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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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青陽村的大隊長叫朱勇, 在整個大隊都是一個笑面虎的形象。
平常他看著很好說話，但是誰家請他辦事不給點好處就是沒有那麽順利。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姜玉貴找他開結婚證明也要塞東西的緣故，事情一拖就容易生變故。
他這人無利不起早, 要是沒得到好處就喜歡拖。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對於他這樣的行事風格就算不滿也不會說太多。
人都是自私的, 都會給自己謀好處。
他要的好處不多，給了村民們很多活動的空間，村民們或多或少都會有求到他頭上的時候, 所以也還算是適應良好。
但這本來就是一種病態的存在, 領著國家的補貼，做著謀取私利的事情, 還企圖撈到一個行善積德的好名聲，這就是此刻大多數像朱勇這樣的蛀蟲的現狀。
而信息不通、文化程度低、對於法律常識的欠缺導致村民們對此習以為常。
雖然餘瑤和顧卿兩人對此事都有些生氣，但是他們並沒有直接去找朱勇。
地頭蛇也不是那麽好惹的，事情還是要調查得更清楚才能更好地拔除這種蛀蟲。
餘瑤承認自己的想法有點洩憤的意思, 可惡人就在自己身邊，她相信就算事情不是發生在餘文的身上她也是會管的。
兩人拒絕了錢德才的吃飯挽留，有些步伐沈重地往回走。
誰知遠遠地就看到他們車子附近圍了一大圈的人。
兩人趕緊加快腳步上前去, 走近了才發現被圍著的不是別人, 而是姜玉貴和曹美美。
曹美美臉上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頭發也有些散亂, 而姜玉貴也沒好到哪裏去，臉上一道血痕, 一看就是被人給撓的。
“你這個瘋婆子, 我真是受夠你了！在家裏發瘋還不夠, 出來還要丟人現眼！”
曹美美都快被氣死了。
她不過就是和餘平說兩句話而已，他們之間隔了能有兩三個人的距離, 可姜玉貴沖上來不管不顧對著他就是一頓臭罵！
說她惹是生非不安分，還打她一巴掌。
她哪裏能受得這個氣，直接就動手和對方打了起來。
結果現在人越圍越多，他還在那裏吼叫！
“姜玉貴，今天當著大家夥兒的面你倒是說說，我哪裏丟人現眼了？就算我丟人現眼了又關你屁事！你個沒用的廢物，自己沒本事到老娘面前來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德性，我呸，我真的是眼瞎了才會看上你，真不是個男人！”
曹美美此刻也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她在這村裏還有面子嗎？她的那不值錢的面子拿來又有什麽用，不如先爽了再說。
經她這麽一頓輸出，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就連餘瑤都挑了挑眉。
不得不說，曹美美這一番話罵得人真是爽。
越是有本事的男人越不會在女人面前逞能，更別說還打女人了，這姜玉貴活該被罵。
“你……你個潑婦！”
姜玉貴沒想到她這麽不要臉，自己這麽要跑出來丟人現眼居然還倒打一耙。
別以為他不知道，曹美美早就看餘家人不順眼了，這是找麻煩來了，沒看餘平他們都不想理她嗎？
“大姐，不是我讓她來找麻煩的……”他一開口莫名地就帶了點討好的感覺，把周圍圍觀的人都給看楞了。
這可是姜玉貴和姜麗梅啊！
從他們到村子裏開始，姜麗梅對這個弟弟就十分溺愛，好似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然後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姜玉貴不停地挑戰姜麗梅的底線，最後和姜麗梅一家幾乎是鬧得老死不相往來。
現在他這是什麽意思？
看著大姐家裏日子過好了，要上趕著巴結了？
也不怪別人都這麽想，誰讓姜玉貴以前不當人呢？
別說是他們，就連曹美美也覺得姜玉貴是這樣的想法，誰不知道他後悔了？
但是正如男女之間的感情，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換成親情也是一樣。
姜玉貴不是沒看到大家的眼神，他心中十分懊惱，因為他看出了眾人眼神中的意思，他們都是在明晃晃的嫌棄。
他們在覺得自己犯賤，從前作死，現在又想挽回，為了得到好處而挽回。
但其實不是的，他是真的後悔了，只是想和他大姐把關系緩和下來而已。
不過他也沒有解釋，他現在解釋的話，不就顯得他心虛了嗎？
然而他看到此時姜麗梅眼眶微紅，只當姜麗梅是舍不下生活了這麽久的家鄉，舍不下他這個弟弟。
可姜麗梅一開口，把他所有的妄想都給擊碎了。
“我記得我們已經斷絕關系了，你不要叫我大姐。”說完她也不等姜玉貴的反應，對餘平道，“我們走吧。”
這裏他們以後估計都不會再回來了。
她剛才也已經跟老餘說過了，要是以後情況好起來會把他帶走，如今這情況就算了吧。
剛才姜麗梅從山上下來就碰上好幾個以前關系一般的嬸子，話裏話外都問她去哪發財了能不能拉拔一下大家。
這些人從前但凡是能在餘家遭難時少說兩句閑話，她都不會覺得那麽心涼。
她直到現在可都還記得當初阿瑤那件事情之後村裏人是怎麽議論她的。
罷了，如今大家也都應該有新生活了，她既已決定了以後該怎麽走，就不應該再過多地留戀從前的那一點點的感情。
她都如此了，餘平比她對這村子的印象更不好，立馬答應了她。
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許多人都看出來他們是回來祭拜的，而他們剛才的反應也被眾人看在眼裏，能看得出來，他們可能再也不會再回來了。
眾人討論著，只有錢德才深深地看了朱家一眼，他覺得他們一定還會回來的。
餘家人的到來，仿佛就像是在平靜的水面擲下一顆石子，在這群鄉親的平淡生活中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而此刻大家心中最大的笑話就是還在發楞的姜玉貴。
自從當初曹桂芳和他想要把餘瑤嫁給一個瘸子開始，他們家的笑話就從t來沒有停過，這會兒姜玉貴身邊的人都換了，可熱鬧一點也沒比之前少。
曹美美之前在餘平那兒沒討到好，心裏本來正憋屈著，誰知道這人就湊上來讓她出了一頓氣，終於是讓她痛快了些。
她輕嗤一聲，什麽話也沒說，直接轉頭就朝家的方向去了。
而此時姜玉貴也好像是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似的，整個人望著汽車離去的背影顯得無比落寞。
然而他這樣子激不起大家半分的憐憫。
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他人，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他們覺得姜麗梅有點狠也不影響他們覺得姜玉貴活該。
哪怕看他這麽失魂落魄了，也還是有人上前去嘲笑他，“玉貴啊，你說你怎麽那麽沒骨氣，都已經斷絕關系了你還上趕著幹什麽，難不成還想著餘家能再拉你一把？我都替你尷尬了。”
“滾！我是不想曹美美在他們面前胡說八道而已，斷了就斷了，我又沒有要和好的意思。”
他解釋得越多，周圍的人臉上的玩味就越濃。
“是是是，你沒有想和好，沒有想貪人家餘家的小便宜，沒有想賣人家的女兒，沒有為了一個工作就和人家斷絕了關系！”
這人牙尖嘴利，說得姜玉貴擡不起頭來。
這些都是事實，哪怕他不願意承認，他一開始也確實沒有那麽想，明明一開始都是曹桂芳的主意，怎麽都怪到他頭上了呢？
就因為他沒有拒絕嗎？
他冷哼一聲，這樣的事情也就是沒有攤在他們的身上，要是他們，指不定比他更加殷勤呢。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誰還不了解誰啊？
只是這時候他也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會被別人嘲笑，他也不是個能在外面橫的性子，只能依舊如同往常一樣故作清高回家去了。
他一走，眾人都撇了撇嘴，覺得很沒有意思。
不如以前的曹桂芳，碰到這種事兒肯定是要和他們吵上一架的。
而他們也喜歡在這種事情上壓嘴硬的人一頭。
不得不說，姜玉貴在外面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對旁人的異樣眼光置之不理。
可是回到家裏他就不能忍了。
看到曹美美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在他看來自己今天鬧出這樣的笑話，曹美美要負一大半的責任。
