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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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殿下, 宮中有旨意到。”
門外朱管家的聲音叫趙拾夏瞬間驚醒。
她忙退後兩步，道，“殿下, 朱管家說有宮中旨意到。”
然蕭衍卻並不想理會。
他又追著向她靠進兩步, 還要繼續方才的問題。
哪知還未出口, 卻聽管家又在門外道了一句, “殿下，是太後娘娘派了司妤姑姑來，要請趙姑娘進宮。”
什麽？
這話一出, 蕭衍終於回了神, 向門外道, “為何要叫她進宮？”
朱管家隔門答道, “聽司妤姑姑說，是太後娘娘的愛寵急病, 想請趙姑娘入宮診治。”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司妤姑姑現下就在門外等候。”
話音落下, 趙拾夏也聽了清楚, 趕忙先將帶來的藥與棉紗重又收進袖中。
蕭衍想了想, 也道了聲，“請進來吧。”
便聽朱管家應是，須臾, 就見那上回來過的慈安宮女官司妤又邁進了暖閣，向蕭衍行了一禮，道，“奴婢參見殿下。”
蕭衍已經坐回榻上, 面色如常道，“姑姑漏夜前來, 可是有什麽急事？”
便聽對方道，“啟稟殿下，宮中的確有些急事，太後娘娘有一只愛寵鸚鵡，近日忽然不舒服，接連找了幾位獸醫都未見好轉，太後娘娘心急之下，想到府上有位妙手回春的獸醫，便遣奴婢來向殿下借人一用。”
說著又看向一旁立著的趙拾夏道，“正好趙姑娘在此，倒也不必耽擱了，就請快隨我入宮吧。”
話音落下，蕭衍卻道，“宮中司苑處有那麽多馴養雀鳥的能手，都沒叫他們看看麽？”
卻見司妤道，“正是叫他們都看過了，卻都沒有辦法，所以太後娘娘才遣奴婢來找趙姑娘的。”
蕭衍道，“她的醫術未必在那些人之上，既然他們都沒辦法，她又如何能治好？不如還是去別處另請高明吧。”
這叫司妤一噎，又笑道，“不叫趙姑娘試試，又怎麽能知道她不行呢？再者，若有其他辦法，太後娘娘也斷然不會輕易來打擾殿下，還請殿□□諒太後娘娘愛寵之心切，就叫趙姑娘隨奴婢進宮一趟吧。”
說著又道了一句，“畢竟如今陛下也不在娘娘身邊，太後娘娘只能養些寵物來寄托心情。”
這話一出，蕭衍自是無法再反駁，卻又道，“今日天晚，怕不是會打擾太後休息，不如明早再去。”
卻見那司妤又道，“ 殿下有所不知，太後娘娘甚為看重那只鸚鵡，自打其生病，就已經擔心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眼看著怕不是要把鳳體拖垮。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奴婢也不敢來打擾殿下，人自是能等，就怕那鸚鵡病情嚴重等不得。”
眼看這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趙拾夏就知道，今晚這趟宮看來是不能不進了。
——雖說早知道那魏太後不是什麽好人，但她方才已經用搜索功能悄悄搜了一下，發現慈安宮確實有只鸚鵡，且目前確實在生病中。
作為寵物系統綁定者，若有寵物求醫，她是決不能見死不救的。再說，她還有系統的安全保護功能，外人又傷不到她。
此時遂開口對蕭衍道，“殿下，既然太後娘娘的愛寵確有疾病，不如就讓小的進趟宮。小的雖然醫術淺薄，但太後娘娘仁慈，想來絕不會因為小的治不好愛寵的病，就治罪於小的吧。”
這話一出，就見司妤微微一頓，卻又笑道，“趙姑娘說的是，太後娘娘是叫趙姑娘去看病的。又不是要吃了她，殿下無需緊張。”
話音落下，蕭衍終於頷首道，“也好，本王也有陣子沒去向太後娘娘請安了，且就一同去吧。”
——既然要去，他便與她一道，且看看那魏氏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而這話一出，就見司妤又是一頓，只好道，“是。太後娘娘若見到殿下去，心間定然十分安慰。就請二位隨奴婢動身吧。”
