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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 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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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番外5

◎賀蘭玨這次來是為行使一個丈夫的權力。◎

鄭雪吟一路小跑到前殿, 從抱出來的一堆衣服裏拿出賀蘭玨的儲物袋。

儲物袋有禁制,賀蘭玨修為比她高,本以為要大費周章才能打開, 沒想到她的手剛碰到袋口, 儲物袋就自動打開了。

鄭雪吟輕而易舉拿到了代表著賀蘭玨身份的腰牌。

接下來的行動順利得不可思議,鄭雪吟拿著腰牌來到軍營,假傳賀蘭玨的命令,見到了林墨白。

林墨白雙臂被高高吊起, 頂著炎炎烈日, 唇瓣幹裂得起了皮。

他低垂著腦袋,散落的發掩去大半張臉,一動不動,已是神志不清的狀態。

鄭雪吟拿出備好的水, 往他口中灌著,又叫人去備車駕,還強調一句要用腳程最快的靈獸。

這些要求匪夷所思, 看到她出示的腰牌並未作假, 領軍的不敢多做詢問, 照著她的話做,私下卻遣了人去請示賀蘭玨。

那廂,去請示賀蘭玨的人還沒回來,鄭雪吟已解下林墨白, 背著他坐上車駕。

靈獸拉車,騰雲駕霧,曳過天際。

鄭雪吟偷腰牌的時候, 順走了殿內的幾瓶花蜜, 她扶著林墨白的上半身坐好, 將花蜜餵給他。

林墨白幽幽轉醒,嘶啞著聲線喚了句:“師姐。”

鄭雪吟問:“你好些了嗎?”

林墨白撐大眼眶,似乎才認出她:“雪吟。”

“你剛才的那聲師姐,喚的是戚語桐麽?”林墨白與戚語桐關系最好,這次極樂宗出這麽大的事,戚語桐卻沒有現身,這種怪異的違和感讓鄭雪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父親有七個孩子,我是洗腳婢所生,一直被父親疑心血脈,因此,母親直到死都只是個奴婢。後來我被送到主母膝下寄養,因不愛說話,又喜歡與毒蟲為伍,不討人喜歡,家中人人都不理會我。等我終於學會笑,學會如何去和人相處,嫡子死於中毒。主母一口咬定是我善妒,驅使毒蟲害死大哥,無論主母如何折磨我,父親始終冷眼旁觀。那一年,我被主母灌下毒液,棄於荒野,是二師姐將我背回極樂宗,方才恍恍惚惚好似又回到了那時候。”

林墨白說的那些經歷,的確是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情。鄭雪吟安慰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人活在這世上,指望旁人愛自己,是沒有保障的,任何關系都會面臨背叛的風險,不如學會自己愛自己,才是最穩妥。”

鄭雪吟難得說上幾句大道理,還要再說上兩句,身下一個顛簸,車駕崩裂開來。

她眼疾手快丟了道法術,托住自己和林墨白,不至於摔落到地上成了灘爛泥。

兩人甫一落地,金黃色的火焰攏成一個圈,將二人困在其中。

火圈有越收越小的趨勢,鋪天的熱浪滾滾而來,鄭雪吟被熏得直淌眼淚,她勉力掀開眼皮,水光氤氳的視野裏,賀蘭玨踏著火光逼到眼前,身後跟著大批的兵馬。

鄭雪吟其實想說,她和林墨白兩個人,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

“孤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成全你和他做對同命鴛鴦,你們一同葬身火海;第二,你和他之間只能活一個。”賀蘭玨置身烈焰,聲線卻淬著冰雪,“選他,還是選你自己?”

