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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焰火在夜空中肆意綻放, 把我帶入了一個虛幻的世界。

那個虛浮的天地亦是色彩斑斕的,熠熠生輝的,綻放千萬種姿態的。

理智告訴我應該及時抽離, 可是不安的心跳阻止我, 燃燒的血脈指引我向他靠近,瘋狂地企圖探索更多。

——《來自湯湯分享的歌曲》

*

安靜的大年三十被靳於砷攪成一灘渾水。

或許夜色暧昧給了人無限的膽量和可能。

湯之念今晚沒沾一滴酒, 卻似昏頭了,怔怔的沒有反抗。

這不是她一貫的行事作風, 唯一能夠解釋這一切的,是淩亂不安的心跳。她的血液在體內翻湧,雜亂無章的腦海裏找不到正確的解答方式, 也做不出最直觀的判斷。

雙眼適應黑暗, 耳邊有虛浮的煙花爆竹聲, 此起彼伏。

臨近零點, 越來越多守歲的人出來放鞭炮。

河對岸, 焰火升空,爆裂瞬間,“嘭”的一聲。

這一聲動靜同時驚動兩人。

靳於砷放開湯之念,往後退一步。

太近,他看不清她的臉。

這一吻, 既沒有讓靳於砷的心情得到平緩, 反而似烈火在身體裏燃燒。

他有多想吻她,就有多少跟神經在與自己拉扯。

湯之念微擡眼,視線落在靳於砷滾動的喉結。

焰火照耀天空, 視野裏忽明忽暗。

湯之念腦子裏滑過種種迤邐, 再過幾個月她就要滿十八周歲,沒有什麽不懂。她從來不是單純的人, 可以坐下來安安靜靜讀書,不代表不谙世事。

男女之間的事情無非是那些,生理課上學過,心理課程上也學過。

可實踐卻永遠和理論知識完全不同。

那一吻雖然沒有完全落在湯之念的唇上,但是她能深切感受到靳於砷靠近時帶來的壓迫感,他的呼吸,他唇邊令人暈眩的酒香,他熾熱的體溫……都是真實存在,沒有辦法忽略。

她的下意識不是將他推開,而是向後瑟縮,略帶一些防備的姿態,因為毫無經驗。可是她已經退無可退,他若是再主動攻略,她相信自己也不會再有反抗姿態。

“靳於砷,你在幹壞事嗎?”她極力保持一分理智。

“不知道。”

靳於砷終於明白,酒是一種好東西,能讓人清醒地做一些不清醒的事情,裝瘋賣傻。

“你覺得呢?”他反問。

湯之念擡起頭,對上靳於砷的眼。

“那……我算還債了嗎?”她一臉純凈的天然呆。

靳於砷眼裏似有焰火閃耀,他眉目深邃,掩蓋了臉上一閃而過的欲念,淡淡回應:“我也不知道。”

少年渾身滾燙,像火堆裏那塊被燒得火紅的木柴,但凡靠近一些就容易將人灼傷。

湯之念想,欠債還賬天經地義。

視線聚焦在靳於砷粉紅的雙唇上,印象中,他的嘴唇一年到頭都是這樣好看的色澤,像一顆粉嫩的水蜜桃,若咬一口,一定汁水泛濫。

她,可以還債的。

“念念……小靳……”

外婆的呼喊聲打斷了湯之念滿腦子蹣跚的綺念,她似做了天大的虧心事,頭腦清醒過來一把推開靳於砷,朝前廳奔去。

距離零點不過十分鐘,外婆喊他們準備去門外放爆竹。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集中在這一時間段放煙花爆竹,整個大地被焰火渲染成白晝。

爆竹聲越響,代表明年的生活更加紅火。

靳於砷走出來的時候,湯之念正站在門口。她穿一件白色外套,雙手捂著耳朵,仰頭看天。

多虧今年靳於砷買的煙花,價格昂貴,綻放的效果也更加明媚好看,她看得目不轉睛。

等湯之念註意到靳於砷站在自己身旁時,時針和分針即將走向零點。彼此並沒有刻意說什麽話,只管看燦爛煙火。這時候也說不了什麽話,因為耳膜被爆裂的聲音刺激,根本沒有辦法再聽清旁人的言語。

一直到零點過後,越來越少的煙花墜落,湯之念轉頭對靳於砷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靳於砷的臉頰仍有一些微微泛紅,像是焰火裏蘊出的清醇俊美。

