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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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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的玫瑰

陳星夏看著崇光路的海棠花從盛開到雕落, 又是一次輪回。

春去夏來,六月高考也如期而至。

蘇雨萌運氣爆棚,考場抽簽在了七中本校, 陳星夏和謝正則有緣分在了一個考點, 就是離東棠裏稍微遠了些。

但嚴宵更遠,路程得半個小時。

夏瀾抱怨教育局不會安排,要在嚴宵考場附近訂酒店。

嚴宵不想這麽麻煩,但夏女士堅持這麽做,也虧得夏女士當機立斷,要不然根本就訂不上。

為了確保孩子們這一戰沒有差池, 陳沛山親自出山陪嚴宵住酒店,陳慕楨和其他兩位爸爸負責接送,媽媽們則還是掌管大勺。

至於嚴歧和梁慧婷,壓根兒沒算在考慮範疇內。

高考前一晚,陳星夏緊張得睡不著。

她下樓想熱杯牛奶助眠,被陳沛山發現後, 制止了,怕萬一鬧肚子就不好了。

祖孫倆坐在客廳沙發上閑聊。

陳星夏問:“爺爺,我要是沒考上怎麽辦?”

“不怎麽辦啊。”陳沛山說, “高考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環, 但不是人生全部。你就負責去經歷這個過程, 剩下的交給……”

老人指指上面。

陳星夏知道這個理, 但心裏卻也扼制不住忐忑不安, 閉上眼就會琢磨那些知識,總感覺自己漏看了哪裏。

還有她的準考證和文具什麽的, 都檢查八百遍了,依舊不放心。

陳沛山笑道:“你爸爸當年高考的事, 你不知道吧?”

“什麽?”陳星夏註意力偏了偏,“還有故事嗎?”

“有啊。”

陳慕楨學的漢語言文學,是陳沛山不想讓他學的。

陳沛山癡迷建築設計,總想著兒子能繼承自己的衣缽,可陳慕楨不僅繪畫功力為零,就連理科也不怎麽好。

父子倆為這事沒少爭吵,陳慕楨那時年輕氣盛,還為此離家出走過。

“我爸,離家出走?”陳星夏笑起來,“您沒揍他嗎?”

陳沛山說:“我是想揍來著,可你奶奶心疼了。我就放他一馬吧。”

後來,父子倆幾番懇談,陳沛山也想通了,既然孩子在建築設計上毫無天賦和興趣,又何必苦苦相逼?

然而,這些年過去,他越發慶幸自己當年沒有阻止陳慕楨去考漢語言文學。

因為如今的陳慕楨和何筱楨很像。

理想主義情懷滿滿,人到中年也愛浪漫那套,要和妻子過二人世界、要聽音樂會、要吃法餐,還要時不時寫詩感嘆感嘆生活……

陳沛山覺得陳慕楨的堅持延續了何筱楨的生命。

又或者說,他和筱楨的兒子是他們夫妻倆最大的延續。

“小滿,人生處處是際遇。”陳沛山說,“退一步講,你這次高考沒有預想中考的好,那也沒關系的。你想再準備一年接著考也好,又或者去順應這次的安排,爺爺都支持你。”

“人活在世,不用事事完美。”

“小滿就好。”

說著,老人點點陳星夏脖子上戴著的那顆星月菩提。

望著爺爺有些濕潤了的眼睛,陳星夏忽然就開朗了。

不就一個高考嗎?

有什麽了不起的。

她起身抱著爺爺的手臂,像小時候那樣撒嬌,說:“爺爺您就放心吧,您的衣缽我來繼承。”

“奶奶會保佑我的。”

*

高考這天,晴朗無雲。

學了十二年的學子們在同一時間奔向不同地點,卻做著同一件事。

陳星夏看不到蘇雨萌和嚴宵,反正謝大爺這個樂天派是一點兒不緊張,等著進考場前,還搖著扇子喝參茶呢。

謝大爺說了:緊張也這麽考,不緊張也這麽考,還不如樂呵點兒。

陳星夏叫他把這話快發群裏。

蘇雨萌最先回覆:[我挺樂呵的,就是我媽一直笑話我順拐!/抓狂/]

陳星夏噗地一笑:[順就順吧,考的也順]

發完,她等著嚴宵的回覆。

可眼看考生馬上就能進入考場了,他的消息都沒有傳來。

陳星夏擔憂,想給陳沛山打電話問問他們到考場了麽,群裏來了一條語音。

陳沛山借著嚴宵手機說:“開開心心考!人家小宵剛才遇見迷妹了,非要和他握手,想沾沾喜氣!”

“……”

都什麽時候了,有沒有譜兒啊?

陳星夏準備語音回擊,嚴宵又發來消息:[大家放輕松,一切順利]

笑對人生:[真有迷妹找你要喜氣啊?]

