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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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22
阿米在警察局呆了兩天後，迎來了她的第二次審訊。
主審官還是宋疏。
燈光從頭頂照下，宋疏的臉頰半明半滅，映照著她慘淡的人生。
阿米出神地想，這個時間點她本應該坐在教室裏，在陽光的陪伴下用畫筆描摹停滯的時光。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離開困住她的這座城。
她本打算，大學帶著奶奶一起離開這兒，她想，她會說服奶奶的。
阿米聽見宋疏說屍檢結果顯示，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致命傷是刺入腦後的釘子。
他說他們去現場勘察，人數太多，痕跡混亂，死者身上檢測出多人指紋，命案判定最後依靠的更多還是證人證言。
他說可以判定他們有自首情節，但到底是正當防衛、故意殺人還是過失殺人，三者之間的邊界很模糊，指向的結果卻截然不同。
那裏沒有監控，阿米報警的時候就知道。
死者是花毛，死的時候周圍只有她和陳生兩個人，阿米也知道。
有人作偽證嗎？
有。
阿米聽著宋疏念那些有關她的證言。
有人說是她打了花毛，是她看準地方故意殺了花毛。
有人說她確實打了花毛，但她沒推花毛。
阿米聽見自己說，是花毛來打她，她動手反擊，她沒推花毛。
花毛怎麽死的，她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
阿米在心底第無數次重覆。
23
陳生坐在那很久了，黑暗能幫助他思考。
陳父陳母在確定沒有辦法把他撈出去後早已回家。
無數次審訊過後，陳生依然很淡定。
案發時所有人都很混亂，他們的視角都帶著一層濾鏡，警察要做的就是把這層濾鏡撥開，還原當時的場景。
一個人的證言是一條直線，兩個人的證言出現分叉，三個人的證言交相錯雜，一群人的證言是一團毛線。
當警察把線團梳理開來，最後剩下的竟只有陳生和阿米兩個人。
再次盤問，再次尋找證物。
這場案件終將鎖定它的犯罪嫌疑人。
——是陳生。
陳生得知消息時，只是笑笑：
“是嗎？”
“那我犯了什麽罪？”
24
阿米擡頭望天，天湛藍湛藍的。
宋疏送阿米出警局。
警局對阿米的裁定下來了，阿米是見義勇為，正當防衛。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這扇門，迎接新生。
阿米走在街頭，心空落落的，她像是出來了，卻又像是永遠被困在裏面了。
爸爸抱著她的腦袋狠狠大哭了一場，絮絮叨叨地說要給她做#愛吃的醋排骨。
阿米沒理他，她把自己關在房間內。
她現在很討厭醋排骨，十二歲那年，她扶著桌子決定站起來反抗命運，沖過去一口咬上男人的胳膊上時，腳下灑了一地的就是醋排骨。
阿米聽著爸爸歇斯底裏的怒罵，憤怒的撞門聲，她只是往把自己卷在被窩更深處。
爸爸和阿米並不住在一起，這是奶奶要求的。
砸了很久的門後，拖沓的沈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第二天，阿米去上學了。
她畫著色彩濃烈的風景畫，寫著做不完的習題，在沒有盡頭的操場上狂奔。
周六，阿米回了鄉下，陪奶奶待了一整天。
周日，阿米去了網吧。
三個小時後，她重新站在警察局門口，對宋疏說：
“是我推的他。”
25
陳生再次見到阿米，是在警察局。
他和阿米隔著一條長長的桌子，旁邊坐著宋疏。
陳生姿態閑散，他說：
“以後我不會再玩那個游戲了。”
“可以了嗎？警官。”
宋疏點頭，帶著女孩離開。
陳生看到阿米眼角有淚落下。
阿米，對不起。
他的阿米很心軟，連推薦他玩游戲都是不易成癮的種田小游戲。
可是阿米，我已經上癮了。
陳生是個自私鬼，他寧願你在外面恨他一輩子。
他重新回到看管室。
幾輪盤問中，陳生隱約知曉了現場沒有人清楚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所有人都只關註到自己眼前，來不及看周圍。
唯有他和阿米，在那場爭鬥中難脫關系。
不是他，就是阿米。
阿米既然不會被指證推人，他也不會在不經意間透露自己的“故意”。
於是，陳生在訊問中出現了混亂。
第一次被審訊時，他說：“我不知道。”
後來他說：“我不確定。”
他的態度影響了警察的態度，在問訊中被潛意識帶了出來。
人的意識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下意識地會往有利於自己的地方思考，堅信那就是真相。
然後，有人開口：“是陳生。”
越來越多的人開口：“是陳生推了他。”
