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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皮膚有點白, 戴著一個細框眼鏡，穿著襯衣和休閑褲，身高比在場許多男生都要高些。
如果不是林飛飛說, 大家都猜不到這個人是在鄉下待了兩年的知青。
他現在臉上帶著怒意，沖到林飛飛面前, 就像是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了一樣。
林飛飛往老師身後一躲，說道：“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知道，陳垣, 我告訴你！別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威脅我, 這裏不是你只手遮天的地方。”
此話一出，眾人看陳垣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是啊, 當著老師的面，他居然對林飛飛露出那麽兇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惱羞成怒了一樣。
看來這林飛飛說的話可信啊。
然而就在這時，剛才那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黎倩上前一步站在了陳垣面前, 她戚戚肅肅，“陳垣哥。”
如此悲痛欲絕的一聲，讓在場許多人心中都對她多了一絲的憐憫。
誰知道陳垣有些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說道：“誰讓你叫我陳垣哥的, 別那麽惡心行嗎？你自己幹的蠢事自己擔著，想讓我幫你收拾爛攤子, 你想得美。”
這話一出口，眾人都看不懂了。
這到底是渣男賤女的故事, 還是高級碰瓷的故事啊, 讓人實在捉摸不透。
“人家都叫你陳垣哥了, 你不幫幫忙嗎？”林飛飛陰陽怪氣道。
聞言陳垣的語氣更冷了些，說道：“今天的事情你自己回去解釋, 我不會幫你，你們兩個的事我也不想管，以後不管說什麽都不要再帶上我的名字。”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結果走出人群他就看到了站在邊上的顧卿幾人，他微一詫異，還是上前打了個招呼，“顧哥。”
這時，眾人都把視線轉到了餘瑤幾人的身上，有不少人眼中都露出驚喜來。
可惜還沒等他們心中有什麽想法，就聽陳垣道：“這位是嫂子吧，嫂子你好，我叫陳垣，是顧哥的表弟。”
餘瑤看向顧卿。
表弟？
姓陳的表弟？
顧卿解釋道：“是舅媽那邊的表弟。”
餘瑤了然，“你好，我是餘瑤。”
“我聽家裏人提起過，嫂子是在文學系？我那邊已經弄好了，需要我幫忙嗎？”陳垣對餘瑤語氣聽溫和的，但卻也沒有討好的意思，其中反而帶著一絲疏離，餘瑤有點看不明白，不過對於不惹事的人，她一向很客氣。
“不用了，我們也已經辦好手續了。”
餘瑤話音剛落，那叫林飛飛的姑娘已經沖到了她的跟前，“顧哥，嫂子，辦好手續是要去宿舍嗎，我可以帶你們過去呀。”
林飛飛剛哭過，一雙大眼睛黑得發亮，讓人無法把她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但她剛才的表現也確實駭人。
原本只是想遠遠地看戲，結果變成了認親現場，餘瑤覺得還是先暫時把人打發掉最好。
她還沒開口，先前那老師已經氣呼呼地走了過來。
“急什麽，這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呢，你先跟我走一趟，打了人總不能這麽就算了吧？”這都是什麽學生啊？
林飛飛有些不耐煩，沒看她有事嗎？
“老師，我都說了是她搶我不要的男人還偷我通知書的，學校直接處理吧，不行就報公安，做了壞事還想逍遙法外不成，她那傷我會賠償醫藥費的，麻煩老師了。”
老師：“……”
說她懂禮貌吧，卻一股子的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味道。
可說她不懂禮貌吧，還知道麻煩。
“你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再說。”陳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
“你就是她們口中的陳垣，也跟我們一起走一趟吧，什麽都丟給學校，想什麽呢？”那老師走到近前說道。
陳垣明顯不想去，可是老師都發話了，他也沒辦法，跟顧卿幾人說了一聲後這才走了。
他們走後人群才漸漸散開，餘瑤幾人按原計劃去了宿舍。
她來得比較早，宿舍已經有了一個室友，宿舍一共有八個床位，對方選擇的是靠陽臺一側的一個下鋪。
見到有人來了，她只是擡頭望了一眼沖著餘瑤點了點頭，就又低頭忙自己的去了。
別人不熱情，餘瑤也不會上趕著，好不好相處得相處後才知道。
她選擇了跟那個女生對角線的位置，門背後的上鋪，她應該是不會一直在宿舍裏住的，那麽就選擇一個不容易被人打擾的私密一點的位置比較好。
見她選那位置，姜麗梅也沒說什麽。
在姜麗梅的眼中，餘瑤已經是一個結了婚的成熟大人了，如果這種事情她都還要管的話，母女兩人可能都不會太自在。
她只是幫著餘瑤統了統被子，幫著遞了下東西。
餘瑤整理床鋪的時候，她去陽臺拿了掃把正準備掃地，結果卻讓那坐在下鋪的女生嚇了一跳，她猛地站起身來。
“阿姨您歇著吧，我來掃就行。”她說完微微低了頭，看起來像是不怎麽自在，又是一個社恐？
姜麗梅笑笑，“我來吧，我就是閑著沒事動動手，你忙你的。”
“不用了，等會兒還有室友要來，肯定還得弄臟的，還是讓我們自己來吧。”她越說聲音越小，“怎麽好意思讓阿姨幹活？”
餘瑤看了一會兒，才笑道：“媽，您就歇著吧，讓我來就行。”
她這麽說，那姑娘好像更不好意思了，拿過姜麗梅手裏的掃把自顧自地掃起來。
但姜麗梅哪裏是閑得下來的樣子，她很快又拿起抹布幫她們把床邊、書桌、櫃子都擦了一遍，沒一會兒整個宿舍都煥然一新了。
餘瑤把床鋪好，又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罩子給掛了起來。
她倒不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在做什麽，單純地防塵而已。
誰知她剛一把罩子掛上，就聽到一個有些奇怪的聲音，“哇，這是做什麽，怎麽捂那麽嚴實啊。”
“防蚊子而已，我女兒睡眠不好，所以用了顏色比較暗的布料，沒影響到你們吧？”姜麗梅說話很客氣。
餘瑤探出頭去就看到剛才那個有些不敢開口的小姑娘擺了擺手，
“沒……”
而後面來的一個短發女生卻笑了一聲，沒再說話，選了靠窗的另一個下鋪。
宿舍裏的氣氛一下就變得有些安靜。
餘瑤下去主動跟她們打招呼，“你們好，我叫餘瑤，是文學系的。”
“你……好，我叫杜欣，是外語系的。”
餘瑤還真有些詫異。
這年頭學習外語不都是要單獨考口試的嗎？還是她記錯了？
而且t一般能學外語的家中條件都會不錯，以後可能會想要去做外交一類的工作，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學校。
不過轉念她又反應過來，萬一筆試很優秀，也可以做一些書本翻譯也說不一定。
兩人介紹完，剛才那短發女生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餘瑤也不打算搭理她，只是看向杜欣，道：“杜欣同志，你今天晚上會在宿舍住嗎？”
杜欣點了點頭。
“那麻煩你跟室友們說一聲，我今天先回家，那我們就先離開了，我丈夫還在樓下等我們。”
