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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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私產
見顧瑤撩簾進來, 方既毓隨手接過，顧瑤手上的珩哥兒。
兩人四目相對，顧瑤挪開視線, 淡聲問道：“你早知道, 我大哥他們來長安了對嗎？”
“嗯，祖父生辰後, 兩三日。”
顧平耐不住崔氏的強迫，一家四口, 只身來到人生地不熟的長安。
好不容易從大喬口中得知, 顧瑤住在青石巷。
找尋一兩日, 也沒找到人。
屋漏偏逢連夜雨，住客棧時, 身上的盤纏又被人偷走。
一家人只能住到破廟中。
幸而, 這一日顧平出來繼續找顧瑤時，碰到了在外辦差的子風。
不然只怕一家人都要餓死街頭。
方既毓本想給他們一筆銀子, 讓他們一家回永州去。
他知道, 顧瑤的嫂子貪心難纏, 如果她知道了, 顧瑤是以另一種身份入的方家。
只怕會拿這個借口，一直來要挾顧瑤, 不斷索取。
要不是顧平苦苦哀求，讓他們見一面顧瑤，和他爹娘。
再則，星姐兒因為水土不服，無銀子看病, 病情拖得太久，一直不見好轉。
方既毓才願讓顧瑤露面。
雖然顧瑤對他疏遠冷淡, 但也阻止不了，他要好好待顧瑤的一片真心。
“星姐兒，這幾日病得很厲害，總吵著要見你。”
“現在如何了？”
顧瑤聽到方既毓道出實情，也不在方既毓面前裝孟蘭若了，大大方方默認自己的身份。
畢竟方既毓隨便拎一件事出來，都能實錘她就是顧瑤。
“還在發熱，不過你放心，我師傅在，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你不願與我有牽扯。但不能讓你大嫂懷疑，也只能如此。”
方既毓怕顧瑤誤會自己，下意識解釋起堅持要她坐自己馬車的事緣由。
珩哥兒盯了方既毓片刻後，不但沒哭，反而咧嘴一笑。
“珩兒，認出爹爹來了。”
“方既毓！”顧瑤去搶孩子。
方既毓一側身，讓顧瑤撲了空。
他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心口一陣鈍痛，苦澀道：“難道，你要珩兒一直不認我這個父親嗎？”
顧瑤聲音不大，一臉痛意，“是你自己不要他的，現在你又有何資格，要求他喊你爹。”
方既毓一臉痛苦，自責和羞愧讓他反駁不出一句話來，沮喪地把珩哥兒交給顧瑤。
而後又坐近她們母子倆，本想去拉顧瑤的手，卻被她用力掙開，又去握珩哥兒的手。
低頭親了幾下，逗得珩哥兒呵呵大笑。
方既毓看著自己兒子的笑容，心中柔軟。可想到與顧瑤之間難以修覆的感情，卻是一臉傷情。
“瑤瑤，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你不會原諒我。可是我不會放開你的手，更不會另娶他人，我的妻，只有你一人，我會慢慢等的。”
“只是偶爾也請您，擡頭看看我，只要你一眼，我就知足了。”
誰會相信，方既毓這樣的人中龍鳳的男子，會這般卑微央求，一個女子的心意。
方既毓把顧平一家四口，暫時安置在徐老頭的院子。
就是為了給星姐兒診病。
顧平看到快一年沒見的顧瑤時，一臉愧色。
還是顧瑤先出聲喚他，“大哥。”
“嗯。”顧平低垂著腦袋，有些不敢直視自己妹妹。
崔氏也不像往日在家跋扈的樣子，對顧瑤恭敬了不少。