語罷便帶著那兩人出了門。
~~
車行一路，很快就到了皇宮。
說起來，這還是趙拾夏頭一回來到帝王的居所，下了馬車，只見連片的殿宇恢宏，仿佛望不著邊際，宮燈映照之下，簡直要把黑夜照的亮如白晝。
但那一個個朱紅高墻下身穿鎧甲面無表情的手持兵器的侍衛們，又在提醒她，這是個深不見底的地方。
她暫且斂起雜念，只隨著蕭衍一路往前。
時候不久，便到了那魏太後所在的慈安宮。
邁過垂花門，又經過門外宮女的稟報，很快，司妤便帶著二人進到了殿中。
“參見太後。”
待立定腳步，蕭衍先開了口。
就見上座的魏太後似有一楞，道，“攝政王怎麽也過來了？”
蕭衍道，“聽聞慈安宮有愛寵急病，太後娘娘因此而憂心，臣特意前來慰問，望娘娘保重鳳體。”
話音落下，就見魏太後頷首道，“可真是有勞攝政王了。”
眉眼看似在微笑，眸中卻透出些許涼意。
說著她又將目光投向趙拾夏，道，“這就是你府上的獸醫？”
趙拾夏忙下跪行禮，“小的參見太後娘娘。”
蕭衍則在旁道，“她不過從前學過一些給牲畜治病的皮毛，算不得獸醫，竟也勞動太後派人去傳召，實在罪過。”
魏太後卻哦了一聲，道，“能當眾將瘋馬制伏，又將中毒的馬醫好，又豈是學過一點皮毛而已？攝政王太過謙虛了。”
說著對地上跪著的趙拾夏道了聲，“平身吧。”
趙拾夏便又站起，只見那魏太後又吩咐一旁的宮女道，“把鸚鵡帶出來。”
便見那宮女應是去了側殿，很快又提著一只鳥架出來，道，“娘娘，鸚鵡到了。”
魏太後便看向趙拾夏，道，“你來幫本宮看看，這鳥是怎麽了？”
趙拾夏便應是上前，將架子上的鳥打量一遍。
只見其頂冠為黃色，頰部還有圓形的紅斑，全身羽毛皆為白色，赫然竟是只玄鳳鸚鵡。
——就如同渤海王妃的波斯貓一樣，在這個各國之間交通貿易都不便利的時代，能看到一只原產於遙遠重洋之外的玄鳳鸚鵡，趙拾夏甚為驚奇。
只不過，眼下這只玄風的狀況並不太好。
她才靠進，便已經觀察到小家夥的鼻孔有明顯的粘液，呼吸聲也有些急促，還時不時的擡頭呼吸，精神明眼可見的不好。
她試著逗了一下，卻聽小家夥的叫聲也有些嘶啞，看起來，該是得了傷風。
但她還是開啟健康掃描功能，將小家夥掃了一遍，又照例問道，“不知太後娘娘的愛寵是哪裏不舒服？”
魏太後並沒有開口，而是那提著鳥架的宮女回答道，“這鳥已經連著三日不怎麽吃食，也不愛叫，逗它反應也很遲鈍，不怎麽愛理人。”
趙拾夏點了點頭，這癥狀正是鳥傷風的典型表現。
而與此同時，系統的健康報告也印證了她的判斷——【三年雄性玄鳳鸚鵡，患鳥傷風中。】
鳥傷風並不是什麽大病，相較於渤海王妃的小可愛雲團的病，算是輕得多，但與雲團不同的是，這只玄鳳鸚鵡大抵不怎麽招主人喜歡。
——就在宮女描述小家夥的癥狀之時，魏太後的臉上並無什麽表情變化，甚至從頭到尾也沒看這只小可憐一眼。
足可見，方才那司妤所謂的太後“擔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是假的。
既然如此，這太後非要把她叫進宮中，只怕也是另有目的……
正這麽想著，卻見那魏太後問她，“可能看出這鳥是什麽病？”
趙拾t夏先道，“啟稟太後，您的愛寵大約是得了傷風。”
卻見魏太後哦了一聲，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道，“鳥也會得傷風？哀家倒是頭一次聽說。”
然話音才落，卻見那鳥忽然連著抖了兩下，還發出“氣”“氣”的聲音，不禁叫人嚇了一跳。
趙拾夏趕緊道，“啟稟娘娘，這就是鸚鵡在打噴嚏，如同人得了傷風一樣。”
事實擺在眼前，魏太後終於沒再質疑，而是又問她，“那依你之見，要怎麽醫治？多久才能好？”
趙拾夏倒也沒隱瞞，又道，“啟稟娘娘，鳥傷風的醫治手法與人傷風相似，也是需要用藥，同時註意保暖，療程預估四五日，只要按時餵藥，應該很快能好轉。”
