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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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海棠,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蘇士明來的時候，林海棠面色慘白，像是大病初愈似的靠在床頭。
他來的著實不巧, 苗妙前腳剛走他就來了。林海棠還來不及收拾，屋裏彌散著淡淡的血腥氣。
“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不要。”林海棠脫口而出，蘇士明奇怪的看她，覺得她未免情緒激動了些。
“只是……只是女兒家的事情。”
他給她下蠱，現在卻站在她面前表露出關心。
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林海棠怕壓抑不住自己的眼神, 所以垂著眸子。在蘇士明看來就是害羞的表現, 他當即了然, 而後也紅了臉。
“福順, 去買些紅糖和紅棗回來。”
“是。”
“最近外面風聲緊，”蘇士明坐在林海棠床榻旁，溫聲道：“我們還是盡早離開, 明日一早就走, 如何？”
蘇士明不是傻子, 他叫人留意城門的動靜, 福順回來說發現城門處多了幾個人，而且日日都在。
蘇士明稍微一想, 便知道是江城派去看守之人。看來, 他們要離開還要小心謹慎才是。
見林海棠點頭, 蘇士明又細細的說了很多，等福順回來熬好紅棗糖水，看著她喝下, 他才準備離開。
當天夜裏，林海棠杏眸盯著屋頂, 半點困意都沒有。
她固然是要逃離漠城，但也不會和蘇士明回江南。她早就和林燕聯系過了，到時候她們姐妹二人一起進京，她要先去找林燕。
……
眼看著要入夏，城門開關時間也比往日早，天剛蒙蒙亮，就有城外來城裏賣菜的百姓湧進來，也有一些城裏人往外去，人來人往一時竟然不好分辨。
江城派來的人低聲合計：“青山說林姑娘樣貌過人皮膚白皙，只要看見了肯定能認出來。”
“那肯定啊，不過好幾天了，也沒看見長的特別好看的美人路過，我覺得很有可能坐馬車走。”
剛說完，就駛過來一輛華蓋馬車，倆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圍了上去。
“你們做什麽？”
有人攔車，自然要停下，馬夫不耐煩的道：“讓開。”
倆人笑嘻嘻的湊過來，一人纏住馬夫，另外一人則是要去掀車簾。
二人的舉動過去突兀，當即引起騷亂，有個江城下屬聰明，他瞧見後頭又過來幾輛華蓋馬車。
今日怎麽這麽多人出城？可不是燒香拜佛的日子。
下屬眼珠子轉了轉，當即悄無聲息的跑了，去找江城覆命。
城門處馬車都被攔住，或是地痞流氓似的纏人，或是有理有據假裝女人跑了，總之，江城的人費盡心思，就是要掀開簾子看看車廂裏有沒有林海棠。
這麽一鬧，城門處竟然被堵的水洩不通，除了留出一條縫隙可供行人走動外，一輛馬車都出不去。
遠處噠噠的馬蹄聲逐漸靠近，江城面容冷峻翻身下馬，立即有人上前匯報道：“主子，都沒有林姑娘。”
江城視線在幾輛馬車之間轉了一圈，認出最中間那輛馬車的車夫是蘇士明的仆從，於是大步走了過去。
“蘇公子可在。”
福順神色有些慌亂，江城瞥見他握著韁繩的手在收緊，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看來確實如他所料，今日這些馬車都是蘇士明弄來的障眼法。
江城微笑著站在車旁，大有蘇士明不出來他不走的意思。
“福順。”
車裏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江城視線直直的看向車簾，就見蘇士明挑開簾子，不過他身子擋住車裏的光景，看不清內裏是否有人。
江城微微一笑：“蘇公子是要回去了嗎？”
“是，”蘇士明露出不解的神色，“江公子有事？”
天光大亮，晨曦跳落在蘇士明的臉上，明明該覺得暖，但面前立著江城，他不由得泛起一陣惡寒。
“江公子，你縱容手下攔車阻礙出行，若是我告到衙門，怕是會治你一個擾亂公序之罪。”
“你我也算相識一場，我來為你送行。”
江城不緊不慢，面帶笑容，只是笑意不達眼底，看起來透著冷意，“來人，上酒。”
蘇士明一驚，沒想到江城有備而來。
