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藍寶石
關燈
小
中
大
第 35 章 藍寶石
海叔是個賭石的老手，經驗豐富，成功率至少有六成，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節節敗退，花二十萬買了兩塊開窗的大料子，最後居然都是廢料。
他手下養了不少工人，將從前賭贏的料子做成手鐲賣出去，賺了不少錢，但是一刀生一刀死，海叔沈浸在賭石的快感裏完全走不出來，當工廠貨供不應求時，他又動了心思。
二十萬雖然是打水漂了，但是他新入手的兩件大料，打燈看帶色，且重達一百公斤，這兩塊料子昂貴無比，還是他從公盤搶來的，他就盼著一刀下去暴漲。
前車之鑒讓他小心翼翼，沒有急著開，他準備找個經驗老道的師傅再看一看，但是這邊不像緬甸，沒有熟悉翡翠特性的人，他又怕被坑，直到看代雅一行人像是有文化的，又是搞玉石的，不禁動了心思。
“你幫我看看這料子裏有沒有綠，如果漲了，我就放了你們。”他站起來敲了敲院裏放著的石頭。
代雅走進臥室，關上門，半年前還有一群討厭的人住這裏，她看著落灰松弛的防盜欄，泛青苔的外墻沿，藍綠色的玻璃窗，仿佛被汙濁的空氣掐住了咽喉。
燈光很昏暗，滑動的衣櫃門粘滿了小孩子的貼紙，這是被入侵過的空間，洗不去那股舊氣息的。
她突然忘記了，代粵明骨癌是晚期還是早期，還能治嗎？她回來要耽擱多久……
她自認為不會像照顧母親一樣盡心，如果治不了她就直接轉機回巴黎，向醫院付款就是了，如果治得了，她都有點想嘲諷他——壞東西就是命久。
她壓下心間的煩躁，閉眼準備休息，卻在身心俱疲的時候想起了閔啟初。
好渴望他，前所未有。
她揪住被子，努力地讓自己陷入只有閔啟初抱她的夢裏。
代粵明打通那個神秘電話：“說好的錢呢。”
“她回來了，我要露餡了。”
“錢？我事沒辦成你找我要錢，你女兒夠出息，找她要去吧。”卓程冷哼一聲，掛斷電話。
輪椅上的中年男人急得直接站起來了，代粵明看向桌上的鑰匙，他拿起鑰匙鬼鬼祟祟走到次臥前，插進鑰匙孔反擰了一圈。
早上六點代雅起床，她沒有睡好，太久了過於認床，天剛一亮就醒了。
她按下門把，門沒動，她又試了一下連帶門都震動起來，這下她才意識到被反鎖了，代雅徹底發火：“代粵明你他媽又搞什麽鬼！”
“把門給我打開！”
代粵明聽到砰砰兩聲，走到客廳。舊樓房隔音並不好，他正常音量道：“女兒啊你安靜一點，吵到鄰居又該投訴我了。”
他撓了撓頭發，撿起一個昨晚煮的水煮蛋剝殼了吃，不急不慢道：“不過這附近的都搬走了，你吵再久也只有我聽得到了。”
“你又騙我，你沒病？”她幡然意識到。
“誰說的，差點腿都斷了。誒你說你攀上那麽大個富豪，也不知道給爸爸點錢治腿，我那麽叫你回來你都不願意，原來是跑到國外去了。”他翹著二郎腿，“你去就去吧，怎麽不帶上爸爸呢？我可是天底下唯一不會嘲笑你當老頭子小老婆的人。”
“撈到多少錢啊？還舍得回來給我治病。”他試探道。
代雅冷笑一聲，終於明白他的意圖，她坐在床上，隔著墻道：“我一分錢也沒有，做夢去吧。”
代雅跟他僵持了一天，她的手機早就沒電了，屋內也沒有充電的設備。一天過去自然飯也沒沾一口，代粵明這個壞東西根本不給她吃的。
她無力地敲了下門：“我餓了。”
“七百萬，有嗎？”代粵明坐在門口翹著二郎腿。
“沒有。”她閉上眼睛，渾身虛軟沒有力氣，又摔回床上。
代粵明點了根煙：“你沒有，有的是人有七百萬，彩禮七百萬。”
她陡然皺起眉頭跳起來一拳砸門上：“你個混蛋！你這是違法的你知不知道！”
她相信他真的做得出來賣女兒的舉動。