語氣溫和，熱情不已，“妹夫，瑤丫頭你們來了。”
當看到顧瑤懷中玉雪可愛的珩哥兒，一臉驚喜道：“孩子都這麽大 ，快讓舅母看看。”
顧瑤不願讓她抱孩子，轉身就給了奶娘。
福哥兒在屋內聽到顧瑤的聲音，歡喜跑了出來，眼眶微紅，一把撲進顧瑤懷中，“姑姑，你終於來了。”
“是姑姑不好，有事耽擱了。福哥兒帶姑姑去看妹妹好不好？”
“好。”
床榻上的星姐兒消瘦了不少，一副病容，睡著了。
顧瑤心疼壞了，拉著她的小手緊緊拽在手中。
想起往日回家了，總是甜甜的一聲小姑姑。
徐老頭見到方既毓和顧瑤，一臉深意笑道：“無妨的，過兩日就會好起來的。”
崔氏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福哥兒一直緊緊拉著顧瑤，生怕她下一瞬便會離開。
等用完膳，一看時候。
內城的城門已關，兩人只能住在此處。
豆兒早就知道兩人的關系了，奶娘文氏今日才發現。
震驚不已，再看看懷中珩哥兒，好似也明白了怎麽回事。
崔氏把自己當成了這裏主人，把顧瑤和方既毓安排在西廂房。
徐老頭也不擅長這些，也默認了她的做法。
自從顧平一家搬進他的院子時，方既毓就一五一十，告訴了徐老頭自己與顧瑤所有的事。
顧瑤悶不吭聲應下，把珩哥兒留了下來，她還是擔心方既毓晚上亂來。
“你們母子倆睡床吧，我睡榻。”方既毓見顧瑤坐在床榻邊，遲遲不睡，心中苦澀，知道她在防備自己。
在靈覺寺那一次，見到顧瑤排斥與自己有肢體接觸後，方既毓就只能一邊渴望，一邊遠離。
顧瑤聽後，這才掩下床帳和珩哥兒歇息。
方既毓面朝床榻，雖然沒能同榻，能和她們母子倆同屋，對他來說，他就已經知足了。
過了許久，他聽到珩哥兒在床榻上，哼哼唧唧，應當是沒睡著。
方既毓便小聲問道：“瑤瑤，珩兒怎麽呢？”
床榻上的人也沒回，珩哥兒卻哼哼過不停。
方既毓不放心地撩開床帳。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顧瑤敞開的衣襟裏白得晃眼的豐盈，就那樣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
珩哥兒的兩只手，此時正緊緊抓住顧瑤的衣服，用力吮吸著。
方既毓腦中一空白，等反應過來後，倏地轉過身。掩下床帳，心跳加速，滿臉通紅。
好在顧瑤人睡著了。
不然只怕又是一陣枕頭雨，朝他臉上扔過來。
良久後，珩哥兒依然沒睡，還在咿咿呀呀的。
方既毓怕他吵醒顧瑤，再次撩起床帳，抱起珩哥兒小小的身子。
還不忘，紅著臉把顧瑤的衣領攏緊。
珩哥兒被抱出床帳後，他也不哭。
瞪著兩只水汪汪的眼睛到處看，嘴裏還牙牙學語鬧個不停。
甚至還帶著，幾分欣喜勁。
“珩兒，這是怎麽呢？莫非和爹爹一樣認床。”方既毓在抱著珩哥兒，邊走邊搖晃起來。
方既毓貼了貼他的小肉手，又親了親他的臉頰笑道：“無妨，珩兒不睡，爹爹也不睡，就陪著珩兒。”
珩哥兒的口水蹭了他一臉，方既毓不但沒嫌棄，還一臉慈愛地哄著孩子。
三更時分，傳來陣陣雞鳴聲，朦朧中顧瑤往懷中一抹，發現是空的。心中一慌，睜眼就看到父子倆，在屋內搖搖晃晃的身影。
她才松了一口氣，伸手去接孩子，“把珩兒，給我吧，你明日還要上早朝。”
“無妨的，你睡吧。等我再哄哄，他應當就能睡著了。”
顧瑤也沒再堅持，又躺回了床上。
卻聽到方既毓在床邊小聲問道：“瑤瑤，等星兒好了。把岳父岳母也接到一起吧，搬到另外一處別院住。”
