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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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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橋

[或許很多年後, 我仍舊會懷念這次既定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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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費城國際機場的時候剛好是當地晚上十一點。

飛行了二十多個小時,人很累,拿托運行李的時候腦袋渾渾噩噩的。

過了海關, 舒雲換上當地的手機卡,第一時間給梁遇臣撥了個電話回去。

耀城已經是上午,他估計在工作。

電話很快接通,梁遇臣聲音低淡:“到了?”

“嗯, 剛過海關。”舒雲看著機場裏的指示牌往外走。

“華勤北美那邊會有人來接你。”梁遇臣說。

“好。”舒雲看著異國機場裏, 陌生的人群以及各色的皮膚, 她想起二十多個小時前,梁遇臣身影隱沒在人海裏的那一瞬。

她心裏還是有些酸澀:“你吃早餐了麽?”

梁遇臣笑:“這都快中午了。還在開會。”

舒雲忙說:“那我不打擾你了。”

梁遇臣卻回頭往會議室裏看一眼, 會議半場中斷,裏面的人竊竊私語著,也有人好奇望向門口。

他擡手帶了下門把,掩蓋住裏面的目光。

今早客戶會, 他頭一次拿了手機在旁邊,等她落地報平安。

會議進行到一半, 電話終於進來, 他叫停會議,拿了手機起身去走廊上接。

舒雲聽他那邊沒有聲音了, 推著箱子趕路的腳步也安靜下來, 她聲音和平常一樣俏皮:“梁遇臣, 昨晚我不在, 你不會沒睡好吧?”

梁遇臣瞧一眼走廊盡頭的窗戶, 外面天空湛藍白雲輕飄, 他說:“是有點兒。”

舒雲抿唇一笑:“我四個月就回來了。”

“要是你實在等不及,可以過來看我。”她說, “但要實在抽不出時間就算了。工作要緊。”

她總是這樣,提出要求的同時還給他臺階下。

梁遇臣聽見她那頭機場廣播裏的機械播報聲:“一會兒落腳了再給我發個消息。”

“知道。”舒雲說,“你快去開會吧,我不打擾你了。”

電話掛斷,梁遇臣又瞧了會兒手機屏幕。

他收回目光,伸手緊了緊領帶,面容恢覆會議中的冷靜。

他再次推開會議室門:“抱歉。家裏的電話。”

客戶們見他回來,都安靜幾分,幾個交頭接耳的人也微微坐好。

其中一個客戶笑問:“是梁總太太的電話吧?”

“是。”

另一個女客戶也笑:“好少見梁總這麽溫和地說話。”

梁遇臣極淡一笑,沒有深聊,他解開西裝扣坐回主位:“繼續吧。”

他一發話,眾人也再次嚴肅起來,繼續交流工作。

-

舒雲剛到費城的那一晚,先去了華勤北美安排的酒店。

估計後面四個月都住這兒了,她依言給梁遇臣發了消息,告訴自己已經到了,又給他發了酒店的位置和自己的房間信息。

他回了個“好”。

舒雲沒再打擾他,放好箱子後走到窗邊。

窗外天色幽藍如墨,酒店位置很好,就在市中心那一塊。

費城的夜景和耀城並不一樣,耀城更光鮮璀璨,費城卻更加澄黃零星,深濃如琥珀。旁邊有條穿越城市的河流,剛剛酒店的白人侍應生給他介紹時說過河流的名字,但她沒聽清那個單詞,囫圇應了兩聲。

華勤集團一向在人員栽培上舍得下血本,因而每年都有各個區域的中層管理者過來培訓進修,回去再升高管。

食宿報銷,工資也照發,舒雲瞧了眼酒店,裝潢偏歐式,覆古老舊,卻沈澱著歷史的氛圍。

她看眼房間裏的酒店宣傳冊,才知道這建築已經是上世紀建成的了。

因為時差的緣故,舒雲並不困,她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拿著電腦查看了下系統後臺。

