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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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爭朝夕
這一刻, 三個人都有那麽一瞬間的石化。
蘇曉星已經習慣了書房裏沒有客人來的日子，而在今天早些時候的消息裏，她也沒聽說有人要到府上來的事。
更何況她現在對書房的歸屬感, 幾乎都能和西側院持平了——
這兩個地方扮演的，大概就是“單位是我家”裏的那個“家”一類的角色。
我在我工作崗位上摸魚看會書難道不應該？應該！
在這樣的思想指引下，蘇曉星常常會站在書架旁邊看一些計劃之外的“閑書”。
對於她的這種劃水舉動，胤祥要麽裝作沒看見, 要麽就把她連人帶書拉回采光良好的書房裏，隨便兩人的哪一間都行——
“我又不是不讓你看這些書，站在架子旁邊又累又傷眼睛，你何必呢？”
他要是這樣說, 一般意味著蘇曉星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有半天的空閑時間了。
至於今天，蘇曉星想著自己已經在前院蹲守了半天，那就幹脆等胤祥回來, 打個招呼了解一下情況立馬就撤……
誰能想到會是現在這樣的局面啊。
而且這位來訪的客人, 看年齡看衣著, 看這急著和胤祥見面的勁頭——蘇曉星就算是不用腦子, 也能猜出來是哪一位。
她雙眼無神地盯著書上的字, 只恨不能立刻消失, 或者像某個影視劇經典名梗一樣，立馬就暈過去。
站在門口的胤禛, 也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不知所措。
於公, 他其實也沒什麽事急著今天就要告訴胤祥；於私，也該先回家準備一份厚厚的禮, 再和妻子一起過來賀喜。
但這一次，他成了皇帝的筏子——
皇阿瑪在他們所有人跪安之後, 漫不經心地叫住了他，讓他去看看胤祥家裏現在是什麽情況，有沒有什麽難處。
他在半途中追上了心事重重的十三弟，再然後，就跟著他一起到了府邸。
既然來都來了，那不仔細聊聊過去現在和將來，他都覺得對不起皇阿瑪給的這個機會。
可是書房的門一推開，胤禛要大步邁進去的腳步就是一頓。
他是知道胤祥府裏那些規矩的，可現在，不僅書房的格局和幾年前不太一樣了，還冒出來這麽一個手不釋卷的女子。
胤禛充滿疑慮的目光很快上下掃視了這個女人一遍——不是什麽天姿國色，反而看起來有些病弱；全身的裝飾也是簡簡單單，一根素銀簪子挽住腦後的圓髻，一身湖藍色閃緞的裙袍，比自己府裏的丫環還素凈。
可會這樣自然無比地站在書房裏看書的，又怎麽可能是個丫環。
胤禛只是掃了一眼，就把目光轉回到胤祥身上：“這是……”
胤祥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尷尬的場面出現。
他該怎麽介紹她？他府裏的格格？另一側那半間書房的主人？還是……四哥你久聞大名的“小星先生”？
“……這位是雍親王。”
雖然於禮不合，但她的身份實在不好解釋，那就反過來先介紹四哥吧。
蘇曉星也立刻聽懂了胤祥的意思：“奴才見過雍親王。”
“奴才”兩個字都擺出來了，自然也就不用掰扯她到底是什麽人了——總之是個奴才就行。
蘇曉星在行禮之前，眼疾手快地把這本《文選》放回了原位；行完禮之後，也馬上就準備開潤。
胤祥也恰到好處地走進來補了一句：“你這就去後院告訴福晉，皇阿瑪準許我隨t意行動了。”
心裏驚訝不已，蘇曉星的動作可沒有耽擱，又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就走。
兩個人的配合無比默契，胤禛還沒回過神來，那個女人就已經不見了——她對書房這邊有多熟悉，可想而知。
“皇阿瑪還讓我來瞧瞧你有沒有難處……”
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蘇曉星溜之大吉了，書房的正主還在這站著。
胤禛的語氣裏難免就帶上了幾分調笑：“如今看來，還算不錯嘛，能遇上紅袖添香這樣的好事——”
“您就別埋汰我了。”胤祥表面上不以為然，心裏卻警醒起來：現在可還不是讓四哥知道她的真實情況的時候……
“小星先生”對外的一切往來，幾乎都是由他經手才能傳出去的，因此，胤祥是最清楚外面有多少人正不眨眼地等著“先生”暴露身份的。
另一方面，四哥雖然唯才是舉，但他要是知道這些才學都來自於一個女子的話……算了，還是再瞞一段時間吧。
