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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暫沒再開口說話, 滿臉寫著落寞，只是周欣走出去，他也跟著出去。
來接她的是上次出現在酒吧的人。
陳奕揚搖下車窗，跟她招手。
周欣能感覺到程暫跟上來, 但她不想理睬他, 拉開車門坐上去。
車開走, 只剩程暫一個人站在門口，他沒急著走, 從煙盒裏摸了根煙點燃，指腹夾起，拿到嘴邊又想起誰的嘮叨聲, 整個人呆滯兩秒。
沒過多久，一抹猩紅被掐滅, 丟進垃圾桶裏。
車子開出一段路, 周欣忍不住往車窗外望, 景物在眼前倒退，她吹了會風醒酒, 神色慢冷。
陳奕揚車窗升起來：“喝了酒最好別吹風, 容易頭疼。”
周欣點點頭，靠回座椅：“謝謝你過來接我。”
他們秉承著互幫互助的原則, 上禮拜周欣陪他跟長輩吃了頓飯，今天下班他說要來接，聽周欣說要來參加同事婚禮, 他就改成結束來接。
陳奕揚透過鏡子看她，回想起剛才程暫的目光, 沒忍住問：“剛剛跟著出來的，是你領導吧, 看上去挺關心你的。”
周欣低頭看手機，不太所謂：“嗯，他還是我前男友。”
沒想到她會那麽直接，陳奕揚幹笑了兩聲：“那麽巧？”周欣之前說過，只拍過一次拖，還是大學時期談的。
被他的話點撥，周欣楞了下，她進肖通還沒多久，程暫就空降。
思緒飄離，她喃喃：“對啊，就那麽巧。”
“你該不會想吃回頭草吧？”陳奕揚試探性問。
周欣頭昏昏，感覺酒勁上頭：“不提他。”
“那聊聊我？”陳奕揚笑了笑：“你父母對我印象還不錯，實在不行，我們兩個幹脆搭夥算了。”
周欣雙手交叉，一臉抗拒：“打住，我沒想過結婚的，我將來的宿命，就是山上的尼姑庵。”
她半開玩笑說著，陳奕揚啞然，沒再接話。
一路沈默，等車子開到周欣小區。
她開車門下車，陳奕揚也跟著下車，以為他還要送，周欣揮手：“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陳奕揚看她，不想再裝：“我還有話說。”
風吹過，周欣打了個激靈，隱隱有預感：“什麽？”
“我想……”
他默了會，倏忽伸手把人半攬住：“我們進一步。”
周欣剛喝過酒的大腦遲鈍，聞到他身上的煙味，立刻後退，餘光裏瞟見一輛熟悉的車從後面駛來，從他們身邊越過。
車窗半開，影影綽綽中她看見程暫的臉。
-
酒是挨桌敬的，梁馳今晚是伴郎，白襯衫，領帶系溫莎結，沒穿外套，不時幫著肖霖擋酒。
沈臨清姍姍來遲，端著酒過來道歉：“不好意思，晚上有應酬來遲了，恭喜。”
蘇早晴跟她碰杯，看她不太舒服的臉：“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點頭說胃病犯了。
“那別喝酒了，”梁馳收了她的酒杯：“到那邊吃點東西？”
沈臨清沒說話，只是笑了笑，交談兩句，她跟著梁馳找了個地方坐下。
鐘妍敏銳得堪比雷達，馬上看出兩人貓膩，貼在蘇早晴耳邊問，她肯定地點點頭。
正忙裏偷閑，有個穿著娃娃裙的小女孩跑過來，奶聲奶氣地說要摸摸新娘子。
蘇早晴半蹲下來，把臉湊近給她摸。
小女孩俏生生的，一直在說，新娘子長得真好看。
蘇早晴笑著摸摸她頭：“你長得也好看。”