而此刻曹美美心中在想餘平說的話，根本沒空搭理他。
這時候的曹美美才恍然發現，自己自詡聰明，謀算了那麽多，可現在她居然連個二婚的男人都沒能抓穩在手裏，她是何等的失敗。
她以後的日子真的要繼續這樣下去嗎？
“曹美美，你剛才跑到他們面前去胡說八道了些什麽？”見她不搭理自己，姜玉貴更加生氣了。
當初到底是誰上趕著勾引自己的，現在做出的這副樣子又是給誰看呢？
曹美美懶得理他。
這個人什麽都沒問，憑什麽就要把自己的想法往她身上安？
她可不是曹桂芳，才不會任他欺負。
可是她越是這樣，姜玉貴就越是不放過她。
他上前一步拽住曹美美的肩膀就往地上甩，“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到是吧？”
“你幹什麽？有病吧？”曹美美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二姨，“你是想把我的骨頭也摔斷嗎？”
聽到這話，姜玉貴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險些跳起來，臉上異常憤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語氣雖然難聽，但卻也松開了手沒再對曹美美做什麽。
他們現在可沒有那麽多的錢去醫院了。
“我只是問你跟餘平他們說了什麽？”
說起這事，曹美美就十分生氣，她剛才可是無緣無故地就被打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你有把我當成過你的媳婦嗎？”
她此刻臉上都已經腫了起來，姜玉貴沒辦法推脫。
剛才他確實是有些沖動，可是她……是她自己的錯。
“誰讓你要去找他們麻煩的？”
“我找麻煩，我找什麽麻煩了？”曹美美都被他給氣笑了，“我看他們最大的麻煩就是你吧？”
“曹美美！”姜玉貴很服氣，他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麽句句話都能讓他這麽生氣，“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嗎？”
曹美美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自己挨了打還要去討好他不成，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臉。
“你想要我好好說話是嗎，行，我就跟你好好說。”曹美美臉上露出笑容來。
原本平常還算清秀的臉此刻配上那個巴掌印無端地就多了幾分可怖，姜玉貴有些尷尬地幹咳了兩聲，他剛才怎麽就那麽沖動呢？
“坐下說。”曹美美像是不生氣了，說話也輕柔了些。
對方都已經遞了臺階了，姜玉貴自然要下，他連忙拿了凳子坐下，“說吧。”
“你覺得餘平這個人怎麽樣？”
曹美美想了許久，她覺得餘平說得很對，他不會怕姜玉貴，就算姜玉貴知道這幾年來的這些事情的真相姜玉貴也根本做不了什麽。
但是這不代表曹美美不能拿這件事情來給姜玉貴添堵，他不是想知道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自己就成全他。
“你什麽意思，有什麽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姜玉貴面怒慍色，曹美美越是這樣故弄玄虛，他就越是心中不安。
曹美美微微頷首，倒是沒在意他這因急迫而欠揍的態度，只是問了對方一個問題，“你覺得餘平是個會輕易吃虧的人嗎？”
“難道不是嗎？你到底什麽意思？”姜玉貴疾言厲色道，“你可別再去招惹他們了。”
“你可真是蠢！”曹美美毫不客氣，罵得姜玉貴差點暴起，結果聽到她接下來的話，姜玉貴就楞住了。
“你被他哄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
本來曹美美一開始說起餘平就讓姜玉貴雲裏霧裏的，現在他更加聽不明白了。
“我被哄什麽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把話給說清楚？”
曹美美說道：“我是說他一開始就是騙你的，你害得他成了上門女婿，還想賣他妹妹，你覺得他憑什麽還會給你工作給你錢，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和當初從村裏出去的樣子相比有半點長進嗎？”
聞言姜玉貴像是聽到了什麽很可笑的笑話似的，“你到底再說什麽？他怎麽可能騙我，他哪裏來的本事？”
問出這話姜玉貴已經沒了底氣，因為他很清楚，餘平有騙自己的理由，他更有騙自己的本事，他早已經不是那個自己可以哄騙的臭小子了。
曹美美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問題似的，說道：“你以為我為什麽會突然找上你，你不會真信了我的話，以為我還小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吧，你也不看看你這鬼樣子，我怎麽可能真的喜歡你，我喜歡的不過是在你家沒有公婆能自己當家做主而已。”
從這個角度出發，曹美美確確實實是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
但其實她也確實對這個男人動過心，只是她現在已經不願意再承認了。
姜玉貴自覺她接下來說的話不會是自己想聽的，但是姜玉貴卻還是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曹美美勾唇一笑，扯到自己臉上的傷口她還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當然是餘平讓我來找你的啊，他向我暗示他會整你，讓我來找你要好處，後來我果不其然就撞到了你和那個賤人的好事。”
姜玉貴此刻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了。
可是曹美美可不會再顧及他的心情。
“那個青青她長得那麽漂亮，又是什麽高官的女兒，人家為什麽會看得上你，她是哪個高官的女兒你知道嗎？為什麽她有些話說得好聽卻從來沒有實際幫過你什麽，為什麽她又時而出現時而消失？這些你都想過嗎？”
姜玉貴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他以為以自己的魅力吸引一個漂亮姑娘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可是聽了曹美美的話，他才覺察出其中的不對勁來。
“不，不是這樣的，她幫過我……”
“她幫你什麽了？”只要想清楚了曹美美的腦子清醒得很，她倒是想看看姜玉貴能說出什麽來，反正她是不會信的。
“她……”姜玉貴被自己看不起的女人追問，他有些沒臉，更主要的是他也有點說不出口。
但是他一直被曹美美盯著，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她給我帶了很多國營飯店的好吃的，還有各種高檔貨。”
曹美美又是一聲嗤笑。
就這麽點東t西就把他給哄騙了，怪不得自己那麽輕易就把他拿下呢，想到這兒曹美美又是一陣嫌棄。
沒聽到曹美美的反駁，姜玉貴更加氣憤，怎麽了，那麽多吃的難道是不用花錢的嗎？
至少在這段關系中他不是完全虧本的。
兩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沈默，最後還是姜玉貴敗下陣來，“是他說的？”
曹美美不再說話，留給他自己去體會。
兩人的談話帶給了姜玉貴極大的沖擊，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他的心裏居然沒有多生氣，而是難過。
為什麽餘平可以那麽狠心，明明自己是他的舅舅。
說起來當初餘盛的事情真的怪他嗎？又不是他把餘盛扔地上不管的，後來的樁樁件件他或許做得是有些過分了，可明明事情都是曹桂芳做下的，而且他罪不至此吧。
兩人各懷心思，一整天誰也不搭理誰，腦子裏卻依舊是一堆的漿糊，什麽也沒想明白。
他們兩人什麽心思，餘家眾人早就已經不在意了。
餘瑤他們現在憂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餘文的死給整個餘家帶來了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可是有些人卻借他的死獲得好處過上比旁人更好的生活，憑什麽？
顧卿最是知道餘瑤的想法，回去之後他就跟趙叔和大哥一起商量了這件事情。
