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休賽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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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休賽期
“神棄領域內部的能量波動信號甚至無法捕捉, 後來是塔西亞大師，成為最先發覺空間屬性異常的人，將這種能量定義為‘空間’, 隨後確定了神棄領域的空間屬性, 目前星盟獲得的有關空間能量的信號，也都來自於塔西亞大師。”
塔西亞大師，也就是目前星盟已知的, 最近的空間屬性覺醒者，在她確定空間屬性後，星盟之前的許多先輩的覺醒屬性都被重新定義。
陳歲聽到這個名字時，神色有些意外。
塔西亞大師的學生, 叫拉爾諾。
目前兩人，一個因為精神域枯竭癥逝世，一個也因為該病癥，無法脫離醫療院的保護。
“我記得, 神棄領域的清掃任務很頻繁, 基本上每年都有一次？”
張英傑馬上將這個信息關聯上。
謝春時指尖顫動一下，微微點頭。
說起這個話題時, 那羅河指揮朝後躺下，額前碎發垂落, 將他的神色照得明暗難辨。
另一邊謝宜也垂著頭, 情緒有些低沈。
陳歲註意到這一點, 下意識朝身側看過去。
謝春時聲音略低, “因為神棄領域每一年的能量屬性都不相同, 變化頻繁, 過程中交錯出紊亂的風暴，會摧毀基站和監測儀器, 需要邊境軍不停維護。”
陳歲突然想到，幾年前，謝流雲帶著還未覺醒的謝春時進入神棄領域，難道就是這個機會？
“神棄領域的能量來源，就是借調的其他能量場的。”
“裂縫應該也是空間屬性”，陳歲提醒道，“但是裂縫降臨的錨點是什麽，至今沒人知道。”
“要是有人知道，那豈不是星盟就可以防範裂縫降臨了，如果這樣，很多人就不會死在降臨中了。”
諾亞眨著赤金的眼睛，回應著陳歲的話。
他在聽到空間屬性的瞬間，有片刻的失態，眼下已經恢覆平靜，只是眼神時不時朝著陳歲看過來。
陳歲猜測他好像有什麽話要和自己說，但她並不著急，離開後諾亞一定會過來找自己。
“沒事吧？”
眼看謝春時說話，陳歲手掌拍了拍男生寬闊的肩背，手掌下方，流暢結實的肌肉有些緊繃，在她觸及瞬間，卻忽然一松。
謝春時側目看過來，清雋的眉眼看過來，陳歲註意到他眼神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後便染上笑意，眉目松順，顯得有些呆，看上去很乖巧。
眨著清澈的黑眸，淺淺搖了搖頭：“沒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謝尤聽到他的聲音，看過來時，就見到謝春時帶著淡笑和分析師說話的樣子。
黑曼巴眼睛陡然瞇了一下。
不對勁。
反正他不會這麽對賀蘭綺說話。
還笑成這樣。
謝尤內心警鈴晃了晃，正要朝著陳歲審視打量過去時，突然腦子裏晃過了許多畫面。
燭荊府分析師把他壓著打，長槍猛刺，槍炮橫掃......
謝尤沈默了。
不對啊，這時候已經不是陳歲配不配的問題了，而是——
謝春時絕對對分析師有點包容，不過就他這個表現，似乎有點夠不上陳歲吧！
謝尤突然有些心虛，快速瞟了眼陳歲。
那一眼大概的意思是‘我柔弱不能自理的哥，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樹’，作為弟弟，我真是很抱歉，還是我哥高攀了。
謝尤腦子裏經過了看似漫長的風暴，但對陳歲來說，不過是短短幾秒鐘。
聽到謝春時說沒事，她馬上放下心來，手一縮，頭一轉，面對另一邊的顧妗雪，兩個人身體緊貼，互相貼在對方耳朵旁邊說著悄悄話，生怕被別人聽到一點。
謝春時的笑僵在臉上，看著分析師的後腦勺：“。”
沒事，陳歲和他的社交距離更近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燭荊府對面，註意到這一幕的謝尤：操心操早了，感情是他哥一個人的獨角戲，虧他想了半天。
謝尤手掌順了順碎發，看著謝春時的眼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謝春時疑惑的看了眼他，“怎麽了？”
謝尤眨了眨眼，雙手攤平，示意自己沒事。
陳歲看出謝春時周身的低沈氣氛，雖然他說沒事，但領隊一向喜歡把情緒壓在心底。
陳歲覺得應該沒有那麽容易揭過去，但中央大廳不是個說這些的好地方，加上顧妗雪正好扯了扯她的衣袖，陳歲便轉頭看過去。
“之前在展廳遇到的那個，是不是和神棄領域有關？”
顧妗雪觀察很細致，陳歲和她吐露了很多消息，此刻在空間屬性揭秘時，顧妗雪馬上將這些散亂的信息串聯在一起。
陳歲點了點頭：“我懷疑，應該是神棄領域的主能量體。”
“那極地世界的能量場降臨——”
陳歲垂眸思索片刻，回應道：“裂縫碎片，可能是其中一個錨點。”
