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鳳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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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鳳求凰
顧瑤一擡頭, 就看到方既毓那張俊美的臉龐。
他淡淡一笑，笑意淡若清風，卻直達眼底。
顧瑤慌忙推開他, 環顧四周, 還好沒有旁人看到。
“你又要做什麽？”
“我來看眼珩兒，正準備離去。你便抱著珩兒走了出來, 結果就如你看到的這般。”
方既毓伸手幫她理好，被珩哥兒抓扯淩亂的衣領。
今日, 顧瑤穿一襲柔軟輕薄的丁香色系襟紗衣, 裏配素色襦裙。整個人像是雨後的青蓮, 在她白瓷一般肌膚的映襯下清醒脫俗，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看得方既毓目光癡纏, 說得若無其事, 可腳步和眼神卻不舍得挪開半步。
顧瑤噎得一楞，反應過來他在作弄自己, 就是一頓鐵拳亂錘。
不但沒傷他半分, 反而惹得珩哥兒呵呵大笑。
方既毓也跟著傻樂。
甬道口望風的子風, 有些不忍直視。
這還是朝堂上, 蕭賊都奈何不了的二爺嗎？剛剛還一臉冰霜，此時那副傻樣他都沒眼看了。
“瑤瑤, 福兒今日已去書院了。”方既毓心情愉悅，開口說道。
他本意就是來告訴顧瑤這個消息的，結果見了她，就想和她多待一會兒，忍不住起了玩鬧之心。
“不是說, 還有兩日嗎？”
“我把福哥兒，改送到了文宣書院。”方既毓單手抱過珩哥兒, 說得輕描淡寫。
之前方既毓給福哥兒找的那家私塾，不但離住處近，裏面的夫子也比較負責。
他們學識都不弱，不是落榜的秀才，就是有些名氣的舉人。
後來方既毓經手太子選太傅一事，旁人無意之中提起戶籍一事。
他才想到福哥兒在私塾讀書，以後鄉試必須回永州境內，舟車勞頓極為不便。
為了避免以後這些麻煩，方既毓又費了不少精力，才把福哥兒的戶籍改了過來。
顧瑤一聽，驚呆了。
文宣書院是朝堂的學院，也是長安城的三大學院之一。不是官家出生的孩子，根本就沒機會去那樣的學院。
戶籍要求又嚴格。
在文宣書院讀書的學生，以後可以直接進國子監。
就算同樣高中及第，吏部分派官職時，也會優先考慮從國子監出來的學子。
別說自己娘家那樣的農戶身份，就連孟家的身世，沒人引薦都進不去。
顧瑤聽劉氏說過，孟澤瑞從小一直學業優秀，都沒機會入文宣書院。
就在她楞神間，珩哥兒卻哭鬧起來，小小的身子在方既毓懷中也不安分起來，他揮舞著兩手臂，向觀景廳的方向撲。
他已經習慣了，每日去院外溜達的日子。
兩人在這裏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全忽視了他。
他開始用哭聲抗議。
聽到哭聲，院中的小滿和將嬤嬤，循著聲音找了過來。
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方既毓不想錯過，與顧瑤在一起的機會。
他抱著母子倆足尖點地，身體輕盈躍起，落在一個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顧瑤和珩哥兒嚇得一臉楞，緊緊抓住方既毓。
“快些放我們下去，這青天白日的莫非吃醉了酒。”
方既毓輕笑道：“我沒飲酒，如若想飲，沒有你在我身邊，哪怕瓊漿玉液也不能讓我開懷半分。”
“上面涼快，就陪我坐一會兒吧。”