關於水壩的事已經過去很久了，那時候趙叔他們都還沒回萬緣縣，而餘平也還小，所以當初的事情他們根本就不清楚。
趙明道：“我晚點找人打聽打聽，當年負責這事的人估計也調走了，想要查應該不算太難。”但能不能查到東西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是出了人命的事兒。
餘平：“那朱勇那邊就交給我來查，他那裏應該不難查，我也熟悉一些。”
如此一來就只有由顧卿去找餘家那兩口子的下落了。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既然是犯錯了，那自然就要受到懲罰，別以為人跑了就能萬事大吉了。
只是他們的時間很緊，尤其是顧卿的假期並不長。
果然，顧卿最後只來得及托人打聽餘家兩口子的下落，就帶著餘瑤和姜麗梅還有自家老爺子一起回了京市。
這邊的消息只能交給趙明他們兩翁婿了。
因為得知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回去時餘瑤一直心情不怎麽好。
她就是這樣，明明餘文跟她也沒有什麽關系，她一個後世而來的人，就算是記憶裏也沒什麽跟餘文的記憶，可是她卻能為了那麽一個幾乎可以說是陌生人的人生氣好幾天，就像當初遇上那朱瓷的事情一樣。
可是有姜麗梅喝老爺子在，顧卿還不好當著他們的面哄餘瑤，只能悉心地照顧著。
回了京市之後，要帶著姜麗梅見顧武他們，又要帶著姜麗梅去見鄭嬸子，餘瑤也忙活起來，她這才慢慢地恢覆了正常。
對外青陽村的事兒就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顧卿才知道他家媳婦一直都沒有放下，心裏一直不得勁兒呢。
“早知道我們回來之前就回村裏把朱勇給揍一頓了。”顧卿聽到餘瑤的嘆息聲，忍不住地嘀咕了一句。
餘瑤扭過脖子看他，笑道：“這倒不是沒辦法的事兒，以後咱們也還要回去的。”
不過到時候估計他們已經沒有動手的機會了。
“媳婦，為夫好久都沒看到你開心的笑過了，笑一個給我看看。”顧卿看她狀態不錯，伸手去捏她的下巴，逗她。
結果換來餘瑤一個眼刀，然後顧卿老實了。
但他的老實只持續了一會兒。
“媳婦，咱們不是要生孩子嗎？這不得努力一下？”
餘瑤：“……心情不好孩子也不會快樂的，再等等吧。”
“再等等我就三十歲了。”顧卿還是很在意餘瑤說的這件事情的，萬一因為他年紀太大生出來的孩子太笨怎麽辦？
所幸是他沒有把話說出來，要不然今天他大概只能睡床底下。
可偏偏他是知道該怎麽哄餘瑤開心的，纏著她媳婦長媳婦短的，最後還是讓他吃上了肉。
他年輕氣盛火氣旺，每次兩人深入交流後餘瑤就沒時間再去想那麽多了，睡得倒是不錯。
但餘瑤不知道的是，很多次其實都是顧卿為了讓她不多想刻意的。
顧卿雖然也想有孩子，可他看餘瑤明顯疲憊也不會去鬧她。
餘瑤都不知道自己這次的氣性怎麽這麽大，最後她只能將之歸之於自己得身體和餘文之間的血脈影響。
日子不溫不火地過著，顧卿很快也回了學校。
終於過了沒多久，一件喜事悄然來臨。
通知書送到了顧家。
餘瑤收到時，她正在研究零食，只有沈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她才能忘掉一些煩惱。
大概是看她心情不好，這一段時間顧瑜和蘇禮都是回家來住的。
顧瑜只要有空就會在家裏陪著餘瑤一起做零食，有時候做得多了就拿出去給鄰居分分，給顧瑜的同事們分分，或是直接送到顧卿的門衛室去。
一時間周圍的孩子都很喜歡顧家嫂嫂，時不時的顧家周圍就會聚集一堆孩子，否管他們玩什麽，都喜歡湊到顧家門口來，可算是把近水樓臺先得月給體現了個淋漓盡致。
拿到通知書的時候外面正有一群孩子，看到郵遞員騎著自行車過來，他們也都湊到了近前。
“恭喜你啊，餘瑤同志，這是你的通知書，你可是我送的第一張通知書。”
這可是京大，全國最好的大學之一，能住在這樣的地方，又被這樣的大學錄取，這餘瑤同志肯定大有前途。
“謝謝。”餘瑤拿過通知書，笑了笑道，“同志你稍等一下。”
她拿著通知書進屋，趕忙裝了一些自己做的“貓耳朵”零食出來，遞了一包給郵遞員。
郵遞員還以為她讓自己等著做什麽呢，他連連擺手，耳朵都紅了，“不行的，餘瑤同志，我們不拿同志的一針一線。”
這年頭大多樸實的同志都是如此，餘瑤笑笑道：“同志，這不是一針一線，是我給大家的喜氣，沾沾喜氣祝您家中考試的人也有個滿意成績。”她不由分說把東西塞到對方懷中，然後看向那一堆正在流口水的孩子們。
“孩兒們都排好隊，來幫姐姐嘗嘗這‘貓耳朵’的味道如何呀！”
“好啊好啊！”一群孩子爭先恐後地跑到她跟前，但是排隊時卻也十分地老實。
郵遞員一看人家是真的在讓他們沾喜氣也就沒再拒絕，謝過之後就走了。
餘瑤把東西發出去，孩子們高興得不行。
沒到天黑，整個家屬院就都知道了顧家媳婦考上了京大的事情。
那些曾經看不起餘瑤是個鄉下丫頭的人只覺得臉真是火辣辣的痛，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這顧家人就是好命。
生了一個混世魔王結果在部隊混得風生水起，原以為那混小子找了個鄉下丫頭當媳婦，結果人家一下子考上了個好大學。
生了一個天才女兒，看起來性格卻不怎麽樣，原本以為那女兒也就能幹點保不準不好找男人呢，結果人家找了一個滬市有頭有臉的現在轉到京市來也有很快站穩腳跟的青年才俊。
怎麽就那麽讓人心酸呢？
而此刻，讓他們心酸的餘瑤正在她二嫂家裏。
今天餘盛也同樣收到了通知書，兩兄妹都是報的京大，不過餘盛報的文學系，餘瑤報的經濟系。
餘盛的成績比餘瑤好多了，就算看不到分數，餘瑤也一點不懷疑他的本事。
今天家裏算是雙喜臨門，姜麗梅和鄭萍兩人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慶祝，把顧家兩口子也都給喊了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獨獨顧卿不在這裏。
餘瑤第二天就去把消息帶給了他。
在學校不同於在部隊的時候不好去看望，她只要登記一下還是很好見到顧卿的。
平常也只是為了不影響顧卿，所以餘瑤就算是去送東西也沒有跟他見過面。
自從知道自己媳婦是從後世來的大學生之後，顧卿在學習方面都比較刻苦，這次獲得了學習機會，他更是一刻都不耽誤，只要在學校都是在認真地學習。
今天他正在看書就聽說自己媳婦找來了，他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直接就朝著門口沖去，連自己同學誇讚他媳婦漂亮的話都沒有聽到。
“媳婦，你怎麽來了？”看到餘瑤氣定神閑地站在他跟前，顧卿才松了一口氣，還有心思開玩笑，“是不是想你男人了？”
餘瑤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聽到他說的話t，這才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不害臊。”
顧卿真的很想餘瑤，只要一松懈下來他就想自己媳婦，結婚幾年了，他發現自己更愛自己的媳婦了。
“白天怎麽了？法律可沒規定白天不能想自己男人。”
“別說了！一會兒我不理你了。”餘瑤帶著最甜的笑容，說著最狠心的話。
顧卿立馬服軟，“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既然不是想我是家裏有什麽事情嗎？”
餘瑤本來是想逗逗他的，結果被他這麽一打岔餘瑤也不賣關子了，說道：“好事，我拿到通知書了，很快就要去學校報道了。”
顧卿眼前一亮，他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媳婦有這本事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不過現在還是很開心餘瑤能來主動和他分享喜悅，“我媳婦真能幹！報道時間是什麽時候，到時候我請假陪你一起去。”
餘瑤看了看時間，正好是顧卿放假的日子，兩人便直接就約好了。
說好這事之後，顧卿又跟她膩膩歪歪了好一陣，楞是讓餘瑤說了好些想他的話才戀戀不舍地將人放走，等他回宿舍的時候整個人臉上都還帶著一種春心蕩漾的笑容。
“顧卿，你不是都已經結婚好幾年了嗎？”
剛開始來的時候，學校就有女兵看上了顧卿，顧卿一說自己已經結婚好幾年了，那些女兵才作罷，畢竟沒有人想要破壞軍婚。
可看他這樣子哪裏像是結婚幾年的啊？
“是啊，怎麽了？”顧卿還一臉無辜。
有室友很快就明白了，人家這是夫妻關系好唄，“沒怎麽，知道的你是結婚好幾年了，不知道的你這是會小情人呢。”
“別胡說八道，你才小情人。”這種不著邊際的話要是被人聽見了指不定要怎麽編排的，顧卿可不敢跟他開玩笑，狠狠地呲了人一頓，就差要跟人約架了。
最後把領導都給驚動了，那位同學還得了個口頭警告。