真的說起來，陳歲也覺得極地世界的能量場降臨有些異樣，比起生成一個能量場，更像把一個能量場的部分搬到這裏來。
而裂縫碎片就是傳遞這些能量的一個介質。
“神棄領域近期正好是火屬性，其他能量場的火屬性能量異常頻發，應該也是這個空間屬性的問題？”
賀蘭綺朝著其他幾位分析師看過去。
顧妗雪拍了拍陳歲，結束兩人的聊天，陳歲看了眼光幕的能量圖譜。
張英傑從龐大的信息流中，抓取出了幾所大型能量場活動。
“火雲山的能量波動略降低，鬥獸場也在降低，其他SSS級能量場都有波動，但波動幅度很小。”
陳歲瞇了瞇眼，“如果綜合起來看呢？”
張英傑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在光腦上對圖像進行了簡單的處理，陳歲看著綜合出來的圖譜，提醒道：“再看看神棄領域的波動情況？”
“好像沒什麽相關性？”賀蘭綺看不出兩者的情況。
“好像不止能量場火屬性爆發，剛才我還跟齊松槐聊天，他們訓練那邊，火屬性覺醒者明顯在脫離能量場環境下，能夠短暫召喚精神體，辛焰也說，周圍的火屬性濃度升高了。”
西緹斯隊伍中，單兵將光腦隱私取消，信息界面轉向他們。
“覆雜，太覆雜了”，諾亞抱著腦袋，“除了神棄領域的信息，還有沒有別的文檔啊？”
趙菁智正在星網沖浪，聞言看了眼動態：“沒了，就這一個，星網已經炸開了，除了神棄領域信息，還有星盟的空間屬性覺醒者信息更新。”
張英傑點了點頭，將光腦信息合並在一起：“那這個我發到大群裏？”
謝春時：“可以，今天先休息吧，明t天我們的安排應該就下來了。”
燭荊府領隊站起來，和另一邊的張英傑對了對拳，帶著傳感眼鏡的男生神色始終有些凝重：“總感覺，山雨欲來。”
“別想這麽多”，謝春時看了他一眼，張英傑性格謹慎，喜歡預設情景，平白給自己增加煩惱。
諾亞和他完全不同，金發正太站起來，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張隊，少操點心吧，天塌下來還有老師們頂著呢。”
諾亞說完，朝身後的謝宜伸手，獲得了敏攻分享的小點心一塊：“唔，好吃，難怪謝風景你剛剛一直吃吃吃。”
謝宜狡黠笑了笑，手臂朝後，給準備離開的陳歲也遞了一塊。
陳歲接下，和她道謝後，跟著領隊一起離開。
各隊回到隊伍專區後，重新查看了一遍星網訊息。
那羅河中，謝尤打開光腦，不斷搜尋著神棄領域的信息，從公開的幾秒影像中，捕捉著謝春時當年的痕跡。
【謝風景：看到小春哥了嗎】
謝尤揉了揉眉心，回覆她。
【笨蛋騙子哥：沒】
【謝風景：我看到了】
謝尤收到了她發來的神棄領域傷員名單。
最下方，赫然看到了謝春時的名字。
黑曼巴楞了一下，手指點進去時還有些猶豫。
所以他要證明什麽呢，確定謝春時當年不是要將他丟下，離開謝家這些年，也是因為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謝尤思考片刻，手指一直懸落著，黑瞳閃爍。
那些年他只有哥哥和謝宜，謝席風一大堆風流債，母親也離開星盟，去做星海旅者。
可謝春時又不是，他的母親在卻幽山谷失蹤，三叔從那之後好像瘋了，腦子都不太清楚，什麽瘋事都做得出來。
謝春時離開謝家，也並不是傳言說的，撇清關系，回宋家繼任。
現在想想，想來應該是在避開軍區和不同勢力的阻攔，要去找白寧阿姨吧。
謝尤閉了閉目，點進去時有些不忍的睜開眼。
【謝春時，14，初覺醒】
【精神域入侵程度73%】
【覺醒失敗可能性：97%】
謝尤心臟狠狠跳了一下。
謝春時走後他哭過怨過，卻在看到這條消息時，忍不住紅了眼眶。
——哥哥，你帶著一身傷，那時候又去了哪裏呢？
他怨恨謝春時將他拋下、不是一個合格兄長，可他又何嘗是一個合格的兄弟呢。
謝春時受盡苦難時，恐怕他那時候還在想為什麽謝春時寧願去宋家，都不願意回來謝家看一眼。
我真該死啊，謝尤抵著手腕，黑發垂落，神色沈沈。
與此同時，看到這一條消息的，還有燭荊府專區的幾人。
“覺醒失敗？”
陳歲擡頭看過去，謝春時坐在轉椅上，眉目平和。並未因為這是自己的經歷而有其他波動。
顧妗雪嘆了口氣：“領隊當時出來的時候，和我跟周忱沒什麽兩樣。”
六年前真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陳歲斂眸：“你是強行覺醒了嗎，不然失敗程度怎麽會這麽高？”
一般來說，精神域開拓後，經過長期蓄能，匯聚本體晶，精神體出現，才是覺醒成功。
能這麽高失敗率，除非謝春時和她一樣，本體晶和精神域不適配，再要麽，就是精神域的開拓不是自然發生。
“不算強行覺醒，進入神棄領域前，我的精神域就在開拓了，但本體晶還未生成。”
謝春時語氣平靜道：“在神棄領域中，我遭遇了能量體的侵入，或者說，寄生試探。”
陳歲瞳孔緊縮。
顧妗雪和周忱的目光也緊隨看過來。
“寄生？！”
連帶著普羅在內，四人都有些驚訝。
謝春時點頭，餘光瞥過陳歲：“類似於想要將能量體送入我的精神域中。”