“不必，我與江公子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還請江公子讓人離去，莫要擋路為好。”
他話裏話外都是著急走，立在馬車簾子後，露出一小條縫隙，像是怕被江城看見車廂內似的。
江城拿過酒壺，動作輕盈的倒了兩盞酒水，將其中一盞遞了過來。
蘇士明笑意收斂，皺著眉看他。
“若我不喝呢？”
江城笑的肆意，猛的將那盞酒水朝蘇士明身上潑，他受驚下意識的躲，這一動就露出身後的車廂，空無一人。
江城面色發沈，立刻吩咐道:“所有馬車都搜一遍，門口也別放過！”
蘇士明指著江城，“你！你膽大妄為！”
一介草民，竟然敢如此對待官員之子。
當街攔人不說，還無視律法，囂張至極！
江城站在那，已經有士兵過來詢問了，他給青松一個眼神，青松立刻會意，把士兵拉到一旁塞了個銀錠子。
“官爺行行好，我家夫人不見了，懷疑有歹人擄走，您幫幫忙。”
沈甸甸的銀子入手，士兵立刻換了副嘴臉，還主動讓手底下的士兵過來幫忙維持秩序。
可是將這些人都盤查過了，並沒有林海棠的身影。
江城蹙著眉，總覺得哪裏不對。
被他惦記的林海棠，早已經策馬奔出去幾十裏地了。
因著鮮少騎馬，大腿被磨的發疼，可她不敢停下。
昨日蘇士明說：“到時候如果江城不在最好，你喬裝打扮他們認不出你，但如果江城在，我會纏住他，你先離開，在城外十裏外等我。”
早在江城的人纏住第一輛馬車時，林海棠就偷偷潛出了城門。她身著褐色短衫，像是一個農婦一般，面上不如往日白皙，黃黑的顏色。頭發包著一塊布巾，咋一看，根本認不出。
和蘇士明約定的地方早就過了，林海棠半點沒停留，毫不猶豫的喊了聲駕，飛奔而去。
江城不是良人，蘇士明更不是。
林海棠為今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尋找證據翻案，其他的都拋之腦後。
按理說，這次離開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她該去寺廟祭拜爹娘父兄的，但怕江城派人在寺廟守著，所以她忍痛跪在地上，遙遙磕了三個響頭。
風吹在嬌嫩的皮膚上，她滿頭大汗面色緋紅，卻不敢停下，生怕被蘇士明或者江城追上。
其實去林燕那也是冒著巨大風險，和林燕通信得知，前幾日江城竟然親自去過。
林燕說既然他來過，那便不會再來。
兩處地方距離不近，就算快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林海棠夜裏不睡覺摸黑趕路，還摔了幾次，總算在第二日淩晨時候到達。
林燕的住處林海棠是不敢去的，她只能等著林燕自己出來。
站著等了一個多時辰，天剛蒙蒙亮時，林燕家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來個男人。
是林燕的男人，那個書生。
他穿著比之前好上許多，竟然是錦袍加身。
林海棠不由得想起林燕以前訴說過的事情，猜測這人怕是欺負林燕，用她的錢了。
正如林海棠所料，過了會有個女人也走了出來，穿的卻是最普通的細布衣裳，婦人打扮，小腹微微隆起。
她胳膊上挎著一個竹籃，看樣子像是要去買菜。
林海棠默不作聲，等到林燕要經過她時，她才輕聲開口：“林燕。”
林燕停住腳步，疑惑的看著她，半響之後，她瞪大眼睛，失聲道：“長姐？”
林海棠點頭。
林燕趕忙左右看了看，而後朝著林海棠招手，示意她跟上。
倆人七拐八拐，最後來到一處破敗的小房子，旁邊鄰居的房子都塌了，像是無人在附近居住似的。
林燕t不好意思的推開門，局促道：“抱歉長姐，我的錢……只能租的起這處地方了。”
林海棠記得，明明之前江城給過林燕銀票，自己也曾送金鐲子給她，但她如今過的分外捉襟見肘的模樣，連腳上的鞋子都破了一洞。
林海棠默不作聲跟著她進去，就見房子雖然破，但幹凈整潔，林燕應當提前來收拾過。
“行李都有，你就安心住著。”
只有一間房，廚房是在院子裏支了個棚子，還有一堆零散的木柴等堆放在角落。
進到屋裏，林燕還在介紹著，林海棠拉著她坐下，先是看了看她肚子。
林燕有點慌，林海棠問幾個月了。
林燕小聲道：“才四個月。”
其實月份還小，應當不顯懷才是，但林燕整個人像是吹了氣似的，臉大了一圈，手也腫的如蘿蔔。
林海棠心疼起來，問她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麽。
林燕頭垂的更低。