其實他們這群年輕小夥子之間平常說些有的沒的的葷話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況且那個人還根本什麽也沒說，許多人都覺得顧卿有點小題大做了。
直到後來眾人這才發現他並不是聽不得這些話，而是聽不得有人說他媳婦而已。
餘瑤去學校報名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了。
本來顧家是打算全家陪著一起去的，結果兩口子都推說不用，他們也就作罷了。
因為曹美玲大著肚子，大家都不放心她，最後是顧卿帶著餘瑤和餘盛還有姜麗梅一起過去的。
等進了學校之後，一路上顧卿就貼著餘瑤，餘瑤有理由懷疑要不是現在的社會風氣不允許，顧卿一定會直接攬著她的肩膀宣誓主權。
“你好同學，需要幫忙嗎？”餘瑤和顧卿兩人站在人群中十分亮眼，時不時就有人湊上前來搭話，不論男女。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這兩人雖然是長得般配沒有錯，可萬一他們是兄妹呢，那他們豈不就是有希望了？
“不用了。”顧卿十分冷漠地看了面前的兩個有些瘦弱的年輕男人一眼。
只一眼對方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但其中有個高個子還不死心，他沖著餘瑤笑笑，說道：“你對象好兇啊。”
餘瑤也甜甜的笑，“我就喜歡勇猛一點的。”
她這話就是承認了顧卿是她的對象，最主要的還是餘瑤的話打擊到了他們的自尊心。
這是在說他們不勇猛？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其實說實話，這年頭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多得是他們這樣有些清瘦的男人，甚至很多姑娘會覺得他們身上有書卷氣。
但他們不尊重人，餘瑤自然不會給他們好臉，她可不覺得隨意評價一個不熟的人的對象是個多好的習慣。
既然找上門來了，那就是活該被罵的。
兩人跟旁人的互動看在了餘盛母子兩人的眼裏。
餘盛非常無語自己妹夫的反應，但是同時作為一個男人他也能理解對方。
而姜麗梅看到女兒有脾氣不會被人欺負，女婿又在意女兒，她再滿意不過了。
京大如今還是要求學生住校的，但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並不在一處，所以他們準備暫時兵分兩路。
男生不可以進女生公寓，顧卿自然得跟著餘盛走。
他們正要分開，就聽到前面傳來吵嚷聲。
放眼望去，圍了不少的人。
看著像是有熱鬧，餘瑤躍躍欲試，但顧及姜麗梅，她沒有提出過去。
顧卿知道她感興趣，有些無奈道：“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要是學校發生大事咱們不知道也不好。”
挺會給他媳婦找理由。
姜麗梅笑說：“那就都過去看看吧，隔遠些就是了。”
其實一般學校裏能有什麽太大的事呢，或者說就算有可能也是私事，而不是什麽關乎眾人的大事，所以他們大可不必搭理。
然而這次餘瑤卻猜錯了，這次的事還真不是什麽小事。
人群中，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按著一個長發女生瘋狂扇巴掌，一邊打還一邊罵，“我叫你隨便偷別人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你以為偷來的就能長久了？就你這個腦子你能幹出點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來？”
“男人你搶了也就搶了，不過垃圾而已，老娘還看不上，你居然還敢偷我的通知書，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你要是不說，我們今天就一起去死！”
本來大家都覺得這女人可能是瘋了，才敢在京市校園裏幹出這麽殘暴的事情來，可聽到她的話眾人都沈默了。
這女人被打不是活該嗎？不僅偷人家的男人還偷人家的通知書，被打簡直就是活該嘛。
那女人哎喲哎喲被打得臉都已經看不清正常輪廓了，終於她才弱弱地開口，“是陳垣，是他幫我偷的，是他喜歡我跟我沒關系。”
“你還胡說，她喜歡你，跟你沒關系，是誰讓人給我下藥要把我嫁給癩子的？”那短發姑娘看著瘦弱得不行，那手勁兒是真的大，讓旁邊的人都不敢上前阻攔，只聽得啪啪啪的聲音。
現在聽到是那被挨打人的錯誤，大家就更不願意上前了。
“是陳垣，都是陳垣幹的，我們是好朋友，我怎麽會這麽對你……你放了我吧，嗚嗚……”
“呵！”瘦弱姑娘冷笑一聲。
眾人正想接著吃瓜，學校保衛科的人和老師都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停手停手……”
旁人那姑娘可以不管，可是學校的老師都來了，她肯定是不能不管的，只能停手。
等她擡起頭來，眾人卻見她已經是眼淚汪汪的了，和剛才那暴力打人的姑娘判若兩人，看得周圍圍觀眾人都驚呆了。
餘瑤和顧卿對視一眼，也都笑了笑。
“這到底是怎麽了？”
哪怕她哭了，學校老師也並沒有給她個好臉色，畢竟這才剛報道就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對學校的影響實在是不好。
任哪個老師攤上了這種事也不會太高興。
“老師，這個人是個小偷，她偷了我的通知書，要用我的名字來上學，就她那成績考專科都考不上，老師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那老師一聽，這可是大事，忙問，“同學，你叫什麽名字？”他就算是震驚也不可能就聽信這樣一個女生的一面之詞，肯定還是要問清楚的。
現在這麽多人都看著，他也不好把人帶到辦公室去，萬一有人覺得學校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那可就不妙了。
那小姑娘顯然就是在等他這句話，當即開始說起自己的遭遇來。
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戀愛腦蘇醒的故事。
小姑娘的名字叫做林飛飛，是一名下鄉知青。
她的家中只有她一個獨女，按理來說她是不用下鄉的，但是她的好朋友，也就是她面前這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女人黎倩成天在她的面前攛掇著她一起下鄉。
理由她也找得不錯，因為當時林飛飛有一個青梅竹馬叫陳垣，兩家是定過娃娃親的，林飛飛也一直覺得兩個人以後一定會結婚在一起。
但是如果對方要下鄉，而她卻待在城裏，假以時日感情一定會淡，所以林飛飛就不顧家裏的強烈反對和他們兩人一起下了鄉。
到了鄉下之後，她才發現一切都不是自己想的那麽回事，幹農活實在是太苦了，一般的人根本就堅持不下來，但是既然已經下了鄉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而且林飛飛也不忍心讓陳垣一個人在鄉下吃苦。
畢竟他曾經是t那麽耀眼的受人歡迎的少年。
於是林飛飛決定提前履行自己的義務，照顧自己未來的丈夫。
她不僅要自己幹屬於自己的那份工，還要拿出錢票補貼陳垣，甚至要幫陳垣洗衣服之類。
結果陳垣不僅不領情還對她的好朋友關懷備至，理由是黎倩太過嬌弱。
好吧，她也確實嬌弱，就連林飛飛平時對她也多加照顧，甚至幫她幹農活。
可誰能想到呢，陳垣關心黎倩，拿著林飛飛的東西做人情也就算了，不過身外之物，她林飛飛也不缺，誰知道他關心著關心著居然關心到床上去了。
林飛飛忍無可忍，當即和渣男賤女保持距離。
這時候林飛飛本來是想求家裏幫忙運作回城的，可是這時候恢覆高考的通知下來了，林飛飛就想著自己成績也不差，就不麻煩父母了，她開始努力覆習就想著考上大學回城。
結果村裏很多人都收到了大學通知書，可就她沒有，她明明記得自己考得很好，而黎倩那成績怎麽可能考得上京大。
苦於沒有證據，林飛飛並沒有把事情鬧大，而是等陳垣兩人離開的同時才給自己爸媽去了電話，讓他們幫忙查明真相。
誰知道陳垣兩人對她的傷害還不止於此。
他們以回城名額為誘餌，買通了知青點一個女知青給她下藥，要把她送到村裏娶不上媳婦的癩子家去。
好在是她運氣好，陰差陽錯地讓那女知青自己吃下了那藥和癩子成就了“好事。”
“要不然我這一輩子可就毀了啊！”
她的語氣頗有些歇斯底裏，聽得她面前的老師直皺眉。
好歹也比她活了那麽多年，老師怎麽會聽不出林飛飛話裏的一些漏洞。
比如那本該她中的藥怎麽就讓別人給中了，這姑娘也不是個善茬。