“但能量場中，還有另一股能量，引動我的本體晶提前生成，導致寄生失敗，能量體發覺無法侵入後，退出我的精神域，但仍然殘留了大量的空間屬性能量，盤踞在我精神域中。”
“另一股能量？”
陳歲思考著。
顧妗雪想到什麽：“難道是當時，很流行的那個血緣覺醒理論？”
血緣覺醒理論，是分析師界針對覺醒提出的一種可能性，是說直系血親覺醒時，能夠感受到其他親緣的能量波動。
當時謝流雲正是因為這種可能，才帶著謝春時出入各大能量場，妄想以他的覺醒，來確定宋白寧的位置。
陳歲馬上想到什麽：“是你母親的能量？”
謝春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離開能量場後，拉爾諾大師為我進行了精神療愈，覺醒穩定後，就一直在邊境軍進行任務征召。”
陳歲點了點頭，難怪謝春時有這麽多邊境軍任務積分。
“能量體竟然能寄生人類？這消息軍區知道嗎？這太可怕了！”
謝春時看了眼光腦：“知道。”
“拉爾諾大師的精神域枯竭，就是寄生失敗的結果。”
“如果你當時沒有生成本體晶，或者說，能量體沒有退出——”
陳歲低垂著眼，想到什麽，突然開口。
謝春時點頭，時隔多年，仍覺幾分後怕：“我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我草。”
周忱震驚的一下站起來，“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是，什麽情況啊。”
“對寄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陳歲問完，想到什麽，又提醒道：“這是可以說的嗎？”
應該不會是什麽機密。
謝春時點頭，面上並無笑意：“早一點不能。”
他看著光腦，更新出的動態，“現在可以了。”
陳歲明白他的意思，馬上進入星網查看。
就在剛剛，邊境軍更新動態，公開機密文檔。
“能量體的寄體標準，目前能夠知道的是，他們會優先選擇空間屬性的精神域，其次就是剛覺醒，還未生成本體晶的覺醒者。”
“一般而言，空間屬性的覺醒者對覺醒的感知相對更弱，在無知無覺間，本體晶便生成，甚至本體晶會和精神域同時生成，兩者皆有的情況，概率很低。”
謝春時補充道。
陳歲扯著唇笑了一下：“那真是——”
“太巧了。”
“啊？”周忱不解的看過來，“什麽意思？”
他問的小心翼翼的，手掌不自覺抓著桌角，有些緊張。
今晚的消息實在太炸裂了，周忱有一種他還沒從能量場出來的感覺，恨不得轉頭再回去。
“我現在覺得，打能量體比這些心眼子要簡單太多了。”
周忱嘆了口氣。
陳歲失笑：“其實沒區別，能量體寄生，也是為了打我們。”
只是，比起這種涇渭分明的敵對，寄生得到了內部突破，對能量體來說幫助更大。
“太可怕了吧，我以為沙蜃浮雕都是惡心人的，結果眼看著，竟然要變成真的，我腦子有點受不了。”
周忱抱著頭。
“文檔還在公開，剩下的，應該是能量場信息了，沒有什麽特別的。”
謝春時看著光腦道。
“邊境軍決定封鎖這部分消息，也是擔心一旦在群眾中擴散，會引起連鎖反應，和互相懷疑。”
周忱笑了下：“我懷疑顧家都是能量體，我們能幹他們不？”
他問的真誠。
陳歲有些失語，但想到什麽，突然問他：“能量體寄生的人，你都當能量體解決？”
周忱本想點頭，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剛要說話時，反應過來：“啊，不行，我腦子不太好，反正我跟著你們走，小歲說幹我就幹。”
陳歲眼神卻並沒什麽笑意。
因為她很清楚，此刻她就是被能量體寄生的一員。
按照謝春時說的，類似拉爾諾的情況，寄生失敗的結果是精神域枯竭，那麽她的情況，會是寄生成功嗎？
“都在啊”，會議廳，燕明玉推門進來，看到五人到齊，露出一個意外的神色，“檢查報告怎麽樣？”
謝春時遞給她，燕明玉邊看邊有些歉意的道：“最近能量場異動情況頻繁，機密文檔公開，軍區事情不少，為了保障後續聯賽情況進行，賽委會做了一些調整。”
“哦對了”，燕明玉朝著陳歲看過去，“宋師剛開完會，正在找你，小歲現在有事嗎，沒事的話，就去看看吧，宋師還在回來的路上。”
陳歲點了點頭，朝領隊看了一眼，提前離開了會議室。
她剛一出門，就在轉角位置，看到一個蹲著的金色蘑菇腦袋。
“諾亞領隊？”
陳歲挑眉，諾亞溫聲回頭，看到她出來，馬上站起來，“小歲妹妹！”
“你怎麽在這裏？去那坐著不行嗎？”
陳歲指了指燭荊府專區會客廳。
諾亞有些不好意思：“害，我t這不是避著點人嗎。”
他正在兩個轉角的死角，這邊來人往那邊躲，要不是臨時蹲了下反應慢了點，陳歲都不一定抓得住他。
“我找你有點事。”
諾亞眼神閃爍著，試探問：“你看到軍區解密文件了吧？”
陳歲內心不自覺帶著幾分警惕：“看到了，怎麽了？”
“應該不是我的錯覺”，諾亞嘟囔著，他撓了撓頭，“之前在潮熱紅森，你匯聚雷屬性能量那時候，我就感覺有點像，後面在極地世界，才完全確定下來，陳歲妹妹，你是不是......”