珩哥兒起初也有些懼怕，可看到樹下的小滿和將嬤嬤，忍不住欣喜地吵鬧起來。
樹下的人只聽到聲音，卻找不到人。
將嬤嬤她們不知情，還特意向子風打聽，母子倆的何處。
子風此時，只能裝啞巴搖頭。
小滿和將嬤嬤離開後，方既毓把母子倆也挪到了一個舒適的地方。
把顧瑤放到一個牢固的枝丫上，自己則抱著珩哥兒，坐在了顧瑤的身側。
珩哥在方既毓懷中，好奇地瞪著兩眼，忙得看不過來。
顧瑤知道此時多說不宜，索性也放松了下來。心中勝負欲作祟，她問道：“如果我也想有你這樣的功夫，要學多久？”
“很久！而且很苦。那份苦我嘗過了，不希望你再去嘗。”
“如果為了強身健體，你目前的師傅教正好。如果想要防我，那還得努力。”
顧瑤又是一驚，心想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請女師傅的事。
心中氣不打一處，轉過身去決定無視他的存在。
坐得高看得遠，這樣既能看到一整個方府，而且還能看到崇興坊的坊院。
最讓人驚喜的是，一邊的枝丫上，還有一窩伸著頭等著餵食的小鳥。
“還是第一次，能這麽近地看到鳥窩，可惜身上沒帶東西投餵。”
方既毓見顧瑤來了興趣，隨手就從懷中掏出一塊糕點出來，遞到她手中。眼神示意顧瑤掰開給這些鳥兒們。
“這，這糕點何處來的？”顧瑤一看，像極了自己親手做的黑米軟糕。
上面都長黴了，根本就不能吃了。
而且包糕點的手帕，也是自己的。
這黑米軟糕，還是她在清涼莊和將嬤嬤她們一起做的。
這糕點，她記得自己送的是一個老頭，腦中一絲靈光閃現，也突然明白了怎麽回事。
確定說道：“清涼莊的那個老頭，就是你。”
方既毓剛剛腦子一熱，沒想那麽多，被當場揭穿，他也並不否認，輕聲應道：“嗯。”
顧瑤氣得把糕點直接往他臉上砸去。
方既毓見她發了火，就怕她又不搭理自己，解釋道：“瑤瑤，那日事出有因，我並非有意瞞你。”
“你看我也沒討到好處，那日被馬蜂窩蜇，今日與雛鳥同食。”
說罷，真把糕點往自己嘴裏塞。
顧瑤搶了過糕點，向下一丟，正好砸中樹下的子風。
顧瑤雙手捂嘴，就怕自己尖叫聲，引起樹下其他人的註意。
半晌後，她才問道：“這都長黴了，為何不扔掉。”
“舍不得。”方既毓又往顧瑤身邊挪近了許多，低聲道。
顧瑤一怔，不願再問，倔強地又挪開距離。
眼看那般樹丫越來越細，方既毓也不敢胡來，只能老老實實坐著。
珩哥兒鬧騰一番也累了，乖乖地靠在方既毓懷中，睡了過去。
顧瑤又想起福哥兒入學院的事，疑惑問道：“送福兒去那樣的書院，以我們家的戶籍，怎能進得去？”
“你別擔心，這些事我已讓人辦好了，福哥兒以後的戶籍就是長安人。”
“你為何不與我商量一下。”
顧瑤有些煩他，事事替自己做主。
方既毓見她很排斥自己所做的一切，苦澀一笑，眼中也浮現出一抹酸楚，“難道你不想福兒，以後有個好的將來。”
“瑤瑤，我知道你依然不願接受我，可你也阻止不了，我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
隨即方既毓又想到，昨日府上發生的事情，擔憂道：“下次，我和父親不在時。你們再遇到昨日那樣的事，定要吩咐人來衙門尋我。”
“不可強撐，以免惹到麻煩，你時常外出，我怕對你不利。”
方既毓因為回到府上和老太爺，商量太子太傅的人選，耽擱了不少時間。
再到官署區再處理半天積壓的公務，回到府上都二更天了。
如果不是今早子山多說了一句，他還不知道情況。
今日也是早早離開了衙門，把福哥兒送到書院後，交代好一切事宜，就直接回了府。
就是想回來看看顧瑤。
“這點不用你擔心，我不怕她們，如今……”顧瑤臉上露出一絲自豪，很快反應過來，忙住了口。