“你丈夫？”杜欣瞪圓了眼睛，就連那短發女生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餘瑤絲毫不掩飾，笑道：“對，沒錯，我已經結婚好幾年了，那我們就先離開了，改天再一起吃飯。”
對方應下之後，餘瑤兩人這才出了宿舍。
一出門顧卿兩人已經在宿舍門口等著了。
他們兩人都長得挺好，一文一武杵在門口，引起了來往不少人的註意。
看到餘瑤兩人，他們迎了上來。
“怎麽樣，收拾好了嗎？宿舍裏環境如何？”顧卿剛才是跟著餘盛去的宿舍，那條件跟他剛進部隊時的條件也差不多了，實在是有些簡陋，他擔心自己媳婦住不慣。
“挺好的，我們不是做了罩子嗎，我一個人選了一個角落裏的床位，挺好。”餘瑤客觀道。
這年頭的大學宿舍能有那樣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餘瑤前後兩輩子都是鄉下來的，不是沒吃過苦，這宿舍條件根本沒什麽，反而是室友不知道是不是能好好地相處下去。
“我看也不錯，就是那後來的姑娘可能不是很好相處。”姜麗梅跟餘瑤想到一塊兒去了。
“怎麽回事？”顧卿有些擔心地問道。
“也沒什麽，就是有個姑娘沒說話而已，放心，我不會吃虧。”
她這麽說，顧卿突然就想起之前她剛去西川卸人家門的時候，不由得笑了笑。
“你笑什麽？”
“沒事。”
餘瑤看他一眼，當著媽和哥哥的面沒跟他計較，“對了，你那遠房表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看起來正正經經的，身上的故事卻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他呀，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臭小子罷了。”
知道自己媳婦是想聽熱鬧，顧卿老老實實地說起陳垣的事情來。
陳垣的家庭其實也挺不錯的，只是家中跟顧家不是一個系統，平常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兩家人的關系也就是日常走動而已。
他大姨也就是顧卿舅媽的大姐在教育部門工作，他父親母親也都是各個部門的重要人員，而他爺爺輩曾經也是上過戰場的，只是早早地就去了，要不然的話，他們家肯定比現在要好很多 。
雖然他們家如今在很多地方都說得上話，但他們家的家風一向不錯，所以大家做事都很敞亮，也正因如此，需要陳垣下鄉的時候，陳家才義無反顧地直接將人給送了下去。
要不是碰上好時候，這陳垣指不定要在鄉下蹉跎多久。
經過這麽些年，誰也不能說這些知青下鄉的前途會比待在城裏更好。
而那個林飛飛所在的林家跟陳家其實是爺爺那輩的交情了。
兩個人關系從小到大都不錯，正如林飛飛說的那樣，娃娃親也是真實存在的，雖然只是口頭協議，但是大家都以為他們長大了是要結婚的。
不過這林飛飛是林家的獨苗，那也是從小混到大的，如果說顧卿是大院的混世魔王，那她就是他們家屬院同齡孩子的童年陰影，直到現在她做事也乖張，我行我素。
餘瑤一想那被打成了豬頭的姑娘，默默地點了點頭，估計能成為一生的陰影。
要說誰能管得住她，也就陳垣了。
當然那是顧卿以前知道的事情，現在嘛，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了。
當初林飛飛要鬧著跟陳垣去下鄉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沒人能管得了她。
但她說的什麽她在鄉下無微不至地照顧陳垣，想自己靠著考試回城明顯就是在鬼扯，她剛一下鄉就已經鬧著要回城了，只是一直被林家人壓著，她連介紹信都開不到，這才開始努力學習準備回城。
“至於那個黎倩的事兒我倒是不清楚，當初她們的關系好像確實不錯，估計是在鄉下兩個人鬧了什麽矛盾。”
這些八卦顧卿是沒怎麽關註，但是回去之後，餘瑤跟曾月一提，曾月立馬就幫她把故事給補全了。
原來當初林飛飛要跟著下鄉，這其中確實是有黎倩的攛掇。
黎倩跟林飛飛的處境完全不同，林飛飛是家裏的小公主，而黎倩就是家裏的一根草，她的三個哥哥兩個妹妹全部比她受寵，讓她從小學會了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她跟林飛飛一直是好朋友，那是因為林飛飛不管怎麽折騰她，她都願意湊到林飛飛的身邊。她喜歡陳垣也不是什麽秘密，也不知道林飛飛有沒有看出來。
能和陳垣一起下鄉，黎倩自然是很高興的，但是她家裏所有的經濟收入都來源於他爸一個人的工資，家裏人又很偏心，所以她要去下鄉，想去哪兒下鄉也根本就無人在意。
縱使她很想單獨和陳垣相處，但是為了自己的生活，她不得不去慫恿林飛飛也下鄉。
因為林飛飛雖脾氣古怪，卻非常大方，手指縫裏隨便露一點就能讓她吃飽了。
後來下鄉後事情也確實如她所料想的那般，林飛飛下鄉後什麽也幹不好，就只知道耍大小姐脾氣，但是有她在，能讓林飛飛的日子好不少。
同樣的，有林飛飛在，有人接濟，她的日子也好上不少。
漸漸的，她發現鄉下許多人不像家屬院的人一樣都讓著林飛飛討好林飛飛，她膽子就大了起來，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林飛飛使絆子。
但是她忘了他們一起下鄉的還有一個陳垣，有陳垣在不可能真的讓林飛飛吃了虧。
黎倩氣急，就想了一個爬床的辦法，而且還是讓陳垣爬她的床。
她計劃得倒是很好，只是沒想到林飛飛平常是不跟她計較不是傻，所以當她開始實施行動的時候被林飛飛給發現了，不僅事情沒成，還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為此黎倩消沈了好一陣。
林飛飛也因為陳垣差點上當而和陳垣之間生了點嫌隙，這倒是黎倩喜聞樂見的。
這事情之後，陳垣和林飛飛就不怎麽待見黎倩了，她伏低做小求了很久，兩人不堪其擾所以假裝和她和好，她就更賣力地幫林飛飛幹活了。
所有人都覺得她就像是林飛飛的丫鬟，她也不惱，任勞任怨的，直到恢覆高考的消息傳來，大家都看到了回城的希望，平常不對付的好像也都放下了芥蒂，開始認真覆習。
林飛飛家給她下了通牒，她必須要靠著考試回城，否則她就一輩子待在鄉下。
這其實是林家給了林飛飛一個臺階，因為大家都知道林飛飛雖然囂張跋扈了一點，但她聰明也是真的聰明，考試對她來說不在話下。
誰知道黎倩居然在這時候又生了壞心思。
她並沒有如同林飛飛所說的那樣把她的通知書占為己有，而是想直接毀了林飛飛的通知書，只要沒人知道，那大家就很有可能會以為林飛飛沒考上。
黎倩甚至希望她一輩子都待在鄉下。
只是她忘了陳垣大姨在教育部門工作了，雖然不能操控高考結果，但是查一查分數是足夠的。
最後查出來林飛飛的分數比陳垣的還高，結果陳垣考上了黎倩考上了就林飛飛沒收到通知書，這裏面說沒有問題，誰都不會相信。
結果林飛飛在知青點發瘋一找就把通知書從黎倩的床底下的洞裏給找了出來，這下黎倩沒話說了。
林飛飛知道自己的底氣完全源自於自己的家人，她二話不說直接告狀，林家聽到黎倩居然這麽做，當然是氣得不行，直接找到了黎家。
黎家人可不想跟林家結仇，直接告訴黎倩讓黎倩自己去解決，不得到林飛飛的原諒她就不再是黎家的女兒。
林飛飛被她纏得想發瘋，但她要說不原諒，估計黎倩會把她煩死。
於是她就跟黎倩說好，只要報道那天陪她在學校演一出戲撒撒氣就原諒她。
“所以今天她們是在演戲？”t餘瑤真的有點佩服林飛飛的腦回路了。
她這出戲演得是真精彩，一點也沒給黎倩和陳垣面子。
“這丫頭就是在耍脾氣，她可能就是嫌陳垣在面對黎倩的時候沒有小心，雖然這法子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可能是真想讓陳垣那小子知道人心險惡。”
曾月語氣裏帶了點無奈，跟所有人談起林飛飛時的態度差不多。
“你跟她相處的時候不用太過小心，就按你平時的樣子來就好，除了面對陳垣時，那丫頭還是挺正常的。”