這個劇本太熟悉了,熟悉到鄭雪吟一時忘了反應,拼了命地去想何時她也曾面對這兩個選擇。

每當選自己這個答案要脫口而出時,心臟就會泛起痙攣般的疼痛——似乎她曾經做了這樣的選擇,在後來的某天,她後悔了。

冥冥之中上天又給了她重新選擇的機會。

“我選你!賀蘭玨,這次我選你!”鄭雪吟大聲地喊道。

賀蘭玨眸光一滯。

鄭雪吟被眼淚糊了滿臉,閉著眼,跌跌撞撞朝著賀蘭玨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踏過的地方,無情的火焰嗤地熄滅,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烏黑腳印。

那只手即將觸到賀蘭玨的瞬間,賀蘭玨揚袖揮出一道掌風,將她擊暈過去。

當鄭雪吟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賀蘭玨設的圈套,她再次淪為了賀蘭玨的階下囚。

難怪她能那麽順利拿到他的儲物袋,又那麽輕松地打開他的儲物袋。賀蘭玨設下此局,是在等著她自投羅網,作繭自縛。

她的眼睛被涅槃之火灼傷,暫時無法視物,圓圓守在她床畔照顧著她。

她用一種冰冰涼涼的藥膏給鄭雪吟敷眼睛,火辣辣的腫痛感一下子消失了不少。

圓圓取來白綾,蒙住鄭雪吟的眼睛:“這藥一日要敷三次,見不見好,還要看陛下的意思,你千萬不能再惹惱陛下,斷了你的藥。”

“我師弟還活著嗎?”

“我的姑奶奶,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關心你師弟,這次陛下可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保不齊你的小命都要丟掉。”

“他不舍得殺我的。”鄭雪吟低頭淺笑,“我都惹怒他這麽多回了,他要想殺我,早就殺了。”

賀蘭玨陰沈著臉走進來,懾人的威壓登時叫殿內的氣壓都低了下來。

圓圓輕咳一聲,提醒著鄭雪吟。

鄭雪吟沒能領會她的意思,仍微笑著道:“他這個人最是心軟,長得又好看,渾身都是優點,若是做誰的夫君頂頂好的,這天大的便宜,將來不知要給誰占了。”

圓圓聽不下去了,起身給賀蘭玨行禮:“參見陛下。”

鄭雪吟的笑容僵在臉上。

賀蘭玨擺擺手,示意圓圓出去。

鄭雪吟眼睛看不見,其他感官分外敏銳,她能感覺到賀蘭玨的目光投了過來,幽幽的,冷冷的,像道寒涼的月光。

身側的床榻塌陷下去一塊,是賀蘭玨坐了下來。

賀蘭玨探手,想撫她的眼睛,到半途中,又放了下來。

鄭雪吟臉上的表情是與方才截然相反的惶恐。

“後悔嗎?”賀蘭玨問。

“陛下,我師弟怎麽樣了?“鄭雪吟還沒有從圓圓那裏得到答案,圓圓走了,她只能硬著頭皮去問賀蘭玨了。

這句話徹底觸怒賀蘭玨。

看到她受傷的雙眼後油然生出的憐惜與柔情,被這句話一拳擊了個粉碎。

賀蘭玨陰冷又刻薄地笑出了聲:“我真的是待你太過縱容了,以致於你覺得我的脾氣很好,好到能容得下你心裏惦記著別的男人。”

他粗暴地鉗住鄭雪吟的手。

微涼的空氣接觸到肌膚,鄭雪吟驚了一下,攥住他的手腕:“陛下?”

“不是說選孤嗎?”賀蘭玨抵到她耳畔,陰惻惻地開口,“不證明給孤看?”

鄭雪吟幾乎是被半強迫的,在雙目失明又身為囚徒的情況下,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賀蘭玨抽出她的衣帶,將她的雙手反綁到身後。

早前就見識過賀蘭玨那與斯文外表完全不相幹的可怕之處,切身體驗又是另一回事。

鄭雪吟像一葉孤舟,在海浪中顛簸著,悲歡喜怒,雷霆雨露,皆由賀蘭玨給予。

身在黑暗中,雙手急需攀附些什麽,增加自己的安全感,可惜,現在連這樣的權力都被他剝奪了。

鄭雪吟將自己的腦袋枕在賀蘭玨的肩頭,用牙齒咬住他的皮肉,唯有如此,方能找到一絲踏實感。

“你還沒有告訴我,我師弟是否還活著?”鄭雪吟執著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是第三遍問出口了。