“長姐，怪我識人不清。可是現在沒什麽辦法了，我又有了身孕，除了這樣捱著，又能怎麽辦。”
當初林海棠勸她離開，林燕沒聽話，被書生的甜言蜜語蒙騙，還把自己手裏的錢都給他。等沒錢之後，書生本相俱露，對她冷言冷語，她像是婆子似的照料他，就想著他會回心轉意，她把感情和錢都給他了，總不能這樣對她。
但她錯了，書生已經不教書了，拿著她的錢花天酒地，好像外面還有相好。
林燕說著就哭了，林海棠不免心疼，柔聲安慰好一會，拿出自己的銀錢，數了二十兩給她。
“阿燕，上京城的事我自己去就好，這錢你拿著，小心著用，別被他看見。對了，買點好的補一補，你和孩子都要補。”
林燕哭的更大聲，後悔沒聽林海棠的話，如今深陷泥潭，一切都來不及了。
林海棠沒好到哪裏去，見妹妹哭，她也跟著落淚，更恨那些冤枉父親的人，如果不是他們，林家不會倒，林燕不會經歷這些，自己更不會被江城和蘇士明糾纏。
林燕不好過，她又比她好到哪裏去呢？
等哄好林燕後，林海棠讓她回去歇著，這幾天她會在這歇腳，等過幾日就走。
林燕擦著眼淚告別她，拿著錢去市場，本想買一籃子青菜就好，但想到林海棠的囑咐，她咬了咬牙，切了一小條肉。
帶著肉回家，林燕知道白天他都不會回來，但還是緊張不已，趕忙將那肉煮熟，狼吞虎咽的吃了，不留下一點痕跡。
晚上，林海棠什麽都沒吃，她沒什麽胃口，況且心裏都是事，只覺得憂愁。
她想的明白，光靠她自己，怕是查不清真相。那她也要去做，盡全力去翻案。
這條路充滿荊棘，她不怕艱難，會一路前行。
林海棠在這呆了兩日，林燕每天都來看她，姐妹敘話，倒也溫馨。
林海棠說明日就走，林燕還舍不得，抱著她痛哭。
頭一天晚上，林海棠去買了不少幹糧路上帶著，該準備的都準備好，還花錢買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防身。
林燕舍不得她，買了一條肉回去炒成肉幹，想著送林海棠走時候給她帶著。
第二天，院門敲響，林海棠剛洗過臉從房裏出來，笑著道：“阿燕今天來的早。”
吱呀一聲院門開了，林海棠僵住。
來人一身青色勁裝風塵仆仆，俊美的臉陰沈的能滴出水，似笑非笑的看她。
“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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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蘇士明來的時候，林海棠面色慘白，像是大病初愈似的靠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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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不要。”林海棠脫口而出，蘇士明奇怪的看她，覺得她未免情緒激動了些。
“只是……只是女兒家的事情。”
他給她下蠱，現在卻站在她面前表露出關心。
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林海棠怕壓抑不住自己的眼神, 所以垂著眸子。在蘇士明看來就是害羞的表現, 他當即了然, 而後也紅了臉。
“福順, 去買些紅糖和紅棗回來。”
“是。”
“最近外面風聲緊，”蘇士明坐在林海棠床榻旁，溫聲道：“我們還是盡早離開, 明日一早就走, 如何？”
蘇士明不是傻子, 他叫人留意城門的動靜, 福順回來說發現城門處多了幾個人，而且日日都在。
蘇士明稍微一想, 便知道是江城派去看守之人。看來, 他們要離開還要小心謹慎才是。
見林海棠點頭, 蘇士明又細細的說了很多，等福順回來熬好紅棗糖水，看著她喝下, 他才準備離開。
當天夜裏，林海棠杏眸盯著屋頂, 半點困意都沒有。
她固然是要逃離漠城，但也不會和蘇士明回江南。她早就和林燕聯系過了，到時候她們姐妹二人一起進京，她要先去找林燕。
……
眼看著要入夏，城門開關時間也比往日早，天剛蒙蒙亮，就有城外來城裏賣菜的百姓湧進來，也有一些城裏人往外去，人來人往一時竟然不好分辨。
江城派來的人低聲合計：“青山說林姑娘樣貌過人皮膚白皙，只要看見了肯定能認出來。”
“那肯定啊，不過好幾天了，也沒看見長的特別好看的美人路過，我覺得很有可能坐馬車走。”