從她的話裏，餘瑤感覺大家都認為林飛飛是個被寵壞的人，但其實那姑娘應該很聰明，很清醒，餘瑤還挺想跟她認識認識的。
反倒是陳垣，餘瑤覺得他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麽光風霽月，要不然她實在是想不到一個女人會這樣去戲弄自己喜歡的男生，會想到去破壞自己喜歡的男人的名聲，她是有多瘋？
當餘瑤跟顧卿說起自己想法的時候，顧卿一臉地不理解。
但半晌後，他又點了點頭，“你說得也對，那小子從小不顯山不不露水的，無論到哪都是被誇的對象，就連我也說不出他什麽不好來，如果真有那麽好，他們兩個就不會拖那麽久了。”
兩人都叫顧卿顧哥，但其實他們的年紀也快跟餘瑤差不多了。
都已經有了婚約了還拖到了這個年紀，確實有點奇怪。
而且今天見到的時候他們兩人的關系看起來並不怎麽好，沒仇就算是好的了，更別說看出點暧昧來了。
但這都是人家兩口子的事，餘瑤並沒有太把他們給放在心上。
她要準備開學了。
等她回學校才知道那黎倩主動承認了自己當初確實想要把林飛飛的通知書占為己有，要不然她不會只是把通知書藏起來而應該直接毀了。
而她也確實是想要和陳垣生米煮成熟飯，只是沒能成功，她希望陳垣和林飛飛可以原諒自己。
她的道歉信就貼在學校的公告欄上，但其實戲劇的是她根本就不是京大的學生，而是郊區一個專科院校的學生。
當初她是真考上了的，只是沒能考上京大而已。
雖然道歉的主角不在，但是這個八卦還是在京大傳得沸沸揚揚的。
餘瑤很快就知道了林飛飛是外語學院的學生，她學的是西班牙語，在這個年代可謂是極其小眾了。
而陳垣學的是中文，不僅跟餘盛一個班，兩人甚至是一個宿舍。
自己二哥什麽性子，餘瑤是很清楚的，對方很聰明，但餘瑤還是擔心對方吃虧，有些多餘地提醒了幾句。
開學典禮的時候，餘盛作為新生代表發言，這是大家包括餘盛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這可是人才輩出的京大。
後來大家才隱約從老師們的口中聽說了餘盛不僅是文科狀元還是葉老的關門弟子。
這年的考試分數是沒有公布的，能拿到通知書就說明自己考上了，拿不到很多人就默認與大學無緣，這也是很多人陰差陽錯失去讀大學機會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得知餘瑤是餘盛的妹妹，宿舍裏的人都來跟她打聽。
餘瑤下鋪是個特別活潑的小姑娘，她叫張艷，長著一張娃娃臉，最喜歡的就是看長相俊俏的帥哥美女，時不時地就會說又看到了哪個哪個帥哥，在這個年代顯得極為大膽。
她是表現得對餘盛最感興趣的那個。
餘瑤並不反感她，誰都有追求美的權利，而且人家也只是感興趣而已，並沒有提出要上前攀談之類的意思。
不過有些話餘瑤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清楚，也免得讓人多想，“我二哥孩子都有了，他就是看著年輕而已，你要問我他是怎麽考上狀元的，我只能說我要是知道的話，說不定新生代表就是我了。”
其實餘瑤知道，真正成績好的人也不會真的只是靠天賦，只有天賦沒有努力的人大概率都會是方仲永。
她二哥是真的很愛看書，在覆習時也很努力，於此同時他也是真的有天賦才能有今天。
至於葉老，餘瑤也只是聽說過他二哥在陪著二嫂去散步的時候認識過一個下圍棋的老頭，那老頭就姓葉。
誰能把那樣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和有名的文學泰鬥聯系在一起啊。
這關系，那可是曹旅都介紹不來的。
那些年，文學界的老師們沈寂了不少，而這位葉老之所以還能穩坐泰山，不僅是因為他的學識，還因為他當初也曾立下過赫赫戰功，是真正文武雙全的人物。
能成為他的關門弟子，任誰都得說餘盛一句運氣好。
“什麽？都有娃了，看起來不像啊，你們兄妹怎麽動作都那麽快呀！”張艷當時在聽到餘瑤已經結婚的消息時就是這副表情，後來得知顧卿是一個帥哥，她釋懷了，並很中肯地評價，長相漂亮的姑娘就應該和長得俊俏的男人在一起。
“你這說得不是廢話嗎？餘瑤都二十多歲了，她哥哥肯定比她大呀，那可不是應該有孩子了嗎？”說話的是杜欣上鋪的姑娘，她叫羅柔，表面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但其實很有表達欲，卻一直有點克制的感覺，所以每次開口總能說得十分精準。
聽到她的話，張艷點點頭，“說得也是，那你二嫂長得是不是也特別漂亮？”
餘瑤笑笑沒多說，曹美玲的長相也是很不錯的，要不是因為她當兵性子比較強，只怕當初也輪不上自己二哥了。
“誒，餘瑤，你說你都結婚好幾年了，那你也應該有孩子了吧？”
餘瑤視線看向聲音來源，勾了勾唇。
此刻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正是報道那天不給好臉的短發女生，很不巧，她也姓餘，更不巧的是她的名字裏還有餘瑤在這個世界很不喜歡的一個字，她叫餘麗麗。
以餘瑤的性子她要是有了孩子肯定會大大方方地介紹，如果她沒說，那不就證明她還沒有孩子嗎？
不用說餘瑤也能猜到餘麗麗腦補了些什麽，無非就是以為她結婚幾年都沒能生出孩子來，就有了貶低她的理由。
餘瑤都不知道她這莫名其妙對自己的敵意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不過餘瑤也不在意就是了。
一個都已經考到這樣一座頂尖大學的學生，腦子裏卻還是如同某些沒有讀過書又被傳統思想過度腐蝕的婦女一樣只想著用嫁人生子這些理由來抨擊別人。
餘瑤理都不想理。
“好了好了，大家不是要預習嗎？咱們別聊了，看會兒書。”
眾人都不是傻的，都看出來餘瑤和餘麗麗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對勁，找茬的是誰，大家也都明白，於是都附和紛紛附和餘瑤的話，不搭理餘麗麗。
餘麗麗倒也臉皮厚，她以為餘瑤這麽迫不及待地轉移話題就是因為被自己戳中了痛處，心裏別提多痛快了，表情也很得意，這看在眾人眼裏，更是給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大家來學校是來學習的，誰也不想卷進各種亂七八糟的爾虞我詐中。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張艷連忙把門打開。
“你好，請問杜欣是在這個宿舍……嫂子！”
餘瑤此刻坐在自己的桌邊正翻開書，誰能想到擡眼就收到了一聲嫂子。
來人正是這段時間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之一，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的林飛飛。
“大家都是學生，林飛飛同學，你叫我餘瑤就好。”
不知道怎麽的，在學校這種地方被叫嫂子，餘瑤總有一種很中二的感覺。
林飛飛有些蹦蹦跳跳地走到餘瑤跟前，“那怎麽好意思，不然我就叫你餘瑤姐吧，原來餘瑤姐你和欣欣在一個宿舍啊。”
餘瑤看了一眼一旁的杜欣，顯然她也有點懵，不明白她們兩人怎麽認識。
好在林飛飛是個懂得看人臉色的，她忙介紹道：“這就是顧家的顧嫂子啊，她丈夫是顧卿，那天我媽還說起了，你沒忘記吧？”
聽到這話，杜欣露出一個很奇怪的表情，其中好似還帶著一絲憐憫。
杜欣平常並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她極少露出這麽驚訝的表情，自然就被宿舍其他人給觀察到了。
餘麗麗眼珠子一轉，頓時就來勁了。
“怎麽了，杜欣，這餘瑤同志的丈夫是有什麽問題嗎？”該不會是一個特別老或者是特別差的男人吧，否則她怎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很多長t得好看的男人都喜歡亂來。