早在零點的時候,他就在她身旁道過新年祝福,可是爆竹聲太響,掩蓋了他的聲音。

*

這個新年就這麽熱熱鬧鬧的過完了。

來迎去送的,年末喜氣洋洋趕回家的過年的人,在正月頭幾天又要趕著外出工作。

靳於砷在湯之念家裏待到大年初二,初二上午,原先送他來的白色保姆車開過來,他要坐這輛車去機場。

下午三點的飛機,到恒譽市也才不過六點左右。但是從鎮上到機場的車程比在天上的時間還要漫長,所以午飯也來不及吃,得早一些上路。

外婆大包小包的給靳於砷準備了很多東西,臘肉、香腸、自家壓榨的菜籽油……甚至還有從自家和鄰居家裏收集起來的土雞蛋。

樸實的老人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就是這些,卻是最實實在在的。

靳於砷沒推辭說不要,給他什麽他都收著。他知道這是老人家一點心意,和價值多少無關。

心意無價。

臨走前,靳於砷朝湯之念擡擡下巴,“湯之念,早點回來。”

湯之念點點頭,忽略了他語氣裏的散漫和說不清道明白的微微挑逗,讓他路上註意安全。

她清楚不是自己的錯覺,自除夕夜之後,她和靳於砷之間的情感有一些微妙的變化。湯之念也沒有刻意去劃清彼此之間的界限,因為她正清醒地沈淪著。

這幾天他們還是照常相處,誰都不會刻意去提除夕夜晚煙花暫停時的片刻空白。

只不過,彼此偶爾目光對視,似有暗流湧動。像是游走在高崖邊緣,刺激又冒險,總是讓人心悸的。

目送保姆車離開,湯之念心裏百轉千回。好像因為靳於砷的離開,這個家一下子冷清了下來。她不由側頭看一眼身旁的外婆,外婆仍看著保姆車離開的方向。

是不是每一次她離開,外婆也是這樣久久註視,心裏一片惆悵和空虛?

湯之念抓住外婆的手,親昵姿態靠在老人家身上,拉著她進屋。

接下去的日子,湯之念和沈偲又成了連體嬰兒似的,走到哪兒都要一塊兒。一起寫作業,一起吃飯,甚至躺在一個被窩。

沈偲太有分寸感了,靳於砷在的時候她強忍著想去找湯之念的沖動。

如今靳於砷走了,沈偲難免有些好奇湯之念的想法。

彼此推心置腹,湯之念也有解不開的題,壓抑在自己的心裏想找個人說說。

“那……你喜歡他嗎?”沈偲眨眨眼。

湯之念到沒有因為這個問題糾結什麽,只是她避而不答,讓沈偲換一個問題。

沈偲嘿嘿一笑。

湯之念面頰一紅,掐沈偲的腰:“你笑什麽笑?”

腰窩最癢的地方,沈偲笑得更大聲了:“你在想什麽,我就在笑什麽咯!”

“我什麽都沒想!”

“你想沒想你自己知道。”沈偲癢得不行,求饒,“啊啊啊,別掐啦。”

“你再說!”

“不說啦不說啦!”

湯之念適可而止地抽回手,臉頰更紅。

沈偲見好就收,也不再打趣這個迷糊的當局者。

她們冷靜了一會兒,彼此安安靜靜地趴在桌上。

沈偲單手拄著下巴,歪著頭看湯之念:“你在想什麽?”

湯之念搖搖頭,“心裏有點亂。”

沈偲沒刻意地點破她,說:“上次你不是跟我說的嘛,即便結果不如預期,但我們仍有無數種可能和未來,不要懼怕。”

這句話無論放在學習上,生活上,感情上,同樣都適用。

湯之念聞言目光一亮,看著沈偲:“我的話還挺有道理!”

沈偲仰頭嘆氣:“啊啊啊!我身邊這個人為什麽這麽自戀啊!”

*

元宵前夕,湯之念背上行囊回到了恒譽市。

回程還是坐的飛機,是靳於砷提前給她買好的機票。

初二那天靳於砷回了恒譽市,當天晚上給湯之念甩了一張機票截圖過來,使用的是她身份信息。

要得到湯之念的身份信息不難,畢竟湯元就在身邊,隨便找個借口就能得到。上一次給湯之念買過機票,她的身份信息他直接記下了。

一個新春沒有見到媽媽,湯之念也想得很。沒有太多舟車勞頓,甚至落地之後就有司機來接,湯之念並沒有感覺到疲倦。

下了車,行李一放,湯之念就跑去找湯元。然而經過拐角,不其然撞上堅硬的胸膛。

“唔……”鼻尖被撞痛。

靳於砷被湯之念強有力的撞擊還能不動如山,下意識擡手拽住她胳膊,看看她鼻子:“沒事吧?”