“空間屬性？”
諾亞用氣聲說出後面四個字。
陳歲楞了一下，眼神閃爍著，激烈思考自己要不要點頭。
諾亞並不在意，他問完後就擺了擺手：“你不用回答我。”
諾亞比了個‘噓’的手勢，“我是想告訴你，要是你是空間屬性，在能量場要小心點，胡妮絲媽媽說，能量體都是看準空間屬性的覺醒者寄生的，你如果是的話，一定要小心點。”
“特別是去神棄領域的時候，我看你們謝隊應該是奔著神棄領域去的。”
“神棄領域的能量體，就在到處尋找寄體，我不知道它要寄生的能量體是什麽，但絕不會是好事。”
“總之，如果你是空間屬性，千萬要小心。”
陳歲楞了幾秒，沒想到諾亞要說的是這些話。
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只覺得心裏情緒很覆雜，一邊是自己很可能被寄生成功，一邊在想如果這件事暴露會不會被處理，然而諾亞只是很單純的擔心，所以來提醒她。
“你不怕，我被寄生嗎？”
她變成能量體，從此後她們就會是敵人。
諾亞並沒動這一層意思，蓬松的金發隨著他猛然擡頭的動作晃了晃，露出他赤忱的雙眼，盈滿了信任和關切：“怕啊，被寄生的結果很可怕的。”
他金色的眼睛閃爍出悲傷的情緒，“塔西亞太奶奶和拉爾諾大師都是被寄生，才患上精神域枯竭癥的，我不想你也這樣。”
諾亞是被境外聯盟救助回去的孤兒，在境外聯盟長大，他說的胡妮絲媽媽，就是境外聯盟會長。
“嗯，謝謝你。”
陳歲迷亂的思緒在諾亞的金色眼睛註視下，徹底理清。
她被寄生這件事，本來就不是她的錯，陳歲想。
這一切的根源都是能量體，她仍然是她，絕不會變成被能量體操控的怪物，她不該動搖。
是否寄生成功，對陳歲來說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能量體死。
諾亞抿嘴笑了笑，朝陳歲小幅度揮手：“沒事，我先走了，最近事情比較多，我們應該只能去格鬥臺見面了，不然還想去胡楊星轉轉的。”
諾亞帶著幾分遺憾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陳歲突然笑了一下，她頭上的藤蔓翹動幾下，陳歲感受到這股異樣，眸中閃過一抹暗色，神情又恢覆了一貫的堅定和自信。
她本不應懷疑。
她絕不會讓能量體成功寄生，如果她和能量體之間只有一個能贏，那麽絕對會是她。
所以，陳歲，不要動搖。
分析師握著胸前項鏈的手指松下，再度朝著分析室走去。
空曠的分析室，宋行彰已經坐在裏面，他面前是一道浮動的光幕。
陳歲進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光幕畫面中的純白墻壁。
似乎隔著光腦，都能聞到其中緩釋藥劑的氣息。
“老師？”
宋行彰朝她揮手，面前光幕中，出現一張人臉。
那是一個長相很和藹的老先生，瘦骨嶙峋，頭發花白，但是笑容很和煦，看到陳歲時，打起了幾分精神，他撐著力氣整理了一下衣裝。
陳歲註意到他身上穿著的，是隔絕周圍能量的防護服。
“小同學，你好。”
“很高興能和你見面，我是拉爾諾。”
陳歲神色震動，忙正色看向他：“您好，拉爾諾大師，我是陳歲。”
“很榮幸見到您。”
宋行彰拍了拍陳歲的肩膀，朝她介紹道：“拉爾諾大師一直想見你一面，但是他受限於主星醫療院，你也走不開，聯賽事務繁忙，所以特意致電來。”
“沒有耽誤你的時間吧？”拉爾諾大師笑瞇瞇道，如果不是瘦削的病容太明顯，陳歲想，他應該也是個很活潑的小老頭。
“沒有的。”
陳歲搖搖頭。
“時間不太多”，拉爾諾大師擡頭看了眼，陳歲能根據布局猜測，應該是醫療機器人的光屏，精神域枯竭癥，對光腦的使用也是有時間限制的，“我就不說客套話了，小宋和我說起過你的情況，小同學，你的精神域中存在空間屬性。”
“或者說，你本應該是空間屬性覺醒者，但卻有一顆能量晶，代替了你原本的本體晶，對嗎？”
陳歲聽他說完，突然笑了一下。
拉爾諾大師說的很委婉，硬是把寄生兩個字，拆成了這樣的一套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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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棄領域內部的能量波動信號甚至無法捕捉, 後來是塔西亞大師，成為最先發覺空間屬性異常的人，將這種能量定義為‘空間’, 隨後確定了神棄領域的空間屬性, 目前星盟獲得的有關空間能量的信號，也都來自於塔西亞大師。”
塔西亞大師，也就是目前星盟已知的, 最近的空間屬性覺醒者，在她確定空間屬性後，星盟之前的許多先輩的覺醒屬性都被重新定義。