心裏打定主意，他才接著之前的話往下說：“她只是因為當年有些恩情在……我總不能連兩本書都不讓人家看吧？”
這話說得委婉，但胤禛略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這個女人是誰：
“她就是那個蘇氏？……我聽說過，江南漢人家的女兒，喜好詩文也是有的。”
一旦確定了這個女人的身份，胤禛對她的印象隨即就轉移到“吟風弄月、舞文弄墨”之類的窠臼中去了。
至於他這樣的刻板印象是怎麽形成的，那大概只有年側福晉才能解釋清楚。
然而，即使這麽想一點問題也找不出來，可胤禛心裏總還是感覺不太對勁。
應該只是自己又多心了……胤禛如此想著，便也不再關註這個女人，轉而與胤祥說起了那些更重要的事。
另一邊，差點經歷“掉馬危機”的蘇曉星回想起今天的經歷總是心有餘悸，幹脆在這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都不親自去前院了；就算要看書，也只差人去把書取回西側院。
而胤祥如今雖然可以自由活動了，但眼下太後的喪事尚未完結，他們也不方便和外人有太多來往——即使是胤禛，也在那一天之後再未露過面，只讓四福晉在除夕前來了一趟。
康熙五十七年就在這種凝滯肅殺的氣氛中到來了。
宮裏今年沒有任何的慶祝活動，而民間雖然不必太過拘禮，但年節的味道也總是淡了很多。
在這種大環境裏，蘇曉星曾經一度為大錘的斷奶發過愁；好在一段時間之後，她發現這孩子是個不挑食的好寶寶——偶爾還會有的人乳，亦或牛奶、米糊、雞蛋羹、蔬果汁……只要是餵給他的，他都能吃個一幹二凈。
大錘還不到兩歲就開始斷奶，讓其他幾位福晉都有些驚訝；但她們在看到活蹦亂跳的大錘沖著她們甜甜地笑一笑之後，又都默默地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無論如何，蘇妹妹總不會做對大錘不利的事情的。
而在這段時間裏，大錘的正式名字也有了眉目。
“你要是沒意見，等到下次宗人府修譜的時候就這樣報上去？”
胤祥拉住一心往屋外跑的大錘，把他抱回炕幾旁邊，征求蘇曉星的意見。
“我無所謂……”蘇曉星搖了搖頭：“反正我只叫他大錘就行了。”
被抱回來的大錘眼看著出門是沒戲了，但自己又實在閑得無聊，就開始強行插嘴大人們的談話：“大錘就是錘子，娘說這個也是錘子……”他舉起腰裏掛著的小金錘：“所以，我就是這個。”
這是什麽邏輯鬼才啊——胤祥和蘇曉星面面相覷了一刻，最後兩個人都沒繃住，笑出了聲。
在大錘懵懵懂懂的註視中，胤祥好一會兒才止住了笑：“你啊，平時都和這孩子說了些什麽。”
蘇曉星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我都說了不要讓我帶孩子……這可不能算在我頭上。”
至於大錘的正經名字，蘇曉星也曾在史書中驚鴻一瞥——
弘昑。
沒關系，這裏除了她以外都是歷史人物，大錘的名字是這個，也不意味著他會像歷史中的那個“弘昑”一樣少年夭折……
蘇曉星將這不能為外人道的心思藏的很好，只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怎麽選了這麽一個字？”
胤祥是實話實說：“他們兄弟的字輩，部首裏要帶個日……我是覺得，這個字倒過來看更有意思。”
蘇曉星把這個“昑”字翻過來想了想：“的確，今日事今日畢，挺催人上進的。”
非常契合她這種舍命陪卷王的人生規劃。
而這樣的“奮進”用蘇曉星印象更深的一個詞來表達的話，那大概就是——
只爭朝夕。
在大錘的官名敲定了之後不久，就是太後的梓宮移送到孝陵奉安的日子。
按照典章制度來講，帝後通常是要合葬的；可是世祖皇帝早已下葬多年，“卑不移尊”，太後的梓宮便只能葬在附屬於孝陵，已經入葬了數位世祖妃嬪的“新陵”——日後的孝東陵。
太後的謚號在皇上幾次駁回重議後，也趕在奉安之前定了下來，接下來，各家便都準備著隨駕哭送太後的靈柩。
這絕對算得上一次遠行——在這個年代，就算單人匹馬從京城到皇陵，最快也要走上兩三天，更何況此行的隊伍如此龐大。
蘇曉星在這樣龐大的隊伍裏，自然是最不起眼的那種人；而她這一次出門最要操心的，也不過是時刻註意丹若姐姐的身體。
不過，讓蘇曉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送葬的隊伍終於要到達孝陵的前一天晚上，她們的住處來了一位意外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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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 三個人都有那麽一瞬間的石化。