陳星夏瞪謝正一眼,謝正嘿嘿笑:“問問嘛。”

哼,什麽迷妹,不就是看他長得還湊合嗎?

這麽不分場合、不分地點的,簡直是對高考的不尊重!

陳星夏十分想說兩句,但又想著馬上就考了,萬一她這嘴突t然開光說中了什麽不好的怎麽辦?

忍忍好了。

等考完再算總賬。

“誒,嚴同學回了。”謝正說,“正好,咱們也該進去了。”

陳星夏趕緊點開手機。

無敵討厭宵:[如果我真的有喜氣,我把它送給你們]

無敵討厭宵:[祝我們都考出滿意成績]

@二萌、@笑對人生、@小滿。

*

傳說中的高考啊。

一旦考上了,其實也就那麽回事了。

陳星夏心態尚可,反正考完一科就忘一科,至於寫的對不對,管他呢。

就這樣,幾天的時間過得飛快。

等陳星夏考完最後一科出來時,第一眼就看到陳慕楨和夏瀾在校外沖她招手。

表姑一家也來了,表姑父拿著相機一通猛拍。

謝正不知從哪兒蹦出來,比了個耶,還跟人家表姑父說麻煩多拍幾張,他要洗出來,慶祝自己歷劫成功。

陳慕楨接過女兒的書包,也不問考得好不好,只說:“你表姑定了桌,今天咱們一家,叫上小宵萌萌和阿正他們三家,一起吃飯!”

陳星夏笑笑:“爺爺來消息了嗎?嚴宵怎麽樣?”說著,又問謝正蘇雨萌那邊出來了麽。

都考完出來了。

高考,結束了。

*

吃完歡快慶祝宴後,陳星夏把自己關在屋裏睡了個昏天黑地。

夏女士也不呲她了,只要人還會吃飯喝水,也還能喘氣就行,剩下的,等睡飽了,再說吧。

就這麽昏睡了三天,陳星夏頂著慘不忍睹的邋遢造型出了屋。

蘇雨萌和謝正也休息夠了,問她要不要活動活動?去小鹿家吃個甜品。

提議不錯。

一閃一閃亮晶晶:[給本宮半小時梳洗打扮一下]

二萌:[還叫嚴宵嗎?]

一閃一閃亮晶晶:[他好了嗎?]

說起嚴學霸,慶祝宴當天晚上就病倒了。

陳慕楨帶他去醫院,醫生說就是這段時間覆習強度太大,神經一直緊繃,現在突然松快了,之前靠意志壓著的那些不舒服,通通找上門。

嚴宵在醫院輸了一宿液,之後回了嚴家。

陳星夏也是惦記他的,無奈她的睡眠質量不給她這個機會,實在太好了,根本醒不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我一會兒去他家看看]

笑對人生:[嚴同學什麽身子骨?已經沒事了!]

笑對人生:[昨天還有人看見他和一個女生在巷子後面說話呢]

陳星夏一楞。

二萌:[女生?什麽女生?星夏不是休克了嗎?]

“……”

她那是補覺好嗎?

笑對人生:[不是咱們巷子的人,是誰的話,我也不知道/攤手/]

陳星夏放下手機,眉頭慢慢皺起。

嚴宵和一個不是他們巷子裏的女生說話?

世界第九大奇跡啊。

會是誰呢?

夏女士推門進來,就見陳星夏頂著個爆炸頭盤腿坐在椅子上,那模樣,仿佛讓夏瀾已經看到女兒六十歲以後的樣子。

“不睡了就收拾一下好吧?”夏瀾嘆口氣,“高考是結束了,但你的青春還有幾年呢。”

“……哦。”

陳星夏洗漱好恢覆了青春。

她給嚴宵發消息,意思是要去小鹿家,他如果去的話,就騎士銅像見。

那家夥回的挺快,說的卻是他晚些直接去小鹿家,話裏話外的意思明顯是人不在東棠裏。

這才剛考完就有情況了?

陳星夏不知該作何他想,但心中似乎隱隱發悶,滿腦子都是和嚴宵說話的女孩會是誰。

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她只好先去小鹿家。

蘇雨萌和謝正已經到了,點了他們常吃的那幾樣。

蘇雨萌說:“美美姐知道咱們考完了,特意請咱們的!不要錢。”

陳星夏一聽,過去和美美姐道謝,之後回到卡座坐下。

謝正說班裏已經有人對過答案了,他沒對,也希望二位人美心善的姐姐不要提,他想在成績出來前好好生活。

“瞧你那出息。”蘇雨萌嘖了聲,“我聽六班大喇叭說,學校老師昨天給嚴宵打電話了,聽嚴宵的意思,市狀元八.九不離十。”

謝正豎起大拇指:“嚴同學就是穩的一批。誒?他人呢?”