湯之念皺著眉,擡頭,一臉無辜:“你身上怎麽那麽硬啊?”

硬。

這算硬嗎?

靳於砷在家只穿一件薄T,隔一層薄薄的棉質布料,胸前被撞擊並沒有什麽感覺。

“你急急忙忙的幹什麽?”

湯之念往後退一步,氣息還有淩亂:“我想見我媽。”

“想見你媽。”靳於砷淡淡咀嚼這幾個字,居高臨下看湯之念,“不想見我嗎?”

他的手掌還貼在湯之念的胳膊上,眼底有淡淡的玩味,頭發蓄長了一些,一身的放浪形骸。

靳家暖和,湯之念脫了外套,裏面一件薄薄的針織衫,饒是這樣,腦門上也漸漸滲出一絲濕意。

湯之念一把掙脫了靳於砷,故意留下一句:“不想!”

像只兔子,一溜煙就跑了。

靳於砷雙手抄兜站在原地,看著湯之念的身影勾了勾唇。

這個家裏最近一段時間不算太平。

靳宏峻和葉如之這段如裹腳布般又臭又長的離婚官司,終於在前幾天落下帷幕。開庭的那天恒譽市一場大雨,過於濕冷的天氣讓人的心情燥郁。

最後判定的結果讓葉如之十分滿意。雖不至於讓靳宏峻凈身出戶,但她想要的也都已經如數到手。

至於靳宏峻,一個億還是十個億,在他眼中也並不值得一提。

實則,一整個春節恒譽市都在斷斷續續地下雨,從大年初一到元宵前夕,天似被捅了一個窟窿,沒完沒了的。

趕巧了,今天湯之念回來,天色終於放晴。

陽光總能治愈抑郁的心情。

靳於砷出門,走到陽光處。他穿得少,室外可不比室內暖和,不過少年內心的火熱似一道無堅不摧的鎧甲。

*

嚴格算起來,本學期也就不到兩月的時間。

寒假過完已經是二月底,而IB大考就在四月中旬。

沒多少時間了。

湯之念的同班同學都在埋頭覆習,她自然也不例外。

心裏一閃而過某種荒唐的念頭,她也想試試自己這兩年的學習成果究竟如何。

至於靳於砷,他依舊不來上課。

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忙著學各種駕照:汽車駕照、游艇駕照、私人飛行執照。

說他是游手好閑的大少爺吧,他的確每天都在忙,甚至一天到晚的見不著人影。

三月中旬,班級要拍畢業照。靳於砷接到通知,倒也非常配合地來一趟學校。他早就有了機車駕照,直接將張揚的機車開進了學校,沒人阻攔。

趕巧了,今年的七裏香正開,恒譽國際校園裏彌漫著清淡的幽香。

大家太久沒見到靳於砷,少不了和他打招呼。

他也沒有拘謹,還是那副大少爺的做派。好像跟誰的關系都不錯,但跟誰都不算走心。

湯之念遠遠看著靳於砷,總有些恍惚,仿佛第一次在這個教室裏見到他時,他一身不羈張揚的氣勢。

“Zak,你終於舍得來學校啦!”韓瑩像一只花蝴蝶,在靳於砷的面前晃來晃去。

靳於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頭玩游戲機,有一搭沒一搭:“你有意見啊?”

“當然有意見啦!想見你一面都不容易。”

靳於砷嗤了一聲,沒搭理她。

韓瑩知道靳於砷的脾氣,貼過去:“我也要去斯坦福哦,還和你當同學好不好?”

靳於砷這才擡眸看她一眼:“你喜歡我?”