陳歲聽到這個名字時，神色有些意外。
塔西亞大師的學生, 叫拉爾諾。
目前兩人，一個因為精神域枯竭癥逝世，一個也因為該病癥，無法脫離醫療院的保護。
“我記得, 神棄領域的清掃任務很頻繁, 基本上每年都有一次？”
張英傑馬上將這個信息關聯上。
謝春時指尖顫動一下，微微點頭。
說起這個話題時, 那羅河指揮朝後躺下，額前碎發垂落, 將他的神色照得明暗難辨。
另一邊謝宜也垂著頭, 情緒有些低沈。
陳歲註意到這一點, 下意識朝身側看過去。
謝春時聲音略低, “因為神棄領域每一年的能量屬性都不相同, 變化頻繁, 過程中交錯出紊亂的風暴，會摧毀基站和監測儀器, 需要邊境軍不停維護。”
陳歲突然想到，幾年前，謝流雲帶著還未覺醒的謝春時進入神棄領域，難道就是這個機會？
“神棄領域的能量來源，就是借調的其他能量場的。”
“裂縫應該也是空間屬性”，陳歲提醒道，“但是裂縫降臨的錨點是什麽，至今沒人知道。”
“要是有人知道，那豈不是星盟就可以防範裂縫降臨了，如果這樣，很多人就不會死在降臨中了。”
諾亞眨著赤金的眼睛，回應著陳歲的話。
他在聽到空間屬性的瞬間，有片刻的失態，眼下已經恢覆平靜，只是眼神時不時朝著陳歲看過來。
陳歲猜測他好像有什麽話要和自己說，但她並不著急，離開後諾亞一定會過來找自己。
“沒事吧？”
眼看謝春時說話，陳歲手掌拍了拍男生寬闊的肩背，手掌下方，流暢結實的肌肉有些緊繃，在她觸及瞬間，卻忽然一松。
謝春時側目看過來，清雋的眉眼看過來，陳歲註意到他眼神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後便染上笑意，眉目松順，顯得有些呆，看上去很乖巧。
眨著清澈的黑眸，淺淺搖了搖頭：“沒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謝尤聽到他的聲音，看過來時，就見到謝春時帶著淡笑和分析師說話的樣子。
黑曼巴眼睛陡然瞇了一下。
不對勁。
反正他不會這麽對賀蘭綺說話。
還笑成這樣。
謝尤內心警鈴晃了晃，正要朝著陳歲審視打量過去時，突然腦子裏晃過了許多畫面。
燭荊府分析師把他壓著打，長槍猛刺，槍炮橫掃......
謝尤沈默了。
不對啊，這時候已經不是陳歲配不配的問題了，而是——
謝春時絕對對分析師有點包容，不過就他這個表現，似乎有點夠不上陳歲吧！
謝尤突然有些心虛，快速瞟了眼陳歲。
那一眼大概的意思是‘我柔弱不能自理的哥，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樹’，作為弟弟，我真是很抱歉，還是我哥高攀了。
謝尤腦子裏經過了看似漫長的風暴，但對陳歲來說，不過是短短幾秒鐘。
聽到謝春時說沒事，她馬上放下心來，手一縮，頭一轉，面對另一邊的顧妗雪，兩個人身體緊貼，互相貼在對方耳朵旁邊說著悄悄話，生怕被別人聽到一點。
謝春時的笑僵在臉上，看著分析師的後腦勺：“。”
沒事，陳歲和他的社交距離更近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燭荊府對面，註意到這一幕的謝尤：操心操早了，感情是他哥一個人的獨角戲，虧他想了半天。
謝尤手掌順了順碎發，看著謝春時的眼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謝春時疑惑的看了眼他，“怎麽了？”
謝尤眨了眨眼，雙手攤平，示意自己沒事。
陳歲看出謝春時周身的低沈氣氛，雖然他說沒事，但領隊一向喜歡把情緒壓在心底。
陳歲覺得應該沒有那麽容易揭過去，但中央大廳不是個說這些的好地方，加上顧妗雪正好扯了扯她的衣袖，陳歲便轉頭看過去。
“之前在展廳遇到的那個，是不是和神棄領域有關？”
顧妗雪觀察很細致，陳歲和她吐露了很多消息，此刻在空間屬性揭秘時，顧妗雪馬上將這些散亂的信息串聯在一起。
陳歲點了點頭：“我懷疑，應該是神棄領域的主能量體。”
“那極地世界的能量場降臨——”
陳歲垂眸思索片刻，回應道：“裂縫碎片，可能是其中一個錨點。”
真的說起來，陳歲也覺得極地世界的能量場降臨有些異樣，比起生成一個能量場，更像把一個能量場的部分搬到這裏來。
而裂縫碎片就是傳遞這些能量的一個介質。
“神棄領域近期正好是火屬性，其他能量場的火屬性能量異常頻發，應該也是這個空間屬性的問題？”
賀蘭綺朝著其他幾位分析師看過去。
顧妗雪拍了拍陳歲，結束兩人的聊天，陳歲看了眼光幕的能量圖譜。
張英傑從龐大的信息流中，抓取出了幾所大型能量場活動。
“火雲山的能量波動略降低，鬥獸場也在降低，其他SSS級能量場都有波動，但波動幅度很小。”