她提著裙，神色溫婉，蹲著跟小女孩說了幾句話，等站起來的時候腿麻，肖霖熟稔地伸手去扶，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又低頭跟她說話。
看口型大概是在問累不累，她搖搖頭，手順著挽進他臂彎。
沈臨清從坐下到現在，目光始終定格在一對新人身上。
梁馳突然問她：“什麽感覺。”
沈臨清一時間啞口，只想到剛才進場是見到蘇早晴的第一眼。
偏中式改良的敬酒服，正紅色，貼身的設計襯得腰身不盈一握，室內溫黃吊燈映照出裙面上的精致繡紋，而她臉上的妝不濃，掛著恬靜笑容，卻也足夠明媚。
她看著兩人舉杯跟賓客共飲，淡淡一笑：“登對的。”
-
蘇早晴酒敬完一圈，鐘妍陪著她轉回休息室補妝，走到中途，撞見沈妮跟一個男人在爭執。
鐘妍最先發現，目光望過去：“搞邊科啊？（搞什麽）”
蘇早晴也看過去，認出徐駿，眉眼輕跳。
二樓的欄桿處，徐駿正拉扯著沈妮不放。
“沒想到你上這釣凱子來了。”
“徐駿，你別太過分了，是你出軌在先的。”
“我出軌？我什麽樣你不清楚？你跟我在一起，花了我多少錢。”
沈妮氣得全身發抖，反手給了男人一巴掌。
鬧出動靜，開始有人往這邊看，就連蘇早晴父母也往這邊過來。
賓客太多，蘇早晴沒留意到沈妮前男友居然也在名單中，她不好出面，附耳跟鐘妍簡單交代。
鐘妍趕緊上去，一把拉開沈妮：“徐先生是吧，今天可是肖家的喜宴，在這鬧事不太好吧。”
徐駿認得她是整晚跟著新娘的姐妹，語氣緩下來：“你可看清楚，是她先打的我。”
沈妮紅著瞪他，想反駁可她要臉，知道這是什麽場合。
“這位可是新娘家的表妹，”鐘妍笑著暗示：“再鬧大家面子都過不去。”
徐駿悻悻，捂著被打紅的一張臉走人。
蘇早晴站在不遠處，正局促不安，肖霖走過來，輕輕搭住她腰：“怎麽了？”
蘇早晴翕動唇畔：“那位徐先生是沈妮前男友。”
沈妮的事情肖霖知道一些，立刻了然。
他的行事方式要比蘇早晴粗暴得多，跟身後人說：“叫保安把人請走。”
“不要緊嗎？”蘇早晴回頭看他，不清楚徐駿是以什麽身份來的。
“不用擔心，”肖霖攬著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只是新項目的供應商，沒給他請帖，他是跟著幾個同行來的。”
蘇早晴點頭，跟著他進了後邊一間屋，走了整晚，她被高跟鞋磨的腳後跟發紅。
鞋子脫下，她半躺在沙發上，肖霖出去給她找塗抹的藥。
沈妮跟著進來，她支支吾吾說：“表姐，對不起，我實在沒忍住……”
蘇早晴擡眼看她：“沒事的。”
鐘妍轉了一圈轉到休息室，人剛邁腿進去，沒見她人，先聽見她那把嗓子：“晴啊你怎麽躲這裏？”
鐘妍喝了一晚上酒，但臉不紅，腳步也穩健。
蘇早晴看見她笑了笑：“腳疼。”
鐘妍蹲下來替她揉了揉，擡眼看見沈妮杵在一旁。
她問：“要不要過來坐。”
沈妮還有話沒說，也坐過去。
“聽說姐夫把人請出去了，會給他添麻煩嗎？”沈妮抿緊唇，有擔憂：“等會我親自跟姐夫道歉吧。”
鐘妍聽懂了，揮揮手：“這能有什麽麻煩？那人知道今天什麽日子，給個臺階，他順桿就下了，慫著呢。”
外面已經陸續散席，等會還得出去送客，蘇早晴是真的累，沒什麽精力：“小妮，我累了，你先跟車回酒店吧。”
沈妮點頭，外面她媽媽也在找她，起身出去。
鐘妍今天跟全程，很有感想：“結婚可真麻煩。”
蘇早晴讚同，看了時間：“你也早點回去，我讓人送你。”