代雅深呼一口氣，冷靜下來：“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他冷哼一聲，看著代雅參加比賽那些光鮮亮麗的照片：“我只不過想體驗一下你過的那些幸福日子，既然你是個沒良心的白鼠狼，不如現在我們結清了贍養費。”
“我媽跟你離婚了，我的撫養權不歸你，你要哪兒門子贍養費，”代雅太陽穴青筋直跳，“我前半生的痛苦都拜你所賜，你還要與我談父女情，真是可笑。”
被親叔叔猥褻說骯臟話他不制止，因為剪個頭發被他拿衣架逼在墻角訓話，被繼母肆意汙蔑他冷眼旁觀，就連母親下葬時他說的都是把骨灰揚河裏。只在他最需要錢的時候，她是他的好女兒。
“你有工作，有房子，”代雅竭力克制顫抖的身體，“你明明什麽都不缺，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代粵明一彈那張女婿候選人照片：“房子我抵押了，廠裏把我辭了，我現在腿不好，很缺錢的。不過結婚這種事，父母媒妁之言，讓我去問問你媽吧，她肯定同意。”
代雅狠狠敲了兩下門，只聽見他無情關門鎖門的聲音。
她立即私下翻找有沒有什麽能撬開門鎖的東西。
*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閔啟初又回了一條長的，似乎料到了她的難處。
閔先生：可以參考皇室胸針，整體設計的美觀度是比賽的最終標準，至於挑選石頭，也不一定要從昂貴和廉價來看，你可以多對比一下凈度和其他方面，將美發揮到極致就行了。
牙牙：謝謝先生~
代雅看到《起風了》的書籍封面，由那抹綠意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方向。
她淺淺幾筆勾勒成形，開始投入創作中。
香港的冬只是晃一眼來了一下，四月天氣又逐漸熱了起來，閔啟初只穿了件襯衫。
“老黃，去養和醫院。”
勞斯萊斯緩緩駛入車位，閔啟初按了電梯，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母親對父親撒嬌的聲音。
“你抱我嘛，腳還沒好全呢，走不動。”
“那我們再住幾天，”閔父故意逗她，“我還要替你辦出院手續，要不你把行李箱掛我脖子上好了？”
前幾天他媽媽大意，在花園旁邊踩了顆破石頭把腳踝歪了，進醫院住了好幾天，閔啟初正好來接母親。
閔啟初一推門，閔母正爬上閔父的背。
閔啟初早已見怪不怪，這倆人從他出生秀恩愛秀到現在。他讓老黃接過箱子，無奈問閔父：“單子在哪兒，我去辦出院手續，你們先去車上。”
他看著母親照的片子，已經痊愈，只不過年紀大了骨質疏松，有了第一次，就容易有慣性崴腳。
上了車，閔父威嚴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看向他：“聽你二叔說你最近很忙。”
“嗯。”
“又沒開新的業務線，忙什麽？”
“自己想休整一下，先把後面的活兒提前做了。”閔啟初不緊不慢道。
“之前一個小項目來來回回跑上海，這次你又要去哪兒？”
閔母聽不下去，拍了下他大腿：“問東問西的，萬一啟初忙著談戀愛呢？”
“一周只抽個周末去，談得成什麽？”閔父哼了一聲。
他看著父母拌嘴，無奈道：“你們未免想的也太多。”
“催我不如催閔啟悅給你們找個女婿，顧城要結婚了，過幾天有她哭的。”
“啊？”閔母驚訝嘆了口氣，“我可憐的寶貝……”
“她會找到讓她幸福的人。”
閔啟初眼睫半垂，看著窗外倏然而過的綠意。至於她會不會找到一個比顧城更深愛的人，真的不好說。
“啟悅什麽時候開學？”
“連妹妹什麽時候開學都記不到？她二月份就去了。”閔母詫異看向他。
“我要去趟巴黎，嘟嘟您帶回去養吧，它有點超重，您少餵些肉食。”閔啟初轉頭看母親。