陳歲瞇了瞇眼，“如果綜合起來看呢？”
張英傑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在光腦上對圖像進行了簡單的處理，陳歲看著綜合出來的圖譜，提醒道：“再看看神棄領域的波動情況？”
“好像沒什麽相關性？”賀蘭綺看不出兩者的情況。
“好像不止能量場火屬性爆發，剛才我還跟齊松槐聊天，他們訓練那邊，火屬性覺醒者明顯在脫離能量場環境下，能夠短暫召喚精神體，辛焰也說，周圍的火屬性濃度升高了。”
西緹斯隊伍中，單兵將光腦隱私取消，信息界面轉向他們。
“覆雜，太覆雜了”，諾亞抱著腦袋，“除了神棄領域的信息，還有沒有別的文檔啊？”
趙菁智正在星網沖浪，聞言看了眼動態：“沒了，就這一個，星網已經炸開了，除了神棄領域信息，還有星盟的空間屬性覺醒者信息更新。”
張英傑點了點頭，將光腦信息合並在一起：“那這個我發到大群裏？”
謝春時：“可以，今天先休息吧，明t天我們的安排應該就下來了。”
燭荊府領隊站起來，和另一邊的張英傑對了對拳，帶著傳感眼鏡的男生神色始終有些凝重：“總感覺，山雨欲來。”
“別想這麽多”，謝春時看了他一眼，張英傑性格謹慎，喜歡預設情景，平白給自己增加煩惱。
諾亞和他完全不同，金發正太站起來，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張隊，少操點心吧，天塌下來還有老師們頂著呢。”
諾亞說完，朝身後的謝宜伸手，獲得了敏攻分享的小點心一塊：“唔，好吃，難怪謝風景你剛剛一直吃吃吃。”
謝宜狡黠笑了笑，手臂朝後，給準備離開的陳歲也遞了一塊。
陳歲接下，和她道謝後，跟著領隊一起離開。
各隊回到隊伍專區後，重新查看了一遍星網訊息。
那羅河中，謝尤打開光腦，不斷搜尋著神棄領域的信息，從公開的幾秒影像中，捕捉著謝春時當年的痕跡。
【謝風景：看到小春哥了嗎】
謝尤揉了揉眉心，回覆她。
【笨蛋騙子哥：沒】
【謝風景：我看到了】
謝尤收到了她發來的神棄領域傷員名單。
最下方，赫然看到了謝春時的名字。
黑曼巴楞了一下，手指點進去時還有些猶豫。
所以他要證明什麽呢，確定謝春時當年不是要將他丟下，離開謝家這些年，也是因為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謝尤思考片刻，手指一直懸落著，黑瞳閃爍。
那些年他只有哥哥和謝宜，謝席風一大堆風流債，母親也離開星盟，去做星海旅者。
可謝春時又不是，他的母親在卻幽山谷失蹤，三叔從那之後好像瘋了，腦子都不太清楚，什麽瘋事都做得出來。
謝春時離開謝家，也並不是傳言說的，撇清關系，回宋家繼任。
現在想想，想來應該是在避開軍區和不同勢力的阻攔，要去找白寧阿姨吧。
謝尤閉了閉目，點進去時有些不忍的睜開眼。
【謝春時，14，初覺醒】
【精神域入侵程度73%】
【覺醒失敗可能性：97%】
謝尤心臟狠狠跳了一下。
謝春時走後他哭過怨過，卻在看到這條消息時，忍不住紅了眼眶。
——哥哥，你帶著一身傷，那時候又去了哪裏呢？
他怨恨謝春時將他拋下、不是一個合格兄長，可他又何嘗是一個合格的兄弟呢。
謝春時受盡苦難時，恐怕他那時候還在想為什麽謝春時寧願去宋家，都不願意回來謝家看一眼。
我真該死啊，謝尤抵著手腕，黑發垂落，神色沈沈。
與此同時，看到這一條消息的，還有燭荊府專區的幾人。
“覺醒失敗？”
陳歲擡頭看過去，謝春時坐在轉椅上，眉目平和。並未因為這是自己的經歷而有其他波動。
顧妗雪嘆了口氣：“領隊當時出來的時候，和我跟周忱沒什麽兩樣。”
六年前真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陳歲斂眸：“你是強行覺醒了嗎，不然失敗程度怎麽會這麽高？”
一般來說，精神域開拓後，經過長期蓄能，匯聚本體晶，精神體出現，才是覺醒成功。
能這麽高失敗率，除非謝春時和她一樣，本體晶和精神域不適配，再要麽，就是精神域的開拓不是自然發生。
“不算強行覺醒，進入神棄領域前，我的精神域就在開拓了，但本體晶還未生成。”
謝春時語氣平靜道：“在神棄領域中，我遭遇了能量體的侵入，或者說，寄生試探。”
陳歲瞳孔緊縮。
顧妗雪和周忱的目光也緊隨看過來。
“寄生？！”
連帶著普羅在內，四人都有些驚訝。
謝春時點頭，餘光瞥過陳歲：“類似於想要將能量體送入我的精神域中。”
“但能量場中，還有另一股能量，引動我的本體晶提前生成，導致寄生失敗，能量體發覺無法侵入後，退出我的精神域，但仍然殘留了大量的空間屬性能量，盤踞在我精神域中。”
“另一股能量？”
陳歲思考著。
顧妗雪想到什麽：“難道是當時，很流行的那個血緣覺醒理論？”
