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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他要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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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他要那個位置

“依世子看, 殿下繼位後,當如何自處?”

書房,國公爺瞇著眼睛, 親手給謝懷卿斟上一杯茶。

他知道,蕭庭深從前便忌憚謝懷卿。只是然兒走了四年,謝懷卿便消沈頹廢了四年, 任蕭庭深如何試探都不露出絲毫馬腳, 才稍微讓蕭庭深放松了警惕。

結果一朝回京, 竟讓蕭庭深發現,一切都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被蒙騙了這麽多年,這次急召他回京,當然是要興師問罪。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實在是不想站隊,施華是他費心培養的嫡女, 施然從小養在拂煙膝下,感情也不能割舍。

若非要選, 他這些年偏寵拂煙,實在對不起夫人, 夫人也對此毫無怨言,為了彌補她,他還是要選施華。

施華懷胎九月,馬上就要生了, 太子殿下許了他貴妃之位。

若是今日試探, 謝懷卿有絲毫反意, 他沒能力阻止, 但是會毫不猶豫報給陛下,只求最後能保施然一條性命。

國公爺還不知道秦之的存在, 只覺得大不了讓兩人和離。她們姐妹倆一向和睦,有個貴妃姐姐,還能苦了她後半輩子?

謝懷卿也聽出了國公爺話裏的深意,幾乎是一瞬間就想明白事情的原委。挽袖的手一頓,輕輕將茶盞放回案上。

低頭一笑,意味不明,反而讓國公爺愈加緊張。

只能說他這位岳父確實不適合搞朝政,什麽心思都放在臉上,怎麽能成事。

從容不迫,緩聲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然是繼續為殿下效勞。”

不就是擔心他要那個位置。

若是他想要,早就沒蕭庭深什麽事了,還輪到他今天才後知後覺。

陛下比他就高明在,早看清了他不在意那個位置,所以想盡法子利用他,讓大周更上一層。而蕭庭深滿腦子只有如何穩固自己的地位。

拿不穩的東西,才越是小心謹慎,費盡心思。

祈安死後,他就不打算再給他多一次機會了。

謝懷卿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皇室又不是只剩下蕭庭深一個了。

國公爺睜開眼,不加掩飾地打量,謝懷卿好似感受不到他的視線,依舊慢條斯理挽著袖口。

“呵呵呵……自該如此,自該如此。”國公爺見試探不出什麽,尷尬笑了笑,揭過這個話題,不動聲色提起:“江南調回的賀大人,最近風頭很盛。”

也是在暗示謝懷卿,畢竟當年是他把人趕到江南的,結果人不僅沒被排外的江南世族弄死,反而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一舉回京。

他查到了崔家科舉舞弊的切實證據。

沒人能料到賀言齊鬥得過崔家。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甚至國公爺以為,他是一路有神仙保駕護航。

他已然成為朝廷新貴,若是還記恨著當年被謝懷卿算計……而且賀言齊當年一直想娶施然,而最後施然也嫁給了他。

“多謝岳父提醒。”,謝懷卿眸色晦暗,起身作揖感謝,又道:“不過岳父大可放心,無論如何,您最後都會是國丈。”,給他吃下一顆定心丸。

國公爺一怔,反應過來以後連忙也起身去扶他,恰好下人來報擺好了飯,順理成章離開。

結束了兩人單獨的談話,國公爺讓人先帶謝懷卿過去。自己如釋重負坐下,擡袖擦了擦汗津津的額角,暗暗抒了口氣。

朝廷上的人,都是明面一套,暗裏一套,謝懷卿無疑是把這一路玩兒得最轉的。跟他說話,每一句都要斟酌深意和真假,生怕錯過什麽信息。

定了定心神,還是決定用“拖”字一決。

拖著等塵埃落定,看到底是蕭庭深,還是謝懷卿會勝,左右都是他的女婿,兩頭示好,大抵只要他做得不過分,最後都不會為難他。

扶著門出去,往飯廳走。

國公夫人已經在招呼了,按理說這種場合柳姨娘不該在,但國公府不合規矩也多年了,國公夫人全當看不見。

有些事情不方便讓外人知道,在國公爺和謝懷卿到之前,國公夫人先將秦施然拉到一邊,神色糾結,像是難以啟齒。

秦施然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有什麽事,母親盡管說。”

國公夫人深深嘆了口氣,“好孩子,母親是想讓你得空,去看看你長姐。”

她馬上要生了,她的心裏是越發不安。

“就是母親不說,我也會去的。”秦施然點頭答應道。

這些年國公夫人和長姐待她不薄,知恩圖報,她在邊疆聽筱兒說大姐過得不好,便格外擔心。

國公夫人感激地回握住她的手。

秦施然的身份到底今非昔比,謝懷卿和蕭庭深又是那樣緊張的關系,她若是想袖手旁觀,她也不能如何。

國公夫人想,就是讓她求她,她也是願意的,但秦施然沒有。感動之餘,看到國公爺到了,匆忙整理了神情迎他進來落座。

一家人吃飯,原本也算和和氣氣,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讓人想不註意都難。

平姨娘硬是闖進來,國公爺還沒看清人,她跪下就開始哭,先求謝懷卿,明知道沒有用,又求秦施然。

她救秦施雅的機會不多,瞧他們一家人幸福,只有她的雅兒在尼姑庵吃苦。

她不放心吶……

平姨娘在府裏就不怎麽出門,秦施雅不在以後,更是整日郁郁寡歡,此時瘦的形銷骨立。猛然一見,國公爺還是反應了許久才記起還有這麽一號人。

“三姑娘如今是顯貴了,求您看在她到底是你親姐姐的份兒,放雅兒條生路,她已經知錯了,不能真讓她從此青燈古佛孤苦一生啊!”