陳星夏戳著面前的芝士蛋糕,語氣不明地說:“說待會兒直接過來。”

蘇雨萌和謝正哦了聲,都沒覺得有什麽。

陳星夏心說這倆就是不關心朋友,他們的萬年啞巴孤獨精不僅人不在東棠裏,還和神秘女生說話了,他們居然無動於衷?

“謝正。”陳星夏敲敲桌子,“你是聽誰說嚴宵和一個女生在巷子後面說話的?”

謝正嘬口飲料,回道:“張大媽啊。”

據張大媽傳來的可靠消息,女生長得非常漂亮,看身段像是學舞蹈的,而且面生的很,既不像他們巷子的,也不像七中的某個學生。

聽完這話,陳星夏一叉子穿透蛋糕。

好你個嚴宵啊。

學會有事瞞著她了是吧。

陳星夏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那麽大的氣性,反正就是不高興,覺得嚴宵有情況不和自己說,不夠朋友。

所以等嚴宵來了小鹿家以後,她理都不理人家,如果要說話,那就嗆著來。

蘇雨萌和謝正見怪不怪,只道都是尋常。

“音樂節去不去呀?”蘇雨萌問,“就在挨著咱們臨饒的一座濱海小城的沙灘舉辦。”

謝正笑道:“聽著挺有意思哈。”

“就當一場小旅行唄。”蘇雨萌也笑了笑,“兩個禮拜後舉辦,夠咱們訂車票和旅店什麽的。”

陳星夏看了看公眾號上的宣傳,是很吸引人,得去。

兩個女生都說去,嚴宵和謝正也去。

“你還去啊?”陳星夏斜眼覷著某人,“有時間嗎?要是還要忙別的事,你就先去忙你的,不用百忙之中抽時間應付我們。”

嚴宵抿抿唇,不知道她這脾氣怎麽來的,說:“我不忙。”

“我管你忙不忙!”

“……”

從小鹿家出來,蘇雨萌和謝正正好坐地鐵去親戚家串門,陳星夏和嚴宵一道回家。

一路上,陳星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嚴宵想哄,但又不知從何哄起,一著急起來,人咳嗽了好幾聲。

到底也是生病剛好,身體素質再強悍,也得需要時間調養。

陳星夏瞧他那病歪歪的黛玉哥哥樣兒,都這樣了,還有工夫和人家舞蹈生聊天呢?

陳星夏是個藏不住話的,憋到這會兒已經是極限。

一過騎士銅像,她就問嚴宵剛才幹嘛去了?

嚴宵拉開書包,裏面放著幾本市圖書館新上的關於空氣動力學的書。

“……”

居然是去圖書館了。

那你早說啊!

陳星夏氣焰略降下來一些,又問:“昨天和你說話的女孩是誰?你別不承認,張大媽說了,是練舞蹈的。張大媽的眼睛就是尺子!”

“……”

嚴宵拉上書包,垂眸默了兩秒,說:“問路的。”

“問路的?”陳星夏氣笑了,“你蒙傻子呢?問路的……”

“就在光明便利店門口,你可以問便利店老板。”

“……”

“說話連半分鐘都沒有。”

討厭宵這人雖然討厭,但向來也不會撒謊。

陳星夏琢磨了下,她還是堅定認為張大媽的眼睛就是尺子,可張大媽的嘴也是漏勺,水分很大。

如此看來,事情大概率是個烏龍吧。

陳星夏心裏一下子舒暢了,把手裏拎的袋子甩給嚴宵拿,說:“我還以為你有情況不告訴我呢。”

“什麽情況?”

“……”

“你高考都考完了,別這麽幼兒園好嗎?”

“……”

兩人走在林蔭樹下,盡量避著太陽刺眼的光亮。

其實嚴宵有情況也正常,沒情況才不對。

只是陳星夏沒想象過嚴宵要是有了女朋友的話會是什麽樣子,而如果他有了女朋友,他們之間……也就會變淡了吧。

陳星夏心裏不由得堵了下,但她告訴自己朋友要是找到了喜歡的人,她該替他高興才對。

想到這兒,陳星夏也要去辦她的大事了。

她勾了勾手指,和嚴宵去了邊兒上人少的角落。

“我明天給你第五封信。”陳星夏說,“我是這麽想的……”

她打算直接在信裏公布身份,不磨嘰了。

如果盛昊願意,到時候就去心屏公園找她,她會在那裏等。

不過,鑒於盛昊回東棠裏的時間不定,所以陳星夏決定讓嚴宵見機行事。

“你見了他,放信之前在信封上寫好我們見面的日期和時間。”陳星夏說,“然後再發微信告訴我就好。”

“我這麽說,你明白吧?”

嚴宵嗯了聲,點頭。

陳星夏笑著拍拍他肩膀:“要是成功了,我請你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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