賀蘭玨用自己的身體給了她回覆。

不是在回答她,是在闡述他的憤怒,而這憤怒傳遞到鄭雪吟的身上,便成了難以忍耐的痛楚。

鄭雪吟緊皺著眉頭,抽了口氣,說:“阿玨,你好像……弄傷我了。”

她沒有喚陛下,喚的是“阿玨”二字,終於喚回賀蘭玨失去的理智。

賀蘭玨停下動作。

初嘗禁果,不知分寸,又頻頻被她激怒,的確是忘了去考慮她的體驗。

賀蘭玨解開鄭雪吟被綁著的雙手,將她平放在榻上,俯身替她檢查傷口。

出於慪氣,出於羞澀,出於威脅,鄭雪吟自然是不配合的。

她不單不配合,還拿腳去踢賀蘭玨,動作大得牽扯到傷口,又吸了幾口涼氣。

作為賀蘭玨的頭號仇人,鄭雪吟也不知道這慪氣的底氣是從哪裏來的,用自己的身體去威脅別人,不說兩人之間有著血海深仇,便是放在正經的情人關系上,也是非常荒唐且愚蠢的做法。

奇怪的是她的威脅成功了,雖然看不到賀蘭玨此刻的表情,空氣裏那種低沈的氣壓松動幾分。

賀蘭玨沒有放軟身段,給予她急切想知道的答案,他握住那只作亂的腳,給她下了道安神咒。

後續是如何處理的,她全然不知,再次醒來是一點都不疼了,身上已換了幹凈的衣裳,還被丟進了冷宮。

賀蘭玨後宮空置,一個女人都沒有,沒有女人,哪裏來的冷宮。

這冷宮是專門為鄭雪吟一個人開設的。

所謂冷宮,是一個空曠無人的宮殿,繞著走一圈,約莫要三分鐘的時間——這是鄭雪吟扶著墻壁摸索出來的結果。

她的眼睛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人來給她上藥,來的是個年輕的女子,除卻每次開頭說的那句“鄭姑娘,我來給您換藥了”,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會同鄭雪吟說,想必是賀蘭玨的命令。

眼睛看不到,意味著分不清白天與黑夜,困了,她就睡覺,醒了,就繞著墻打轉。時間一久,她學會了自娛自樂,偶爾會蹲在墻角跟落地蓮枝燈說上大半天的話。

第一次摸到這盞落地蓮枝燈,她還燙到了手,那之後殿內再也不點燈了。

她一個瞎子,其實點不點燈沒有區別。

等那年輕女子再來給鄭雪吟上藥,鄭雪吟提出:“可以打開窗戶嗎?”

年輕女子沒有吭聲。

鄭雪吟說:“憋得慌,再這樣下去,我怕不是要瘋了。”

那女子沒有給鄭雪吟答覆,但把鄭雪吟的話轉達給了賀蘭玨,鄭雪吟醒來後,殿內多了一絲涼風,將珠簾撞出清脆的聲響。

她摸索著走到床畔,伸出手去。

溫暖的陽光撒在掌心。

有了這扇窗戶,她可以借著日光或是月光來分辨白天與黑夜了。

賀蘭玨第一次踏進這間專門為鄭雪吟開辟的冷宮,鄭雪吟正趴在窗前玩耍,她將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手指如撥弄著琴弦,撥著飄落在風裏的月光。

她的臉上是久違的笑意,賀蘭玨出現在她身後,將她圈進懷裏的剎那,她嚇了一跳。

“你怎麽來了?”

“孤為何不能來?”

賀蘭玨是從月光裏走來的,經過一大片花圃,夜裏香氣濃,衣服沾上了幽香,她伏在他懷中,貪婪地嗅著被他帶進來的香氣。

賀蘭玨很清楚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他食髓知味,惦記上鄭雪吟了。

但是鄭雪吟不知道,鄭雪吟還當他真的嫌棄自己這具身體枯燥乏味,所以,嘗過禁果,慨嘆不過如此,便棄之冷宮了。

賀蘭玨這次來是為行使一個丈夫的權力。

賀蘭玨托著她的腰身,將她放在窗臺上,鄭雪吟慌了,抓住他的手,說:“別在這裏。”

【作者有話說】

番外也快結束了,明天全部完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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