他一聲‘岳父岳母’，讓顧瑤心中極為不舒服，“不用，等星兒好了，我便讓我大哥他們回永州去。”
之前他也是這樣打算的，可今日看到顧瑤對兩個孩子的感情，不想讓她有遺憾提議道：
“兩個孩子一直要見祖父母，你真忍心嗎？她們再搬到孟家住也不方便，遲早會知道你在方家的身份。”
顧瑤猛地一擡頭，想問他為何會知道自己爹娘住在孟家。
隨後也失了興趣，她的那些秘密，方既毓想知道，瞞也瞞不住。
“有了孫子在身邊，對岳母的病情也有好處。如今你大嫂，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對她們了。”
“福哥兒留在長安，對他日後也有所幫助。”
顧瑤不想欠他人情，拒絕道：“我在長安又沒買院子，她們能去何處住，還是算了吧。”
方既毓神色黯然，坐到顧瑤身邊，輕聲道：“瑤瑤，你有的。不但長安有，永州和萬州縣城也有。”
“我早給你置辦好了，都落戶到你的名下了。過兩日，我讓子風把私產賬本給你拿來，你便知道了。”
顧瑤腦中一片空白，震驚得不知所措。
珩哥兒感覺不到搖晃，又哼哼起來。
方既毓只好起身，繼續說道：“我離開永州時，就給你買好了。那時，我以為你只是賭氣不要，準備等你消了氣，再告訴你的。”
“長安城的別院，你最好選一處，外城的宅子給她們住。離方府遠一些，你大嫂就打探不到你在方家的事情。”
“這幾日我把子風留在你身邊，有事你吩咐他就行。”
“還有，你每日幫旁人畫像，也要量力而行。我知道你喜歡，但自己的身子也要緊。”
“如果你擔心星姐兒，這兩日不想回府的話，不用擔心母親那邊，我會安排好的。”
之前整日說不上幾句話的人，此時卻絮絮叨叨像個婦人似的。
珩哥兒睡熟後，兩人才各自安歇。
這一下，顧瑤卻是怎麽都睡不著了。
早上方既毓離去時，她也是知道的。
他在床榻邊輕輕喚她時，顧瑤也沒出聲應他。
她的確擔心星姐兒，她人又小，還想留在這裏陪她兩日。
等她能慢慢吃些東西了，再回去。
方既毓昨日的提議，她心中還是讚成的。
自己和珩哥兒以後的日子，不說錦衣玉食，也能算得上衣食無憂。
可福哥兒和星姐兒回到槐花村，就算給她們一筆豐厚的家產。也架不住她大嫂，整日補貼娘家。
看得出來，她娘病好後，她爹爹是想回永州的。
不為別的，就單單為了福哥兒和星姐兒，兩人一直牽掛著家中的孫子和孫女。
顧瑤買給她們的許多東西，她爹爹都舍不得用，定是想著留給兄妹倆。
回到永州，爹娘把崔氏沒轍。這些東西，進了崔家人手上，就是個無底洞。
在長安城，崔氏顧忌方既毓不敢亂來，可到了槐花村便是她的天下了，她不得不替自己大哥，好好管管他這個家了。
早膳後，顧瑤讓豆兒和奶娘帶著三個孩子。
自己則單獨，把崔氏和顧平叫到了另外一件房。
顧瑤神色嚴肅，看到崔氏有些惴惴不安。
“大哥，大嫂，你們來長安也有一段時日了，可想過以後的事情？”
夫妻倆一臉懵，顯然根本沒考慮過。
“那好，我今日就給你們兩個選擇。我說的不是戲言，也不是恐嚇，稍後落了字據，我便讓子風去衙門落戶。”
崔氏瞟了眼顧平，暗吞口水問道：“妹妹是什麽選擇，”
“其一，我給大嫂一筆銀子。你說要多少，只有我有，我就給你多少。你離開我們顧家，福哥兒和星姐兒，還有我大哥，此次後都與你無關了。”
“瑤瑤！”顧平顯然不願，想阻止。
卻被顧瑤一口回道：“你閉嘴，你一個男人，把自己家管不好。爹娘病了，你沒能力照顧，婆姨胡鬧，你阻止不了，差點害死自己的孩子。如果那日不是遇到子風，你們一家都會餓死在長安街頭。”