剛剛華勤北美的工作人員來機場接她,說已經把她錄入進北美這邊的“培訓&工作”系統了,她得查看一下後續的行程。

舒雲伸個懶腰,振奮一下精神,得重回校園,開始學習了。

-

接下來的一個月,舒雲並不太適應。

這裏氣候比耀城要涼一點,也不知是上火還是什麽原因,她喉嚨痛了一周。

費城的大廈高瘦狹窄,有的街道也並不寬敞,她站在樓底下,可以望見筆直的被高樓切割的藍天。

每周兩天在賓大上課,一天去社會經濟研究院聽講座,還剩兩天去華勤北美辦公,周六周日則休息。

一開始她英語說得並不算流利,畢竟華勤中國本土化很強,除了文書工作是英文,日常溝通很難用到外語。

但畢竟異國他鄉,交流所迫,她的英語也逐漸順暢起來。

舒雲還在這兒遇見了幾個華勤亞太其他區域來進修培訓的同事,有香港的,甚至還有新加坡人和印度人。

新加坡人是個三十多歲的華裔,印度人則是比她大一歲的女孩子,濃眉大眼,特別熱情。

他們酒店房間正好也在她隔壁,大家每天行程幾乎一致,也經常一起行動。

她和許雯周駿打過電話,他們在伯克利,也住酒店,一同培訓的還有兩個南非和德國來的同事,但這兩人經常吵架。

舒雲好奇:“這能怎麽吵?”

許雯說:“德國的那位同事總愛遲到,南非的就愛陰陽怪氣他。”

舒雲眨眨眼:“可不是聽說德國人都很守時嗎?”

“nonono。有些德國人的時間觀念只針對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而他們卻從來不守時。”

舒雲聽見,不由一笑。

十月的時候,費城降溫,陰雨綿綿下了一周,冷風撲過來,赤橙黃綠的樹葉都被打掉,癱軟地落在街道角落。

舒雲凍得有點感冒,終於用上了梁遇臣塞給她的那張卡,去周邊一個大型商場買了兩件禦寒的大衣。

又碰上生理期,她整個人有點蔫。

周末,她沒留在酒店,從華勤回來後就去了梁遇臣給她鑰匙的那個別墅裏。

她九月份的時候來過一趟,這兒確實離賓大更近,街道邊的聯排別墅,看上去有些年頭,可裏面裝潢卻還幹凈如新,而且二樓的書房竟然還有一架鋼琴和一把吉他。

梁遇臣竟然會彈鋼琴和吉他嗎?

舒雲從來不知道。

而那位可以做八大菜系的阿姨姓陳,一般隔一天來一趟收拾房間,如果她留宿,陳阿姨也會跟著留下。

舒雲曾委婉詢問,才知這位陳阿姨住在費城的華人街餐館附近,早年受過老梁總的恩惠,之前梁遇臣在這兒念書時就是她在照顧飲食起居。

舒雲點點頭,沒有再細問。

這周周末,她背著電腦回來,準備看會兒行業報告,以及遠程處理一下自己部門裏的郵件。

國外培訓的壓力並不小,她也沒什麽時間出去玩,各種管理和專業課程要上,還有一些華勤北美的研討會需要參加。

但每周這樣三點一線,充實而忙碌,沒有了在國內面對商業競爭的緊張焦慮,她的生活也變得純粹起來。

舒雲剛洗完澡,給自己沖了杯紅糖水,不知是不是水土還不太適應的原因,這次尤其難受。

她早早上床,把電腦架在腿上看文件。

忽地手機響了,梁遇臣給她打了視頻。

舒雲趕忙接起。

屏幕上出現熟悉的場景,是家裏的書房。他那頭光線晴朗,朝陽傾灑。

舒雲看見坐在大班桌前的男人,他穿t著白色襯衫,正低頭打著領帶,手指在黑色布條間穿梭,估計是準備來開線上會的。

舒雲心尖兒微跳,不由問:“你今天有空?”

“在家辦公。”梁遇臣緊好領帶,擡頭透過鏡頭望向她眼底,“幹脆和你打打視頻。”

舒雲笑笑,也把手機架起來。

他們在一塊兒五年了,都是通電話居多,她來費城後兩人也基本上是通電話。

打視頻的機會很少,舒雲在屏幕裏觀察他成熟明亮的側臉,這感覺有些新奇。

只是看得見摸不著,她有點心癢。

兩人把視頻掛著,繼續做彼此手頭上的事。

舒雲忍不住分心,目光往手機屏幕上瞟,瞧見他濃墨的微微蓬松的頭發,“你早上洗澡了?”