然話音落下，卻見那魏太後又點頭道，“也好，那就煩勞你先留在宮中幾日，待它好轉，再回攝政王府吧。”
什麽？
趙拾夏一頓。
蕭衍則道，“既然只是傷風，應該只需給餵藥就好。”說著看向她，又問，“給鳥餵藥繁瑣嗎？”
趙拾夏秒懂他的意思，忙也答道，“啟稟殿下，其實給鳥餵藥並不繁瑣，只要將藥丸如餵食一樣塞入它的口中便好。”
便見蕭衍頷首，又轉向魏太後道，“既然如此，還是叫素日照顧這鳥的人來餵藥便好，她畢竟是個宮外之人，留在宮中，只怕有些不妥。”
這話一出，卻見魏太後笑道，“五弟是指哪裏不妥？如今宮中僅哀家與陛下這一對孤兒寡母，連個成年的男子都沒有，你還怕這姑娘有何危險不成？”
蕭衍只道，“太後玩笑了，臣是擔心您與陛下，她畢竟從未入過宮。”
哪知魏太後又道，“沒入過宮又有什麽？哀家又不用她伺候，只是想著她來照顧這鸚鵡比較穩妥罷了。再說，你的人，哀家還會不放心麽？”
說著，不等蕭衍開口，其又道，“實話告訴你吧，這其實是先帝的愛鳥。先帝走後，哀家便將其養在身邊，不過圖個念想。如今這鳥一病，著實叫哀家揪心，哀家不過想叫其快些好起來，姑且借這姑娘在宮中留幾日罷了，五弟難道連這點都不能體諒哀家嗎？”
這話一出，趙拾夏不由暗自皺眉。
看來這魏太後是鐵了心要留下她。
連先帝都搬了出來，如此道德綁架，攝政王要是不答應，明日朝堂那些言官不知又要怎樣討伐他？
而恰在此時，殿中忽然又響起一聲，“阿嚏！”
眾人看去，卻見是那提鳥的宮女忽然打了個噴嚏，此時正掩著唇向魏太後道，“奴婢該死，驚到了娘娘。”
趙拾夏靈機一動，忙道，“既然這是先帝的愛鳥，小的定當盡力醫治，不叫太後娘娘有遺憾。但現在看來，這鳥傷風大抵已經傳染到了人身上，太後娘娘還是回避的一下好，以免叫這鸚鵡的病氣過到您身上。”
這話一出，卻見魏太後一臉猶疑道，“哀家還從沒聽說，鳥的的病氣會過到人身上。”
然而話音才落，卻見那提鳥的宮女又打了個噴嚏。
趙拾夏便道，“小的不敢妄言，如果小的沒猜錯，這位應是日常照顧這鸚鵡的姑姑，眼下她已經明顯出現傷風的癥狀，應該就是被鸚鵡傳染的。”
話音落下，蕭衍也開口道，“太後娘娘的鳳體要緊，如若過了鳥的病氣可如何是好？不如叫臣先把這鸚鵡帶回攝政王府醫治，等其痊愈再給娘娘送回來。”
哪知卻見魏太後斬釘截鐵道，“不成，此乃先帝的遺物，哀家怎麽能讓它離開宮中？萬一出個三長兩短，你能賠得了麽？”
這話一出，蕭衍直覺掌心一緊。
若他的姑娘有什麽閃失，魏氏又賠得了麽？
正在此時，卻聽趙拾夏又道，“其實不出宮醫治也可以，但最好不要養在慈安宮中，不然一旦病情蔓延，定會威脅到太後娘娘的鳳體。不如給小的一個單獨處所，讓小的來照顧鸚鵡。”
——不管這太後非要把她留在宮中是為的什麽，想來只要離了這慈安宮，應該會安全許多。
退一萬步說，她有系統護體，也總歸不用怕。
聞此言，蕭衍思忖片刻，終於頷首道，“也好，那便去司苑處找一間值房，畢竟那處素來是為宮中豢養珍禽之所。等這鸚鵡病情轉好，再提到太後跟前便是。”
這話一出，魏太後終於一時說不出什麽。
——雖然她本意是想叫這丫頭留在慈安宮中，但那平素給她餵鳥的司錦也的確像是得了傷風的樣子……
若果真叫這鳥弄得慈安宮都得了傷風，反而得不償失。
她便頷首道，“也好，就照攝政王所言吧。”
說著又看向司錦道，“你帶這姑娘去司苑處安置，有什麽事，隨時來稟報哀家。”
哪知沒等司錦應是，蕭衍又道，“她已經被鳥過了病氣，眼下還是先去養病為好，不然一來二去，叫大夫也染上病氣，又要何人來替太後醫治這珍禽呢？臣帶她去司苑處安置便好。”
這話一出，魏太後一噎。
卻又找不到理由反駁他，只能道，“那便有勞五弟。”
“娘娘言重，時候不早，還請早些安歇，保重鳳體為好。”
語罷，蕭衍帶著趙拾夏向魏太後行了一禮，便提著那鳥架上的鸚鵡出了慈安宮。
……
目送二人出了慈安宮，司妤忙道，“娘娘，那女子擺弄牲畜的手段應是不低，叫她這般帶那只鸚鵡走，會不會有隱患？”
卻見魏太後道，“那鳥又不會說話，怕什麽？”
倒是蕭衍，為了個低賤的丫頭，居然親自陪著來到宮中，還處處防備她。
簡直可笑!