然而宿舍裏的人顧及著大家平常低頭不見擡頭見不願意跟餘麗麗撕破臉，林飛飛可沒有這樣的顧慮。
她斜了餘麗麗一眼，說道：“你誰啊，陰陽怪氣的，你才有問題，你全家都有問題。”
餘麗麗平常跟人說話一直都是夾槍帶棒的，所以大家就算是跟她不愉快也都是夾槍帶棒地懟回去，像林飛飛這樣不管不顧的還是第一個，讓餘麗麗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看什麽看，你們寢室這什麽人啊？欣欣，她沒欺負你和餘瑤姐吧？”
杜欣連連搖頭，“沒有。”她也覺得餘麗麗可能腦子有點不對勁，但她更不好意思自己剛才的表現，她好像把對顧卿的嫌棄表現得太明顯了。
她想了想，還是抱歉道：“餘瑤，我沒有覺得顧哥有不好的意思，他那麽厲害，我們不知道多羨慕他呢，就是……”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他小的時候太兇了，我有點害怕他。”
餘瑤根本不在意別人是怎麽看待顧卿的，畢竟她自己男人，她知道對方有多好那就夠了，但是現在聽到了杜欣的解釋，餘瑤感覺還是十分受用的。
最主要是沒讓她一直疑惑，這姑娘真可愛。
她忍不住玩笑道：“我聽說他以前就是個小霸王，她是欺負你了？我幫你教訓她！”
“不用不用，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杜欣又不是真的告狀，只是不想讓別人誤會而已。
張艷也湊上前來，“原來你們以前就認識啊，杜欣，你也覺得餘瑤的丈夫長得很俊俏嗎？”
“你問這個幹嘛？”林飛飛防備地看著她，這小公主，果然是見誰懟誰的個性。
張艷忙解釋道：“我就是好奇而已，長得好看的姑娘和小夥子我都喜歡看，你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
她解釋得倒是快，顯然以前沒少被人誤會。
林飛飛見她們宿舍的人對她這樣好似都習以為常了，她這才道：“那是當然，以前啊……”
她說到一半卻突然看著餘瑤不說話了。
“怎麽了？以前他怎麽了？”餘瑤好笑問道。
林飛飛搖頭，“沒什麽……”在看到餘瑤的眼神後，她忙道，“他以前背後一群小姑娘跟著跑，你可別跟顧哥說這是我說的啊。”
餘瑤笑道：“我不說。”
“你怎麽還笑得出來，不是我說，顧哥的長相不管是在你們那邊還是我們那邊，他敢稱第一就沒人敢稱第二。”林飛飛一臉焦急，“我聽說他現在不是在軍校那邊進修嗎？那邊可是有很多優秀女兵的，肯定很多人喜歡顧哥。”
餘瑤有些無所謂道：“她們難不成還敢破壞軍婚？”
林飛飛微微頷首，“也是，早知道當初陳家想讓陳垣進部隊我就該舉雙手雙腳支持的，我讓他看得著吃不著。”
這是突然有感而發？
餘瑤挑挑眉，還沒說話，她已然發現自己多話了，忙岔開話題，“我還真沒想到這麽巧，你們居然在一個宿舍，我也想搬過來。”
幾人說著話，很快就連張艷也參與到了其中，羅柔依舊時不時地插上兩句，這下除了外出的另外兩位室友，整個宿舍就餘麗麗被撇在了一邊。
她心中窩火，還想報覆剛才對她大聲斥責的林飛飛，可是幾人根本沒給她插嘴的機會，顯然就是在排擠她，但她聽說林飛飛家裏條件很好，她惹不起。
現在又聽說餘瑤嫁的男人是軍官，更是不敢造次了。
餘麗麗也算是長見識了，報道那天看餘瑤她媽的打扮並不怎麽樣，餘瑤平常穿得也挺樸實，還以為他們家裏條件不怎麽好，尤其是當她聽到餘瑤母親話裏還帶著點南方鄉音的時候，她就更沒把人放在心上了。
看來她得重新去討好一下餘瑤。
也就是她眼拙，她就不信這些人不是看餘瑤的條件才巴巴貼上去的，指不定她們早就知道餘瑤身份了。
要不是她是外地來的，肯定也能早點看清楚的。
餘瑤不知道這人心中這麽多的小心思。
她也從來沒有想過依靠顧家在學校獲得什麽，她都是讀第二次大學的人了，如果不能在學習上碾壓大多數的人，她會自閉的。
而現在她正在了解林飛飛和杜欣的關系。
原來他們也都是住在一個家屬院的好朋友。
她們算是志同道合，她們認識就是因為她們各自有長輩在搞外交工作是同事，也培養了兩人的愛好。
兩人以前就一起學習外語一起練口語約好以後一起做外交官。
當初林飛飛要下鄉杜欣也是不同意的，可杜欣也知道陳垣是林飛飛以後的丈夫，她也沒有多勸，而是經常寫信到鄉下去鼓勵林飛飛。
這次考京大同樣是兩人約好的。
“原來你們這麽要好，那我們之前說起林飛飛的時候你怎麽都沒提起過？”張艷沒什麽心眼，想到什麽就說了。
林飛飛卻一下抓住了重點，“說起我，說我什麽？”
一時間幾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尷尬，坐在最邊上完全沒有參與談話的餘麗麗更是如坐針氈。
因為說林飛飛的時候，就數她說得最多，大家還都是陳述事實，而她卻還罵林飛飛是鄉下潑婦，為了男人鬧大笑話。
餘瑤感覺對方馬上就要跑了，她才笑道：“還能說什麽，當然是說你手撕小偷的光榮事跡了。”
原以為她會多少有點尷尬，或者是岔開話題，沒想到她居然一臉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林飛飛是誰。”她一拍桌子，“我就是要告訴那些不長眼的，沒事別惹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這話頗有點意有所指的味道，但沒做虧心事的人自然是不害怕。
“都過去了，你要想和陳垣好好在一起的話就別跟他鬧了。”杜欣說話細聲細氣的，但明顯很關心林飛飛。
林飛飛無所謂道：“一個男人罷了，我差他這麽個臭男人嗎？”
這話倒是說到餘瑤的心坎上了，她一直覺得陳垣可能有點問題，但是卻又不知道問題在哪裏，現在瓜主在這裏，她很想知道啊。
到底是沒忍住，她問：“他在鄉下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嗎？我聽說有些男知青下鄉後受不了苦就會找姑娘幫忙幹活，別他就是這樣的人吧？”
誰知林飛飛冷笑一聲，“他那麽能幹，他怎麽會讓別人姑娘給他幹活，自然是他幫姑娘幹活啊。”
聽到這話，一旁的餘麗麗沒聽出林飛飛話中的嘲諷之意，她嫉妒得眼睛都要發紅了，這麽好的男知青，她怎麽就沒遇到呢？
而且那陳垣家裏條件又好，人又長得帥，怎麽就和林飛飛這樣的瘋女人有娃娃親呢？
在大家沒有註意到的角落，她的某種思緒正在瘋長。
林飛飛：“今天和你們聊天可真開心，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請你們去國營飯店吃飯，吃完飯咱們去練口語。”最後這話是對杜欣說的。
杜欣當然沒什麽意見，甚至她對於林飛飛想請客吃飯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
其實她們二人都是小公主，只是杜欣平常低調慣了，很多人看不出來，但只要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端倪的。
“都是學生，請來請去的幹什麽，大家一起吃就行了。”餘瑤說，“走吧，出去再說。”
現在情況已經不像從前了，但林飛飛這高調性子在這學校可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幾人一起出去，沒有人喊餘麗麗，她只能被尷尷尬尬地留在了宿舍。
“你們剛剛看見她眼神沒？”剛出宿舍，林飛飛就道，“該不會又來一個和我搶男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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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皮膚有點白, 戴著一個細框眼鏡，穿著襯衣和休閑褲，身高比在場許多男生都要高些。
