眼前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譚監院從石頭上跳下來,踢了一腳石頭,然後狠狠瞪了一眼笑得最大聲的幾人。

陳監院重重咳嗽了一聲,在場終於安靜下來。

“學子們,古有詩人作詩講述農民的辛苦和糧食的來之不易。”陳監院緩緩掃過面前這群面容稚嫩的學子,一臉肅容,“你們當中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亦或是富貴人家之後,在家嬌生慣養仆役成群,享受了這個世界上最為富裕的生活,可是你們知道是誰在供養著你們嗎?”

他指著遠方田地裏勞作得直不起腰的農民,沈著聲音道:“是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身力氣百身汗的農民。”[1]

“沒有他們種出來的糧食,你們吃什麽?你們都得餓肚子!”

這話聽得很多人都沈默了,在場靜了靜,陳監院這才再次開口:“你們當中以後或許有入朝為官的,若是有大人問你,糧食怎麽種出來的又是怎麽收獲的,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陳監院搖了搖頭,“你們不知道!”

“你們好好想想吧!”

接下來他便沒再說什麽,只道:“諸位學子,我同譚監院會將此納入歲試考核,接下來便由你們的夫子來安排你們,若是有學子不想參與,那便來找我們吧!”

說罷,他一揮手,攜譚監院一同離去,隱隱地還傳來吟詩聲,“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老譚你的骨頭架子都松了,要不要也下田裏活泛活泛啊……”[2]

“老陳你個滾犢子,瞎說什麽?要不我倆都來比劃比劃?”遠遠地能瞧見兩人勾肩搭背感情極為要好的模樣,聽說兩人還未中舉前便是好友了,一起長大,後又一起做了監院。

*

被兩位監院這麽一番訓誡,學子們都老老實實地聽從夫子的安排。

男學子都拿起鐮刀,挽起袖子準備下田裏幹活。

而女學子到底要比男學子要輕松些,可以選擇下田裏幫忙,也可以去曬谷場亦或是留在昨晚留宿的村民家中幫忙做飯。

大周朝民風開放,自不會有那等不可露足的陋習,但稻田泥濘,便足以嚇退一些愛美的女學子。

所以有一半女學子都選擇去曬谷場亦或是留在家中幫忙做飯。

其中選擇下稻田的女學子大多都是沖著棲霞書院的入學名額來的,在她們看來,收稻谷無疑是能最好表現自己的方式。

然而當窈窈說出自己也要下稻田裏幫忙收稻谷的時候,江沅沅蹦得老高,“什麽?”

她伸手摸了摸窈窈的額頭,在窈窈一臉懵的時候自言自語道:“也沒發燒啊?”

窈窈翻了個白眼,揮掉她的手嗔道:“呸呸呸,我才不會發燒,我身體好著呢!”

江沅沅納悶,“那你為何這麽想不開,居然要下田裏收稻谷?”

窈窈自是不敢將心中的小心思說出來,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道:“因為我想玩泥巴呀!”

江沅沅頓時一臉嫌棄,連陸清歌表情也有些一言難盡,“窈窈你在說笑吧?”

窈窈表情無辜,“沒有呀,我還沒下過田裏,就是玩玩嘛~”

她拉著陸清歌的手黏糊糊地撒嬌。

但陸清歌還是有些擔憂,“可是田裏可能會有蟲子……”

江沅沅瞬間露出驚恐的神色:“啊啊啊清歌你不要再說了!”

江沅沅自詡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蟲子!

只要一想到到時候會有數不清的蟲子爬到她頭上,鉆進頭發衣服裏……江沅沅恨不得眼睛一閉暈死過去。

兩個小夥伴都選擇留在家裏做飯,所以窈窈只能孤身一人勇闖稻田了。

她回了屋子,追雪一邊給她整理袖子一邊道,“小姐,您真的要下稻田?”

窈窈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嗯嗯,我要去試試!”

昏暗的屋子裏,她一雙大眼睛晶亮晶亮的,一臉躍躍欲試,像是找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一般。

追雪勸說的話便沒再說出口,再則不是還有主子嗎?便讓主子去煩惱吧!