卻聽司妤又道，“可若那鳥的病果真會傳給人，娘娘便不好見她，那件事又該怎麽辦？”
魏太後暼她一眼道，“不是還有你麽，你代本宮去與她傳達是一樣的。到時她聽便聽，不聽也就不必留著了。”
司妤應了聲是。
~~
出了慈安宮，趙拾夏一路隨著蕭衍來到了司苑處。
原來這司苑處便是禦花園中的一處院落，有十幾間房舍。其中有兩座花房，養著各種珍稀花木，還有幾間房中養著畫眉，百靈，八哥，繡眼等珍貴雀鳥，以及獅子貓，金絲犬等名貴的貓犬。
聽司苑處的管事太監胡志海道，這都是先帝從前的寵物，先帝駕崩後，便都被送到了這裏，由宮人照管，她手裏的這只玄鳳鸚鵡亦是從此處去的慈安宮。
當然，此時不是跟這些小可愛們打招呼的好時機，趙拾夏只匆忙撇過一眼，便又隨著管事到了一間值房。
“這間值房一直空著，今晚匆忙，沒來得及好好收整，待明日小的自會叫人再給姑娘好好置辦一下。”
大約是有攝政王在旁，胡管事言語間十分客氣。
趙拾夏瞧了一眼，只見房中床鋪桌椅都有，雖說沒來得及好好收拾，但到底是宮裏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她點頭道，“胡管事客氣了，這樣已經不錯了，不過還需要些炭火，這只鸚鵡患的是傷風，眼下不能受涼。”
胡管事忙應好，叫人去取炭火，而後又自覺退去值房外，好叫蕭衍與趙拾夏說話。
“這鳥的病……可有關系？”
身旁沒了閑雜人等，蕭衍立時問道。
卻見趙拾夏莞爾一笑，低聲道，“當然沒什麽關系，殿下放心，這個病不會傳給人的。”
蕭衍一楞，還有些不解，道，“那餵鳥的宮女為何會傷風？”
趙拾夏道，“這鳥的傷寒如人的一樣，多半都是乍冷乍暖之間不適應而導致，既然那個宮女是專門餵鳥的，必定也是陪著這鳥一道經歷了乍冷乍暖而傷風的。”
原來如此，蕭衍終於恍然。
他就說，他的姑娘一向機智。
但如今驟然要將她單獨留在宮中，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又道，“這司苑處暫時是安全的，你盡力不要外出，尤其不要單獨去慈安宮。有什麽事可叫那管事給本王送信，本王會立刻過來。”
趙拾夏忙點頭道，“小的明白。”
而後卻又囑咐他道，“小的大約明晚還回不去，到時能否請殿下叫人幫小的餵一下貓和小八兒？”
蕭衍，“……好。”
難為她此時還想著那些動物。
……就是不知，她可有想t著自己？
方才他出口的問題，還沒有答案呢。
正在此時，卻見她又開口道，“還有一事，”
蕭衍立時道，“你說。”
趙拾夏道，“小的原本明日午後還要去渤海王府餵藥的，如今怕是去不了了，可否請殿下派人給渤海王妃傳個話？以免叫人家空等。”
蕭衍，“……”
只能又到道了聲好。
而後見她沒再說什麽，忍不住問道，“還有麽？”
卻見趙拾夏想了想，而後搖頭，“沒有了，時候不早，殿下也早些回去吧。”
蕭衍，“……”
真的沒有了麽？
他還想拾起來之前的話題，只是腦間理智尚在，知道此處並非合適的地點，終於還是應了聲好，出了值房。
胡志海還在門外候著，見他出來，立時迎了上來。
蕭衍只道，“務必給本王看好人，若出了事，拿你是問。”
胡志海忙垂首，“殿下放心。”
蕭衍沒再說話，只身出了宮門。
~~
攝政王離開後，炭火很快也送了來，房中暖和起來，趙拾夏也不做他想，先給小玄鳳餵藥。
這小鳥倒也乖巧，她給什麽，小家夥便也張嘴吃了，只是沒有說話，趙拾夏好奇問胡志海，“敢問胡總管，這只鸚鵡可會學人言麽？”
卻聽胡總管道，“自打來了司苑處，沒人見它說過，咱們也曾試圖教過吉祥話，卻也沒見它張口說過，想來是這外來的鳥兒不會學人言吧。”
趙拾夏哦了一聲，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心裏卻知道，其實玄鳳鸚鵡是很聰明的鳥，如果好好調教，應該會說話的。
看來這宮中的訓鳥師技法都一般。
眼見夜色漸深，周遭的值房也都熄了燈火，趙拾夏收整一番，也打算睡了。
哪知才躺下，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喵……”
她一楞，原來宮中也有野貓？
緊接著，卻又聽見貓爪扒拉她門的聲音。
嘿，今夜才來，居然就有陌生的小可愛來造訪她了？
趙拾夏心間有些驚喜，忙起身開門，卻見一只熟悉的毛茸茸出現在眼前。
“阿橘？”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將小家夥抱起來瞅了又瞅，心道該不會是宮中的橘貓吧？
然而翻檢一遍後就驚訝的發現，這並非是跟阿橘一樣的其他橘貓，這是阿橘本橘！
她不可思議道，“真的是你麽阿橘？你怎麽會在這裏？”
哪知阿橘也問她，“你怎麽會在這裏？”
趙拾夏道，“我今夜……來給一只鸚鵡治病，那你呢，你怎麽會跑到宮裏來？”
正偽裝成阿橘的蕭衍，“……我時常來此玩，離得又不遠。”
說著又問，“你今晚要睡在這裏嗎？”