鐘妍打了哈欠點點頭：“你放幾天假吧，別急著到工作室，我還能撐幾天。”
蘇早晴想了想：“行。”
等酒宴結束回到家，已經過淩晨。
蘇早晴累得眼皮都支不開，卸妝洗澡，從浴室出來後直接倒床上，睡到一半肖霖回來，撈過人抱進懷。
蘇早晴睡過一覺，這會醒了：“你時候回來的？”
肖霖：“剛剛。”
蘇早晴視線朦朧，摸摸他臉，帶點青茬的觸感：“嗯，那快睡吧。”
肖霖拍拍她背：“明天跟爸媽約了喝茶，你去嗎？”
這個先前提過，親戚們明天就走了，她爸媽是打算留多一天在廣州，那自然該帶著逛逛，盡地主之誼。
蘇早晴閉著眼，困倦說：“去的。”
只不過第二天她睡到中午，醒來肖霖不在，給她留了消息說已經在茶樓。
蘇早晴趕緊起來洗漱，收拾完過去。
到的時候茶已經喝了第二輪，肖霖負責泡茶，她徑直坐到他身邊的位置，話還沒說，肖霖先開口：“先吃點東西。”
蘇早晴低頭吃蝦餃，又聽蘇媽跟林蓉在聊天，原來他們早上還去了趟白雲山。
蘇早晴偏頭問肖霖：“你怎麽不叫我？”
肖霖給她遞杯茶，閑閑反問：“你醒得來嗎？”
蘇早晴一噎。
吃完飯又到附近逛了逛，隔天肖霖叫上她，一塊把蘇爸蘇媽送進高鐵站，蘇媽拉著她的手嘮叨了好一陣。
“結婚了要多顧家裏，但也不能不工作，女孩子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情做才行。”
蘇早晴也沒想過要做全職太太，點點頭：“您放心，我閑不下來的。”
只是辭職也不一定，工作室近期營收不錯，加上逐漸忙起來，她兩頭顧，有時候心有餘力不足。
蘇媽這幾天在廣州看她確實忙，又想到：“家裏現在也不缺錢了，你也別太辛苦，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做，你跟你朋友那個工作室辦的不也挺好的。”
蘇早晴莞爾：“是挺好的。”從開業到現在，她基本上都是事事親為，當老板的感覺要比打工更有成就感。
“我有想過辭職，專心做繪本的。”
蘇媽聽她有想法，也有自己的計劃，放心不少，替她理了理頭發，再仔細看她。
素色裙外披件女士西裝外套，一頭披肩黑發，打扮上相較兩年前成熟。
真的是長大了。
送完父母，蘇早晴站在大廳，不知道怎麽，鼻頭微酸，生出一種遠嫁他鄉的傷感。
肖霖走過來牽她手：“眼睛怎麽紅了？哭了？”
婚禮上也沒有的情緒，這時候看著父母遠去的背影無端地翻湧起來。
蘇早晴揉揉眼：“沒哭。”
肖霖沒拆穿她，拿紙巾低頭給她擦眼淚，視線對上她的，輕聲問：“想家了？”
蘇早晴點頭：“嗯。”
“行，”他攬住她肩：“我們明天就回去。”
蘇早晴懵了：“什麽？”
肖霖朝她笑了下：“回門，沒聽過？”
不知道肖霖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一早就計劃好，他忙完工作，第二天真的帶著蘇早晴回了一趟老家。
到家時，蘇爸蘇媽一臉驚喜，問蘇早晴怎麽就回來了。
蘇早晴癟癟嘴說：“回門。”
蘇媽拍她一下：“你這孩子，怎麽做事總那麽任性，你不知道小肖工作多忙？”
她媽已經徹底被肖霖收服，別提多喜歡這位女婿，蘇早晴也不說破。
肖霖本來在客廳，聽見聲音過來：“是我想帶她回來看看的。”
“那也行，”蘇媽嘴上不說，可看見他們回來，心裏是高興的：“正好我下午想去寺廟，你們跟著我一塊去，求個家庭和睦。”
中午吃過飯，打車到寺裏。