這絲毫的變化，卻依然沒逃過方既毓的雙眼，他忍住笑意說道：“是，我知道，你不怕她們，如今你也是有拳腳功夫的人了。”
“你……”
“上次，你點了四嬸的穴位我就知道了。”
突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打斷了兩人。
顧瑤激動道：“快，把我放下去，我要去聽琴了。”
往日這個時候，她早去了方既韻的琴房報道。
或者練習自己師傅教授的拳法。
這琴聲一響，徹底喚醒了她體內的興奮勁。
方既毓一臉落寞，“你就這麽喜歡韻兒的琴聲？”
問完也不等顧瑤作答，說道：“瑤瑤，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方既毓把母子倆牢牢抱在懷中，幾個起落，就到了他應書堂的後院。
顧瑤嚇得花容失色，回到地上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等看視線卻開闊起來，才發現置身在一個練功房。
地上鋪滿了厚厚的軟墊，墻壁四周的木架上，放著各種武具和兵器。
最顯眼的，還數墻角處，一張朱漆古琴，琴面呈現出溫潤的光澤，既華麗又不失高雅。
看到古琴，顧瑤首先想到的是，屋內定然也有一個，如方既韻那般出眾的女子。
“喲，二爺也學起了別人金屋藏嬌。”
忍不住聲詢問調侃，語氣中的酸意，連自己都沒察覺到。
方既毓把珩哥兒，放在了窗下歇息的榻上，起身來到顧瑤身後。
幽怨說道：“我這練功房從沒有嬌，唯一進來過的女子，也只有你了。”
“這鳳尾琴，也是友人所贈。煩悶時，我自己會彈奏一曲。”
“今日你不用去韻兒的琴房了，此時我就為你，單獨彈奏一曲。”
話音方落，方既毓就端坐到古琴後的剔紅圈椅裏。
他脊背挺直，雙手輕輕搭在琴弦上，動作優雅有力。
他面容俊美，天生的尊貴之氣，與古琴融為一體
太過完美的東西，總會讓人覺得不真實。
顧瑤覺得自己此時，不是在聽他彈琴，而是在欣賞一幅，會動的畫像。
“瑤瑤，記得這曲子叫鳳求凰，我只為你一人彈奏。”
顧瑤還沒反應過來，琴聲漸起悠揚婉轉，旋律時而高亢激昂，讓人陶醉其中無法自拔。
時而低沈憂傷，讓人動容揪心。
顧瑤不會彈琴，完全是跟著自己的心聲不自覺地沈醉其中。
她能聽懂，方既毓借由琴聲想表達的情義。
往日那些與方既毓的往事，又重新在她腦海浮現。
經歷過那些真實的傷痛，心境變了，沒有感動只想逃離。
以前方既韻向顧瑤提起，她的琴譜許多都是方既毓譜的。
之前她不信，如今才知，在方既毓身上多才多藝，絕不是一句空話。
一曲完畢，方既毓緩緩走到顧瑤身邊，見她一臉漠然。
沒有一點感動和回應。
心口漫過一陣鈍痛意，也把他拉回了現實。
他真的失去了，曾經那個視他為全部的女子。
可他再也不能，失去眼前這個顧瑤，哪怕自己如今在她心中沒有一點地位，他也只想牢牢抓住。
“瑤瑤，以後想練習了，就到這裏來。”
“沒人攔你。”
延輝堂後的練武堂，方既毓許久沒去。
他每日也無太多空閑時間，而且晚上回來，他也怕打擾到自己祖父。
自從他任職以來，他便讓人改建出了自己的練功房。
“不用了，你的練功房太大，太過奢華我用不起。”
顧瑤一語雙關，既提醒自己，也在告誡方既毓。
她害怕自己再一次掉進他的溫柔陷阱，提醒自己一定要遠離他。
方既毓以後會娶正妻，而自己也要為姐姐報仇。
他給的錢財她要，就當是他往日欺騙自己的補償。
但自己千萬不能再對他用心。
“還有，以後別再來糾纏我們母子倆了。”
“你以後，會有自己的嫡子和妻子。”
“那兩人絕不會是我們母子倆。”
顧瑤走到榻邊，正準備彎腰抱起珩兒時，方既毓一臉痛苦說道：“如果，你姐姐的仇，我來替你報。”
“你還會拒絕我嗎？”