就見趙拾夏嘆了口氣，“是啊，沒準明晚後晚也得在這睡呢。”
說著卻又一臉疑惑的問他，“可我記得你以前的活動範圍不在宮中……何況宮中應該也有自己的貓，你闖進來，人家沒跟你打架嗎？”
蕭衍隨口道，“打過，但他們打不過我，自然也拿我沒辦法。”
說著又同她道，“這宮裏雖然也有別的貓，但你不要因為它們叫就隨意離開這裏，外頭很危險。”
趙拾夏笑道，“我當然知道啦，就算它們叫，我也只會把它們召到跟前，不會出去的。”
說著又揉了揉他的貓頭道，“難得你居然還知道擔心我。真不愧是我餵胖的貓貓。”
蕭衍瞇著眼享受，喉間忍不住呼嚕起來。
他當然擔心她，否則又怎麽會大老遠跑過來？
唔，馬都要跑將近一刻鐘的，他可足足跑了將近半個時辰。
但見到她的這一刻，都值了。
就是不知，她有沒有想過他？
他於是又開口道，“攝政王看不見你，會難過。”
卻見那姑娘頓了頓，口中卻道，“哪有？我們方才還道別來著，他看著沒什麽。”
蕭衍卻道，“可我剛才在府中，聽見他嘆氣來著，說沒有保護好你，很是自責。”
這話一出，就見趙拾夏又是一頓，口中不由道，“真的嗎？他那樣要強的人，會說這種話？”
蕭衍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當然是真的，貓又不會騙人。”
就見趙拾夏又頓了頓，才道，“那他也太看不起我了。我也是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好嗎！”
說著卻又想起一事，忙對阿橘道，“對了，明晚我可能還回不去，到時你們如果餓了，就去找攝政王喵喵叫，我拜托過他給你們餵飯，他一定會管你們的。”
蕭衍唔了一聲。
那是自然，這點小事，豈還會叫她擔心不成？
哪知卻見趙拾夏咦了一聲，道，“你不怕他了？”
蕭衍，“……為了吃的麽。”
——不過說起來，他如今既然不會再被那貓主動吸住，是否也可以試著與那只貓接觸一下？
正這麽想著，卻見趙拾夏又笑著揉他的貓頭道，“你個小貓精，給我老老實實的啊，先說好，蹭飯歸蹭飯，不要忘了自己是誰的貓。”
話音落下，沒等蕭衍說什麽，卻聽房中忽然想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給朕老老實實的，不要忘了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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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宮中有旨意到。”
門外朱管家的聲音叫趙拾夏瞬間驚醒。
她忙退後兩步，道，“殿下, 朱管家說有宮中旨意到。”
然蕭衍卻並不想理會。
他又追著向她靠進兩步, 還要繼續方才的問題。
哪知還未出口, 卻聽管家又在門外道了一句, “殿下，是太後娘娘派了司妤姑姑來，要請趙姑娘進宮。”
什麽？
這話一出, 蕭衍終於回了神, 向門外道, “為何要叫她進宮？”
朱管家隔門答道, “聽司妤姑姑說，是太後娘娘的愛寵急病, 想請趙姑娘入宮診治。”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司妤姑姑現下就在門外等候。”
話音落下, 趙拾夏也聽了清楚, 趕忙先將帶來的藥與棉紗重又收進袖中。
蕭衍想了想, 也道了聲，“請進來吧。”
便聽朱管家應是，須臾, 就見那上回來過的慈安宮女官司妤又邁進了暖閣，向蕭衍行了一禮，道，“奴婢參見殿下。”
蕭衍已經坐回榻上, 面色如常道，“姑姑漏夜前來, 可是有什麽急事？”
便聽對方道，“啟稟殿下，宮中的確有些急事，太後娘娘有一只愛寵鸚鵡，近日忽然不舒服，接連找了幾位獸醫都未見好轉，太後娘娘心急之下，想到府上有位妙手回春的獸醫，便遣奴婢來向殿下借人一用。”
說著又看向一旁立著的趙拾夏道，“正好趙姑娘在此，倒也不必耽擱了，就請快隨我入宮吧。”
話音落下，蕭衍卻道，“宮中司苑處有那麽多馴養雀鳥的能手，都沒叫他們看看麽？”
卻見司妤道，“正是叫他們都看過了，卻都沒有辦法，所以太後娘娘才遣奴婢來找趙姑娘的。”
蕭衍道，“她的醫術未必在那些人之上，既然他們都沒辦法，她又如何能治好？不如還是去別處另請高明吧。”
這叫司妤一噎，又笑道，“不叫趙姑娘試試，又怎麽能知道她不行呢？再者，若有其他辦法，太後娘娘也斷然不會輕易來打擾殿下，還請殿□□諒太後娘娘愛寵之心切，就叫趙姑娘隨奴婢進宮一趟吧。”
說著又道了一句，“畢竟如今陛下也不在娘娘身邊，太後娘娘只能養些寵物來寄托心情。”
這話一出，蕭衍自是無法再反駁，卻又道，“今日天晚，怕不是會打擾太後休息，不如明早再去。”