秦施然被她突然出現,又抱著自己的腿不撒手,有一瞬無措。

隨後是沈默,想將平姨娘扶起來,但是她硬要跪,秦施然扶了幾次都沒能成。

她是個不爭不搶的人,唯一在意的就只有秦施雅,她不是沒求過國公爺,國公夫人,甚至謝懷卿,沒有人會起惻隱之心。就是料定了秦施然心軟,所以今天才不惜硬闖也要見到她。

謝懷卿雖是女婿,到底是個外人,被他看見家裏的妾室鬧成這副不好看的樣子,國公爺也掉面子,冷著臉讓人把平姨娘拉下去。

朝身後的家丁道:“還楞著幹什麽?還不快把人拉走!”

他們不顧平姨娘的掙紮,也不在意她的體面,扯著衣服就要將人扯走,秦施然看著眉t頭緊皺著,脆聲道:“慢著。”

他們的動作一瞬暫停,平姨娘眼裏也迸發出驚喜的光,期期看向秦施然。

她就知道三姑娘是個心軟的。

謝懷卿視線也淡淡瞥過,但沒有阻止。

秦施然將平姨娘從地上拉起來,又幫她整理好衣服,手上一邊動作,一邊說道:“二姐用構陷我,來結交貴女,宮宴上逼我獻舞,模仿我的字跡陷害我偷情……”

每說一件事,平姨娘的心就冷落一份,到最後都不敢去看秦施然的眼睛。

秦施雅從小受到的不公,不是她將怨氣發洩在自己身上,肆意傷害她的理由。

“她不會知錯的。”秦施然篤定道,“我不會放了她,不是因為恨她,而只是為了保護我自己。”

說完以後,好像一瞬抽幹了平姨娘渾身的力氣,家丁再來拉扯的時候,再沒有掙紮。

秦施然又補充道:“不過姨娘若是願意,可以讓父親放你出府,去與她作伴,好過在府裏苦熬。”

她能看出,就算尼姑庵的生活不比國公府富足,平姨娘也是願意去陪秦施雅的。

“多謝姑娘成全。”平姨娘眼中酸澀,已經知道這是秦施然做得最大的讓步,揮開家丁的手,自己站好,鄭重謝道。

轉身一步一步離開,走著走著,擡頭望天,寬廣得看不到頭,想著以後只有她和雅兒相伴,突然有種釋懷。

國公府以後,終於沒有她這個多餘的人了。

她早知道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要去爭,只是為了秦施雅才一直立在國公府。她像是一個風箏,線在秦施雅手上,現在也隨著這一絲羈絆飄走。

被這麽一打岔,顯然也沒了吃飯的心思。秦施然告別柳姨娘,跟謝懷卿回了王府。

再一次踏入王府,有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

謝懷卿牽著她的手回到鳶風閣,一瞬恍如隔世,院裏的一切擺設都和她走得那天一樣,甚至她的芍藥,都被人照料得很好,來年春天,應該會盛開一片。

門口流琴和秋允安靜站著等著她,在看到秦施然第一眼的時候,秋允就忍不住哭出聲,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麽都止不住。

流琴比她穩重些,眼角依舊染上濕潤。不是親眼見到,他們都不敢相信夫人是真的回來了。聽拈墨說,他留在禹州照顧小公子,更別提多驚喜了。

她也想去禹州,拈墨一個男人怎麽能照顧得細致。

還是洛書點醒了她,王爺和王妃都在禹州呢,還能缺人伺候。她們最重要的任務,是好好在京城等著夫人回來。真想見小公子,以後有得是機會。

“小姐……”秋允淚眼汪汪看著秦施然,撇著嘴,那模樣看著別提多可憐。

秦施然無奈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安撫,用哄秦之地手段哄她,“好了,你家小姐沒事,好好的。”

聽到秦施然的聲音之後,秋允又忍不住了,最後哭濕了袖子才哽咽著止住,眼睛紅著,肩膀一顫一顫地抖,又小聲問道:“那小姐,你這次還走嗎?”

看到秦施然搖頭,放下心來,過了許久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震驚道:“不對啊,小姐!您是逃走的哇,這不是被抓回來的吧。”

說罷害怕秦施然是被威脅的,仔細檢查了她身上沒有傷,才稍稍松了口氣。

秦施然彈了下秋允的腦門,看她吃痛捂著腦袋,眼神嗔怪。

哪壺不開提哪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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