到殿裏敬過香，兩人手拖手在庭院逛了逛，寺裏有顆千年的大樹，大樹下是刻滿功德的青色碑，蘇早晴指著跟肖霖介紹。
經過鐘樓，擡頭看見有師傅在唱經敲鐘，唱頌的梵音聲聲清脆，聽著心曠神怡。
她上一回來時，聽寺裏的聖僧頌經解惑時一句離苦得樂，彼時她並不明朗。
現在想來，是有那麽點開竅。
遇挫不必時刻想著懲罰自己，很多事情當下並沒有答案，隨心選擇也是一種智慧。
看她出神，步子邁得又快又大，肖霖在後面問：“你想什麽呢？”
蘇早晴回頭，眼瞳發亮：“在想，你剛剛求了什麽？”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肖霖望著她的目光：“平安。”
蘇早晴疑惑：“你不求婚姻嗎？”
蘇媽大概是想著他們剛結婚，求個婚姻順遂。
“婚姻不用求。”肖霖走過來牽她，無名指上的戒指磕撞到一起，有強烈的存在感。
一陣陣鐘聲悠長入耳，蘇早晴撩起眼，還在定定看他：“為什麽。”
霎時沈默，肖霖盯著她，嘴覺有不自覺的笑意，伴著鐘聲，懶散的語調中格外認真：“因為在這件事情上。”
“我更相信我自己。”
蘇早晴怔了一瞬，仿佛婚禮上不曾道出口承諾或祈盼，此刻清晰入耳，她都聽得見。
心口處有溫瀾潮生，她遲鈍地綻開一個柔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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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欣能感覺到程暫跟上來, 但她不想理睬他, 拉開車門坐上去。
車開走, 只剩程暫一個人站在門口，他沒急著走, 從煙盒裏摸了根煙點燃，指腹夾起，拿到嘴邊又想起誰的嘮叨聲, 整個人呆滯兩秒。
沒過多久，一抹猩紅被掐滅, 丟進垃圾桶裏。
車子開出一段路, 周欣忍不住往車窗外望, 景物在眼前倒退，她吹了會風醒酒, 神色慢冷。
陳奕揚車窗升起來：“喝了酒最好別吹風, 容易頭疼。”
周欣點點頭，靠回座椅：“謝謝你過來接我。”
他們秉承著互幫互助的原則, 上禮拜周欣陪他跟長輩吃了頓飯，今天下班他說要來接，聽周欣說要來參加同事婚禮, 他就改成結束來接。
陳奕揚透過鏡子看她，回想起剛才程暫的目光, 沒忍住問：“剛剛跟著出來的，是你領導吧, 看上去挺關心你的。”
周欣低頭看手機，不太所謂：“嗯，他還是我前男友。”
沒想到她會那麽直接，陳奕揚幹笑了兩聲：“那麽巧？”周欣之前說過，只拍過一次拖，還是大學時期談的。
被他的話點撥，周欣楞了下，她進肖通還沒多久，程暫就空降。
思緒飄離，她喃喃：“對啊，就那麽巧。”
“你該不會想吃回頭草吧？”陳奕揚試探性問。
周欣頭昏昏，感覺酒勁上頭：“不提他。”
“那聊聊我？”陳奕揚笑了笑：“你父母對我印象還不錯，實在不行，我們兩個幹脆搭夥算了。”
周欣雙手交叉，一臉抗拒：“打住，我沒想過結婚的，我將來的宿命，就是山上的尼姑庵。”
她半開玩笑說著，陳奕揚啞然，沒再接話。
一路沈默，等車子開到周欣小區。
她開車門下車，陳奕揚也跟著下車，以為他還要送，周欣揮手：“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陳奕揚看她，不想再裝：“我還有話說。”