顧瑤楞了半天，氣憤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瑤瑤，孟家二公子旁邊的墳墓，葬的就是你的玥姐姐可對？”
“你跟蹤我？”
顧瑤氣極，伸手就想打，手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心中挫敗，早想過，以方既毓的能力，遲早會窺探到她的一切秘密。
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還有在府上發生的一切，如何逃得過他的眼睛。
方既毓也不躲，繼續說道：“你根本就動不了尤姨娘和尤維義，還會把自己置身於險境。我不放心。”
“不用，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報。”
方既毓依然不死心，跟在顧瑤身後，換一種方式說道：“那如果我們聯手，你會同意嗎？”
“因為我懷疑我大哥的死，和這兩人也有關系。”
夢雲齋。
自從祥哥兒被帶走後，尤湘淩便水米未沾。
音兒也是一籌莫展，這日她從杜姨娘的邀月閣回來後，尤湘淩才緩緩睜開了眼。
“如何？”她有氣無力問道。
“姑娘，真如你猜想的那樣，大夫人把祥哥兒帶走，全是聽了孟蘭若建議。”
大夫人突然要帶走祥哥兒一事，讓尤湘淩措手不及。
她想了一通，始終想不透是什麽原因，讓大夫人做出如此的決定。
音兒偷偷去萬春堂打聽，卻打探不到一點消息。
最後只能去問杜姨娘，杜姨娘無意中聽到方懷之提了這麽一嘴。
尤湘淩一臉猙獰，咬牙說道：“我就知道是那個賤人，她敢分開我們母子倆，那就別怪我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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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一笑，笑意淡若清風，卻直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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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做什麽？”
“我來看眼珩兒，正準備離去。你便抱著珩兒走了出來, 結果就如你看到的這般。”
方既毓伸手幫她理好，被珩哥兒抓扯淩亂的衣領。
今日, 顧瑤穿一襲柔軟輕薄的丁香色系襟紗衣, 裏配素色襦裙。整個人像是雨後的青蓮, 在她白瓷一般肌膚的映襯下清醒脫俗，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看得方既毓目光癡纏, 說得若無其事, 可腳步和眼神卻不舍得挪開半步。
顧瑤噎得一楞，反應過來他在作弄自己, 就是一頓鐵拳亂錘。
不但沒傷他半分, 反而惹得珩哥兒呵呵大笑。
方既毓也跟著傻樂。
甬道口望風的子風, 有些不忍直視。
這還是朝堂上, 蕭賊都奈何不了的二爺嗎？剛剛還一臉冰霜，此時那副傻樣他都沒眼看了。
“瑤瑤, 福兒今日已去書院了。”方既毓心情愉悅，開口說道。
他本意就是來告訴顧瑤這個消息的，結果見了她，就想和她多待一會兒，忍不住起了玩鬧之心。
“不是說, 還有兩日嗎？”
“我把福哥兒，改送到了文宣書院。”方既毓單手抱過珩哥兒, 說得輕描淡寫。
之前方既毓給福哥兒找的那家私塾，不但離住處近，裏面的夫子也比較負責。