“我可以去討。”顧平小聲反駁道。
顧瑤氣差點氣傻，“你去何處討，在長安城當叫花子，都是分地盤的。”
崔氏想起那幾日，一向心狠的人，也瞬間紅了眼眶。
忙回道：“瑤瑤，嫂子錯了。我選二。”
顧瑤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陽穴，頭疼道：“你還是聽聽，我的第二個要求是什麽吧，不用急著選。”
“其二便是，你們一家以後就留在長安。你和我大哥做點小本生意。我把爹娘也接過來，一家人住在一起，福哥兒可以去好的書院上學。”
崔氏和顧平一臉歡喜。
“但是，我的要求便是，大嫂以後不準再接濟你娘家人了，更不準把她們接到長安來。”
“你可以給你爹娘一筆銀子，她們生辰，逢年過節也可以回去看望，但也僅此而已。”
“而且，以後這個家，得由我爹爹來管，你做得到嗎？”
崔氏一臉蒼白，顯然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這幾日，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好好想想你這輩子，誰才是你的依靠。想好了，我就去接爹娘，你們一起搬到我……我的院子。”
她想過了，既然方既毓要給她，她推脫不了，就幹脆收下吧。
反正他的私產多。
隨後顧瑤回了昨晚住的廂房，天氣炎熱，她正想讓豆兒，回府去拿自己和珩哥兒的換洗衣衫時。
牧嶼卻找了過來，他一臉慌意，“大娘子，三姑娘出事了，快隨屬下回府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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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顧瑤撩簾進來, 方既毓隨手接過，顧瑤手上的珩哥兒。
兩人四目相對，顧瑤挪開視線, 淡聲問道：“你早知道, 我大哥他們來長安了對嗎？”
“嗯，祖父生辰後, 兩三日。”
顧平耐不住崔氏的強迫，一家四口, 只身來到人生地不熟的長安。
好不容易從大喬口中得知, 顧瑤住在青石巷。
找尋一兩日, 也沒找到人。
屋漏偏逢連夜雨，住客棧時, 身上的盤纏又被人偷走。
一家人只能住到破廟中。
幸而, 這一日顧平出來繼續找顧瑤時，碰到了在外辦差的子風。
不然只怕一家人都要餓死街頭。
方既毓本想給他們一筆銀子, 讓他們一家回永州去。
他知道, 顧瑤的嫂子貪心難纏, 如果她知道了, 顧瑤是以另一種身份入的方家。
只怕會拿這個借口，一直來要挾顧瑤, 不斷索取。
要不是顧平苦苦哀求，讓他們見一面顧瑤，和他爹娘。
再則，星姐兒因為水土不服，無銀子看病, 病情拖得太久，一直不見好轉。
方既毓才願讓顧瑤露面。
雖然顧瑤對他疏遠冷淡, 但也阻止不了，他要好好待顧瑤的一片真心。
“星姐兒，這幾日病得很厲害，總吵著要見你。”
“現在如何了？”
顧瑤聽到方既毓道出實情，也不在方既毓面前裝孟蘭若了，大大方方默認自己的身份。
畢竟方既毓隨便拎一件事出來，都能實錘她就是顧瑤。
“還在發熱，不過你放心，我師傅在，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你不願與我有牽扯。但不能讓你大嫂懷疑，也只能如此。”