如果不是林飛飛說, 大家都猜不到這個人是在鄉下待了兩年的知青。
他現在臉上帶著怒意，沖到林飛飛面前, 就像是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了一樣。
林飛飛往老師身後一躲，說道：“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知道，陳垣, 我告訴你！別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威脅我, 這裏不是你只手遮天的地方。”
此話一出，眾人看陳垣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是啊, 當著老師的面，他居然對林飛飛露出那麽兇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惱羞成怒了一樣。
看來這林飛飛說的話可信啊。
然而就在這時，剛才那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黎倩上前一步站在了陳垣面前, 她戚戚肅肅，“陳垣哥。”
如此悲痛欲絕的一聲，讓在場許多人心中都對她多了一絲的憐憫。
誰知道陳垣有些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說道：“誰讓你叫我陳垣哥的, 別那麽惡心行嗎？你自己幹的蠢事自己擔著，想讓我幫你收拾爛攤子, 你想得美。”
這話一出口，眾人都看不懂了。
這到底是渣男賤女的故事, 還是高級碰瓷的故事啊, 讓人實在捉摸不透。
“人家都叫你陳垣哥了, 你不幫幫忙嗎？”林飛飛陰陽怪氣道。
聞言陳垣的語氣更冷了些，說道：“今天的事情你自己回去解釋, 我不會幫你，你們兩個的事我也不想管，以後不管說什麽都不要再帶上我的名字。”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結果走出人群他就看到了站在邊上的顧卿幾人，他微一詫異，還是上前打了個招呼，“顧哥。”
這時，眾人都把視線轉到了餘瑤幾人的身上，有不少人眼中都露出驚喜來。
可惜還沒等他們心中有什麽想法，就聽陳垣道：“這位是嫂子吧，嫂子你好，我叫陳垣，是顧哥的表弟。”
餘瑤看向顧卿。
表弟？
姓陳的表弟？
顧卿解釋道：“是舅媽那邊的表弟。”
餘瑤了然，“你好，我是餘瑤。”
“我聽家裏人提起過，嫂子是在文學系？我那邊已經弄好了，需要我幫忙嗎？”陳垣對餘瑤語氣聽溫和的，但卻也沒有討好的意思，其中反而帶著一絲疏離，餘瑤有點看不明白，不過對於不惹事的人，她一向很客氣。
“不用了，我們也已經辦好手續了。”
餘瑤話音剛落，那叫林飛飛的姑娘已經沖到了她的跟前，“顧哥，嫂子，辦好手續是要去宿舍嗎，我可以帶你們過去呀。”
林飛飛剛哭過，一雙大眼睛黑得發亮，讓人無法把她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但她剛才的表現也確實駭人。
原本只是想遠遠地看戲，結果變成了認親現場，餘瑤覺得還是先暫時把人打發掉最好。
她還沒開口，先前那老師已經氣呼呼地走了過來。
“急什麽，這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呢，你先跟我走一趟，打了人總不能這麽就算了吧？”這都是什麽學生啊？
林飛飛有些不耐煩，沒看她有事嗎？
“老師，我都說了是她搶我不要的男人還偷我通知書的，學校直接處理吧，不行就報公安，做了壞事還想逍遙法外不成，她那傷我會賠償醫藥費的，麻煩老師了。”
老師：“……”
說她懂禮貌吧，卻一股子的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味道。
可說她不懂禮貌吧，還知道麻煩。
“你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再說。”陳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
“你就是她們口中的陳垣，也跟我們一起走一趟吧，什麽都丟給學校，想什麽呢？”那老師走到近前說道。
陳垣明顯不想去，可是老師都發話了，他也沒辦法，跟顧卿幾人說了一聲後這才走了。
他們走後人群才漸漸散開，餘瑤幾人按原計劃去了宿舍。
她來得比較早，宿舍已經有了一個室友，宿舍一共有八個床位，對方選擇的是靠陽臺一側的一個下鋪。
見到有人來了，她只是擡頭望了一眼沖著餘瑤點了點頭，就又低頭忙自己的去了。
別人不熱情，餘瑤也不會上趕著，好不好相處得相處後才知道。
她選擇了跟那個女生對角線的位置，門背後的上鋪，她應該是不會一直在宿舍裏住的，那麽就選擇一個不容易被人打擾的私密一點的位置比較好。
見她選那位置，姜麗梅也沒說什麽。
在姜麗梅的眼中，餘瑤已經是一個結了婚的成熟大人了，如果這種事情她都還要管的話，母女兩人可能都不會太自在。
她只是幫著餘瑤統了統被子，幫著遞了下東西。
餘瑤整理床鋪的時候，她去陽臺拿了掃把正準備掃地，結果卻讓那坐在下鋪的女生嚇了一跳，她猛地站起身來。
“阿姨您歇著吧，我來掃就行。”她說完微微低了頭，看起來像是不怎麽自在，又是一個社恐？
姜麗梅笑笑，“我來吧，我就是閑著沒事動動手，你忙你的。”
“不用了，等會兒還有室友要來，肯定還得弄臟的，還是讓我們自己來吧。”她越說聲音越小，“怎麽好意思讓阿姨幹活？”
餘瑤看了一會兒，才笑道：“媽，您就歇著吧，讓我來就行。”
她這麽說，那姑娘好像更不好意思了，拿過姜麗梅手裏的掃把自顧自地掃起來。
但姜麗梅哪裏是閑得下來的樣子，她很快又拿起抹布幫她們把床邊、書桌、櫃子都擦了一遍，沒一會兒整個宿舍都煥然一新了。
餘瑤把床鋪好，又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罩子給掛了起來。
她倒不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在做什麽，單純地防塵而已。
誰知她剛一把罩子掛上，就聽到一個有些奇怪的聲音，“哇，這是做什麽，怎麽捂那麽嚴實啊。”
“防蚊子而已，我女兒睡眠不好，所以用了顏色比較暗的布料，沒影響到你們吧？”姜麗梅說話很客氣。
餘瑤探出頭去就看到剛才那個有些不敢開口的小姑娘擺了擺手，
“沒……”
而後面來的一個短發女生卻笑了一聲，沒再說話，選了靠窗的另一個下鋪。
宿舍裏的氣氛一下就變得有些安靜。
餘瑤下去主動跟她們打招呼，“你們好，我叫餘瑤，是文學系的。”
“你……好，我叫杜欣，是外語系的。”
餘瑤還真有些詫異。
這年頭學習外語不都是要單獨考口試的嗎？還是她記錯了？
而且t一般能學外語的家中條件都會不錯，以後可能會想要去做外交一類的工作，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學校。
不過轉念她又反應過來，萬一筆試很優秀，也可以做一些書本翻譯也說不一定。
兩人介紹完，剛才那短發女生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餘瑤也不打算搭理她，只是看向杜欣，道：“杜欣同志，你今天晚上會在宿舍住嗎？”
杜欣點了點頭。
“那麻煩你跟室友們說一聲，我今天先回家，那我們就先離開了，我丈夫還在樓下等我們。”
“你丈夫？”杜欣瞪圓了眼睛，就連那短發女生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餘瑤絲毫不掩飾，笑道：“對，沒錯，我已經結婚好幾年了，那我們就先離開了，改天再一起吃飯。”
對方應下之後，餘瑤兩人這才出了宿舍。
一出門顧卿兩人已經在宿舍門口等著了。
他們兩人都長得挺好，一文一武杵在門口，引起了來往不少人的註意。