他們學識都不弱，不是落榜的秀才，就是有些名氣的舉人。
後來方既毓經手太子選太傅一事，旁人無意之中提起戶籍一事。
他才想到福哥兒在私塾讀書，以後鄉試必須回永州境內，舟車勞頓極為不便。
為了避免以後這些麻煩，方既毓又費了不少精力，才把福哥兒的戶籍改了過來。
顧瑤一聽，驚呆了。
文宣書院是朝堂的學院，也是長安城的三大學院之一。不是官家出生的孩子，根本就沒機會去那樣的學院。
戶籍要求又嚴格。
在文宣書院讀書的學生，以後可以直接進國子監。
就算同樣高中及第，吏部分派官職時，也會優先考慮從國子監出來的學子。
別說自己娘家那樣的農戶身份，就連孟家的身世，沒人引薦都進不去。
顧瑤聽劉氏說過，孟澤瑞從小一直學業優秀，都沒機會入文宣書院。
就在她楞神間，珩哥兒卻哭鬧起來，小小的身子在方既毓懷中也不安分起來，他揮舞著兩手臂，向觀景廳的方向撲。
他已經習慣了，每日去院外溜達的日子。
兩人在這裏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全忽視了他。
他開始用哭聲抗議。
聽到哭聲，院中的小滿和將嬤嬤，循著聲音找了過來。
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方既毓不想錯過，與顧瑤在一起的機會。
他抱著母子倆足尖點地，身體輕盈躍起，落在一個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顧瑤和珩哥兒嚇得一臉楞，緊緊抓住方既毓。
“快些放我們下去，這青天白日的莫非吃醉了酒。”
方既毓輕笑道：“我沒飲酒，如若想飲，沒有你在我身邊，哪怕瓊漿玉液也不能讓我開懷半分。”
“上面涼快，就陪我坐一會兒吧。”
珩哥兒起初也有些懼怕，可看到樹下的小滿和將嬤嬤，忍不住欣喜地吵鬧起來。
樹下的人只聽到聲音，卻找不到人。
將嬤嬤她們不知情，還特意向子風打聽，母子倆的何處。
子風此時，只能裝啞巴搖頭。
小滿和將嬤嬤離開後，方既毓把母子倆也挪到了一個舒適的地方。
把顧瑤放到一個牢固的枝丫上，自己則抱著珩哥兒，坐在了顧瑤的身側。
珩哥在方既毓懷中，好奇地瞪著兩眼，忙得看不過來。
顧瑤知道此時多說不宜，索性也放松了下來。心中勝負欲作祟，她問道：“如果我也想有你這樣的功夫，要學多久？”
“很久！而且很苦。那份苦我嘗過了，不希望你再去嘗。”
“如果為了強身健體，你目前的師傅教正好。如果想要防我，那還得努力。”
顧瑤又是一驚，心想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請女師傅的事。
心中氣不打一處，轉過身去決定無視他的存在。
坐得高看得遠，這樣既能看到一整個方府，而且還能看到崇興坊的坊院。
最讓人驚喜的是，一邊的枝丫上，還有一窩伸著頭等著餵食的小鳥。
“還是第一次，能這麽近地看到鳥窩，可惜身上沒帶東西投餵。”
方既毓見顧瑤來了興趣，隨手就從懷中掏出一塊糕點出來，遞到她手中。眼神示意顧瑤掰開給這些鳥兒們。
“這，這糕點何處來的？”顧瑤一看，像極了自己親手做的黑米軟糕。
上面都長黴了，根本就不能吃了。
而且包糕點的手帕，也是自己的。
這黑米軟糕，還是她在清涼莊和將嬤嬤她們一起做的。
這糕點，她記得自己送的是一個老頭，腦中一絲靈光閃現，也突然明白了怎麽回事。
確定說道：“清涼莊的那個老頭，就是你。”
方既毓剛剛腦子一熱，沒想那麽多，被當場揭穿，他也並不否認，輕聲應道：“嗯。”
顧瑤氣得把糕點直接往他臉上砸去。
方既毓見她發了火，就怕她又不搭理自己，解釋道：“瑤瑤，那日事出有因，我並非有意瞞你。”