方既毓怕顧瑤誤會自己，下意識解釋起堅持要她坐自己馬車的事緣由。
珩哥兒盯了方既毓片刻後，不但沒哭，反而咧嘴一笑。
“珩兒，認出爹爹來了。”
“方既毓！”顧瑤去搶孩子。
方既毓一側身，讓顧瑤撲了空。
他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心口一陣鈍痛，苦澀道：“難道，你要珩兒一直不認我這個父親嗎？”
顧瑤聲音不大，一臉痛意，“是你自己不要他的，現在你又有何資格，要求他喊你爹。”
方既毓一臉痛苦，自責和羞愧讓他反駁不出一句話來，沮喪地把珩哥兒交給顧瑤。
而後又坐近她們母子倆，本想去拉顧瑤的手，卻被她用力掙開，又去握珩哥兒的手。
低頭親了幾下，逗得珩哥兒呵呵大笑。
方既毓看著自己兒子的笑容，心中柔軟。可想到與顧瑤之間難以修覆的感情，卻是一臉傷情。
“瑤瑤，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你不會原諒我。可是我不會放開你的手，更不會另娶他人，我的妻，只有你一人，我會慢慢等的。”
“只是偶爾也請您，擡頭看看我，只要你一眼，我就知足了。”
誰會相信，方既毓這樣的人中龍鳳的男子，會這般卑微央求，一個女子的心意。
方既毓把顧平一家四口，暫時安置在徐老頭的院子。
就是為了給星姐兒診病。
顧平看到快一年沒見的顧瑤時，一臉愧色。
還是顧瑤先出聲喚他，“大哥。”
“嗯。”顧平低垂著腦袋，有些不敢直視自己妹妹。
崔氏也不像往日在家跋扈的樣子，對顧瑤恭敬了不少。
語氣溫和，熱情不已，“妹夫，瑤丫頭你們來了。”
當看到顧瑤懷中玉雪可愛的珩哥兒，一臉驚喜道：“孩子都這麽大 ，快讓舅母看看。”
顧瑤不願讓她抱孩子，轉身就給了奶娘。
福哥兒在屋內聽到顧瑤的聲音，歡喜跑了出來，眼眶微紅，一把撲進顧瑤懷中，“姑姑，你終於來了。”
“是姑姑不好，有事耽擱了。福哥兒帶姑姑去看妹妹好不好？”
“好。”
床榻上的星姐兒消瘦了不少，一副病容，睡著了。
顧瑤心疼壞了，拉著她的小手緊緊拽在手中。
想起往日回家了，總是甜甜的一聲小姑姑。
徐老頭見到方既毓和顧瑤，一臉深意笑道：“無妨的，過兩日就會好起來的。”
崔氏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福哥兒一直緊緊拉著顧瑤，生怕她下一瞬便會離開。
等用完膳，一看時候。
內城的城門已關，兩人只能住在此處。
豆兒早就知道兩人的關系了，奶娘文氏今日才發現。
震驚不已，再看看懷中珩哥兒，好似也明白了怎麽回事。
崔氏把自己當成了這裏主人，把顧瑤和方既毓安排在西廂房。
徐老頭也不擅長這些，也默認了她的做法。
自從顧平一家搬進他的院子時，方既毓就一五一十，告訴了徐老頭自己與顧瑤所有的事。
顧瑤悶不吭聲應下，把珩哥兒留了下來，她還是擔心方既毓晚上亂來。
“你們母子倆睡床吧，我睡榻。”方既毓見顧瑤坐在床榻邊，遲遲不睡，心中苦澀，知道她在防備自己。
在靈覺寺那一次，見到顧瑤排斥與自己有肢體接觸後，方既毓就只能一邊渴望，一邊遠離。
顧瑤聽後，這才掩下床帳和珩哥兒歇息。
方既毓面朝床榻，雖然沒能同榻，能和她們母子倆同屋，對他來說，他就已經知足了。
過了許久，他聽到珩哥兒在床榻上，哼哼唧唧，應當是沒睡著。
方既毓便小聲問道：“瑤瑤，珩兒怎麽呢？”
床榻上的人也沒回，珩哥兒卻哼哼過不停。