剛說完，就駛過來一輛華蓋馬車，倆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圍了上去。
“你們做什麽？”
有人攔車，自然要停下，馬夫不耐煩的道：“讓開。”
倆人笑嘻嘻的湊過來，一人纏住馬夫，另外一人則是要去掀車簾。
二人的舉動過去突兀，當即引起騷亂，有個江城下屬聰明，他瞧見後頭又過來幾輛華蓋馬車。
今日怎麽這麽多人出城？可不是燒香拜佛的日子。
下屬眼珠子轉了轉，當即悄無聲息的跑了，去找江城覆命。
城門處馬車都被攔住，或是地痞流氓似的纏人，或是有理有據假裝女人跑了，總之，江城的人費盡心思，就是要掀開簾子看看車廂裏有沒有林海棠。
這麽一鬧，城門處竟然被堵的水洩不通，除了留出一條縫隙可供行人走動外，一輛馬車都出不去。
遠處噠噠的馬蹄聲逐漸靠近，江城面容冷峻翻身下馬，立即有人上前匯報道：“主子，都沒有林姑娘。”
江城視線在幾輛馬車之間轉了一圈，認出最中間那輛馬車的車夫是蘇士明的仆從，於是大步走了過去。
“蘇公子可在。”
福順神色有些慌亂，江城瞥見他握著韁繩的手在收緊，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看來確實如他所料，今日這些馬車都是蘇士明弄來的障眼法。
江城微笑著站在車旁，大有蘇士明不出來他不走的意思。
“福順。”
車裏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江城視線直直的看向車簾，就見蘇士明挑開簾子，不過他身子擋住車裏的光景，看不清內裏是否有人。
江城微微一笑：“蘇公子是要回去了嗎？”
“是，”蘇士明露出不解的神色，“江公子有事？”
天光大亮，晨曦跳落在蘇士明的臉上，明明該覺得暖，但面前立著江城，他不由得泛起一陣惡寒。
“江公子，你縱容手下攔車阻礙出行，若是我告到衙門，怕是會治你一個擾亂公序之罪。”
“你我也算相識一場，我來為你送行。”
江城不緊不慢，面帶笑容，只是笑意不達眼底，看起來透著冷意，“來人，上酒。”
蘇士明一驚，沒想到江城有備而來。
“不必，我與江公子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還請江公子讓人離去，莫要擋路為好。”
他話裏話外都是著急走，立在馬車簾子後，露出一小條縫隙，像是怕被江城看見車廂內似的。
江城拿過酒壺，動作輕盈的倒了兩盞酒水，將其中一盞遞了過來。
蘇士明笑意收斂，皺著眉看他。
“若我不喝呢？”
江城笑的肆意，猛的將那盞酒水朝蘇士明身上潑，他受驚下意識的躲，這一動就露出身後的車廂，空無一人。
江城面色發沈，立刻吩咐道:“所有馬車都搜一遍，門口也別放過！”
蘇士明指著江城，“你！你膽大妄為！”
一介草民，竟然敢如此對待官員之子。
當街攔人不說，還無視律法，囂張至極！
江城站在那，已經有士兵過來詢問了，他給青松一個眼神，青松立刻會意，把士兵拉到一旁塞了個銀錠子。
“官爺行行好，我家夫人不見了，懷疑有歹人擄走，您幫幫忙。”
沈甸甸的銀子入手，士兵立刻換了副嘴臉，還主動讓手底下的士兵過來幫忙維持秩序。
可是將這些人都盤查過了，並沒有林海棠的身影。
江城蹙著眉，總覺得哪裏不對。
被他惦記的林海棠，早已經策馬奔出去幾十裏地了。
因著鮮少騎馬，大腿被磨的發疼，可她不敢停下。
昨日蘇士明說：“到時候如果江城不在最好，你喬裝打扮他們認不出你，但如果江城在，我會纏住他，你先離開，在城外十裏外等我。”
早在江城的人纏住第一輛馬車時，林海棠就偷偷潛出了城門。她身著褐色短衫，像是一個農婦一般，面上不如往日白皙，黃黑的顏色。頭發包著一塊布巾，咋一看，根本認不出。
和蘇士明約定的地方早就過了，林海棠半點沒停留，毫不猶豫的喊了聲駕，飛奔而去。
江城不是良人，蘇士明更不是。
林海棠為今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尋找證據翻案，其他的都拋之腦後。
按理說，這次離開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她該去寺廟祭拜爹娘父兄的，但怕江城派人在寺廟守著，所以她忍痛跪在地上，遙遙磕了三個響頭。
風吹在嬌嫩的皮膚上，她滿頭大汗面色緋紅，卻不敢停下，生怕被蘇士明或者江城追上。
其實去林燕那也是冒著巨大風險，和林燕通信得知，前幾日江城竟然親自去過。
林燕說既然他來過，那便不會再來。