卻見那司妤又道，“ 殿下有所不知，太後娘娘甚為看重那只鸚鵡，自打其生病，就已經擔心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眼看著怕不是要把鳳體拖垮。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奴婢也不敢來打擾殿下，人自是能等，就怕那鸚鵡病情嚴重等不得。”
眼看這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趙拾夏就知道，今晚這趟宮看來是不能不進了。
——雖說早知道那魏太後不是什麽好人，但她方才已經用搜索功能悄悄搜了一下，發現慈安宮確實有只鸚鵡，且目前確實在生病中。
作為寵物系統綁定者，若有寵物求醫，她是決不能見死不救的。再說，她還有系統的安全保護功能，外人又傷不到她。
此時遂開口對蕭衍道，“殿下，既然太後娘娘的愛寵確有疾病，不如就讓小的進趟宮。小的雖然醫術淺薄，但太後娘娘仁慈，想來絕不會因為小的治不好愛寵的病，就治罪於小的吧。”
這話一出，就見司妤微微一頓，卻又笑道，“趙姑娘說的是，太後娘娘是叫趙姑娘去看病的。又不是要吃了她，殿下無需緊張。”
話音落下，蕭衍終於頷首道，“也好，本王也有陣子沒去向太後娘娘請安了，且就一同去吧。”
——既然要去，他便與她一道，且看看那魏氏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而這話一出，就見司妤又是一頓，只好道，“是。太後娘娘若見到殿下去，心間定然十分安慰。就請二位隨奴婢動身吧。”
語罷便帶著那兩人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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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一路，很快就到了皇宮。
說起來，這還是趙拾夏頭一回來到帝王的居所，下了馬車，只見連片的殿宇恢宏，仿佛望不著邊際，宮燈映照之下，簡直要把黑夜照的亮如白晝。
但那一個個朱紅高墻下身穿鎧甲面無表情的手持兵器的侍衛們，又在提醒她，這是個深不見底的地方。
她暫且斂起雜念，只隨著蕭衍一路往前。
時候不久，便到了那魏太後所在的慈安宮。
邁過垂花門，又經過門外宮女的稟報，很快，司妤便帶著二人進到了殿中。
“參見太後。”
待立定腳步，蕭衍先開了口。
就見上座的魏太後似有一楞，道，“攝政王怎麽也過來了？”
蕭衍道，“聽聞慈安宮有愛寵急病，太後娘娘因此而憂心，臣特意前來慰問，望娘娘保重鳳體。”
話音落下，就見魏太後頷首道，“可真是有勞攝政王了。”
眉眼看似在微笑，眸中卻透出些許涼意。
說著她又將目光投向趙拾夏，道，“這就是你府上的獸醫？”
趙拾夏忙下跪行禮，“小的參見太後娘娘。”
蕭衍則在旁道，“她不過從前學過一些給牲畜治病的皮毛，算不得獸醫，竟也勞動太後派人去傳召，實在罪過。”
魏太後卻哦了一聲，道，“能當眾將瘋馬制伏，又將中毒的馬醫好，又豈是學過一點皮毛而已？攝政王太過謙虛了。”
說著對地上跪著的趙拾夏道了聲，“平身吧。”
趙拾夏便又站起，只見那魏太後又吩咐一旁的宮女道，“把鸚鵡帶出來。”
便見那宮女應是去了側殿，很快又提著一只鳥架出來，道，“娘娘，鸚鵡到了。”
魏太後便看向趙拾夏，道，“你來幫本宮看看，這鳥是怎麽了？”
趙拾夏便應是上前，將架子上的鳥打量一遍。
只見其頂冠為黃色，頰部還有圓形的紅斑，全身羽毛皆為白色，赫然竟是只玄鳳鸚鵡。
——就如同渤海王妃的波斯貓一樣，在這個各國之間交通貿易都不便利的時代，能看到一只原產於遙遠重洋之外的玄鳳鸚鵡，趙拾夏甚為驚奇。
只不過，眼下這只玄風的狀況並不太好。
她才靠進，便已經觀察到小家夥的鼻孔有明顯的粘液，呼吸聲也有些急促，還時不時的擡頭呼吸，精神明眼可見的不好。
她試著逗了一下，卻聽小家夥的叫聲也有些嘶啞，看起來，該是得了傷風。
但她還是開啟健康掃描功能，將小家夥掃了一遍，又照例問道，“不知太後娘娘的愛寵是哪裏不舒服？”
魏太後並沒有開口，而是那提著鳥架的宮女回答道，“這鳥已經連著三日不怎麽吃食，也不愛叫，逗它反應也很遲鈍，不怎麽愛理人。”
趙拾夏點了點頭，這癥狀正是鳥傷風的典型表現。
而與此同時，系統的健康報告也印證了她的判斷——【三年雄性玄鳳鸚鵡，患鳥傷風中。】
鳥傷風並不是什麽大病，相較於渤海王妃的小可愛雲團的病，算是輕得多，但與雲團不同的是，這只玄鳳鸚鵡大抵不怎麽招主人喜歡。
——就在宮女描述小家夥的癥狀之時，魏太後的臉上並無什麽表情變化，甚至從頭到尾也沒看這只小可憐一眼。
足可見，方才那司妤所謂的太後“擔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是假的。
既然如此，這太後非要把她叫進宮中，只怕也是另有目的……
