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16

阿米清楚地記得，那是周日。

她打工的店鋪下午四點賣完東西關門了，她無處可去，也不想回家，晃晃悠悠地繞著街道想要探店，品嘗美食。

走過一條小巷，也不知道走錯路了，還是怎麽回事，越走越荒涼。

她正想退出去，還沒轉過彎的時候，就聽到前面一陣喧鬧聲。

有女孩細碎的哭聲傳來。

阿米頓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暗戳戳掏出了老年機。

這是阿米為了聯系奶奶，特意用打工錢買的。

她貓著腰，踮起腳尖，躲在角落，探出腦袋。

眼前廢棄的木材廠內，一群穿著五顏六色的男男女女圍著兩個穿校服的女孩，大一點的女孩緊緊抱著小一點的女孩。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離得遠，阿米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只能看到為首的兩個人拿著手機在拍攝，一個女青年上前拽女孩的衣服。

霸淩。

阿米腦子裏倏然映出這兩個字。

她把腦袋縮回來，打電話報警。

“嘟~嘟...”

電話接通，她壓低嗓音：“餵，——”

還沒等她話說完，一只手從她眼前晃過，電話音倏然掛斷。

“喲，這還有個人呢。”

阿米看著眼前流裏流氣的兩個小青年，鎮定自若，衡量著如何從他們手裏搶回手機。

“我已經報過警了。”

“是嗎？”黃毛玩著她的手機，翻到通訊頁面。

阿米趁其不備，一腳踹出，黃毛趔趄的瞬間，她一把奪過手機。

在旁邊紅毛沒反應過來的瞬間，飛快逃竄。

論跑步，她自認為這裏誰都追不上她。

邊跑邊撥通報警電話，就在這時，阿米餘光發現另一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竟然展開了混戰。

視線一掃而過，阿米腳步被釘在原地。

是陳生，陳生怎麽在這裏。

電話在這時接通，阿米快速地報出地點：“這裏在打群架，麻煩盡快出警。”

“好的，請保護好自身安全......”

後面警察說了什麽，阿米已經聽不清了，她掛斷電話掉頭跑向陳生那裏。

就陳生那小體格，不用等警察來，就被打骨折了。

阿米沖進人群裏，頂著陳生驚詫的眼睛站在他面前，大聲喊道：“都住手，我已經報警了。”

混亂中，辱罵聲陣陣，沒有人停手。

陳生想把阿米藏在他身後，卻拉不動阿米。

面前的花毛嗤笑：“小妹妹，這招過時了。”

阿米舉起手機，給他看：“喏，你自己看。”

花毛笑容凝在臉上，表情變幻不定。

這時，有一個黃毛打架打得腎上腺素狂飆，打到花毛附近，看花毛不動手，啐罵了他一句：“先打了再說，別當孬種。”

花毛臉色一變，直接上前幹架：“小妹妹，讓開。”

阿米感受著一直想將她往後藏的拉力，不動聲色，擺好了打架的架勢。

她從不怕打架。

十二歲那年，她就發過誓，決不後退。

十二歲那年，有血從她頭上汩汩流下。

就像現在，鮮血染紅了她的視野。

17

“阿米，阿米。”

陳生搖晃著阿米的身軀。

阿米渙散的眸子聚焦，想不起發生了什麽。

陳生看見阿米的臉頰慘白，身子哆嗦，她用顫抖的嗓音喃喃道：“陳生，我殺...殺人了。”

陳生扶住阿米：“沒有，阿米你沒有殺人。”

“是嗎？”阿米迫切地想要尋求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阿米，你沒有殺人，聽我說，時間來不及了。”陳生的語速很快：“警察就快來了，是你報的警。”

“我們是正當防衛，記住，咬死了是正當防衛。”

警車嗡鳴聲傳來，陳生看著遠處陸陸續續向這裏跑來的警察。

他壓低聲音：“最壞的情況，是我殺的人，我還沒滿十八周歲，警察不會拿我怎麽樣的。”

“你不行，阿米，你絕對不能承認，知道嗎？”

阿米上學晚，今年已經成年了，她絕對不能承認。

“阿米，你本來就什麽也不知道。”

很快，警察上前，隔開了兩人。

陳生死死盯著阿米，想讓阿米把他的話記在心裏。

車門漸漸在陳生眼前關閉，陳生盯著那裏，直到再也看不到阿米的身影。

一路上，無論警察怎麽詢問，陳生都閉口不言。

他絕不會讓阿米成為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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