蘇曉星已經習慣了書房裏沒有客人來的日子，而在今天早些時候的消息裏，她也沒聽說有人要到府上來的事。
更何況她現在對書房的歸屬感, 幾乎都能和西側院持平了——
這兩個地方扮演的，大概就是“單位是我家”裏的那個“家”一類的角色。
我在我工作崗位上摸魚看會書難道不應該？應該！
在這樣的思想指引下，蘇曉星常常會站在書架旁邊看一些計劃之外的“閑書”。
對於她的這種劃水舉動，胤祥要麽裝作沒看見, 要麽就把她連人帶書拉回采光良好的書房裏，隨便兩人的哪一間都行——
“我又不是不讓你看這些書，站在架子旁邊又累又傷眼睛，你何必呢？”
他要是這樣說, 一般意味著蘇曉星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有半天的空閑時間了。
至於今天，蘇曉星想著自己已經在前院蹲守了半天，那就幹脆等胤祥回來, 打個招呼了解一下情況立馬就撤……
誰能想到會是現在這樣的局面啊。
而且這位來訪的客人, 看年齡看衣著, 看這急著和胤祥見面的勁頭——蘇曉星就算是不用腦子, 也能猜出來是哪一位。
她雙眼無神地盯著書上的字, 只恨不能立刻消失, 或者像某個影視劇經典名梗一樣，立馬就暈過去。
站在門口的胤禛, 也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不知所措。
於公, 他其實也沒什麽事急著今天就要告訴胤祥；於私，也該先回家準備一份厚厚的禮, 再和妻子一起過來賀喜。
但這一次，他成了皇帝的筏子——
皇阿瑪在他們所有人跪安之後, 漫不經心地叫住了他，讓他去看看胤祥家裏現在是什麽情況，有沒有什麽難處。
他在半途中追上了心事重重的十三弟，再然後，就跟著他一起到了府邸。
既然來都來了，那不仔細聊聊過去現在和將來，他都覺得對不起皇阿瑪給的這個機會。
可是書房的門一推開，胤禛要大步邁進去的腳步就是一頓。
他是知道胤祥府裏那些規矩的，可現在，不僅書房的格局和幾年前不太一樣了，還冒出來這麽一個手不釋卷的女子。
胤禛充滿疑慮的目光很快上下掃視了這個女人一遍——不是什麽天姿國色，反而看起來有些病弱；全身的裝飾也是簡簡單單，一根素銀簪子挽住腦後的圓髻，一身湖藍色閃緞的裙袍，比自己府裏的丫環還素凈。
可會這樣自然無比地站在書房裏看書的，又怎麽可能是個丫環。
胤禛只是掃了一眼，就把目光轉回到胤祥身上：“這是……”
胤祥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尷尬的場面出現。
他該怎麽介紹她？他府裏的格格？另一側那半間書房的主人？還是……四哥你久聞大名的“小星先生”？
“……這位是雍親王。”
雖然於禮不合，但她的身份實在不好解釋，那就反過來先介紹四哥吧。
蘇曉星也立刻聽懂了胤祥的意思：“奴才見過雍親王。”
“奴才”兩個字都擺出來了，自然也就不用掰扯她到底是什麽人了——總之是個奴才就行。
蘇曉星在行禮之前，眼疾手快地把這本《文選》放回了原位；行完禮之後，也馬上就準備開潤。
胤祥也恰到好處地走進來補了一句：“你這就去後院告訴福晉，皇阿瑪準許我隨t意行動了。”
心裏驚訝不已，蘇曉星的動作可沒有耽擱，又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就走。
兩個人的配合無比默契，胤禛還沒回過神來，那個女人就已經不見了——她對書房這邊有多熟悉，可想而知。
“皇阿瑪還讓我來瞧瞧你有沒有難處……”
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蘇曉星溜之大吉了，書房的正主還在這站著。
胤禛的語氣裏難免就帶上了幾分調笑：“如今看來，還算不錯嘛，能遇上紅袖添香這樣的好事——”
“您就別埋汰我了。”胤祥表面上不以為然，心裏卻警醒起來：現在可還不是讓四哥知道她的真實情況的時候……
“小星先生”對外的一切往來，幾乎都是由他經手才能傳出去的，因此，胤祥是最清楚外面有多少人正不眨眼地等著“先生”暴露身份的。
另一方面，四哥雖然唯才是舉，但他要是知道這些才學都來自於一個女子的話……算了，還是再瞞一段時間吧。
心裏打定主意，他才接著之前的話往下說：“她只是因為當年有些恩情在……我總不能連兩本書都不讓人家看吧？”