“林飛飛，你鬧夠了沒有，這裏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眾人齊齊轉頭望向聲音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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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村的大隊長叫朱勇, 在整個大隊都是一個笑面虎的形象。
平常他看著很好說話，但是誰家請他辦事不給點好處就是沒有那麽順利。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姜玉貴找他開結婚證明也要塞東西的緣故，事情一拖就容易生變故。
他這人無利不起早, 要是沒得到好處就喜歡拖。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對於他這樣的行事風格就算不滿也不會說太多。
人都是自私的, 都會給自己謀好處。
他要的好處不多，給了村民們很多活動的空間，村民們或多或少都會有求到他頭上的時候, 所以也還算是適應良好。
但這本來就是一種病態的存在, 領著國家的補貼，做著謀取私利的事情, 還企圖撈到一個行善積德的好名聲，這就是此刻大多數像朱勇這樣的蛀蟲的現狀。
而信息不通、文化程度低、對於法律常識的欠缺導致村民們對此習以為常。
雖然餘瑤和顧卿兩人對此事都有些生氣，但是他們並沒有直接去找朱勇。
地頭蛇也不是那麽好惹的，事情還是要調查得更清楚才能更好地拔除這種蛀蟲。
餘瑤承認自己的想法有點洩憤的意思, 可惡人就在自己身邊，她相信就算事情不是發生在餘文的身上她也是會管的。
兩人拒絕了錢德才的吃飯挽留，有些步伐沈重地往回走。
誰知遠遠地就看到他們車子附近圍了一大圈的人。
兩人趕緊加快腳步上前去, 走近了才發現被圍著的不是別人, 而是姜玉貴和曹美美。
曹美美臉上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頭發也有些散亂, 而姜玉貴也沒好到哪裏去，臉上一道血痕, 一看就是被人給撓的。
“你這個瘋婆子, 我真是受夠你了！在家裏發瘋還不夠, 出來還要丟人現眼！”
曹美美都快被氣死了。
她不過就是和餘平說兩句話而已，他們之間隔了能有兩三個人的距離, 可姜玉貴沖上來不管不顧對著他就是一頓臭罵！
說她惹是生非不安分，還打她一巴掌。
她哪裏能受得這個氣，直接就動手和對方打了起來。
結果現在人越圍越多，他還在那裏吼叫！
“姜玉貴，今天當著大家夥兒的面你倒是說說，我哪裏丟人現眼了？就算我丟人現眼了又關你屁事！你個沒用的廢物，自己沒本事到老娘面前來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德性，我呸，我真的是眼瞎了才會看上你，真不是個男人！”
曹美美此刻也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她在這村裏還有面子嗎？她的那不值錢的面子拿來又有什麽用，不如先爽了再說。
經她這麽一頓輸出，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就連餘瑤都挑了挑眉。
不得不說，曹美美這一番話罵得人真是爽。
越是有本事的男人越不會在女人面前逞能，更別說還打女人了，這姜玉貴活該被罵。
“你……你個潑婦！”
姜玉貴沒想到她這麽不要臉，自己這麽要跑出來丟人現眼居然還倒打一耙。
別以為他不知道，曹美美早就看餘家人不順眼了，這是找麻煩來了，沒看餘平他們都不想理她嗎？
“大姐，不是我讓她來找麻煩的……”他一開口莫名地就帶了點討好的感覺，把周圍圍觀的人都給看楞了。
這可是姜玉貴和姜麗梅啊！
從他們到村子裏開始，姜麗梅對這個弟弟就十分溺愛，好似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然後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姜玉貴不停地挑戰姜麗梅的底線，最後和姜麗梅一家幾乎是鬧得老死不相往來。
現在他這是什麽意思？
看著大姐家裏日子過好了，要上趕著巴結了？
也不怪別人都這麽想，誰讓姜玉貴以前不當人呢？
別說是他們，就連曹美美也覺得姜玉貴是這樣的想法，誰不知道他後悔了？
但是正如男女之間的感情，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換成親情也是一樣。
姜玉貴不是沒看到大家的眼神，他心中十分懊惱，因為他看出了眾人眼神中的意思，他們都是在明晃晃的嫌棄。
他們在覺得自己犯賤，從前作死，現在又想挽回，為了得到好處而挽回。
但其實不是的，他是真的後悔了，只是想和他大姐把關系緩和下來而已。
不過他也沒有解釋，他現在解釋的話，不就顯得他心虛了嗎？
然而他看到此時姜麗梅眼眶微紅，只當姜麗梅是舍不下生活了這麽久的家鄉，舍不下他這個弟弟。
可姜麗梅一開口，把他所有的妄想都給擊碎了。
“我記得我們已經斷絕關系了，你不要叫我大姐。”說完她也不等姜玉貴的反應，對餘平道，“我們走吧。”
這裏他們以後估計都不會再回來了。
她剛才也已經跟老餘說過了，要是以後情況好起來會把他帶走，如今這情況就算了吧。
剛才姜麗梅從山上下來就碰上好幾個以前關系一般的嬸子，話裏話外都問她去哪發財了能不能拉拔一下大家。
這些人從前但凡是能在餘家遭難時少說兩句閑話，她都不會覺得那麽心涼。
她直到現在可都還記得當初阿瑤那件事情之後村裏人是怎麽議論她的。
罷了，如今大家也都應該有新生活了，她既已決定了以後該怎麽走，就不應該再過多地留戀從前的那一點點的感情。
她都如此了，餘平比她對這村子的印象更不好，立馬答應了她。
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許多人都看出來他們是回來祭拜的，而他們剛才的反應也被眾人看在眼裏，能看得出來，他們可能再也不會再回來了。
眾人討論著，只有錢德才深深地看了朱家一眼，他覺得他們一定還會回來的。
餘家人的到來，仿佛就像是在平靜的水面擲下一顆石子，在這群鄉親的平淡生活中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而此刻大家心中最大的笑話就是還在發楞的姜玉貴。
自從當初曹桂芳和他想要把餘瑤嫁給一個瘸子開始，他們家的笑話就從t來沒有停過，這會兒姜玉貴身邊的人都換了，可熱鬧一點也沒比之前少。
曹美美之前在餘平那兒沒討到好，心裏本來正憋屈著，誰知道這人就湊上來讓她出了一頓氣，終於是讓她痛快了些。
她輕嗤一聲，什麽話也沒說，直接轉頭就朝家的方向去了。
而此時姜玉貴也好像是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似的，整個人望著汽車離去的背影顯得無比落寞。
然而他這樣子激不起大家半分的憐憫。
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他人，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他們覺得姜麗梅有點狠也不影響他們覺得姜玉貴活該。
哪怕看他這麽失魂落魄了，也還是有人上前去嘲笑他，“玉貴啊，你說你怎麽那麽沒骨氣，都已經斷絕關系了你還上趕著幹什麽，難不成還想著餘家能再拉你一把？我都替你尷尬了。”
“滾！我是不想曹美美在他們面前胡說八道而已，斷了就斷了，我又沒有要和好的意思。”
他解釋得越多，周圍的人臉上的玩味就越濃。
“是是是，你沒有想和好，沒有想貪人家餘家的小便宜，沒有想賣人家的女兒，沒有為了一個工作就和人家斷絕了關系！”
這人牙尖嘴利，說得姜玉貴擡不起頭來。
這些都是事實，哪怕他不願意承認，他一開始也確實沒有那麽想，明明一開始都是曹桂芳的主意，怎麽都怪到他頭上了呢？
就因為他沒有拒絕嗎？
他冷哼一聲，這樣的事情也就是沒有攤在他們的身上，要是他們，指不定比他更加殷勤呢。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誰還不了解誰啊？
只是這時候他也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會被別人嘲笑，他也不是個能在外面橫的性子，只能依舊如同往常一樣故作清高回家去了。
他一走，眾人都撇了撇嘴，覺得很沒有意思。
不如以前的曹桂芳，碰到這種事兒肯定是要和他們吵上一架的。
而他們也喜歡在這種事情上壓嘴硬的人一頭。
不得不說，姜玉貴在外面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對旁人的異樣眼光置之不理。
可是回到家裏他就不能忍了。
看到曹美美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在他看來自己今天鬧出這樣的笑話，曹美美要負一大半的責任。
而此刻曹美美心中在想餘平說的話，根本沒空搭理他。