正這麽想著，卻見那魏太後問她，“可能看出這鳥是什麽病？”
趙拾t夏先道，“啟稟太後，您的愛寵大約是得了傷風。”
卻見魏太後哦了一聲，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道，“鳥也會得傷風？哀家倒是頭一次聽說。”
然話音才落，卻見那鳥忽然連著抖了兩下，還發出“氣”“氣”的聲音，不禁叫人嚇了一跳。
趙拾夏趕緊道，“啟稟娘娘，這就是鸚鵡在打噴嚏，如同人得了傷風一樣。”
事實擺在眼前，魏太後終於沒再質疑，而是又問她，“那依你之見，要怎麽醫治？多久才能好？”
趙拾夏倒也沒隱瞞，又道，“啟稟娘娘，鳥傷風的醫治手法與人傷風相似，也是需要用藥，同時註意保暖，療程預估四五日，只要按時餵藥，應該很快能好轉。”
然話音落下，卻見那魏太後又點頭道，“也好，那就煩勞你先留在宮中幾日，待它好轉，再回攝政王府吧。”
什麽？
趙拾夏一頓。
蕭衍則道，“既然只是傷風，應該只需給餵藥就好。”說著看向她，又問，“給鳥餵藥繁瑣嗎？”
趙拾夏秒懂他的意思，忙也答道，“啟稟殿下，其實給鳥餵藥並不繁瑣，只要將藥丸如餵食一樣塞入它的口中便好。”
便見蕭衍頷首，又轉向魏太後道，“既然如此，還是叫素日照顧這鳥的人來餵藥便好，她畢竟是個宮外之人，留在宮中，只怕有些不妥。”
這話一出，卻見魏太後笑道，“五弟是指哪裏不妥？如今宮中僅哀家與陛下這一對孤兒寡母，連個成年的男子都沒有，你還怕這姑娘有何危險不成？”
蕭衍只道，“太後玩笑了，臣是擔心您與陛下，她畢竟從未入過宮。”
哪知魏太後又道，“沒入過宮又有什麽？哀家又不用她伺候，只是想著她來照顧這鸚鵡比較穩妥罷了。再說，你的人，哀家還會不放心麽？”
說著，不等蕭衍開口，其又道，“實話告訴你吧，這其實是先帝的愛鳥。先帝走後，哀家便將其養在身邊，不過圖個念想。如今這鳥一病，著實叫哀家揪心，哀家不過想叫其快些好起來，姑且借這姑娘在宮中留幾日罷了，五弟難道連這點都不能體諒哀家嗎？”
這話一出，趙拾夏不由暗自皺眉。
看來這魏太後是鐵了心要留下她。
連先帝都搬了出來，如此道德綁架，攝政王要是不答應，明日朝堂那些言官不知又要怎樣討伐他？
而恰在此時，殿中忽然又響起一聲，“阿嚏！”
眾人看去，卻見是那提鳥的宮女忽然打了個噴嚏，此時正掩著唇向魏太後道，“奴婢該死，驚到了娘娘。”
趙拾夏靈機一動，忙道，“既然這是先帝的愛鳥，小的定當盡力醫治，不叫太後娘娘有遺憾。但現在看來，這鳥傷風大抵已經傳染到了人身上，太後娘娘還是回避的一下好，以免叫這鸚鵡的病氣過到您身上。”
這話一出，卻見魏太後一臉猶疑道，“哀家還從沒聽說，鳥的的病氣會過到人身上。”
然而話音才落，卻見那提鳥的宮女又打了個噴嚏。
趙拾夏便道，“小的不敢妄言，如果小的沒猜錯，這位應是日常照顧這鸚鵡的姑姑，眼下她已經明顯出現傷風的癥狀，應該就是被鸚鵡傳染的。”
話音落下，蕭衍也開口道，“太後娘娘的鳳體要緊，如若過了鳥的病氣可如何是好？不如叫臣先把這鸚鵡帶回攝政王府醫治，等其痊愈再給娘娘送回來。”
哪知卻見魏太後斬釘截鐵道，“不成，此乃先帝的遺物，哀家怎麽能讓它離開宮中？萬一出個三長兩短，你能賠得了麽？”
這話一出，蕭衍直覺掌心一緊。
若他的姑娘有什麽閃失，魏氏又賠得了麽？
正在此時，卻聽趙拾夏又道，“其實不出宮醫治也可以，但最好不要養在慈安宮中，不然一旦病情蔓延，定會威脅到太後娘娘的鳳體。不如給小的一個單獨處所，讓小的來照顧鸚鵡。”
——不管這太後非要把她留在宮中是為的什麽，想來只要離了這慈安宮，應該會安全許多。
退一萬步說，她有系統護體，也總歸不用怕。
聞此言，蕭衍思忖片刻，終於頷首道，“也好，那便去司苑處找一間值房，畢竟那處素來是為宮中豢養珍禽之所。等這鸚鵡病情轉好，再提到太後跟前便是。”
這話一出，魏太後終於一時說不出什麽。
——雖然她本意是想叫這丫頭留在慈安宮中，但那平素給她餵鳥的司錦也的確像是得了傷風的樣子……
若果真叫這鳥弄得慈安宮都得了傷風，反而得不償失。
她便頷首道，“也好，就照攝政王所言吧。”
說著又看向司錦道，“你帶這姑娘去司苑處安置，有什麽事，隨時來稟報哀家。”
哪知沒等司錦應是，蕭衍又道，“她已經被鳥過了病氣，眼下還是先去養病為好，不然一來二去，叫大夫也染上病氣，又要何人來替太後醫治這珍禽呢？臣帶她去司苑處安置便好。”
這話一出，魏太後一噎。
卻又找不到理由反駁他，只能道，“那便有勞五弟。”
“娘娘言重，時候不早，還請早些安歇，保重鳳體為好。”
語罷，蕭衍帶著趙拾夏向魏太後行了一禮，便提著那鳥架上的鸚鵡出了慈安宮。
……
目送二人出了慈安宮，司妤忙道，“娘娘，那女子擺弄牲畜的手段應是不低，叫她這般帶那只鸚鵡走，會不會有隱患？”
卻見魏太後道，“那鳥又不會說話，怕什麽？”
倒是蕭衍，為了個低賤的丫頭，居然親自陪著來到宮中，還處處防備她。
簡直可笑!