血緣覺醒理論，是分析師界針對覺醒提出的一種可能性，是說直系血親覺醒時，能夠感受到其他親緣的能量波動。
當時謝流雲正是因為這種可能，才帶著謝春時出入各大能量場，妄想以他的覺醒，來確定宋白寧的位置。
陳歲馬上想到什麽：“是你母親的能量？”
謝春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離開能量場後，拉爾諾大師為我進行了精神療愈，覺醒穩定後，就一直在邊境軍進行任務征召。”
陳歲點了點頭，難怪謝春時有這麽多邊境軍任務積分。
“能量體竟然能寄生人類？這消息軍區知道嗎？這太可怕了！”
謝春時看了眼光腦：“知道。”
“拉爾諾大師的精神域枯竭，就是寄生失敗的結果。”
“如果你當時沒有生成本體晶，或者說，能量體沒有退出——”
陳歲低垂著眼，想到什麽，突然開口。
謝春時點頭，時隔多年，仍覺幾分後怕：“我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我草。”
周忱震驚的一下站起來，“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是，什麽情況啊。”
“對寄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陳歲問完，想到什麽，又提醒道：“這是可以說的嗎？”
應該不會是什麽機密。
謝春時點頭，面上並無笑意：“早一點不能。”
他看著光腦，更新出的動態，“現在可以了。”
陳歲明白他的意思，馬上進入星網查看。
就在剛剛，邊境軍更新動態，公開機密文檔。
“能量體的寄體標準，目前能夠知道的是，他們會優先選擇空間屬性的精神域，其次就是剛覺醒，還未生成本體晶的覺醒者。”
“一般而言，空間屬性的覺醒者對覺醒的感知相對更弱，在無知無覺間，本體晶便生成，甚至本體晶會和精神域同時生成，兩者皆有的情況，概率很低。”
謝春時補充道。
陳歲扯著唇笑了一下：“那真是——”
“太巧了。”
“啊？”周忱不解的看過來，“什麽意思？”
他問的小心翼翼的，手掌不自覺抓著桌角，有些緊張。
今晚的消息實在太炸裂了，周忱有一種他還沒從能量場出來的感覺，恨不得轉頭再回去。
“我現在覺得，打能量體比這些心眼子要簡單太多了。”
周忱嘆了口氣。
陳歲失笑：“其實沒區別，能量體寄生，也是為了打我們。”
只是，比起這種涇渭分明的敵對，寄生得到了內部突破，對能量體來說幫助更大。
“太可怕了吧，我以為沙蜃浮雕都是惡心人的，結果眼看著，竟然要變成真的，我腦子有點受不了。”
周忱抱著頭。
“文檔還在公開，剩下的，應該是能量場信息了，沒有什麽特別的。”
謝春時看著光腦道。
“邊境軍決定封鎖這部分消息，也是擔心一旦在群眾中擴散，會引起連鎖反應，和互相懷疑。”
周忱笑了下：“我懷疑顧家都是能量體，我們能幹他們不？”
他問的真誠。
陳歲有些失語，但想到什麽，突然問他：“能量體寄生的人，你都當能量體解決？”
周忱本想點頭，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剛要說話時，反應過來：“啊，不行，我腦子不太好，反正我跟著你們走，小歲說幹我就幹。”
陳歲眼神卻並沒什麽笑意。
因為她很清楚，此刻她就是被能量體寄生的一員。
按照謝春時說的，類似拉爾諾的情況，寄生失敗的結果是精神域枯竭，那麽她的情況，會是寄生成功嗎？
“都在啊”，會議廳，燕明玉推門進來，看到五人到齊，露出一個意外的神色，“檢查報告怎麽樣？”
謝春時遞給她，燕明玉邊看邊有些歉意的道：“最近能量場異動情況頻繁，機密文檔公開，軍區事情不少，為了保障後續聯賽情況進行，賽委會做了一些調整。”
“哦對了”，燕明玉朝著陳歲看過去，“宋師剛開完會，正在找你，小歲現在有事嗎，沒事的話，就去看看吧，宋師還在回來的路上。”
陳歲點了點頭，朝領隊看了一眼，提前離開了會議室。
她剛一出門，就在轉角位置，看到一個蹲著的金色蘑菇腦袋。
“諾亞領隊？”
陳歲挑眉，諾亞溫聲回頭，看到她出來，馬上站起來，“小歲妹妹！”
“你怎麽在這裏？去那坐著不行嗎？”
陳歲指了指燭荊府專區會客廳。
諾亞有些不好意思：“害，我t這不是避著點人嗎。”
他正在兩個轉角的死角，這邊來人往那邊躲，要不是臨時蹲了下反應慢了點，陳歲都不一定抓得住他。
“我找你有點事。”
諾亞眼神閃爍著，試探問：“你看到軍區解密文件了吧？”
陳歲內心不自覺帶著幾分警惕：“看到了，怎麽了？”
“應該不是我的錯覺”，諾亞嘟囔著，他撓了撓頭，“之前在潮熱紅森，你匯聚雷屬性能量那時候，我就感覺有點像，後面在極地世界，才完全確定下來，陳歲妹妹，你是不是......”