這時候的曹美美才恍然發現，自己自詡聰明，謀算了那麽多，可現在她居然連個二婚的男人都沒能抓穩在手裏，她是何等的失敗。
她以後的日子真的要繼續這樣下去嗎？
“曹美美，你剛才跑到他們面前去胡說八道了些什麽？”見她不搭理自己，姜玉貴更加生氣了。
當初到底是誰上趕著勾引自己的，現在做出的這副樣子又是給誰看呢？
曹美美懶得理他。
這個人什麽都沒問，憑什麽就要把自己的想法往她身上安？
她可不是曹桂芳，才不會任他欺負。
可是她越是這樣，姜玉貴就越是不放過她。
他上前一步拽住曹美美的肩膀就往地上甩，“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到是吧？”
“你幹什麽？有病吧？”曹美美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二姨，“你是想把我的骨頭也摔斷嗎？”
聽到這話，姜玉貴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險些跳起來，臉上異常憤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語氣雖然難聽，但卻也松開了手沒再對曹美美做什麽。
他們現在可沒有那麽多的錢去醫院了。
“我只是問你跟餘平他們說了什麽？”
說起這事，曹美美就十分生氣，她剛才可是無緣無故地就被打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你有把我當成過你的媳婦嗎？”
她此刻臉上都已經腫了起來，姜玉貴沒辦法推脫。
剛才他確實是有些沖動，可是她……是她自己的錯。
“誰讓你要去找他們麻煩的？”
“我找麻煩，我找什麽麻煩了？”曹美美都被他給氣笑了，“我看他們最大的麻煩就是你吧？”
“曹美美！”姜玉貴很服氣，他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麽句句話都能讓他這麽生氣，“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嗎？”
曹美美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自己挨了打還要去討好他不成，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臉。
“你想要我好好說話是嗎，行，我就跟你好好說。”曹美美臉上露出笑容來。
原本平常還算清秀的臉此刻配上那個巴掌印無端地就多了幾分可怖，姜玉貴有些尷尬地幹咳了兩聲，他剛才怎麽就那麽沖動呢？
“坐下說。”曹美美像是不生氣了，說話也輕柔了些。
對方都已經遞了臺階了，姜玉貴自然要下，他連忙拿了凳子坐下，“說吧。”
“你覺得餘平這個人怎麽樣？”
曹美美想了許久，她覺得餘平說得很對，他不會怕姜玉貴，就算姜玉貴知道這幾年來的這些事情的真相姜玉貴也根本做不了什麽。
但是這不代表曹美美不能拿這件事情來給姜玉貴添堵，他不是想知道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自己就成全他。
“你什麽意思，有什麽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姜玉貴面怒慍色，曹美美越是這樣故弄玄虛，他就越是心中不安。
曹美美微微頷首，倒是沒在意他這因急迫而欠揍的態度，只是問了對方一個問題，“你覺得餘平是個會輕易吃虧的人嗎？”
“難道不是嗎？你到底什麽意思？”姜玉貴疾言厲色道，“你可別再去招惹他們了。”
“你可真是蠢！”曹美美毫不客氣，罵得姜玉貴差點暴起，結果聽到她接下來的話，姜玉貴就楞住了。
“你被他哄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
本來曹美美一開始說起餘平就讓姜玉貴雲裏霧裏的，現在他更加聽不明白了。
“我被哄什麽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把話給說清楚？”
曹美美說道：“我是說他一開始就是騙你的，你害得他成了上門女婿，還想賣他妹妹，你覺得他憑什麽還會給你工作給你錢，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和當初從村裏出去的樣子相比有半點長進嗎？”
聞言姜玉貴像是聽到了什麽很可笑的笑話似的，“你到底再說什麽？他怎麽可能騙我，他哪裏來的本事？”
問出這話姜玉貴已經沒了底氣，因為他很清楚，餘平有騙自己的理由，他更有騙自己的本事，他早已經不是那個自己可以哄騙的臭小子了。
曹美美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問題似的，說道：“你以為我為什麽會突然找上你，你不會真信了我的話，以為我還小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吧，你也不看看你這鬼樣子，我怎麽可能真的喜歡你，我喜歡的不過是在你家沒有公婆能自己當家做主而已。”
從這個角度出發，曹美美確確實實是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
但其實她也確實對這個男人動過心，只是她現在已經不願意再承認了。
姜玉貴自覺她接下來說的話不會是自己想聽的，但是姜玉貴卻還是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曹美美勾唇一笑，扯到自己臉上的傷口她還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當然是餘平讓我來找你的啊，他向我暗示他會整你，讓我來找你要好處，後來我果不其然就撞到了你和那個賤人的好事。”
姜玉貴此刻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了。
可是曹美美可不會再顧及他的心情。
“那個青青她長得那麽漂亮，又是什麽高官的女兒，人家為什麽會看得上你，她是哪個高官的女兒你知道嗎？為什麽她有些話說得好聽卻從來沒有實際幫過你什麽，為什麽她又時而出現時而消失？這些你都想過嗎？”
姜玉貴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他以為以自己的魅力吸引一個漂亮姑娘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可是聽了曹美美的話，他才覺察出其中的不對勁來。
“不，不是這樣的，她幫過我……”
“她幫你什麽了？”只要想清楚了曹美美的腦子清醒得很，她倒是想看看姜玉貴能說出什麽來，反正她是不會信的。
“她……”姜玉貴被自己看不起的女人追問，他有些沒臉，更主要的是他也有點說不出口。
但是他一直被曹美美盯著，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她給我帶了很多國營飯店的好吃的，還有各種高檔貨。”
曹美美又是一聲嗤笑。
就這麽點東t西就把他給哄騙了，怪不得自己那麽輕易就把他拿下呢，想到這兒曹美美又是一陣嫌棄。
沒聽到曹美美的反駁，姜玉貴更加氣憤，怎麽了，那麽多吃的難道是不用花錢的嗎？
至少在這段關系中他不是完全虧本的。
兩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沈默，最後還是姜玉貴敗下陣來，“是他說的？”
曹美美不再說話，留給他自己去體會。
兩人的談話帶給了姜玉貴極大的沖擊，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他的心裏居然沒有多生氣，而是難過。
為什麽餘平可以那麽狠心，明明自己是他的舅舅。
說起來當初餘盛的事情真的怪他嗎？又不是他把餘盛扔地上不管的，後來的樁樁件件他或許做得是有些過分了，可明明事情都是曹桂芳做下的，而且他罪不至此吧。
兩人各懷心思，一整天誰也不搭理誰，腦子裏卻依舊是一堆的漿糊，什麽也沒想明白。
他們兩人什麽心思，餘家眾人早就已經不在意了。
餘瑤他們現在憂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餘文的死給整個餘家帶來了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可是有些人卻借他的死獲得好處過上比旁人更好的生活，憑什麽？
顧卿最是知道餘瑤的想法，回去之後他就跟趙叔和大哥一起商量了這件事情。
關於水壩的事已經過去很久了，那時候趙叔他們都還沒回萬緣縣，而餘平也還小，所以當初的事情他們根本就不清楚。