看到餘瑤兩人，他們迎了上來。
“怎麽樣，收拾好了嗎？宿舍裏環境如何？”顧卿剛才是跟著餘盛去的宿舍，那條件跟他剛進部隊時的條件也差不多了，實在是有些簡陋，他擔心自己媳婦住不慣。
“挺好的，我們不是做了罩子嗎，我一個人選了一個角落裏的床位，挺好。”餘瑤客觀道。
這年頭的大學宿舍能有那樣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餘瑤前後兩輩子都是鄉下來的，不是沒吃過苦，這宿舍條件根本沒什麽，反而是室友不知道是不是能好好地相處下去。
“我看也不錯，就是那後來的姑娘可能不是很好相處。”姜麗梅跟餘瑤想到一塊兒去了。
“怎麽回事？”顧卿有些擔心地問道。
“也沒什麽，就是有個姑娘沒說話而已，放心，我不會吃虧。”
她這麽說，顧卿突然就想起之前她剛去西川卸人家門的時候，不由得笑了笑。
“你笑什麽？”
“沒事。”
餘瑤看他一眼，當著媽和哥哥的面沒跟他計較，“對了，你那遠房表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看起來正正經經的，身上的故事卻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他呀，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臭小子罷了。”
知道自己媳婦是想聽熱鬧，顧卿老老實實地說起陳垣的事情來。
陳垣的家庭其實也挺不錯的，只是家中跟顧家不是一個系統，平常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兩家人的關系也就是日常走動而已。
他大姨也就是顧卿舅媽的大姐在教育部門工作，他父親母親也都是各個部門的重要人員，而他爺爺輩曾經也是上過戰場的，只是早早地就去了，要不然的話，他們家肯定比現在要好很多 。
雖然他們家如今在很多地方都說得上話，但他們家的家風一向不錯，所以大家做事都很敞亮，也正因如此，需要陳垣下鄉的時候，陳家才義無反顧地直接將人給送了下去。
要不是碰上好時候，這陳垣指不定要在鄉下蹉跎多久。
經過這麽些年，誰也不能說這些知青下鄉的前途會比待在城裏更好。
而那個林飛飛所在的林家跟陳家其實是爺爺那輩的交情了。
兩個人關系從小到大都不錯，正如林飛飛說的那樣，娃娃親也是真實存在的，雖然只是口頭協議，但是大家都以為他們長大了是要結婚的。
不過這林飛飛是林家的獨苗，那也是從小混到大的，如果說顧卿是大院的混世魔王，那她就是他們家屬院同齡孩子的童年陰影，直到現在她做事也乖張，我行我素。
餘瑤一想那被打成了豬頭的姑娘，默默地點了點頭，估計能成為一生的陰影。
要說誰能管得住她，也就陳垣了。
當然那是顧卿以前知道的事情，現在嘛，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了。
當初林飛飛要鬧著跟陳垣去下鄉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沒人能管得了她。
但她說的什麽她在鄉下無微不至地照顧陳垣，想自己靠著考試回城明顯就是在鬼扯，她剛一下鄉就已經鬧著要回城了，只是一直被林家人壓著，她連介紹信都開不到，這才開始努力學習準備回城。
“至於那個黎倩的事兒我倒是不清楚，當初她們的關系好像確實不錯，估計是在鄉下兩個人鬧了什麽矛盾。”
這些八卦顧卿是沒怎麽關註，但是回去之後，餘瑤跟曾月一提，曾月立馬就幫她把故事給補全了。
原來當初林飛飛要跟著下鄉，這其中確實是有黎倩的攛掇。
黎倩跟林飛飛的處境完全不同，林飛飛是家裏的小公主，而黎倩就是家裏的一根草，她的三個哥哥兩個妹妹全部比她受寵，讓她從小學會了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她跟林飛飛一直是好朋友，那是因為林飛飛不管怎麽折騰她，她都願意湊到林飛飛的身邊。她喜歡陳垣也不是什麽秘密，也不知道林飛飛有沒有看出來。
能和陳垣一起下鄉，黎倩自然是很高興的，但是她家裏所有的經濟收入都來源於他爸一個人的工資，家裏人又很偏心，所以她要去下鄉，想去哪兒下鄉也根本就無人在意。
縱使她很想單獨和陳垣相處，但是為了自己的生活，她不得不去慫恿林飛飛也下鄉。
因為林飛飛雖脾氣古怪，卻非常大方，手指縫裏隨便露一點就能讓她吃飽了。
後來下鄉後事情也確實如她所料想的那般，林飛飛下鄉後什麽也幹不好，就只知道耍大小姐脾氣，但是有她在，能讓林飛飛的日子好不少。
同樣的，有林飛飛在，有人接濟，她的日子也好上不少。
漸漸的，她發現鄉下許多人不像家屬院的人一樣都讓著林飛飛討好林飛飛，她膽子就大了起來，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林飛飛使絆子。
但是她忘了他們一起下鄉的還有一個陳垣，有陳垣在不可能真的讓林飛飛吃了虧。
黎倩氣急，就想了一個爬床的辦法，而且還是讓陳垣爬她的床。
她計劃得倒是很好，只是沒想到林飛飛平常是不跟她計較不是傻，所以當她開始實施行動的時候被林飛飛給發現了，不僅事情沒成，還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為此黎倩消沈了好一陣。
林飛飛也因為陳垣差點上當而和陳垣之間生了點嫌隙，這倒是黎倩喜聞樂見的。
這事情之後，陳垣和林飛飛就不怎麽待見黎倩了，她伏低做小求了很久，兩人不堪其擾所以假裝和她和好，她就更賣力地幫林飛飛幹活了。
所有人都覺得她就像是林飛飛的丫鬟，她也不惱，任勞任怨的，直到恢覆高考的消息傳來，大家都看到了回城的希望，平常不對付的好像也都放下了芥蒂，開始認真覆習。
林飛飛家給她下了通牒，她必須要靠著考試回城，否則她就一輩子待在鄉下。
這其實是林家給了林飛飛一個臺階，因為大家都知道林飛飛雖然囂張跋扈了一點，但她聰明也是真的聰明，考試對她來說不在話下。
誰知道黎倩居然在這時候又生了壞心思。
她並沒有如同林飛飛所說的那樣把她的通知書占為己有，而是想直接毀了林飛飛的通知書，只要沒人知道，那大家就很有可能會以為林飛飛沒考上。
黎倩甚至希望她一輩子都待在鄉下。
只是她忘了陳垣大姨在教育部門工作了，雖然不能操控高考結果，但是查一查分數是足夠的。
最後查出來林飛飛的分數比陳垣的還高，結果陳垣考上了黎倩考上了就林飛飛沒收到通知書，這裏面說沒有問題，誰都不會相信。
結果林飛飛在知青點發瘋一找就把通知書從黎倩的床底下的洞裏給找了出來，這下黎倩沒話說了。
林飛飛知道自己的底氣完全源自於自己的家人，她二話不說直接告狀，林家聽到黎倩居然這麽做，當然是氣得不行，直接找到了黎家。
黎家人可不想跟林家結仇，直接告訴黎倩讓黎倩自己去解決，不得到林飛飛的原諒她就不再是黎家的女兒。
林飛飛被她纏得想發瘋，但她要說不原諒，估計黎倩會把她煩死。
於是她就跟黎倩說好，只要報道那天陪她在學校演一出戲撒撒氣就原諒她。
“所以今天她們是在演戲？”t餘瑤真的有點佩服林飛飛的腦回路了。
她這出戲演得是真精彩，一點也沒給黎倩和陳垣面子。
“這丫頭就是在耍脾氣，她可能就是嫌陳垣在面對黎倩的時候沒有小心，雖然這法子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可能是真想讓陳垣那小子知道人心險惡。”
曾月語氣裏帶了點無奈，跟所有人談起林飛飛時的態度差不多。
“你跟她相處的時候不用太過小心，就按你平時的樣子來就好，除了面對陳垣時，那丫頭還是挺正常的。”
從她的話裏，餘瑤感覺大家都認為林飛飛是個被寵壞的人，但其實那姑娘應該很聰明，很清醒，餘瑤還挺想跟她認識認識的。
反倒是陳垣，餘瑤覺得他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麽光風霽月，要不然她實在是想不到一個女人會這樣去戲弄自己喜歡的男生，會想到去破壞自己喜歡的男人的名聲，她是有多瘋？