“你看我也沒討到好處，那日被馬蜂窩蜇，今日與雛鳥同食。”
說罷，真把糕點往自己嘴裏塞。
顧瑤搶了過糕點，向下一丟，正好砸中樹下的子風。
顧瑤雙手捂嘴，就怕自己尖叫聲，引起樹下其他人的註意。
半晌後，她才問道：“這都長黴了，為何不扔掉。”
“舍不得。”方既毓又往顧瑤身邊挪近了許多，低聲道。
顧瑤一怔，不願再問，倔強地又挪開距離。
眼看那般樹丫越來越細，方既毓也不敢胡來，只能老老實實坐著。
珩哥兒鬧騰一番也累了，乖乖地靠在方既毓懷中，睡了過去。
顧瑤又想起福哥兒入學院的事，疑惑問道：“送福兒去那樣的書院，以我們家的戶籍，怎能進得去？”
“你別擔心，這些事我已讓人辦好了，福哥兒以後的戶籍就是長安人。”
“你為何不與我商量一下。”
顧瑤有些煩他，事事替自己做主。
方既毓見她很排斥自己所做的一切，苦澀一笑，眼中也浮現出一抹酸楚，“難道你不想福兒，以後有個好的將來。”
“瑤瑤，我知道你依然不願接受我，可你也阻止不了，我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
隨即方既毓又想到，昨日府上發生的事情，擔憂道：“下次，我和父親不在時。你們再遇到昨日那樣的事，定要吩咐人來衙門尋我。”
“不可強撐，以免惹到麻煩，你時常外出，我怕對你不利。”
方既毓因為回到府上和老太爺，商量太子太傅的人選，耽擱了不少時間。
再到官署區再處理半天積壓的公務，回到府上都二更天了。
如果不是今早子山多說了一句，他還不知道情況。
今日也是早早離開了衙門，把福哥兒送到書院後，交代好一切事宜，就直接回了府。
就是想回來看看顧瑤。
“這點不用你擔心，我不怕她們，如今……”顧瑤臉上露出一絲自豪，很快反應過來，忙住了口。
這絲毫的變化，卻依然沒逃過方既毓的雙眼，他忍住笑意說道：“是，我知道，你不怕她們，如今你也是有拳腳功夫的人了。”
“你……”
“上次，你點了四嬸的穴位我就知道了。”
突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打斷了兩人。
顧瑤激動道：“快，把我放下去，我要去聽琴了。”
往日這個時候，她早去了方既韻的琴房報道。
或者練習自己師傅教授的拳法。
這琴聲一響，徹底喚醒了她體內的興奮勁。
方既毓一臉落寞，“你就這麽喜歡韻兒的琴聲？”
問完也不等顧瑤作答，說道：“瑤瑤，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方既毓把母子倆牢牢抱在懷中，幾個起落，就到了他應書堂的後院。
顧瑤嚇得花容失色，回到地上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等看視線卻開闊起來，才發現置身在一個練功房。
地上鋪滿了厚厚的軟墊，墻壁四周的木架上，放著各種武具和兵器。
最顯眼的，還數墻角處，一張朱漆古琴，琴面呈現出溫潤的光澤，既華麗又不失高雅。
看到古琴，顧瑤首先想到的是，屋內定然也有一個，如方既韻那般出眾的女子。
“喲，二爺也學起了別人金屋藏嬌。”
忍不住聲詢問調侃，語氣中的酸意，連自己都沒察覺到。
方既毓把珩哥兒，放在了窗下歇息的榻上，起身來到顧瑤身後。
幽怨說道：“我這練功房從沒有嬌，唯一進來過的女子，也只有你了。”
“這鳳尾琴，也是友人所贈。煩悶時，我自己會彈奏一曲。”
“今日你不用去韻兒的琴房了，此時我就為你，單獨彈奏一曲。”
話音方落，方既毓就端坐到古琴後的剔紅圈椅裏。
他脊背挺直，雙手輕輕搭在琴弦上，動作優雅有力。
他面容俊美，天生的尊貴之氣，與古琴融為一體
太過完美的東西，總會讓人覺得不真實。