“空間屬性？”
諾亞用氣聲說出後面四個字。
陳歲楞了一下，眼神閃爍著，激烈思考自己要不要點頭。
諾亞並不在意，他問完後就擺了擺手：“你不用回答我。”
諾亞比了個‘噓’的手勢，“我是想告訴你，要是你是空間屬性，在能量場要小心點，胡妮絲媽媽說，能量體都是看準空間屬性的覺醒者寄生的，你如果是的話，一定要小心點。”
“特別是去神棄領域的時候，我看你們謝隊應該是奔著神棄領域去的。”
“神棄領域的能量體，就在到處尋找寄體，我不知道它要寄生的能量體是什麽，但絕不會是好事。”
“總之，如果你是空間屬性，千萬要小心。”
陳歲楞了幾秒，沒想到諾亞要說的是這些話。
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只覺得心裏情緒很覆雜，一邊是自己很可能被寄生成功，一邊在想如果這件事暴露會不會被處理，然而諾亞只是很單純的擔心，所以來提醒她。
“你不怕，我被寄生嗎？”
她變成能量體，從此後她們就會是敵人。
諾亞並沒動這一層意思，蓬松的金發隨著他猛然擡頭的動作晃了晃，露出他赤忱的雙眼，盈滿了信任和關切：“怕啊，被寄生的結果很可怕的。”
他金色的眼睛閃爍出悲傷的情緒，“塔西亞太奶奶和拉爾諾大師都是被寄生，才患上精神域枯竭癥的，我不想你也這樣。”
諾亞是被境外聯盟救助回去的孤兒，在境外聯盟長大，他說的胡妮絲媽媽，就是境外聯盟會長。
“嗯，謝謝你。”
陳歲迷亂的思緒在諾亞的金色眼睛註視下，徹底理清。
她被寄生這件事，本來就不是她的錯，陳歲想。
這一切的根源都是能量體，她仍然是她，絕不會變成被能量體操控的怪物，她不該動搖。
是否寄生成功，對陳歲來說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能量體死。
諾亞抿嘴笑了笑，朝陳歲小幅度揮手：“沒事，我先走了，最近事情比較多，我們應該只能去格鬥臺見面了，不然還想去胡楊星轉轉的。”
諾亞帶著幾分遺憾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陳歲突然笑了一下，她頭上的藤蔓翹動幾下，陳歲感受到這股異樣，眸中閃過一抹暗色，神情又恢覆了一貫的堅定和自信。
她本不應懷疑。
她絕不會讓能量體成功寄生，如果她和能量體之間只有一個能贏，那麽絕對會是她。
所以，陳歲，不要動搖。
分析師握著胸前項鏈的手指松下，再度朝著分析室走去。
空曠的分析室，宋行彰已經坐在裏面，他面前是一道浮動的光幕。
陳歲進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光幕畫面中的純白墻壁。
似乎隔著光腦，都能聞到其中緩釋藥劑的氣息。
“老師？”
宋行彰朝她揮手，面前光幕中，出現一張人臉。
那是一個長相很和藹的老先生，瘦骨嶙峋，頭發花白，但是笑容很和煦，看到陳歲時，打起了幾分精神，他撐著力氣整理了一下衣裝。
陳歲註意到他身上穿著的，是隔絕周圍能量的防護服。
“小同學，你好。”
“很高興能和你見面，我是拉爾諾。”
陳歲神色震動，忙正色看向他：“您好，拉爾諾大師，我是陳歲。”
“很榮幸見到您。”
宋行彰拍了拍陳歲的肩膀，朝她介紹道：“拉爾諾大師一直想見你一面，但是他受限於主星醫療院，你也走不開，聯賽事務繁忙，所以特意致電來。”
“沒有耽誤你的時間吧？”拉爾諾大師笑瞇瞇道，如果不是瘦削的病容太明顯，陳歲想，他應該也是個很活潑的小老頭。
“沒有的。”
陳歲搖搖頭。
“時間不太多”，拉爾諾大師擡頭看了眼，陳歲能根據布局猜測，應該是醫療機器人的光屏，精神域枯竭癥，對光腦的使用也是有時間限制的，“我就不說客套話了，小宋和我說起過你的情況，小同學，你的精神域中存在空間屬性。”
“或者說，你本應該是空間屬性覺醒者，但卻有一顆能量晶，代替了你原本的本體晶，對嗎？”
陳歲聽他說完，突然笑了一下。
拉爾諾大師說的很委婉，硬是把寄生兩個字，拆成了這樣的一套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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