風吹過，周欣打了個激靈，隱隱有預感：“什麽？”
“我想……”
他默了會，倏忽伸手把人半攬住：“我們進一步。”
周欣剛喝過酒的大腦遲鈍，聞到他身上的煙味，立刻後退，餘光裏瞟見一輛熟悉的車從後面駛來，從他們身邊越過。
車窗半開，影影綽綽中她看見程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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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挨桌敬的，梁馳今晚是伴郎，白襯衫，領帶系溫莎結，沒穿外套，不時幫著肖霖擋酒。
沈臨清姍姍來遲，端著酒過來道歉：“不好意思，晚上有應酬來遲了，恭喜。”
蘇早晴跟她碰杯，看她不太舒服的臉：“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點頭說胃病犯了。
“那別喝酒了，”梁馳收了她的酒杯：“到那邊吃點東西？”
沈臨清沒說話，只是笑了笑，交談兩句，她跟著梁馳找了個地方坐下。
鐘妍敏銳得堪比雷達，馬上看出兩人貓膩，貼在蘇早晴耳邊問，她肯定地點點頭。
正忙裏偷閑，有個穿著娃娃裙的小女孩跑過來，奶聲奶氣地說要摸摸新娘子。
蘇早晴半蹲下來，把臉湊近給她摸。
小女孩俏生生的，一直在說，新娘子長得真好看。
蘇早晴笑著摸摸她頭：“你長得也好看。”
她提著裙，神色溫婉，蹲著跟小女孩說了幾句話，等站起來的時候腿麻，肖霖熟稔地伸手去扶，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又低頭跟她說話。
看口型大概是在問累不累，她搖搖頭，手順著挽進他臂彎。
沈臨清從坐下到現在，目光始終定格在一對新人身上。
梁馳突然問她：“什麽感覺。”
沈臨清一時間啞口，只想到剛才進場是見到蘇早晴的第一眼。
偏中式改良的敬酒服，正紅色，貼身的設計襯得腰身不盈一握，室內溫黃吊燈映照出裙面上的精致繡紋，而她臉上的妝不濃，掛著恬靜笑容，卻也足夠明媚。
她看著兩人舉杯跟賓客共飲，淡淡一笑：“登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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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早晴酒敬完一圈，鐘妍陪著她轉回休息室補妝，走到中途，撞見沈妮跟一個男人在爭執。
鐘妍最先發現，目光望過去：“搞邊科啊？（搞什麽）”
蘇早晴也看過去，認出徐駿，眉眼輕跳。
二樓的欄桿處，徐駿正拉扯著沈妮不放。
“沒想到你上這釣凱子來了。”
“徐駿，你別太過分了，是你出軌在先的。”
“我出軌？我什麽樣你不清楚？你跟我在一起，花了我多少錢。”
沈妮氣得全身發抖，反手給了男人一巴掌。
鬧出動靜，開始有人往這邊看，就連蘇早晴父母也往這邊過來。
賓客太多，蘇早晴沒留意到沈妮前男友居然也在名單中，她不好出面，附耳跟鐘妍簡單交代。
鐘妍趕緊上去，一把拉開沈妮：“徐先生是吧，今天可是肖家的喜宴，在這鬧事不太好吧。”
徐駿認得她是整晚跟著新娘的姐妹，語氣緩下來：“你可看清楚，是她先打的我。”