韓瑩沒想到靳於砷會突然這麽問,但是這問題由他問出口,她也不覺得奇怪。

“是啊。”她輕笑的語氣,好像是在開玩笑,又透著幾分認真。

靳於砷倒也沒有擺出一副優越的姿態,吊兒郎當地說:“那不好意思了,我對你不感興趣。”

韓瑩輕哼一聲,不在乎的樣子:“不感興趣就不感興趣唄,那是你沒眼光。”

靳於砷笑著點點頭:“嗯,還是你比較有眼光。”

韓瑩白白眼,被靳於砷逗笑:“你可真行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應該算是同一種人,拿得起放得下。

對他們而言,沒有什麽是得不到的,也沒有什麽是舍不得的。

韓瑩並不是那麽在乎靳於砷的態度,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萬一,你對我感興趣了怎麽辦?”

“沒有這個萬一。”

靳於砷懶得和韓瑩掰扯,起身走了。煩死了。惹不起這大小姐還躲不起嗎?

恒譽國際的畢業照,大家都鉚足了勁兒要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

女生化妝的化妝,男生也不忘給自己抓個發型。

湯之念對自己沒有什麽要求,穿上學校統一的校服,安安靜靜地等待拍攝。

同桌鐘鞍穿戴整整齊齊,借了周曉瑤的鏡子照了照,問湯之念:“我發型怎麽樣?”

湯之念實事求是:“很有個性。”

年前的鐘鞍是一頭的錫紙燙,年後換成了美式前刺,倒是一個造型百變的男生。

美式前刺這種發型很考驗五官,之前謝彭越就留這種發型。

鐘鞍的五官遠遠不及謝彭越優越,但他這個人性格好,看著有種親和感。

“快輪到我們拍照了,你不去化個妝什麽的嘛?”鐘鞍問。

湯之念也直白,反問鐘鞍:“我這樣不好看嗎?”

她歪著頭看他,一臉坦蕩,也不掩飾什麽。

素凈的一張小臉,沒有任何顏色的修飾,是最自然的樣子。

這女生怎麽這麽虎啊!

直勾勾的一張臉就懟了過來!

鐘鞍面上一燙,下意識撇開了目光,說:“也挺好的。”

今天拍照不僅只是拍集體照,還有個人照等,衣服也要換好幾套。

周曉瑤拉著湯之念一起拍合照,一想到不久後就要分離,內心多少有些不舍。

湯之念倒是覺得,有緣以後還是會重聚。就算是未來交集不多,這兩年相處的時光,對她來說也是永遠不會忘的珍貴記憶。

“你斯坦福的面試結果怎麽樣?”周曉瑤問湯之念。

去年在靳於砷的幫助下,湯之念順利向斯坦福提交了面試申請材料。斯坦福招生委員會進行了初步篩選,通知她參加面試。

二月份的時候,湯之念在線上進行面試。第一次面對考官,心裏還有些興奮。因為事先對過流程,腦子裏有很多應對的答案,回答起來比想象中順利。

可能是心無旁騖,她並不怯場,回答也十分流暢。

整個面試時間比湯之念預計的時間要久一些,最後在考官面前即興發揮展現自己的興趣和特長,湯之念也是出口成章。她現在的英語已經是今非昔比,基本上難不到她。

對於這次面試,湯之念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至於結果如何,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查詢。

輪到集體照時,湯之念的胳膊突然被人一拽。

是靳於砷,他將湯之念拉到了自己跟前。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避諱什麽。

湯之念有一些私心,倒沒有扭捏什麽,大大方方站在靳於砷的面前。

倒是叫靳於砷意外,站在她身後居高臨下地輕輕扯了扯她的馬尾,玩世不恭的樣子。

“湯之念同學,你怎麽站我跟前啊?”

湯之念轉頭剜他一眼,一副你心裏有數的模樣。

靳於砷笑:“你兇我?”

“就兇你。”

被兇的人反而心情愉悅:“你再兇一個試試。”

湯之念再瞪他一眼:“你別說話,要拍照了。”

靳於砷朝她歪了歪頭,不置可否。

他這樣,攪得湯之念的心裏也不安定。

合照的時候,靳於砷站在湯之念的身後,攝影師提醒準備拍照,他稚氣地用雙手在她的腦後面比了兩個手指。

湯之念並不知曉身後人的動作,認認真真抿著唇微笑。合照拍完,靳於砷又纏著湯之念不讓她走。

“過來,咱們兩個人單獨拍合照。”

湯之念不肯了。

集體合照都有了,也不缺這麽一張合照。

靳於砷朝她揚眉:“要跟我合照的人可是排隊排到法國去了,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啊。”

湯之念朝靳於砷吐吐舌:“就不跟你合照。”