閔母微微瞪大眼睛：“你這孩子，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麽，最近心事重重的。”
她之前知道他常去上海，就在想閔啟初是不是有了喜歡的姑娘，還跟閔父悄悄打聽，他有啥工作要頻繁出差去上海，但這麽半年下來，不見他談戀愛的喜悅，心思反而愈來愈沈重。
究竟是什麽能讓她孩子為此傷神，一臉沈色，她百思不得其解，隱隱有些擔心。
代雅看著自己磨出來的石頭，有些難過。
折射率不好，石頭的亮度表現不佳，有點蒙灰，但這是她想要的主石形狀。
如果實驗的時候都不盡如人意，那麽她的設計稿最終成果可能也不會很好。
紀伯倫走過來，嚇唬她：“嘿！孩子，怎麽了，你怎麽這麽傷心地站在這裏。”
“老師，我感覺這個形狀的石頭不夠亮。”
紀伯倫白胡子抖一抖，笑臉常開：“哦哦哦不要難過，石頭與石頭的折射率都不一樣，也許你選擇的石頭悄悄好有更完美的表現呢？”
“你想選用什麽作為主石呢？”
“橄欖石。”代雅看著他。
“橄欖石非常澄澈，又透著生命力，下次你再嘗試一下橄欖石，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給她鼓氣。
她收拾完碎屑，關掉電閘。
香港大廈，閔啟初看著沒有任何短信來電的手機，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她是生氣了嗎？
代雅向來是有小脾氣的人，她不理他也在閔啟初意料之中，因為這個矛盾根本沒有解決，他很清楚。過往如果有爭執她都是傾向冷戰的人，而閔啟初是偏向立刻解決的人。
這次並不是他不願意解決矛盾，而是他覺得他和代雅的相處模式有必要因為她的選擇而改變。
她想要一條幹幹凈凈的設計師之路，如今成功也有了，她只需要做出更多作品、畢業、工作，就能夠在這個領域立足。就像卓程一樣，到時候也不會有人再質疑她的實力、她的成果。
而這背後無非就需要一位隱形的情人，就像秘書一樣，解決不該有的輿論，當然也不能成為她的汙點。如果代雅希望的是這種成功之路，他也是能做的，不公開不結婚，等她兩年。
他也不會強迫帶她回家，更不會強迫她結婚，一旦結婚，他就要向證券交易所公開婚姻狀態。
閔啟初向她表達的潛在意思就是這些他都沒有問題，卻不明白為什麽代雅反而委屈生氣了，該覺得委屈的不應該是他嗎？明明得到了她百分百的承諾，卻要承擔與承諾相悖的現實，他現在常常懷疑代雅喜歡過他嗎？
他陡然想起她遺落在上海的書，旁邊有個紙團，事無巨細地寫了他的喜好和人際關系，他最初只以為是小姑娘沒有安全感，所以想要記錄了解他的生活，現在卻覺得那更像一張攻略他的計劃書。
拙劣、幼稚、利己、個性無不寫在那張紙上了，他真的有了解過她嗎？
他捏緊手機，微微蹙起眉頭，按捺下給她打電話的沖動。
戀人之間不能沒有信任。
夜晚，他回閔家大宅吃飯，久違的家庭聚餐，因為父母從土耳其旅游回來了。
飯桌上，閔母含著笑：“啟初，你上次說的女孩子是誰啊，快給媽媽介紹一下呀！”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都已經過去了。”
她牽著她的手放在膝蓋上，暖意從手上傳來：“不用害怕，你愛人在隔壁咨詢室等著你。”
她的愛人？
代雅朝那扇連接的房門看去。
簡單做了一次心理疏通後，醫生將手機收了起來，為了不刺激病人，警察收集筆錄的方式會和醫生聯合起來，在征求家屬的同意後她用手機錄下了這次咨詢。
她打開房門，對病人家屬道：“已經好了，閔先生，代雅女士，明天再見。”