陳生面對墻壁，眼睛被淚水浸潤，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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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阿米在警察局呆了兩天後，迎來了她的第二次審訊。
主審官還是宋疏。
燈光從頭頂照下，宋疏的臉頰半明半滅，映照著她慘淡的人生。
阿米出神地想，這個時間點她本應該坐在教室裏，在陽光的陪伴下用畫筆描摹停滯的時光。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離開困住她的這座城。
她本打算，大學帶著奶奶一起離開這兒，她想，她會說服奶奶的。
阿米聽見宋疏說屍檢結果顯示，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致命傷是刺入腦後的釘子。
他說他們去現場勘察，人數太多，痕跡混亂，死者身上檢測出多人指紋，命案判定最後依靠的更多還是證人證言。
他說可以判定他們有自首情節，但到底是正當防衛、故意殺人還是過失殺人，三者之間的邊界很模糊，指向的結果卻截然不同。
那裏沒有監控，阿米報警的時候就知道。
死者是花毛，死的時候周圍只有她和陳生兩個人，阿米也知道。
有人作偽證嗎？
有。
阿米聽著宋疏念那些有關她的證言。
有人說是她打了花毛，是她看準地方故意殺了花毛。
有人說她確實打了花毛，但她沒推花毛。
阿米聽見自己說，是花毛來打她，她動手反擊，她沒推花毛。
花毛怎麽死的，她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
阿米在心底第無數次重覆。
23
陳生坐在那很久了，黑暗能幫助他思考。
陳父陳母在確定沒有辦法把他撈出去後早已回家。
無數次審訊過後，陳生依然很淡定。
案發時所有人都很混亂，他們的視角都帶著一層濾鏡，警察要做的就是把這層濾鏡撥開，還原當時的場景。
一個人的證言是一條直線，兩個人的證言出現分叉，三個人的證言交相錯雜，一群人的證言是一團毛線。
當警察把線團梳理開來，最後剩下的竟只有陳生和阿米兩個人。
再次盤問，再次尋找證物。
這場案件終將鎖定它的犯罪嫌疑人。
——是陳生。
陳生得知消息時，只是笑笑：
“是嗎？”
“那我犯了什麽罪？”
24
阿米擡頭望天，天湛藍湛藍的。
宋疏送阿米出警局。
警局對阿米的裁定下來了，阿米是見義勇為，正當防衛。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這扇門，迎接新生。
阿米走在街頭，心空落落的，她像是出來了，卻又像是永遠被困在裏面了。
爸爸抱著她的腦袋狠狠大哭了一場，絮絮叨叨地說要給她做#愛吃的醋排骨。
阿米沒理他，她把自己關在房間內。
她現在很討厭醋排骨，十二歲那年，她扶著桌子決定站起來反抗命運，沖過去一口咬上男人的胳膊上時，腳下灑了一地的就是醋排骨。
阿米聽著爸爸歇斯底裏的怒罵，憤怒的撞門聲，她只是往把自己卷在被窩更深處。
爸爸和阿米並不住在一起，這是奶奶要求的。
砸了很久的門後，拖沓的沈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第二天，阿米去上學了。
她畫著色彩濃烈的風景畫，寫著做不完的習題，在沒有盡頭的操場上狂奔。
周六，阿米回了鄉下，陪奶奶待了一整天。
周日，阿米去了網吧。
三個小時後，她重新站在警察局門口，對宋疏說：
“是我推的他。”
25
陳生再次見到阿米，是在警察局。
他和阿米隔著一條長長的桌子，旁邊坐著宋疏。
陳生姿態閑散，他說：
“以後我不會再玩那個游戲了。”
“可以了嗎？警官。”
宋疏點頭，帶著女孩離開。
陳生看到阿米眼角有淚落下。
阿米，對不起。
他的阿米很心軟，連推薦他玩游戲都是不易成癮的種田小游戲。
可是阿米，我已經上癮了。
陳生是個自私鬼，他寧願你在外面恨他一輩子。
他重新回到看管室。
幾輪盤問中，陳生隱約知曉了現場沒有人清楚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所有人都只關註到自己眼前，來不及看周圍。
唯有他和阿米，在那場爭鬥中難脫關系。
不是他，就是阿米。
阿米既然不會被指證推人，他也不會在不經意間透露自己的“故意”。
於是，陳生在訊問中出現了混亂。
第一次被審訊時，他說：“我不知道。”
後來他說：“我不確定。”
他的態度影響了警察的態度，在問訊中被潛意識帶了出來。
人的意識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下意識地會往有利於自己的地方思考，堅信那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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