顧瑤覺得自己此時，不是在聽他彈琴，而是在欣賞一幅，會動的畫像。
“瑤瑤，記得這曲子叫鳳求凰，我只為你一人彈奏。”
顧瑤還沒反應過來，琴聲漸起悠揚婉轉，旋律時而高亢激昂，讓人陶醉其中無法自拔。
時而低沈憂傷，讓人動容揪心。
顧瑤不會彈琴，完全是跟著自己的心聲不自覺地沈醉其中。
她能聽懂，方既毓借由琴聲想表達的情義。
往日那些與方既毓的往事，又重新在她腦海浮現。
經歷過那些真實的傷痛，心境變了，沒有感動只想逃離。
以前方既韻向顧瑤提起，她的琴譜許多都是方既毓譜的。
之前她不信，如今才知，在方既毓身上多才多藝，絕不是一句空話。
一曲完畢，方既毓緩緩走到顧瑤身邊，見她一臉漠然。
沒有一點感動和回應。
心口漫過一陣鈍痛意，也把他拉回了現實。
他真的失去了，曾經那個視他為全部的女子。
可他再也不能，失去眼前這個顧瑤，哪怕自己如今在她心中沒有一點地位，他也只想牢牢抓住。
“瑤瑤，以後想練習了，就到這裏來。”
“沒人攔你。”
延輝堂後的練武堂，方既毓許久沒去。
他每日也無太多空閑時間，而且晚上回來，他也怕打擾到自己祖父。
自從他任職以來，他便讓人改建出了自己的練功房。
“不用了，你的練功房太大，太過奢華我用不起。”
顧瑤一語雙關，既提醒自己，也在告誡方既毓。
她害怕自己再一次掉進他的溫柔陷阱，提醒自己一定要遠離他。
方既毓以後會娶正妻，而自己也要為姐姐報仇。
他給的錢財她要，就當是他往日欺騙自己的補償。
但自己千萬不能再對他用心。
“還有，以後別再來糾纏我們母子倆了。”
“你以後，會有自己的嫡子和妻子。”
“那兩人絕不會是我們母子倆。”
顧瑤走到榻邊，正準備彎腰抱起珩兒時，方既毓一臉痛苦說道：“如果，你姐姐的仇，我來替你報。”
“你還會拒絕我嗎？”
顧瑤楞了半天，氣憤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瑤瑤，孟家二公子旁邊的墳墓，葬的就是你的玥姐姐可對？”
“你跟蹤我？”
顧瑤氣極，伸手就想打，手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心中挫敗，早想過，以方既毓的能力，遲早會窺探到她的一切秘密。
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還有在府上發生的一切，如何逃得過他的眼睛。
方既毓也不躲，繼續說道：“你根本就動不了尤姨娘和尤維義，還會把自己置身於險境。我不放心。”
“不用，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報。”
方既毓依然不死心，跟在顧瑤身後，換一種方式說道：“那如果我們聯手，你會同意嗎？”
“因為我懷疑我大哥的死，和這兩人也有關系。”
夢雲齋。
自從祥哥兒被帶走後，尤湘淩便水米未沾。
音兒也是一籌莫展，這日她從杜姨娘的邀月閣回來後，尤湘淩才緩緩睜開了眼。
“如何？”她有氣無力問道。
“姑娘，真如你猜想的那樣，大夫人把祥哥兒帶走，全是聽了孟蘭若建議。”
大夫人突然要帶走祥哥兒一事，讓尤湘淩措手不及。
她想了一通，始終想不透是什麽原因，讓大夫人做出如此的決定。
音兒偷偷去萬春堂打聽，卻打探不到一點消息。
最後只能去問杜姨娘，杜姨娘無意中聽到方懷之提了這麽一嘴。
尤湘淩一臉猙獰，咬牙說道：“我就知道是那個賤人，她敢分開我們母子倆，那就別怪我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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