閔啟初眼睛越過她看向代雅，心不在焉道：“辛苦了，醫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海叔是個賭石的老手，經驗豐富，成功率至少有六成，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節節敗退，花二十萬買了兩塊開窗的大料子，最後居然都是廢料。
他手下養了不少工人，將從前賭贏的料子做成手鐲賣出去，賺了不少錢，但是一刀生一刀死，海叔沈浸在賭石的快感裏完全走不出來，當工廠貨供不應求時，他又動了心思。
二十萬雖然是打水漂了，但是他新入手的兩件大料，打燈看帶色，且重達一百公斤，這兩塊料子昂貴無比，還是他從公盤搶來的，他就盼著一刀下去暴漲。
前車之鑒讓他小心翼翼，沒有急著開，他準備找個經驗老道的師傅再看一看，但是這邊不像緬甸，沒有熟悉翡翠特性的人，他又怕被坑，直到看代雅一行人像是有文化的，又是搞玉石的，不禁動了心思。
“你幫我看看這料子裏有沒有綠，如果漲了，我就放了你們。”他站起來敲了敲院裏放著的石頭。
代雅走進臥室，關上門，半年前還有一群討厭的人住這裏，她看著落灰松弛的防盜欄，泛青苔的外墻沿，藍綠色的玻璃窗，仿佛被汙濁的空氣掐住了咽喉。
燈光很昏暗，滑動的衣櫃門粘滿了小孩子的貼紙，這是被入侵過的空間，洗不去那股舊氣息的。
她突然忘記了，代粵明骨癌是晚期還是早期，還能治嗎？她回來要耽擱多久……
她自認為不會像照顧母親一樣盡心，如果治不了她就直接轉機回巴黎，向醫院付款就是了，如果治得了，她都有點想嘲諷他——壞東西就是命久。
她壓下心間的煩躁，閉眼準備休息，卻在身心俱疲的時候想起了閔啟初。
好渴望他，前所未有。
她揪住被子，努力地讓自己陷入只有閔啟初抱她的夢裏。
代粵明打通那個神秘電話：“說好的錢呢。”
“她回來了，我要露餡了。”
“錢？我事沒辦成你找我要錢，你女兒夠出息，找她要去吧。”卓程冷哼一聲，掛斷電話。
輪椅上的中年男人急得直接站起來了，代粵明看向桌上的鑰匙，他拿起鑰匙鬼鬼祟祟走到次臥前，插進鑰匙孔反擰了一圈。
早上六點代雅起床，她沒有睡好，太久了過於認床，天剛一亮就醒了。
她按下門把，門沒動，她又試了一下連帶門都震動起來，這下她才意識到被反鎖了，代雅徹底發火：“代粵明你他媽又搞什麽鬼！”
“把門給我打開！”
代粵明聽到砰砰兩聲，走到客廳。舊樓房隔音並不好，他正常音量道：“女兒啊你安靜一點，吵到鄰居又該投訴我了。”
他撓了撓頭發，撿起一個昨晚煮的水煮蛋剝殼了吃，不急不慢道：“不過這附近的都搬走了，你吵再久也只有我聽得到了。”
“你又騙我，你沒病？”她幡然意識到。
“誰說的，差點腿都斷了。誒你說你攀上那麽大個富豪，也不知道給爸爸點錢治腿，我那麽叫你回來你都不願意，原來是跑到國外去了。”他翹著二郎腿，“你去就去吧，怎麽不帶上爸爸呢？我可是天底下唯一不會嘲笑你當老頭子小老婆的人。”
“撈到多少錢啊？還舍得回來給我治病。”他試探道。
代雅冷笑一聲，終於明白他的意圖，她坐在床上，隔著墻道：“我一分錢也沒有，做夢去吧。”
代雅跟他僵持了一天，她的手機早就沒電了，屋內也沒有充電的設備。一天過去自然飯也沒沾一口，代粵明這個壞東西根本不給她吃的。
她無力地敲了下門：“我餓了。”
“七百萬，有嗎？”代粵明坐在門口翹著二郎腿。
“沒有。”她閉上眼睛，渾身虛軟沒有力氣，又摔回床上。
代粵明點了根煙：“你沒有，有的是人有七百萬，彩禮七百萬。”
她陡然皺起眉頭跳起來一拳砸門上：“你個混蛋！你這是違法的你知不知道！”
她相信他真的做得出來賣女兒的舉動。
代雅深呼一口氣，冷靜下來：“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他冷哼一聲，看著代雅參加比賽那些光鮮亮麗的照片：“我只不過想體驗一下你過的那些幸福日子，既然你是個沒良心的白鼠狼，不如現在我們結清了贍養費。”