“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她說完,挽著周曉瑤的手轉頭就走。

靳於砷也沒惱,看著湯之念的背影,還是那副放蕩不羈的樣子。他穿一身恒譽國際的校服,白襯衫搭休閑西褲,腳踩一雙白色板鞋,陽光照在身上,整個人透著少年氣。

“你好樣的,湯之念。”

湯之念聽到背後靳於砷的揶揄,她擡起手,知道他會看到,朝他揮了揮。

同一天。

晚上,湯之念回到靳家,遠遠地看到靳宏峻的身影。她腳步一頓,接著放慢了又放慢。

最後還是與靳宏峻迎面對視。

開春,已經和前妻離婚的靳宏峻獲得自由身,一掃離婚官司的陰霾,整個人透著清爽的氣質。

他穿一件休閑襯衫,搭牛仔褲,腳下一雙運動鞋,像是從哪裏散步回來。哪裏看得出是四十歲的男人,說是靳於砷的大哥完全不過分。

湯之念停下腳步,禮貌地喊人:“靳叔叔好。”

靳宏峻似乎在這裏久等了,擡起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對湯之念說:“好久不見。”

*

四月上旬,靳於砷順利拿到了私人飛行執照。

要說拿到飛行執照有什麽用?大概就是某天心血來潮了想去天上飛一圈,合理合法。

已經年滿十八周歲的靳於砷,無人能夠管得住他。他生性放蕩不羈,無拘無束。

自靳老爺子走了之後,他對這個靳家似乎並不那麽留戀,也就是晚上回來睡一覺的地方。再者,這個家裏還有那麽一個人,就像是讓他戒不掉的癮,總是不免被吸引。

盡管他已經用足夠多的事情來轉移自己註意力,天上飛,海裏跑,但那些興致不過是用來消磨心裏另一道身影。仿佛只是短暫地拿一塊紗蓋在自己心上,那個位置始終還是留給她。

葉如之給靳於砷買了一輛造型酷炫的跑車,算是給他取得汽車駕照後的禮物。

靳於砷對於車的喜愛倒也一般,能代步就行。

這天回家,靳於砷遠遠見到在秋千上的湯之念。已經很晚了,他擡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十點了。

“怎麽那麽晚還不去睡?”

“我在等你呀。”湯之念說。

四月初,天氣雖然轉暖,但夜裏始終還是一股涼意。湯之念卻只穿一件薄薄的針織衫。

“等我幹什麽?”靳於砷穿黑色皮衣,脫下來給湯之念,“搭著。”

湯之念聽話地照做。

厚實的皮衣夾雜著靳於砷的氣息,貼在她的後背一股暖意。

“我想著,一般這個點你都回家了,反正我睡不著,在這裏碰一碰。”

“有事嗎?”

靳於砷走到湯之念的面前,單膝蹲下,視線與她平齊。夜色減弱了他身上的淩厲感,給湯之念一種溫柔的錯覺。

湯之念坐在秋千上,腳下趿著一雙棉拖鞋,圓潤的腳踝露出。拖鞋將掉未掉的,靳於砷幹脆伸手給她好好穿上。

他手掌大,一手將她纖細腳踝包裹。

秋千上的人定定不再搖晃,乖乖地讓他把拖鞋穿好。

“靳於砷,你能帶我出去玩嘛?”

“你想去哪兒玩?”

“酒吧,夜店……那些我未成年以前不能去的地方。”她稍有些不安的目光看著他,“可以嗎?”

靳於砷單手搭在膝蓋上,微擡頭看著湯之念,眼底帶似笑非笑。不知道這丫頭在打什麽主意,但這點小願望在他看來不值一提。

“可以。”他答應,“可是你現在還未成年。”

“快了,只有幾個月了。”

“嗯。”他記得她的生日,7月1日。

“IB大考結束,我要回一趟老家。”

“回去幹什麽?”

“……看看外婆。”

夜色朦朧,靳於砷聲線暗啞:“只是看外婆?”

湯之念仰頭看了眼天,回答地有點輕:“嗯。”

她很快轉移話題:“那說好的,你要帶我去玩的哦。”

靳於砷笑:“這點小事,至於出爾反爾嗎?”

她從秋千上下來,說時間已經不早了,現在要回去休息了。

“湯之念。”

靳於砷站起來,凸起的喉結滾了滾,“好好努力,和我上同一所大學。”

湯之念笑了笑,說:“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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