當餘瑤跟顧卿說起自己想法的時候，顧卿一臉地不理解。
但半晌後，他又點了點頭，“你說得也對，那小子從小不顯山不不露水的，無論到哪都是被誇的對象，就連我也說不出他什麽不好來，如果真有那麽好，他們兩個就不會拖那麽久了。”
兩人都叫顧卿顧哥，但其實他們的年紀也快跟餘瑤差不多了。
都已經有了婚約了還拖到了這個年紀，確實有點奇怪。
而且今天見到的時候他們兩人的關系看起來並不怎麽好，沒仇就算是好的了，更別說看出點暧昧來了。
但這都是人家兩口子的事，餘瑤並沒有太把他們給放在心上。
她要準備開學了。
等她回學校才知道那黎倩主動承認了自己當初確實想要把林飛飛的通知書占為己有，要不然她不會只是把通知書藏起來而應該直接毀了。
而她也確實是想要和陳垣生米煮成熟飯，只是沒能成功，她希望陳垣和林飛飛可以原諒自己。
她的道歉信就貼在學校的公告欄上，但其實戲劇的是她根本就不是京大的學生，而是郊區一個專科院校的學生。
當初她是真考上了的，只是沒能考上京大而已。
雖然道歉的主角不在，但是這個八卦還是在京大傳得沸沸揚揚的。
餘瑤很快就知道了林飛飛是外語學院的學生，她學的是西班牙語，在這個年代可謂是極其小眾了。
而陳垣學的是中文，不僅跟餘盛一個班，兩人甚至是一個宿舍。
自己二哥什麽性子，餘瑤是很清楚的，對方很聰明，但餘瑤還是擔心對方吃虧，有些多餘地提醒了幾句。
開學典禮的時候，餘盛作為新生代表發言，這是大家包括餘盛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這可是人才輩出的京大。
後來大家才隱約從老師們的口中聽說了餘盛不僅是文科狀元還是葉老的關門弟子。
這年的考試分數是沒有公布的，能拿到通知書就說明自己考上了，拿不到很多人就默認與大學無緣，這也是很多人陰差陽錯失去讀大學機會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得知餘瑤是餘盛的妹妹，宿舍裏的人都來跟她打聽。
餘瑤下鋪是個特別活潑的小姑娘，她叫張艷，長著一張娃娃臉，最喜歡的就是看長相俊俏的帥哥美女，時不時地就會說又看到了哪個哪個帥哥，在這個年代顯得極為大膽。
她是表現得對餘盛最感興趣的那個。
餘瑤並不反感她，誰都有追求美的權利，而且人家也只是感興趣而已，並沒有提出要上前攀談之類的意思。
不過有些話餘瑤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清楚，也免得讓人多想，“我二哥孩子都有了，他就是看著年輕而已，你要問我他是怎麽考上狀元的，我只能說我要是知道的話，說不定新生代表就是我了。”
其實餘瑤知道，真正成績好的人也不會真的只是靠天賦，只有天賦沒有努力的人大概率都會是方仲永。
她二哥是真的很愛看書，在覆習時也很努力，於此同時他也是真的有天賦才能有今天。
至於葉老，餘瑤也只是聽說過他二哥在陪著二嫂去散步的時候認識過一個下圍棋的老頭，那老頭就姓葉。
誰能把那樣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和有名的文學泰鬥聯系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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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文學界的老師們沈寂了不少，而這位葉老之所以還能穩坐泰山，不僅是因為他的學識，還因為他當初也曾立下過赫赫戰功，是真正文武雙全的人物。
能成為他的關門弟子，任誰都得說餘盛一句運氣好。
“什麽？都有娃了，看起來不像啊，你們兄妹怎麽動作都那麽快呀！”張艷當時在聽到餘瑤已經結婚的消息時就是這副表情，後來得知顧卿是一個帥哥，她釋懷了，並很中肯地評價，長相漂亮的姑娘就應該和長得俊俏的男人在一起。
“你這說得不是廢話嗎？餘瑤都二十多歲了，她哥哥肯定比她大呀，那可不是應該有孩子了嗎？”說話的是杜欣上鋪的姑娘，她叫羅柔，表面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但其實很有表達欲，卻一直有點克制的感覺，所以每次開口總能說得十分精準。
聽到她的話，張艷點點頭，“說得也是，那你二嫂長得是不是也特別漂亮？”
餘瑤笑笑沒多說，曹美玲的長相也是很不錯的，要不是因為她當兵性子比較強，只怕當初也輪不上自己二哥了。
“誒，餘瑤，你說你都結婚好幾年了，那你也應該有孩子了吧？”
餘瑤視線看向聲音來源，勾了勾唇。
此刻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正是報道那天不給好臉的短發女生，很不巧，她也姓餘，更不巧的是她的名字裏還有餘瑤在這個世界很不喜歡的一個字，她叫餘麗麗。
以餘瑤的性子她要是有了孩子肯定會大大方方地介紹，如果她沒說，那不就證明她還沒有孩子嗎？
不用說餘瑤也能猜到餘麗麗腦補了些什麽，無非就是以為她結婚幾年都沒能生出孩子來，就有了貶低她的理由。
餘瑤都不知道她這莫名其妙對自己的敵意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不過餘瑤也不在意就是了。
一個都已經考到這樣一座頂尖大學的學生，腦子裏卻還是如同某些沒有讀過書又被傳統思想過度腐蝕的婦女一樣只想著用嫁人生子這些理由來抨擊別人。
餘瑤理都不想理。
“好了好了，大家不是要預習嗎？咱們別聊了，看會兒書。”
眾人都不是傻的，都看出來餘瑤和餘麗麗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對勁，找茬的是誰，大家也都明白，於是都附和紛紛附和餘瑤的話，不搭理餘麗麗。
餘麗麗倒也臉皮厚，她以為餘瑤這麽迫不及待地轉移話題就是因為被自己戳中了痛處，心裏別提多痛快了，表情也很得意，這看在眾人眼裏，更是給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大家來學校是來學習的，誰也不想卷進各種亂七八糟的爾虞我詐中。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張艷連忙把門打開。
“你好，請問杜欣是在這個宿舍……嫂子！”
餘瑤此刻坐在自己的桌邊正翻開書，誰能想到擡眼就收到了一聲嫂子。
來人正是這段時間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之一，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的林飛飛。
“大家都是學生，林飛飛同學，你叫我餘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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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飛有些蹦蹦跳跳地走到餘瑤跟前，“那怎麽好意思，不然我就叫你餘瑤姐吧，原來餘瑤姐你和欣欣在一個宿舍啊。”
餘瑤看了一眼一旁的杜欣，顯然她也有點懵，不明白她們兩人怎麽認識。
好在林飛飛是個懂得看人臉色的，她忙介紹道：“這就是顧家的顧嫂子啊，她丈夫是顧卿，那天我媽還說起了，你沒忘記吧？”
聽到這話，杜欣露出一個很奇怪的表情，其中好似還帶著一絲憐憫。
杜欣平常並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她極少露出這麽驚訝的表情，自然就被宿舍其他人給觀察到了。
餘麗麗眼珠子一轉，頓時就來勁了。