“我媽跟你離婚了，我的撫養權不歸你，你要哪兒門子贍養費，”代雅太陽穴青筋直跳，“我前半生的痛苦都拜你所賜，你還要與我談父女情，真是可笑。”
被親叔叔猥褻說骯臟話他不制止，因為剪個頭發被他拿衣架逼在墻角訓話，被繼母肆意汙蔑他冷眼旁觀，就連母親下葬時他說的都是把骨灰揚河裏。只在他最需要錢的時候，她是他的好女兒。
“你有工作，有房子，”代雅竭力克制顫抖的身體，“你明明什麽都不缺，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代粵明一彈那張女婿候選人照片：“房子我抵押了，廠裏把我辭了，我現在腿不好，很缺錢的。不過結婚這種事，父母媒妁之言，讓我去問問你媽吧，她肯定同意。”
代雅狠狠敲了兩下門，只聽見他無情關門鎖門的聲音。
她立即私下翻找有沒有什麽能撬開門鎖的東西。
*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閔啟初又回了一條長的，似乎料到了她的難處。
閔先生：可以參考皇室胸針，整體設計的美觀度是比賽的最終標準，至於挑選石頭，也不一定要從昂貴和廉價來看，你可以多對比一下凈度和其他方面，將美發揮到極致就行了。
牙牙：謝謝先生~
代雅看到《起風了》的書籍封面，由那抹綠意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方向。
她淺淺幾筆勾勒成形，開始投入創作中。
香港的冬只是晃一眼來了一下，四月天氣又逐漸熱了起來，閔啟初只穿了件襯衫。
“老黃，去養和醫院。”
勞斯萊斯緩緩駛入車位，閔啟初按了電梯，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母親對父親撒嬌的聲音。
“你抱我嘛，腳還沒好全呢，走不動。”
“那我們再住幾天，”閔父故意逗她，“我還要替你辦出院手續，要不你把行李箱掛我脖子上好了？”
前幾天他媽媽大意，在花園旁邊踩了顆破石頭把腳踝歪了，進醫院住了好幾天，閔啟初正好來接母親。
閔啟初一推門，閔母正爬上閔父的背。
閔啟初早已見怪不怪，這倆人從他出生秀恩愛秀到現在。他讓老黃接過箱子，無奈問閔父：“單子在哪兒，我去辦出院手續，你們先去車上。”
他看著母親照的片子，已經痊愈，只不過年紀大了骨質疏松，有了第一次，就容易有慣性崴腳。
上了車，閔父威嚴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看向他：“聽你二叔說你最近很忙。”
“嗯。”
“又沒開新的業務線，忙什麽？”
“自己想休整一下，先把後面的活兒提前做了。”閔啟初不緊不慢道。
“之前一個小項目來來回回跑上海，這次你又要去哪兒？”
閔母聽不下去，拍了下他大腿：“問東問西的，萬一啟初忙著談戀愛呢？”
“一周只抽個周末去，談得成什麽？”閔父哼了一聲。
他看著父母拌嘴，無奈道：“你們未免想的也太多。”
“催我不如催閔啟悅給你們找個女婿，顧城要結婚了，過幾天有她哭的。”
“啊？”閔母驚訝嘆了口氣，“我可憐的寶貝……”
“她會找到讓她幸福的人。”
閔啟初眼睫半垂，看著窗外倏然而過的綠意。至於她會不會找到一個比顧城更深愛的人，真的不好說。
“啟悅什麽時候開學？”
“連妹妹什麽時候開學都記不到？她二月份就去了。”閔母詫異看向他。
“我要去趟巴黎，嘟嘟您帶回去養吧，它有點超重，您少餵些肉食。”閔啟初轉頭看母親。