方既毓不放心地撩開床帳。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顧瑤敞開的衣襟裏白得晃眼的豐盈，就那樣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
珩哥兒的兩只手，此時正緊緊抓住顧瑤的衣服，用力吮吸著。
方既毓腦中一空白，等反應過來後，倏地轉過身。掩下床帳，心跳加速，滿臉通紅。
好在顧瑤人睡著了。
不然只怕又是一陣枕頭雨，朝他臉上扔過來。
良久後，珩哥兒依然沒睡，還在咿咿呀呀的。
方既毓怕他吵醒顧瑤，再次撩起床帳，抱起珩哥兒小小的身子。
還不忘，紅著臉把顧瑤的衣領攏緊。
珩哥兒被抱出床帳後，他也不哭。
瞪著兩只水汪汪的眼睛到處看，嘴裏還牙牙學語鬧個不停。
甚至還帶著，幾分欣喜勁。
“珩兒，這是怎麽呢？莫非和爹爹一樣認床。”方既毓在抱著珩哥兒，邊走邊搖晃起來。
方既毓貼了貼他的小肉手，又親了親他的臉頰笑道：“無妨，珩兒不睡，爹爹也不睡，就陪著珩兒。”
珩哥兒的口水蹭了他一臉，方既毓不但沒嫌棄，還一臉慈愛地哄著孩子。
三更時分，傳來陣陣雞鳴聲，朦朧中顧瑤往懷中一抹，發現是空的。心中一慌，睜眼就看到父子倆，在屋內搖搖晃晃的身影。
她才松了一口氣，伸手去接孩子，“把珩兒，給我吧，你明日還要上早朝。”
“無妨的，你睡吧。等我再哄哄，他應當就能睡著了。”
顧瑤也沒再堅持，又躺回了床上。
卻聽到方既毓在床邊小聲問道：“瑤瑤，等星兒好了。把岳父岳母也接到一起吧，搬到另外一處別院住。”
他一聲‘岳父岳母’，讓顧瑤心中極為不舒服，“不用，等星兒好了，我便讓我大哥他們回永州去。”
之前他也是這樣打算的，可今日看到顧瑤對兩個孩子的感情，不想讓她有遺憾提議道：
“兩個孩子一直要見祖父母，你真忍心嗎？她們再搬到孟家住也不方便，遲早會知道你在方家的身份。”
顧瑤猛地一擡頭，想問他為何會知道自己爹娘住在孟家。
隨後也失了興趣，她的那些秘密，方既毓想知道，瞞也瞞不住。
“有了孫子在身邊，對岳母的病情也有好處。如今你大嫂，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對她們了。”
“福哥兒留在長安，對他日後也有所幫助。”
顧瑤不想欠他人情，拒絕道：“我在長安又沒買院子，她們能去何處住，還是算了吧。”
方既毓神色黯然，坐到顧瑤身邊，輕聲道：“瑤瑤，你有的。不但長安有，永州和萬州縣城也有。”
“我早給你置辦好了，都落戶到你的名下了。過兩日，我讓子風把私產賬本給你拿來，你便知道了。”
顧瑤腦中一片空白，震驚得不知所措。
珩哥兒感覺不到搖晃，又哼哼起來。
方既毓只好起身，繼續說道：“我離開永州時，就給你買好了。那時，我以為你只是賭氣不要，準備等你消了氣，再告訴你的。”
“長安城的別院，你最好選一處，外城的宅子給她們住。離方府遠一些，你大嫂就打探不到你在方家的事情。”
“這幾日我把子風留在你身邊，有事你吩咐他就行。”
“還有，你每日幫旁人畫像，也要量力而行。我知道你喜歡，但自己的身子也要緊。”
“如果你擔心星姐兒，這兩日不想回府的話，不用擔心母親那邊，我會安排好的。”
之前整日說不上幾句話的人，此時卻絮絮叨叨像個婦人似的。
珩哥兒睡熟後，兩人才各自安歇。
這一下，顧瑤卻是怎麽都睡不著了。
早上方既毓離去時，她也是知道的。