兩處地方距離不近，就算快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林海棠夜裏不睡覺摸黑趕路，還摔了幾次，總算在第二日淩晨時候到達。
林燕的住處林海棠是不敢去的，她只能等著林燕自己出來。
站著等了一個多時辰，天剛蒙蒙亮時，林燕家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來個男人。
是林燕的男人，那個書生。
他穿著比之前好上許多，竟然是錦袍加身。
林海棠不由得想起林燕以前訴說過的事情，猜測這人怕是欺負林燕，用她的錢了。
正如林海棠所料，過了會有個女人也走了出來，穿的卻是最普通的細布衣裳，婦人打扮，小腹微微隆起。
她胳膊上挎著一個竹籃，看樣子像是要去買菜。
林海棠默不作聲，等到林燕要經過她時，她才輕聲開口：“林燕。”
林燕停住腳步，疑惑的看著她，半響之後，她瞪大眼睛，失聲道：“長姐？”
林海棠點頭。
林燕趕忙左右看了看，而後朝著林海棠招手，示意她跟上。
倆人七拐八拐，最後來到一處破敗的小房子，旁邊鄰居的房子都塌了，像是無人在附近居住似的。
林燕t不好意思的推開門，局促道：“抱歉長姐，我的錢……只能租的起這處地方了。”
林海棠記得，明明之前江城給過林燕銀票，自己也曾送金鐲子給她，但她如今過的分外捉襟見肘的模樣，連腳上的鞋子都破了一洞。
林海棠默不作聲跟著她進去，就見房子雖然破，但幹凈整潔，林燕應當提前來收拾過。
“行李都有，你就安心住著。”
只有一間房，廚房是在院子裏支了個棚子，還有一堆零散的木柴等堆放在角落。
進到屋裏，林燕還在介紹著，林海棠拉著她坐下，先是看了看她肚子。
林燕有點慌，林海棠問幾個月了。
林燕小聲道：“才四個月。”
其實月份還小，應當不顯懷才是，但林燕整個人像是吹了氣似的，臉大了一圈，手也腫的如蘿蔔。
林海棠心疼起來，問她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麽。
林燕頭垂的更低。
“長姐，怪我識人不清。可是現在沒什麽辦法了，我又有了身孕，除了這樣捱著，又能怎麽辦。”
當初林海棠勸她離開，林燕沒聽話，被書生的甜言蜜語蒙騙，還把自己手裏的錢都給他。等沒錢之後，書生本相俱露，對她冷言冷語，她像是婆子似的照料他，就想著他會回心轉意，她把感情和錢都給他了，總不能這樣對她。
但她錯了，書生已經不教書了，拿著她的錢花天酒地，好像外面還有相好。
林燕說著就哭了，林海棠不免心疼，柔聲安慰好一會，拿出自己的銀錢，數了二十兩給她。
“阿燕，上京城的事我自己去就好，這錢你拿著，小心著用，別被他看見。對了，買點好的補一補，你和孩子都要補。”
林燕哭的更大聲，後悔沒聽林海棠的話，如今深陷泥潭，一切都來不及了。
林海棠沒好到哪裏去，見妹妹哭，她也跟著落淚，更恨那些冤枉父親的人，如果不是他們，林家不會倒，林燕不會經歷這些，自己更不會被江城和蘇士明糾纏。
林燕不好過，她又比她好到哪裏去呢？
等哄好林燕後，林海棠讓她回去歇著，這幾天她會在這歇腳，等過幾日就走。
林燕擦著眼淚告別她，拿著錢去市場，本想買一籃子青菜就好，但想到林海棠的囑咐，她咬了咬牙，切了一小條肉。
帶著肉回家，林燕知道白天他都不會回來，但還是緊張不已，趕忙將那肉煮熟，狼吞虎咽的吃了，不留下一點痕跡。
晚上，林海棠什麽都沒吃，她沒什麽胃口，況且心裏都是事，只覺得憂愁。
她想的明白，光靠她自己，怕是查不清真相。那她也要去做，盡全力去翻案。
這條路充滿荊棘，她不怕艱難，會一路前行。
林海棠在這呆了兩日，林燕每天都來看她，姐妹敘話，倒也溫馨。
林海棠說明日就走，林燕還舍不得，抱著她痛哭。
頭一天晚上，林海棠去買了不少幹糧路上帶著，該準備的都準備好，還花錢買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防身。
林燕舍不得她，買了一條肉回去炒成肉幹，想著送林海棠走時候給她帶著。
第二天，院門敲響，林海棠剛洗過臉從房裏出來，笑著道：“阿燕今天來的早。”
吱呀一聲院門開了，林海棠僵住。
來人一身青色勁裝風塵仆仆，俊美的臉陰沈的能滴出水，似笑非笑的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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