閔母微微瞪大眼睛：“你這孩子，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麽，最近心事重重的。”
她之前知道他常去上海，就在想閔啟初是不是有了喜歡的姑娘，還跟閔父悄悄打聽，他有啥工作要頻繁出差去上海，但這麽半年下來，不見他談戀愛的喜悅，心思反而愈來愈沈重。
究竟是什麽能讓她孩子為此傷神，一臉沈色，她百思不得其解，隱隱有些擔心。
代雅看著自己磨出來的石頭，有些難過。
折射率不好，石頭的亮度表現不佳，有點蒙灰，但這是她想要的主石形狀。
如果實驗的時候都不盡如人意，那麽她的設計稿最終成果可能也不會很好。
紀伯倫走過來，嚇唬她：“嘿！孩子，怎麽了，你怎麽這麽傷心地站在這裏。”
“老師，我感覺這個形狀的石頭不夠亮。”
紀伯倫白胡子抖一抖，笑臉常開：“哦哦哦不要難過，石頭與石頭的折射率都不一樣，也許你選擇的石頭悄悄好有更完美的表現呢？”
“你想選用什麽作為主石呢？”
“橄欖石。”代雅看著他。
“橄欖石非常澄澈，又透著生命力，下次你再嘗試一下橄欖石，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給她鼓氣。
她收拾完碎屑，關掉電閘。
香港大廈，閔啟初看著沒有任何短信來電的手機，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她是生氣了嗎？
代雅向來是有小脾氣的人，她不理他也在閔啟初意料之中，因為這個矛盾根本沒有解決，他很清楚。過往如果有爭執她都是傾向冷戰的人，而閔啟初是偏向立刻解決的人。
這次並不是他不願意解決矛盾，而是他覺得他和代雅的相處模式有必要因為她的選擇而改變。
她想要一條幹幹凈凈的設計師之路，如今成功也有了，她只需要做出更多作品、畢業、工作，就能夠在這個領域立足。就像卓程一樣，到時候也不會有人再質疑她的實力、她的成果。
而這背後無非就需要一位隱形的情人，就像秘書一樣，解決不該有的輿論，當然也不能成為她的汙點。如果代雅希望的是這種成功之路，他也是能做的，不公開不結婚，等她兩年。
他也不會強迫帶她回家，更不會強迫她結婚，一旦結婚，他就要向證券交易所公開婚姻狀態。
閔啟初向她表達的潛在意思就是這些他都沒有問題，卻不明白為什麽代雅反而委屈生氣了，該覺得委屈的不應該是他嗎？明明得到了她百分百的承諾，卻要承擔與承諾相悖的現實，他現在常常懷疑代雅喜歡過他嗎？
他陡然想起她遺落在上海的書，旁邊有個紙團，事無巨細地寫了他的喜好和人際關系，他最初只以為是小姑娘沒有安全感，所以想要記錄了解他的生活，現在卻覺得那更像一張攻略他的計劃書。
拙劣、幼稚、利己、個性無不寫在那張紙上了，他真的有了解過她嗎？
他捏緊手機，微微蹙起眉頭，按捺下給她打電話的沖動。
戀人之間不能沒有信任。
夜晚，他回閔家大宅吃飯，久違的家庭聚餐，因為父母從土耳其旅游回來了。
飯桌上，閔母含著笑：“啟初，你上次說的女孩子是誰啊，快給媽媽介紹一下呀！”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都已經過去了。”
她牽著她的手放在膝蓋上，暖意從手上傳來：“不用害怕，你愛人在隔壁咨詢室等著你。”
她的愛人？
代雅朝那扇連接的房門看去。
簡單做了一次心理疏通後，醫生將手機收了起來，為了不刺激病人，警察收集筆錄的方式會和醫生聯合起來，在征求家屬的同意後她用手機錄下了這次咨詢。
她打開房門，對病人家屬道：“已經好了，閔先生，代雅女士，明天再見。”
閔啟初眼睛越過她看向代雅，心不在焉道：“辛苦了，醫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