沈妮紅著瞪他，想反駁可她要臉，知道這是什麽場合。
“這位可是新娘家的表妹，”鐘妍笑著暗示：“再鬧大家面子都過不去。”
徐駿悻悻，捂著被打紅的一張臉走人。
蘇早晴站在不遠處，正局促不安，肖霖走過來，輕輕搭住她腰：“怎麽了？”
蘇早晴翕動唇畔：“那位徐先生是沈妮前男友。”
沈妮的事情肖霖知道一些，立刻了然。
他的行事方式要比蘇早晴粗暴得多，跟身後人說：“叫保安把人請走。”
“不要緊嗎？”蘇早晴回頭看他，不清楚徐駿是以什麽身份來的。
“不用擔心，”肖霖攬著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只是新項目的供應商，沒給他請帖，他是跟著幾個同行來的。”
蘇早晴點頭，跟著他進了後邊一間屋，走了整晚，她被高跟鞋磨的腳後跟發紅。
鞋子脫下，她半躺在沙發上，肖霖出去給她找塗抹的藥。
沈妮跟著進來，她支支吾吾說：“表姐，對不起，我實在沒忍住……”
蘇早晴擡眼看她：“沒事的。”
鐘妍轉了一圈轉到休息室，人剛邁腿進去，沒見她人，先聽見她那把嗓子：“晴啊你怎麽躲這裏？”
鐘妍喝了一晚上酒，但臉不紅，腳步也穩健。
蘇早晴看見她笑了笑：“腳疼。”
鐘妍蹲下來替她揉了揉，擡眼看見沈妮杵在一旁。
她問：“要不要過來坐。”
沈妮還有話沒說，也坐過去。
“聽說姐夫把人請出去了，會給他添麻煩嗎？”沈妮抿緊唇，有擔憂：“等會我親自跟姐夫道歉吧。”
鐘妍聽懂了，揮揮手：“這能有什麽麻煩？那人知道今天什麽日子，給個臺階，他順桿就下了，慫著呢。”
外面已經陸續散席，等會還得出去送客，蘇早晴是真的累，沒什麽精力：“小妮，我累了，你先跟車回酒店吧。”
沈妮點頭，外面她媽媽也在找她，起身出去。
鐘妍今天跟全程，很有感想：“結婚可真麻煩。”
蘇早晴讚同，看了時間：“你也早點回去，我讓人送你。”
鐘妍打了哈欠點點頭：“你放幾天假吧，別急著到工作室，我還能撐幾天。”
蘇早晴想了想：“行。”
等酒宴結束回到家，已經過淩晨。
蘇早晴累得眼皮都支不開，卸妝洗澡，從浴室出來後直接倒床上，睡到一半肖霖回來，撈過人抱進懷。
蘇早晴睡過一覺，這會醒了：“你時候回來的？”
肖霖：“剛剛。”
蘇早晴視線朦朧，摸摸他臉，帶點青茬的觸感：“嗯，那快睡吧。”
肖霖拍拍她背：“明天跟爸媽約了喝茶，你去嗎？”
這個先前提過，親戚們明天就走了，她爸媽是打算留多一天在廣州，那自然該帶著逛逛，盡地主之誼。
蘇早晴閉著眼，困倦說：“去的。”
只不過第二天她睡到中午，醒來肖霖不在，給她留了消息說已經在茶樓。
蘇早晴趕緊起來洗漱，收拾完過去。
到的時候茶已經喝了第二輪，肖霖負責泡茶，她徑直坐到他身邊的位置，話還沒說，肖霖先開口：“先吃點東西。”
蘇早晴低頭吃蝦餃，又聽蘇媽跟林蓉在聊天，原來他們早上還去了趟白雲山。
蘇早晴偏頭問肖霖：“你怎麽不叫我？”
肖霖給她遞杯茶，閑閑反問：“你醒得來嗎？”
蘇早晴一噎。
吃完飯又到附近逛了逛，隔天肖霖叫上她，一塊把蘇爸蘇媽送進高鐵站，蘇媽拉著她的手嘮叨了好一陣。
“結婚了要多顧家裏，但也不能不工作，女孩子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情做才行。”
蘇早晴也沒想過要做全職太太，點點頭：“您放心，我閑不下來的。”