“怎麽?”他擡眼看過來。

舒雲:“你是現在早上又開始運動健身了?”

他“嗯”了一聲。

她摸摸下巴:“可為什麽我在家的時候你很少運動?”

“有麽?”梁遇臣神態自若地接話,“我倒記得你在的時候我經常運動。”

好一會兒舒雲才回過味,她眉毛一揪:“那……也能叫運動?”

“可能對你不算?”男人語氣微停,“畢竟動的那個人是我。”

“……”

舒雲臉上一臊,不理他了,繼續自己瀏覽文件。

又從一旁抽了紙擤了道鼻涕。

這頭,梁遇臣聽見聲響,擡眸:“感冒了?”

“有一點。”舒雲說,“最近費城這邊在降溫呢,可冷了,還下雨。現在還在下呢,我給你看。”

說著,她拿著手機下了床,走去窗邊給他看。

窗外夜雨淅瀝,劈裏啪啦的,水汽襯得城市的燈光更加潮濕。

舒雲光著腿下床,氣溫低她支撐不了很久,又揣著手機縮回床上,她拿起床頭櫃上的紅糖水喝了幾口。

梁遇臣看見,蹙眉:“這個月又肚子疼了?”

舒雲:“……嗯。”

她摸摸鼻子:“可能和天氣有關系?最近下雨太冷了。”

平常在家的時候,他會給自己揉肚子,男人手掌溫熱寬韌,貼著他和貼著暖水袋一樣。

舒雲不由道:“我有點想你的手了。”

這回換梁遇臣一噎:“……”

舒雲看完要看的文獻和部門的工作郵件,她關了電腦放去床頭櫃上,將壁燈調暗,縮進被褥裏。

她打個哈欠,不知是今天吹了風的緣故,她腦袋有點暈,側著枕在枕頭上,看著手機裏的人。

他翻著紙張,面容微繃,是工作裏慣有的嚴肅,可看向她,目光又會緩和。

他這種冰消雪融的變化難以察覺,舒雲每次捕捉到,心裏都是一軟。

梁遇臣瞥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她,她小臉湊得極近,但他還是看出來,她比出國之前瘦了不少。

他問她:“累麽?一個人在外面。”

“累。”舒雲說,“但我一想到你,就不累了。”

梁遇臣挑挑眉,“嘴這麽甜?”

他視線又挪去桌面的文件上。

“我是真心話,不是漂亮話。”舒雲一板一眼地解釋,“我一想到你在這個城市待了那麽多年,我就覺得我還可以再一段時間。”

梁遇臣瞧她的臉,她只要稍稍一瘦,就會顯得眼睛更大下巴更小巧,跟小獸一樣滴溜溜的。

他安靜片刻,忽而問:“那邊飯吃不習慣麽?”

“有一點。”

她有時候在自助食堂都不知道該拿些什麽吃,早上一般啃一塊吐司,晚上則會和另外兩個同事一塊聚餐。

舒雲笑:“不過我有陳阿姨給我改善夥食。”

梁遇臣:“改善夥食也沒見你長多少肉。”

舒雲瞅他,飛快擠出一句:“那是因為肉都長對了地方。”

梁遇臣牽牽嘴角,沒話好說她。

舒雲又打了個哈欠,眼底浮上一層水霧。最近太累了,她幾乎每天沾了枕頭就能睡著。

“累了就早點休息。”他說。

舒雲揉揉眼裏的哈欠淚水:“那視頻……”

“掛著吧。我陪你。”

舒雲:“可你要工作呢。”

梁遇臣卻說,“看著你我放心。”

舒雲抿唇一笑:“噢,那好。”

說著她把手機放在枕頭邊,裹了被子闔上眼,但又覺得差點什麽。

她又拿起手機:“梁遇臣。”

屏幕裏的男人擡起頭,她強撐著困意:“給你隔空的晚安吻。”