因為要出行,窈窈帶的衣物都是上衣下褲,袖子也是收緊的,只是若是要下稻田,袖子還需紮緊些免得耽誤幹活。

見追雪都給她綁好了袖子,還特別精細地系了個蝴蝶結,窈窈滿意地轉了轉圈,一臉活潑,“怎麽樣怎麽樣?我還好看嗎?”

今天追雪照舊給她梳了個花苞頭,別了兩只做成蝴蝶樣式的珍珠珠花,因為要下稻田,衣服顏色特意選了個耐臟的淡紫色,袖子紮緊,褲腳挽起,露出一截纖細晶瑩的小腿,再往下便是穿著木屐白嫩嫩的小腳,在暗沈的木頭襯托下,一顆顆腳趾頭就好似小珍珠一般精致可愛。

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臉不施粉黛,杏眸水潤,瓊鼻精致,花瓣小嘴正微微撅著,腮邊的酒窩若隱若現,笑容甜甜的,漂亮又乖巧,看得人心裏軟軟的,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裏寵著。

追雪心裏感嘆著,笑道:“小姐長得好生漂亮。”

窈窈被誇得身後都快長出小尾巴了,她興沖沖地推開門,想去找先生,只是卻被追雪攔下,“小姐等等,您還得帶個帷帽呢!”

如今雖是秋季,但還是容易將人曬傷,尤其是如窈窈這般肌膚嬌嫩的小娘子。

其實戴著帷帽並不容易幹活,但也不能不戴。

窈窈揪著帷帽垂下來的小珍珠,一蹦一跳地跑去隔壁屋子,“先生,您看看是誰來啦?”

其實老遠就能聽見小姑娘歡快的腳步聲,秦懷瑾嘴角噙著笑,聲音難掩愉悅,“嗯?是誰?”

門外探出個小腦袋,小姑娘明媚快活的小臉突然出現,聲音甜甜糯糯的,“嘻嘻,是您最愛的學生窈窈喔~”

小姑娘古靈精怪的,戴在頭頂上的帷帽差點掉下來,秦懷瑾上前給她扶住,伸手刮了刮她小鼻頭,寵溺道:“頑皮。”

窈窈吐了吐舌,然而眼睛在看到男人身上的轉束時徒然瞪大,她上下掃視一眼,最後伸手指著男人挽起的褲腳道:“先生,您這!”

不同於昨日一副清冷書生的模樣,今日秦懷瑾將頭發全部琯起,露出一張五官俊美的臉,一身短打,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只是他面容出眾,身材挺拔如松,即便穿著這不打眼的短打,依舊難掩他身上的貴氣,像極了家道突然中落的富貴子弟。

看著小姑娘一臉驚訝的樣子,秦懷瑾卻一臉坦然,“怎麽?不好看嗎?”

窈窈瞬間搖了搖頭像破浪鼓似的,“唔,沒有沒有,先生穿什麽都好看,全天下第一好看!”

秦懷瑾微微一笑,揉了揉她小臉,“嗯,那走吧。”

走?去哪?突然她腦海靈光一閃,不由脫口而出,“先生您不會也要下稻田吧?”

*

路上窈窈一邊走著一邊還暗戳戳地偷看一旁的男人,她實在無法想象先生下田裏割稻谷的模樣……

她想過先生是穿盔甲手拿長槍殺敵英勇無畏的模樣又或是穿大紅官袍在朝堂上叱咤風雲的模樣,卻唯獨沒有挽起褲腳在稻田裏忙碌的模樣!

其實她也沒有嫌棄,就是覺得難以想象。有種幻滅的感覺。。

見小姑娘一張小臉快要皺成包子,秦懷瑾不由得敲了敲她額頭,“想什麽呢?”

窈窈支支吾吾,“沒想什麽呀?”

她眼珠子轉了轉,又一臉好奇地看過來,軟聲開口問:“先生會割稻谷嗎?”

秦懷瑾點了點頭,他不僅割過稻谷,還耕作過,雖然只是象征性地做過。

窈窈覷了他一眼,擺明了不相信他。

只是等來到稻田裏,秦懷瑾只剛開始動作有些生疏,似乎為了適應,一會過後他便割得又快又熟練了,不亞於老村長這樣的老手。

不僅窈窈驚呆了,便連周圍一眾人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秦懷瑾直起身轉頭看向小嘴長得大大的人兒,目光揶揄,“窈窈現在相信了嗎?”