只是辭職也不一定，工作室近期營收不錯，加上逐漸忙起來，她兩頭顧，有時候心有餘力不足。
蘇媽這幾天在廣州看她確實忙，又想到：“家裏現在也不缺錢了，你也別太辛苦，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做，你跟你朋友那個工作室辦的不也挺好的。”
蘇早晴莞爾：“是挺好的。”從開業到現在，她基本上都是事事親為，當老板的感覺要比打工更有成就感。
“我有想過辭職，專心做繪本的。”
蘇媽聽她有想法，也有自己的計劃，放心不少，替她理了理頭發，再仔細看她。
素色裙外披件女士西裝外套，一頭披肩黑發，打扮上相較兩年前成熟。
真的是長大了。
送完父母，蘇早晴站在大廳，不知道怎麽，鼻頭微酸，生出一種遠嫁他鄉的傷感。
肖霖走過來牽她手：“眼睛怎麽紅了？哭了？”
婚禮上也沒有的情緒，這時候看著父母遠去的背影無端地翻湧起來。
蘇早晴揉揉眼：“沒哭。”
肖霖沒拆穿她，拿紙巾低頭給她擦眼淚，視線對上她的，輕聲問：“想家了？”
蘇早晴點頭：“嗯。”
“行，”他攬住她肩：“我們明天就回去。”
蘇早晴懵了：“什麽？”
肖霖朝她笑了下：“回門，沒聽過？”
不知道肖霖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一早就計劃好，他忙完工作，第二天真的帶著蘇早晴回了一趟老家。
到家時，蘇爸蘇媽一臉驚喜，問蘇早晴怎麽就回來了。
蘇早晴癟癟嘴說：“回門。”
蘇媽拍她一下：“你這孩子，怎麽做事總那麽任性，你不知道小肖工作多忙？”
她媽已經徹底被肖霖收服，別提多喜歡這位女婿，蘇早晴也不說破。
肖霖本來在客廳，聽見聲音過來：“是我想帶她回來看看的。”
“那也行，”蘇媽嘴上不說，可看見他們回來，心裏是高興的：“正好我下午想去寺廟，你們跟著我一塊去，求個家庭和睦。”
中午吃過飯，打車到寺裏。
到殿裏敬過香，兩人手拖手在庭院逛了逛，寺裏有顆千年的大樹，大樹下是刻滿功德的青色碑，蘇早晴指著跟肖霖介紹。
經過鐘樓，擡頭看見有師傅在唱經敲鐘，唱頌的梵音聲聲清脆，聽著心曠神怡。
她上一回來時，聽寺裏的聖僧頌經解惑時一句離苦得樂，彼時她並不明朗。
現在想來，是有那麽點開竅。
遇挫不必時刻想著懲罰自己，很多事情當下並沒有答案，隨心選擇也是一種智慧。
看她出神，步子邁得又快又大，肖霖在後面問：“你想什麽呢？”
蘇早晴回頭，眼瞳發亮：“在想，你剛剛求了什麽？”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肖霖望著她的目光：“平安。”
蘇早晴疑惑：“你不求婚姻嗎？”
蘇媽大概是想著他們剛結婚，求個婚姻順遂。
“婚姻不用求。”肖霖走過來牽她，無名指上的戒指磕撞到一起，有強烈的存在感。
一陣陣鐘聲悠長入耳，蘇早晴撩起眼，還在定定看他：“為什麽。”
霎時沈默，肖霖盯著她，嘴覺有不自覺的笑意，伴著鐘聲，懶散的語調中格外認真：“因為在這件事情上。”
“我更相信我自己。”
蘇早晴怔了一瞬，仿佛婚禮上不曾道出口承諾或祈盼，此刻清晰入耳，她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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