“怎麽了，杜欣，這餘瑤同志的丈夫是有什麽問題嗎？”該不會是一個特別老或者是特別差的男人吧，否則她怎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很多長t得好看的男人都喜歡亂來。
然而宿舍裏的人顧及著大家平常低頭不見擡頭見不願意跟餘麗麗撕破臉，林飛飛可沒有這樣的顧慮。
她斜了餘麗麗一眼，說道：“你誰啊，陰陽怪氣的，你才有問題，你全家都有問題。”
餘麗麗平常跟人說話一直都是夾槍帶棒的，所以大家就算是跟她不愉快也都是夾槍帶棒地懟回去，像林飛飛這樣不管不顧的還是第一個，讓餘麗麗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看什麽看，你們寢室這什麽人啊？欣欣，她沒欺負你和餘瑤姐吧？”
杜欣連連搖頭，“沒有。”她也覺得餘麗麗可能腦子有點不對勁，但她更不好意思自己剛才的表現，她好像把對顧卿的嫌棄表現得太明顯了。
她想了想，還是抱歉道：“餘瑤，我沒有覺得顧哥有不好的意思，他那麽厲害，我們不知道多羨慕他呢，就是……”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他小的時候太兇了，我有點害怕他。”
餘瑤根本不在意別人是怎麽看待顧卿的，畢竟她自己男人，她知道對方有多好那就夠了，但是現在聽到了杜欣的解釋，餘瑤感覺還是十分受用的。
最主要是沒讓她一直疑惑，這姑娘真可愛。
她忍不住玩笑道：“我聽說他以前就是個小霸王，她是欺負你了？我幫你教訓她！”
“不用不用，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杜欣又不是真的告狀，只是不想讓別人誤會而已。
張艷也湊上前來，“原來你們以前就認識啊，杜欣，你也覺得餘瑤的丈夫長得很俊俏嗎？”
“你問這個幹嘛？”林飛飛防備地看著她，這小公主，果然是見誰懟誰的個性。
張艷忙解釋道：“我就是好奇而已，長得好看的姑娘和小夥子我都喜歡看，你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
她解釋得倒是快，顯然以前沒少被人誤會。
林飛飛見她們宿舍的人對她這樣好似都習以為常了，她這才道：“那是當然，以前啊……”
她說到一半卻突然看著餘瑤不說話了。
“怎麽了？以前他怎麽了？”餘瑤好笑問道。
林飛飛搖頭，“沒什麽……”在看到餘瑤的眼神後，她忙道，“他以前背後一群小姑娘跟著跑，你可別跟顧哥說這是我說的啊。”
餘瑤笑道：“我不說。”
“你怎麽還笑得出來，不是我說，顧哥的長相不管是在你們那邊還是我們那邊，他敢稱第一就沒人敢稱第二。”林飛飛一臉焦急，“我聽說他現在不是在軍校那邊進修嗎？那邊可是有很多優秀女兵的，肯定很多人喜歡顧哥。”
餘瑤有些無所謂道：“她們難不成還敢破壞軍婚？”
林飛飛微微頷首，“也是，早知道當初陳家想讓陳垣進部隊我就該舉雙手雙腳支持的，我讓他看得著吃不著。”
這是突然有感而發？
餘瑤挑挑眉，還沒說話，她已然發現自己多話了，忙岔開話題，“我還真沒想到這麽巧，你們居然在一個宿舍，我也想搬過來。”
幾人說著話，很快就連張艷也參與到了其中，羅柔依舊時不時地插上兩句，這下除了外出的另外兩位室友，整個宿舍就餘麗麗被撇在了一邊。
她心中窩火，還想報覆剛才對她大聲斥責的林飛飛，可是幾人根本沒給她插嘴的機會，顯然就是在排擠她，但她聽說林飛飛家裏條件很好，她惹不起。
現在又聽說餘瑤嫁的男人是軍官，更是不敢造次了。
餘麗麗也算是長見識了，報道那天看餘瑤她媽的打扮並不怎麽樣，餘瑤平常穿得也挺樸實，還以為他們家裏條件不怎麽好，尤其是當她聽到餘瑤母親話裏還帶著點南方鄉音的時候，她就更沒把人放在心上了。
看來她得重新去討好一下餘瑤。
也就是她眼拙，她就不信這些人不是看餘瑤的條件才巴巴貼上去的，指不定她們早就知道餘瑤身份了。
要不是她是外地來的，肯定也能早點看清楚的。
餘瑤不知道這人心中這麽多的小心思。
她也從來沒有想過依靠顧家在學校獲得什麽，她都是讀第二次大學的人了，如果不能在學習上碾壓大多數的人，她會自閉的。
而現在她正在了解林飛飛和杜欣的關系。
原來他們也都是住在一個家屬院的好朋友。
她們算是志同道合，她們認識就是因為她們各自有長輩在搞外交工作是同事，也培養了兩人的愛好。
兩人以前就一起學習外語一起練口語約好以後一起做外交官。
當初林飛飛要下鄉杜欣也是不同意的，可杜欣也知道陳垣是林飛飛以後的丈夫，她也沒有多勸，而是經常寫信到鄉下去鼓勵林飛飛。
這次考京大同樣是兩人約好的。
“原來你們這麽要好，那我們之前說起林飛飛的時候你怎麽都沒提起過？”張艷沒什麽心眼，想到什麽就說了。
林飛飛卻一下抓住了重點，“說起我，說我什麽？”
一時間幾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尷尬，坐在最邊上完全沒有參與談話的餘麗麗更是如坐針氈。
因為說林飛飛的時候，就數她說得最多，大家還都是陳述事實，而她卻還罵林飛飛是鄉下潑婦，為了男人鬧大笑話。
餘瑤感覺對方馬上就要跑了，她才笑道：“還能說什麽，當然是說你手撕小偷的光榮事跡了。”
原以為她會多少有點尷尬，或者是岔開話題，沒想到她居然一臉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林飛飛是誰。”她一拍桌子，“我就是要告訴那些不長眼的，沒事別惹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這話頗有點意有所指的味道，但沒做虧心事的人自然是不害怕。
“都過去了，你要想和陳垣好好在一起的話就別跟他鬧了。”杜欣說話細聲細氣的，但明顯很關心林飛飛。
林飛飛無所謂道：“一個男人罷了，我差他這麽個臭男人嗎？”
這話倒是說到餘瑤的心坎上了，她一直覺得陳垣可能有點問題，但是卻又不知道問題在哪裏，現在瓜主在這裏，她很想知道啊。
到底是沒忍住，她問：“他在鄉下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嗎？我聽說有些男知青下鄉後受不了苦就會找姑娘幫忙幹活，別他就是這樣的人吧？”
誰知林飛飛冷笑一聲，“他那麽能幹，他怎麽會讓別人姑娘給他幹活，自然是他幫姑娘幹活啊。”
聽到這話，一旁的餘麗麗沒聽出林飛飛話中的嘲諷之意，她嫉妒得眼睛都要發紅了，這麽好的男知青，她怎麽就沒遇到呢？
而且那陳垣家裏條件又好，人又長得帥，怎麽就和林飛飛這樣的瘋女人有娃娃親呢？
在大家沒有註意到的角落，她的某種思緒正在瘋長。
林飛飛：“今天和你們聊天可真開心，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請你們去國營飯店吃飯，吃完飯咱們去練口語。”最後這話是對杜欣說的。
杜欣當然沒什麽意見，甚至她對於林飛飛想請客吃飯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
其實她們二人都是小公主，只是杜欣平常低調慣了，很多人看不出來，但只要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端倪的。
“都是學生，請來請去的幹什麽，大家一起吃就行了。”餘瑤說，“走吧，出去再說。”
現在情況已經不像從前了，但林飛飛這高調性子在這學校可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幾人一起出去，沒有人喊餘麗麗，她只能被尷尷尬尬地留在了宿舍。
“你們剛剛看見她眼神沒？”剛出宿舍，林飛飛就道，“該不會又來一個和我搶男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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