梁遇臣彎彎嘴角:“好。”

舒雲心滿意足睡去。

-

這個覺她睡得尤為心安。

中途梁遇臣開了個線上會議,他怕打擾她,將聲音調小。

舒雲也不覺得吵,反而迷迷糊糊覺得踏實,聽見他磁沈的聲線,隱隱繞在耳邊,跟他從後面抱著自己低低說話一樣。

這個視頻一直打到下午兩點。

梁遇臣還有應酬,他看著視頻裏一動不動熟睡的人兒,掛掉了通話。

下午的應酬是個熟人局。

自他將亞太的內資業務搬來耀城後,華勤在內地的服務費仍舊在持續上升。

但梁遇臣遏制了這個趨勢,服務費不能再漲,再漲會適得其反,反倒將華勤擺在市場的對立面。

地點仍舊在茶室餐廳一體的中式園林裏。

匯通的徐總聽完他的想法:“你想收並德威?”

他有些意外,但又覺得這是遲早的事。

“是。”梁遇臣說。

身邊,茶藝師在茶桌上泡茶,熱水浸潤,清苦怡人。

澄黃色的茶出水如油,微微輕晃出漣漪。

茶藝師給每人上了一杯,而後退下了。

“梁總,德威可不好吞。”徐總說,“德威雖沒有華勤家大業大,但好歹是行業第二。一口吃撐,可不是梁總您的作風。”

一旁李宗然開口:“前幾天錢棟成的審判結果不是下來了?判了八年,在局子裏還不安分,把德威裏自己的看不順眼的股東董事全部舉報了一通。”

說著,他拿起茶盞示意了一下,“前幾天,德威耀城總部可熱鬧了,財政部天天來喊人喝茶。”

徐總笑:“竟然還有這事兒?你們這行果然風險大。”

梁遇臣不置可否,唇角泛起一點弧度:“風險大也意味著機會多。就看徐總要不要和華勤一起分蛋糕了。”

說著,他推過去一份文件。

徐總翻開大致看了眼,一個字沒說,將合同認認真真看完。

他道:“梁總放心,匯通一定繼續和從前一樣,全力配合華勤。”

梁遇臣淡淡一笑,遞出手去:“徐總眼光獨到。”

談完事吃完飯,梁遇臣正準備回家的時候,李宗然接到所裏的電話。

說有客戶現在想來談解約。

現在客戶談解約已經不稀奇了,正常解約都好辦,但難辦的是借著解約的名頭威脅華勤降價。

畢竟德威比華勤便宜太多,但無奈項目質量跟不上,所以有些企業會借解約的由頭進行威脅,畢竟能降就賺,降不了也不虧,誰不願意多撈點兒?

梁遇臣問:“誰的項目?”

“你媳婦兒的項目。”

梁遇臣微楞,隨即蹙眉:“哪個客戶?”

“曹總的那個。”李宗然瞧他一眼,補充道,“七月的時候就來談過解約一次,小舒雲給解決了,還打包了他公司後面的一個項目。”

李宗然攤攤手:“但不知怎麽,曹總現在又不滿意了,要我回去和他談。他說在所裏等我。”

梁遇臣頷頷首,說:“一塊兒去。”

-

晚上七點,華勤大廈燈火通明。

梁遇臣和李宗然去了ESG部門那一快,曹總已經在會客室坐著了。

他面前還坐著個女生,似乎在竭力勸阻著什麽。

梁遇臣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聽見曹總的聲音:“你們舒總就派你來和我對接啊?話都說不清楚出來丟人嗎。”

夏筠臉色有些白,她憋不出話:“我、我……”

梁遇臣:“曹總來了。”

曹總看見梁遇臣,也是一楞,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梁總怎麽是您?”