窈窈驚叫出聲,“嗷,先生好厲害!”

見她沒有被嚇到,反而一臉驕傲的模樣,秦懷瑾忍不住失笑,朝她招了招手,“來,我教你。”

窈窈舉著鐮刀,脆生生道:“好哦~”

陸秀華本身就是個有野心的人,對棲霞書院的名額更是勢在必得,為了好好表現,她也是選擇下稻田。

而這一片稻田是村長家的,她自然也在,看著秦懷瑾認真教導江窈窈使用鐮刀的模樣,她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這位秦先生當真是身份尊貴的貴人嗎?

她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險些崩潰之際就瞥見江窈窈頭戴的帷帽,邊沿上墜滿了米粒大小的珍珠,漂亮又耀眼。

被這光芒刺到眼睛的陸秀華瞬間定了定神,事實證明,她並沒有猜錯。

窈窈並不知陸秀華一直在暗中觀察她,還一直覬覦她的漂亮首飾。

她雖然是抱著玩的心思來的,但也學得很認真,就是稻禾粗糙,磨得她的手心生疼,還要一直彎腰,更重要的是這稻田裏居然還有水,和著泥便成了泥水,踩著很是不適。

秦懷瑾摸了摸她微紅的小臉,溫聲道:“累不累?上去歇著可好?”

窈窈性子倔,她搖了搖頭,“不要,我也要幫忙。”

在她不遠處便是村長一家忙碌的身影,他們寅時便起,摸黑來到田裏繼續幹活,中間喝了稀粥便又回到田裏幹活再未停歇。

尤其是老村長佝僂的身影,還有不到十歲身材清瘦面容黝黑的小石頭……她第一次直觀地明白糧食的來之不易,陳監院念的那首詩也深深刻在她腦海裏。

她抿了抿唇,沖秦懷瑾甜甜地笑,“先生不要擔心我啦,窈窈也很厲害的,累了我就上去休息呀!”

見秦懷瑾臉色還未松動,她便貼過來黏黏糊糊撒嬌道:“先生您就答應我嘛~”

也罷,且讓她知難而退。

窈窈鼓了鼓小臉,我才不會知難而退的!

她彎下腰正準備揮起鐮刀,突然腳下泥水泛起波瀾,緊接著她便感覺腳背似乎碰到了什麽滑溜溜黏糊糊的東西。

她動作僵住,大眼睛驚恐地望著腳下開始翻湧的混濁泥水,以及,腳邊滑溜溜的觸感愈發明顯。

“先生……”

秦懷瑾耳邊傳來小姑娘弱弱的呼喊聲,他轉頭去看,一張被嚇得雪白的小臉映入眼簾。

“救我,有蛇……”窈窈抖著身子,眼眶微紅,晶瑩的淚搖搖欲墜。

秦懷瑾臉色大變,連忙將身子僵住不能動彈的人兒抱進懷裏,同時手下一動,鋒利的銀光一閃而過,泥水一陣翻湧,隨後兩截流出絲絲血水的軀體漂浮在水面上。

“沒事了沒事了。”秦懷瑾抱著身體僵住的人兒拍拍背,一聲一聲在耳邊輕哄著。

窈窈也在此時哭出來,“嗚嗚先生,我害怕!”

她死死地抱著男人的腰,小腳害怕地蜷縮著踩在男人的大腳上,似乎上面還殘留著那滑溜溜的感覺,她還一直踮著腳,不想碰到一點泥水。

秦懷瑾顧不上手臟,然後好像抱小孩一般將她兩條腿岔開盤在自己腰上抱起,一手托著她臀部,一手輕撫她還在輕輕顫抖的背,下巴抵在她頭頂上,極盡溫柔道:“窈窈不怕,先生帶你回家。”

只是當他剛邁開腿,旁邊突然響起一個尖叫聲,“啊,真的有蛇!”

陸秀華被嚇得花容失色,抖著身子往後退兩步,不知怎的,剛好擋在秦懷瑾的面前。

她拉住男人的衣擺,怯怯道:“秦先生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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