趙明道：“我晚點找人打聽打聽，當年負責這事的人估計也調走了，想要查應該不算太難。”但能不能查到東西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是出了人命的事兒。
餘平：“那朱勇那邊就交給我來查，他那裏應該不難查，我也熟悉一些。”
如此一來就只有由顧卿去找餘家那兩口子的下落了。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既然是犯錯了，那自然就要受到懲罰，別以為人跑了就能萬事大吉了。
只是他們的時間很緊，尤其是顧卿的假期並不長。
果然，顧卿最後只來得及托人打聽餘家兩口子的下落，就帶著餘瑤和姜麗梅還有自家老爺子一起回了京市。
這邊的消息只能交給趙明他們兩翁婿了。
因為得知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回去時餘瑤一直心情不怎麽好。
她就是這樣，明明餘文跟她也沒有什麽關系，她一個後世而來的人，就算是記憶裏也沒什麽跟餘文的記憶，可是她卻能為了那麽一個幾乎可以說是陌生人的人生氣好幾天，就像當初遇上那朱瓷的事情一樣。
可是有姜麗梅喝老爺子在，顧卿還不好當著他們的面哄餘瑤，只能悉心地照顧著。
回了京市之後，要帶著姜麗梅見顧武他們，又要帶著姜麗梅去見鄭嬸子，餘瑤也忙活起來，她這才慢慢地恢覆了正常。
對外青陽村的事兒就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顧卿才知道他家媳婦一直都沒有放下，心裏一直不得勁兒呢。
“早知道我們回來之前就回村裏把朱勇給揍一頓了。”顧卿聽到餘瑤的嘆息聲，忍不住地嘀咕了一句。
餘瑤扭過脖子看他，笑道：“這倒不是沒辦法的事兒，以後咱們也還要回去的。”
不過到時候估計他們已經沒有動手的機會了。
“媳婦，為夫好久都沒看到你開心的笑過了，笑一個給我看看。”顧卿看她狀態不錯，伸手去捏她的下巴，逗她。
結果換來餘瑤一個眼刀，然後顧卿老實了。
但他的老實只持續了一會兒。
“媳婦，咱們不是要生孩子嗎？這不得努力一下？”
餘瑤：“……心情不好孩子也不會快樂的，再等等吧。”
“再等等我就三十歲了。”顧卿還是很在意餘瑤說的這件事情的，萬一因為他年紀太大生出來的孩子太笨怎麽辦？
所幸是他沒有把話說出來，要不然今天他大概只能睡床底下。
可偏偏他是知道該怎麽哄餘瑤開心的，纏著她媳婦長媳婦短的，最後還是讓他吃上了肉。
他年輕氣盛火氣旺，每次兩人深入交流後餘瑤就沒時間再去想那麽多了，睡得倒是不錯。
但餘瑤不知道的是，很多次其實都是顧卿為了讓她不多想刻意的。
顧卿雖然也想有孩子，可他看餘瑤明顯疲憊也不會去鬧她。
餘瑤都不知道自己這次的氣性怎麽這麽大，最後她只能將之歸之於自己得身體和餘文之間的血脈影響。
日子不溫不火地過著，顧卿很快也回了學校。
終於過了沒多久，一件喜事悄然來臨。
通知書送到了顧家。
餘瑤收到時，她正在研究零食，只有沈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她才能忘掉一些煩惱。
大概是看她心情不好，這一段時間顧瑜和蘇禮都是回家來住的。
顧瑜只要有空就會在家裏陪著餘瑤一起做零食，有時候做得多了就拿出去給鄰居分分，給顧瑜的同事們分分，或是直接送到顧卿的門衛室去。
一時間周圍的孩子都很喜歡顧家嫂嫂，時不時的顧家周圍就會聚集一堆孩子，否管他們玩什麽，都喜歡湊到顧家門口來，可算是把近水樓臺先得月給體現了個淋漓盡致。
拿到通知書的時候外面正有一群孩子，看到郵遞員騎著自行車過來，他們也都湊到了近前。
“恭喜你啊，餘瑤同志，這是你的通知書，你可是我送的第一張通知書。”
這可是京大，全國最好的大學之一，能住在這樣的地方，又被這樣的大學錄取，這餘瑤同志肯定大有前途。
“謝謝。”餘瑤拿過通知書，笑了笑道，“同志你稍等一下。”
她拿著通知書進屋，趕忙裝了一些自己做的“貓耳朵”零食出來，遞了一包給郵遞員。
郵遞員還以為她讓自己等著做什麽呢，他連連擺手，耳朵都紅了，“不行的，餘瑤同志，我們不拿同志的一針一線。”
這年頭大多樸實的同志都是如此，餘瑤笑笑道：“同志，這不是一針一線，是我給大家的喜氣，沾沾喜氣祝您家中考試的人也有個滿意成績。”她不由分說把東西塞到對方懷中，然後看向那一堆正在流口水的孩子們。
“孩兒們都排好隊，來幫姐姐嘗嘗這‘貓耳朵’的味道如何呀！”
“好啊好啊！”一群孩子爭先恐後地跑到她跟前，但是排隊時卻也十分地老實。
郵遞員一看人家是真的在讓他們沾喜氣也就沒再拒絕，謝過之後就走了。
餘瑤把東西發出去，孩子們高興得不行。
沒到天黑，整個家屬院就都知道了顧家媳婦考上了京大的事情。
那些曾經看不起餘瑤是個鄉下丫頭的人只覺得臉真是火辣辣的痛，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這顧家人就是好命。
生了一個混世魔王結果在部隊混得風生水起，原以為那混小子找了個鄉下丫頭當媳婦，結果人家一下子考上了個好大學。
生了一個天才女兒，看起來性格卻不怎麽樣，原本以為那女兒也就能幹點保不準不好找男人呢，結果人家找了一個滬市有頭有臉的現在轉到京市來也有很快站穩腳跟的青年才俊。
怎麽就那麽讓人心酸呢？
而此刻，讓他們心酸的餘瑤正在她二嫂家裏。
今天餘盛也同樣收到了通知書，兩兄妹都是報的京大，不過餘盛報的文學系，餘瑤報的經濟系。
餘盛的成績比餘瑤好多了，就算看不到分數，餘瑤也一點不懷疑他的本事。
今天家裏算是雙喜臨門，姜麗梅和鄭萍兩人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慶祝，把顧家兩口子也都給喊了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獨獨顧卿不在這裏。
餘瑤第二天就去把消息帶給了他。
在學校不同於在部隊的時候不好去看望，她只要登記一下還是很好見到顧卿的。
平常也只是為了不影響顧卿，所以餘瑤就算是去送東西也沒有跟他見過面。
自從知道自己媳婦是從後世來的大學生之後，顧卿在學習方面都比較刻苦，這次獲得了學習機會，他更是一刻都不耽誤，只要在學校都是在認真地學習。
今天他正在看書就聽說自己媳婦找來了，他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直接就朝著門口沖去，連自己同學誇讚他媳婦漂亮的話都沒有聽到。
“媳婦，你怎麽來了？”看到餘瑤氣定神閑地站在他跟前，顧卿才松了一口氣，還有心思開玩笑，“是不是想你男人了？”
餘瑤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聽到他說的話t，這才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不害臊。”
顧卿真的很想餘瑤，只要一松懈下來他就想自己媳婦，結婚幾年了，他發現自己更愛自己的媳婦了。
“白天怎麽了？法律可沒規定白天不能想自己男人。”
“別說了！一會兒我不理你了。”餘瑤帶著最甜的笑容，說著最狠心的話。
顧卿立馬服軟，“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既然不是想我是家裏有什麽事情嗎？”
餘瑤本來是想逗逗他的，結果被他這麽一打岔餘瑤也不賣關子了，說道：“好事，我拿到通知書了，很快就要去學校報道了。”
顧卿眼前一亮，他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媳婦有這本事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不過現在還是很開心餘瑤能來主動和他分享喜悅，“我媳婦真能幹！報道時間是什麽時候，到時候我請假陪你一起去。”
餘瑤看了看時間，正好是顧卿放假的日子，兩人便直接就約好了。
說好這事之後，顧卿又跟她膩膩歪歪了好一陣，楞是讓餘瑤說了好些想他的話才戀戀不舍地將人放走，等他回宿舍的時候整個人臉上都還帶著一種春心蕩漾的笑容。
“顧卿，你不是都已經結婚好幾年了嗎？”
剛開始來的時候，學校就有女兵看上了顧卿，顧卿一說自己已經結婚好幾年了，那些女兵才作罷，畢竟沒有人想要破壞軍婚。
可看他這樣子哪裏像是結婚幾年的啊？
“是啊，怎麽了？”顧卿還一臉無辜。
有室友很快就明白了，人家這是夫妻關系好唄，“沒怎麽，知道的你是結婚好幾年了，不知道的你這是會小情人呢。”
“別胡說八道，你才小情人。”這種不著邊際的話要是被人聽見了指不定要怎麽編排的，顧卿可不敢跟他開玩笑，狠狠地呲了人一頓，就差要跟人約架了。
最後把領導都給驚動了，那位同學還得了個口頭警告。
其實他們這群年輕小夥子之間平常說些有的沒的的葷話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況且那個人還根本什麽也沒說，許多人都覺得顧卿有點小題大做了。