這話說得委婉，但胤禛略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這個女人是誰：
“她就是那個蘇氏？……我聽說過，江南漢人家的女兒，喜好詩文也是有的。”
一旦確定了這個女人的身份，胤禛對她的印象隨即就轉移到“吟風弄月、舞文弄墨”之類的窠臼中去了。
至於他這樣的刻板印象是怎麽形成的，那大概只有年側福晉才能解釋清楚。
然而，即使這麽想一點問題也找不出來，可胤禛心裏總還是感覺不太對勁。
應該只是自己又多心了……胤禛如此想著，便也不再關註這個女人，轉而與胤祥說起了那些更重要的事。
另一邊，差點經歷“掉馬危機”的蘇曉星回想起今天的經歷總是心有餘悸，幹脆在這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都不親自去前院了；就算要看書，也只差人去把書取回西側院。
而胤祥如今雖然可以自由活動了，但眼下太後的喪事尚未完結，他們也不方便和外人有太多來往——即使是胤禛，也在那一天之後再未露過面，只讓四福晉在除夕前來了一趟。
康熙五十七年就在這種凝滯肅殺的氣氛中到來了。
宮裏今年沒有任何的慶祝活動，而民間雖然不必太過拘禮，但年節的味道也總是淡了很多。
在這種大環境裏，蘇曉星曾經一度為大錘的斷奶發過愁；好在一段時間之後，她發現這孩子是個不挑食的好寶寶——偶爾還會有的人乳，亦或牛奶、米糊、雞蛋羹、蔬果汁……只要是餵給他的，他都能吃個一幹二凈。
大錘還不到兩歲就開始斷奶，讓其他幾位福晉都有些驚訝；但她們在看到活蹦亂跳的大錘沖著她們甜甜地笑一笑之後，又都默默地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無論如何，蘇妹妹總不會做對大錘不利的事情的。
而在這段時間裏，大錘的正式名字也有了眉目。
“你要是沒意見，等到下次宗人府修譜的時候就這樣報上去？”
胤祥拉住一心往屋外跑的大錘，把他抱回炕幾旁邊，征求蘇曉星的意見。
“我無所謂……”蘇曉星搖了搖頭：“反正我只叫他大錘就行了。”
被抱回來的大錘眼看著出門是沒戲了，但自己又實在閑得無聊，就開始強行插嘴大人們的談話：“大錘就是錘子，娘說這個也是錘子……”他舉起腰裏掛著的小金錘：“所以，我就是這個。”
這是什麽邏輯鬼才啊——胤祥和蘇曉星面面相覷了一刻，最後兩個人都沒繃住，笑出了聲。
在大錘懵懵懂懂的註視中，胤祥好一會兒才止住了笑：“你啊，平時都和這孩子說了些什麽。”
蘇曉星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我都說了不要讓我帶孩子……這可不能算在我頭上。”
至於大錘的正經名字，蘇曉星也曾在史書中驚鴻一瞥——
弘昑。
沒關系，這裏除了她以外都是歷史人物，大錘的名字是這個，也不意味著他會像歷史中的那個“弘昑”一樣少年夭折……
蘇曉星將這不能為外人道的心思藏的很好，只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怎麽選了這麽一個字？”
胤祥是實話實說：“他們兄弟的字輩，部首裏要帶個日……我是覺得，這個字倒過來看更有意思。”
蘇曉星把這個“昑”字翻過來想了想：“的確，今日事今日畢，挺催人上進的。”
非常契合她這種舍命陪卷王的人生規劃。
而這樣的“奮進”用蘇曉星印象更深的一個詞來表達的話，那大概就是——
只爭朝夕。
在大錘的官名敲定了之後不久，就是太後的梓宮移送到孝陵奉安的日子。
按照典章制度來講，帝後通常是要合葬的；可是世祖皇帝早已下葬多年，“卑不移尊”，太後的梓宮便只能葬在附屬於孝陵，已經入葬了數位世祖妃嬪的“新陵”——日後的孝東陵。
太後的謚號在皇上幾次駁回重議後，也趕在奉安之前定了下來，接下來，各家便都準備著隨駕哭送太後的靈柩。
這絕對算得上一次遠行——在這個年代，就算單人匹馬從京城到皇陵，最快也要走上兩三天，更何況此行的隊伍如此龐大。
蘇曉星在這樣龐大的隊伍裏，自然是最不起眼的那種人；而她這一次出門最要操心的，也不過是時刻註意丹若姐姐的身體。
不過，讓蘇曉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送葬的隊伍終於要到達孝陵的前一天晚上，她們的住處來了一位意外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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