他在床榻邊輕輕喚她時，顧瑤也沒出聲應他。
她的確擔心星姐兒，她人又小，還想留在這裏陪她兩日。
等她能慢慢吃些東西了，再回去。
方既毓昨日的提議，她心中還是讚成的。
自己和珩哥兒以後的日子，不說錦衣玉食，也能算得上衣食無憂。
可福哥兒和星姐兒回到槐花村，就算給她們一筆豐厚的家產。也架不住她大嫂，整日補貼娘家。
看得出來，她娘病好後，她爹爹是想回永州的。
不為別的，就單單為了福哥兒和星姐兒，兩人一直牽掛著家中的孫子和孫女。
顧瑤買給她們的許多東西，她爹爹都舍不得用，定是想著留給兄妹倆。
回到永州，爹娘把崔氏沒轍。這些東西，進了崔家人手上，就是個無底洞。
在長安城，崔氏顧忌方既毓不敢亂來，可到了槐花村便是她的天下了，她不得不替自己大哥，好好管管他這個家了。
早膳後，顧瑤讓豆兒和奶娘帶著三個孩子。
自己則單獨，把崔氏和顧平叫到了另外一件房。
顧瑤神色嚴肅，看到崔氏有些惴惴不安。
“大哥，大嫂，你們來長安也有一段時日了，可想過以後的事情？”
夫妻倆一臉懵，顯然根本沒考慮過。
“那好，我今日就給你們兩個選擇。我說的不是戲言，也不是恐嚇，稍後落了字據，我便讓子風去衙門落戶。”
崔氏瞟了眼顧平，暗吞口水問道：“妹妹是什麽選擇，”
“其一，我給大嫂一筆銀子。你說要多少，只有我有，我就給你多少。你離開我們顧家，福哥兒和星姐兒，還有我大哥，此次後都與你無關了。”
“瑤瑤！”顧平顯然不願，想阻止。
卻被顧瑤一口回道：“你閉嘴，你一個男人，把自己家管不好。爹娘病了，你沒能力照顧，婆姨胡鬧，你阻止不了，差點害死自己的孩子。如果那日不是遇到子風，你們一家都會餓死在長安街頭。”
“我可以去討。”顧平小聲反駁道。
顧瑤氣差點氣傻，“你去何處討，在長安城當叫花子，都是分地盤的。”
崔氏想起那幾日，一向心狠的人，也瞬間紅了眼眶。
忙回道：“瑤瑤，嫂子錯了。我選二。”
顧瑤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陽穴，頭疼道：“你還是聽聽，我的第二個要求是什麽吧，不用急著選。”
“其二便是，你們一家以後就留在長安。你和我大哥做點小本生意。我把爹娘也接過來，一家人住在一起，福哥兒可以去好的書院上學。”
崔氏和顧平一臉歡喜。
“但是，我的要求便是，大嫂以後不準再接濟你娘家人了，更不準把她們接到長安來。”
“你可以給你爹娘一筆銀子，她們生辰，逢年過節也可以回去看望，但也僅此而已。”
“而且，以後這個家，得由我爹爹來管，你做得到嗎？”
崔氏一臉蒼白，顯然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這幾日，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好好想想你這輩子，誰才是你的依靠。想好了，我就去接爹娘，你們一起搬到我……我的院子。”
她想過了，既然方既毓要給她，她推脫不了，就幹脆收下吧。
反正他的私產多。
隨後顧瑤回了昨晚住的廂房，天氣炎熱，她正想讓豆兒，回府去拿自己和珩哥兒的換洗衣衫時。
牧嶼卻找了過來，他一臉慌意，“大娘子，三姑娘出事了，快隨屬下回府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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