直到後來眾人這才發現他並不是聽不得這些話，而是聽不得有人說他媳婦而已。
餘瑤去學校報名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了。
本來顧家是打算全家陪著一起去的，結果兩口子都推說不用，他們也就作罷了。
因為曹美玲大著肚子，大家都不放心她，最後是顧卿帶著餘瑤和餘盛還有姜麗梅一起過去的。
等進了學校之後，一路上顧卿就貼著餘瑤，餘瑤有理由懷疑要不是現在的社會風氣不允許，顧卿一定會直接攬著她的肩膀宣誓主權。
“你好同學，需要幫忙嗎？”餘瑤和顧卿兩人站在人群中十分亮眼，時不時就有人湊上前來搭話，不論男女。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這兩人雖然是長得般配沒有錯，可萬一他們是兄妹呢，那他們豈不就是有希望了？
“不用了。”顧卿十分冷漠地看了面前的兩個有些瘦弱的年輕男人一眼。
只一眼對方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但其中有個高個子還不死心，他沖著餘瑤笑笑，說道：“你對象好兇啊。”
餘瑤也甜甜的笑，“我就喜歡勇猛一點的。”
她這話就是承認了顧卿是她的對象，最主要的還是餘瑤的話打擊到了他們的自尊心。
這是在說他們不勇猛？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其實說實話，這年頭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多得是他們這樣有些清瘦的男人，甚至很多姑娘會覺得他們身上有書卷氣。
但他們不尊重人，餘瑤自然不會給他們好臉，她可不覺得隨意評價一個不熟的人的對象是個多好的習慣。
既然找上門來了，那就是活該被罵的。
兩人跟旁人的互動看在了餘盛母子兩人的眼裏。
餘盛非常無語自己妹夫的反應，但是同時作為一個男人他也能理解對方。
而姜麗梅看到女兒有脾氣不會被人欺負，女婿又在意女兒，她再滿意不過了。
京大如今還是要求學生住校的，但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並不在一處，所以他們準備暫時兵分兩路。
男生不可以進女生公寓，顧卿自然得跟著餘盛走。
他們正要分開，就聽到前面傳來吵嚷聲。
放眼望去，圍了不少的人。
看著像是有熱鬧，餘瑤躍躍欲試，但顧及姜麗梅，她沒有提出過去。
顧卿知道她感興趣，有些無奈道：“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要是學校發生大事咱們不知道也不好。”
挺會給他媳婦找理由。
姜麗梅笑說：“那就都過去看看吧，隔遠些就是了。”
其實一般學校裏能有什麽太大的事呢，或者說就算有可能也是私事，而不是什麽關乎眾人的大事，所以他們大可不必搭理。
然而這次餘瑤卻猜錯了，這次的事還真不是什麽小事。
人群中，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按著一個長發女生瘋狂扇巴掌，一邊打還一邊罵，“我叫你隨便偷別人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你以為偷來的就能長久了？就你這個腦子你能幹出點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來？”
“男人你搶了也就搶了，不過垃圾而已，老娘還看不上，你居然還敢偷我的通知書，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你要是不說，我們今天就一起去死！”
本來大家都覺得這女人可能是瘋了，才敢在京市校園裏幹出這麽殘暴的事情來，可聽到她的話眾人都沈默了。
這女人被打不是活該嗎？不僅偷人家的男人還偷人家的通知書，被打簡直就是活該嘛。
那女人哎喲哎喲被打得臉都已經看不清正常輪廓了，終於她才弱弱地開口，“是陳垣，是他幫我偷的，是他喜歡我跟我沒關系。”
“你還胡說，她喜歡你，跟你沒關系，是誰讓人給我下藥要把我嫁給癩子的？”那短發姑娘看著瘦弱得不行，那手勁兒是真的大，讓旁邊的人都不敢上前阻攔，只聽得啪啪啪的聲音。
現在聽到是那被挨打人的錯誤，大家就更不願意上前了。
“是陳垣，都是陳垣幹的，我們是好朋友，我怎麽會這麽對你……你放了我吧，嗚嗚……”
“呵！”瘦弱姑娘冷笑一聲。
眾人正想接著吃瓜，學校保衛科的人和老師都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停手停手……”
旁人那姑娘可以不管，可是學校的老師都來了，她肯定是不能不管的，只能停手。
等她擡起頭來，眾人卻見她已經是眼淚汪汪的了，和剛才那暴力打人的姑娘判若兩人，看得周圍圍觀眾人都驚呆了。
餘瑤和顧卿對視一眼，也都笑了笑。
“這到底是怎麽了？”
哪怕她哭了，學校老師也並沒有給她個好臉色，畢竟這才剛報道就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對學校的影響實在是不好。
任哪個老師攤上了這種事也不會太高興。
“老師，這個人是個小偷，她偷了我的通知書，要用我的名字來上學，就她那成績考專科都考不上，老師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那老師一聽，這可是大事，忙問，“同學，你叫什麽名字？”他就算是震驚也不可能就聽信這樣一個女生的一面之詞，肯定還是要問清楚的。
現在這麽多人都看著，他也不好把人帶到辦公室去，萬一有人覺得學校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那可就不妙了。
那小姑娘顯然就是在等他這句話，當即開始說起自己的遭遇來。
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戀愛腦蘇醒的故事。
小姑娘的名字叫做林飛飛，是一名下鄉知青。
她的家中只有她一個獨女，按理來說她是不用下鄉的，但是她的好朋友，也就是她面前這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女人黎倩成天在她的面前攛掇著她一起下鄉。
理由她也找得不錯，因為當時林飛飛有一個青梅竹馬叫陳垣，兩家是定過娃娃親的，林飛飛也一直覺得兩個人以後一定會結婚在一起。
但是如果對方要下鄉，而她卻待在城裏，假以時日感情一定會淡，所以林飛飛就不顧家裏的強烈反對和他們兩人一起下了鄉。
到了鄉下之後，她才發現一切都不是自己想的那麽回事，幹農活實在是太苦了，一般的人根本就堅持不下來，但是既然已經下了鄉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而且林飛飛也不忍心讓陳垣一個人在鄉下吃苦。
畢竟他曾經是t那麽耀眼的受人歡迎的少年。
於是林飛飛決定提前履行自己的義務，照顧自己未來的丈夫。
她不僅要自己幹屬於自己的那份工，還要拿出錢票補貼陳垣，甚至要幫陳垣洗衣服之類。
結果陳垣不僅不領情還對她的好朋友關懷備至，理由是黎倩太過嬌弱。
好吧，她也確實嬌弱，就連林飛飛平時對她也多加照顧，甚至幫她幹農活。
可誰能想到呢，陳垣關心黎倩，拿著林飛飛的東西做人情也就算了，不過身外之物，她林飛飛也不缺，誰知道他關心著關心著居然關心到床上去了。
林飛飛忍無可忍，當即和渣男賤女保持距離。
這時候林飛飛本來是想求家裏幫忙運作回城的，可是這時候恢覆高考的通知下來了，林飛飛就想著自己成績也不差，就不麻煩父母了，她開始努力覆習就想著考上大學回城。
結果村裏很多人都收到了大學通知書，可就她沒有，她明明記得自己考得很好，而黎倩那成績怎麽可能考得上京大。
苦於沒有證據，林飛飛並沒有把事情鬧大，而是等陳垣兩人離開的同時才給自己爸媽去了電話，讓他們幫忙查明真相。
誰知道陳垣兩人對她的傷害還不止於此。
他們以回城名額為誘餌，買通了知青點一個女知青給她下藥，要把她送到村裏娶不上媳婦的癩子家去。
好在是她運氣好，陰差陽錯地讓那女知青自己吃下了那藥和癩子成就了“好事。”
“要不然我這一輩子可就毀了啊！”
她的語氣頗有些歇斯底裏，聽得她面前的老師直皺眉。
好歹也比她活了那麽多年，老師怎麽會聽不出林飛飛話裏的一些漏洞。
比如那本該她中的藥怎麽就讓別人給中了，這姑娘也不是個善茬。
“林飛飛，你鬧夠了沒有，這裏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眾人齊齊轉頭望向聲音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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