“曹總敬業,晚上七八點了還來華勤喝茶。”梁遇臣面色自然地走進,在他對面的會客椅上解開西裝扣坐下。

夏筠見到他,整個人都安靜了,“梁、梁董事長。”

梁遇臣掃她一眼,微一頷首。

曹總面對梁遇臣,氣勢瞬間矮了一截,他搓搓手:“就是,我們來看看這個服務費華勤能否再降點兒。”

“還降?”梁遇臣淡笑,“之前我的人和曹總可是談好了不止一次,您兩次反悔,看來曹總的誠意也沒我想的那麽多。”

曹總被這話裏外都堵了一道,他張張嘴,一口咬定:“那就只能解約了。”

梁遇臣看他半刻,聲音輕飄而果斷:“行。我先給曹總提個醒兒,這降過價的合同想要解約,是需要支付三倍的違約金。您若執意解約,我們移交法務部門,下次再合作也可以。”

說到違約金,曹總楞了楞t,明顯不樂意,遂又改口:“華勤是大企業,人家德威都能給低價,華勤自然也能給。”

梁遇臣不動聲色笑了一道:“我們給過折扣與優惠,曹總簽字後隔兩個月便反悔;誰知道新方案出來後,曹總會不會故技重施?”

說到這裏,他語氣還算平和,下頜卻已隱隱繃起:“華勤一向通情達理,但也不是能隨意蹬鼻子上臉的。”

梁遇臣說完,起身扣好西裝扣:“曹總這生意華勤是接不了了,還望曹總另投高明。”

話落,他瞧眼李宗然:“叫人送客吧。”

曹總著急忙慌站起來,可梁遇臣已經走出會客室。

一旁李宗然將人一擋:“解約的事,我後面讓法務和您跟進。”

梁遇臣出去,李宗然叫了秘書來送客。

走廊上,兩人正準備坐電梯下樓,李宗然問:“你回家?”

“不然?”

李宗然笑:“看來獨守空房的滋味確實不好受。”

“……”梁遇臣掃他一道,意含禁令。

李宗然還想說什麽,餘光瞥見夏筠過來了。

夏筠目光盯著自己前面的地板:“那,梁董事長、李總,曹總的這個項目我還繼續跟嗎?”

李宗然:“別跟了,都解約了還跟什麽?”

夏筠疑惑:“可如果是我們提解約,我們不用付違約金嗎?”

李宗然一楞,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你沒認真看合同吧?”

他說,“合同裏有寫,降過價的合同,若對方再提降價或解約,我們有權選擇是否承接並不用承擔違約金。”

夏筠臉驀地一紅,趕緊點頭,“嗯,謝謝李總,我知道了。”

她說:“但有,謝謝梁董事長,親自跑一趟解決。”

梁遇臣手落在兜裏,點了下頭,沒有多餘的話。

電梯樓層到了,門打開,他提步進去,伸手摁了關門鍵。

-

梁遇臣回到別墅,已經十點了,他算著時差,費城那應該差不多上午十點,他給舒雲撥了個電話去。

電話沒人接,梁遇臣沒放心上,畢竟是周末,想著或許是人還沒醒。

他走去書房辦公,等到十一二點,他放下工作,繼續撥了電話去。

舒雲躺在床上,聽著枕頭邊的手機持續震動。

她翻身想爬起來接,但手一摸索,卻又把手機推進了床頭的縫裏。

她迷迷糊糊,不知道怎麽樣把手伸進去拿出手機,她只知道自己好暈好熱,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好像是生病了。

難道是昨天的感冒變嚴重了?

舒雲翻個身,又摸一下自己額頭,很燙,但她動作慢慢不動了,沾著枕頭裹著被子再度昏睡過去。

梁遇臣聽著手機裏“嘟嘟”的忙音,心裏有些沈不住氣,他這邊晚上十二點,她那頭是中午,也該醒了。

梁遇臣索性掛了電話,給陳阿姨撥了過去。

陳阿姨不一會兒就給了回覆。

梁遇臣聽著,眼睛瞇了道,而後說:“麻煩您帶她去醫院。我大概後天早上到。”

“好的遇臣。”陳阿姨說。

梁遇臣放下手機,打電話訂了機票,又叫了司機來接他去機場。

臨走前,他看見臥室裏,那只很像她、被她擺在床上的大耳狗,梁遇臣不知出於哪一種想法,他上前幾步,捏捏這只藍白色的玩偶,而後把這只毛絨玩具,塞進了自己的行李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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