卻聽司妤又道，“可若那鳥的病果真會傳給人，娘娘便不好見她，那件事又該怎麽辦？”
魏太後暼她一眼道，“不是還有你麽，你代本宮去與她傳達是一樣的。到時她聽便聽，不聽也就不必留著了。”
司妤應了聲是。
~~
出了慈安宮，趙拾夏一路隨著蕭衍來到了司苑處。
原來這司苑處便是禦花園中的一處院落，有十幾間房舍。其中有兩座花房，養著各種珍稀花木，還有幾間房中養著畫眉，百靈，八哥，繡眼等珍貴雀鳥，以及獅子貓，金絲犬等名貴的貓犬。
聽司苑處的管事太監胡志海道，這都是先帝從前的寵物，先帝駕崩後，便都被送到了這裏，由宮人照管，她手裏的這只玄鳳鸚鵡亦是從此處去的慈安宮。
當然，此時不是跟這些小可愛們打招呼的好時機，趙拾夏只匆忙撇過一眼，便又隨著管事到了一間值房。
“這間值房一直空著，今晚匆忙，沒來得及好好收整，待明日小的自會叫人再給姑娘好好置辦一下。”
大約是有攝政王在旁，胡管事言語間十分客氣。
趙拾夏瞧了一眼，只見房中床鋪桌椅都有，雖說沒來得及好好收拾，但到底是宮裏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她點頭道，“胡管事客氣了，這樣已經不錯了，不過還需要些炭火，這只鸚鵡患的是傷風，眼下不能受涼。”
胡管事忙應好，叫人去取炭火，而後又自覺退去值房外，好叫蕭衍與趙拾夏說話。
“這鳥的病……可有關系？”
身旁沒了閑雜人等，蕭衍立時問道。
卻見趙拾夏莞爾一笑，低聲道，“當然沒什麽關系，殿下放心，這個病不會傳給人的。”
蕭衍一楞，還有些不解，道，“那餵鳥的宮女為何會傷風？”
趙拾夏道，“這鳥的傷寒如人的一樣，多半都是乍冷乍暖之間不適應而導致，既然那個宮女是專門餵鳥的，必定也是陪著這鳥一道經歷了乍冷乍暖而傷風的。”
原來如此，蕭衍終於恍然。
他就說，他的姑娘一向機智。
但如今驟然要將她單獨留在宮中，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又道，“這司苑處暫時是安全的，你盡力不要外出，尤其不要單獨去慈安宮。有什麽事可叫那管事給本王送信，本王會立刻過來。”
趙拾夏忙點頭道，“小的明白。”
而後卻又囑咐他道，“小的大約明晚還回不去，到時能否請殿下叫人幫小的餵一下貓和小八兒？”
蕭衍，“……好。”
難為她此時還想著那些動物。
……就是不知，她可有想t著自己？
方才他出口的問題，還沒有答案呢。
正在此時，卻見她又開口道，“還有一事，”
蕭衍立時道，“你說。”
趙拾夏道，“小的原本明日午後還要去渤海王府餵藥的，如今怕是去不了了，可否請殿下派人給渤海王妃傳個話？以免叫人家空等。”
蕭衍，“……”
只能又到道了聲好。
而後見她沒再說什麽，忍不住問道，“還有麽？”
卻見趙拾夏想了想，而後搖頭，“沒有了，時候不早，殿下也早些回去吧。”
蕭衍，“……”
真的沒有了麽？
他還想拾起來之前的話題，只是腦間理智尚在，知道此處並非合適的地點，終於還是應了聲好，出了值房。
胡志海還在門外候著，見他出來，立時迎了上來。
蕭衍只道，“務必給本王看好人，若出了事，拿你是問。”
胡志海忙垂首，“殿下放心。”
蕭衍沒再說話，只身出了宮門。
~~
攝政王離開後，炭火很快也送了來，房中暖和起來，趙拾夏也不做他想，先給小玄鳳餵藥。
這小鳥倒也乖巧，她給什麽，小家夥便也張嘴吃了，只是沒有說話，趙拾夏好奇問胡志海，“敢問胡總管，這只鸚鵡可會學人言麽？”
卻聽胡總管道，“自打來了司苑處，沒人見它說過，咱們也曾試圖教過吉祥話，卻也沒見它張口說過，想來是這外來的鳥兒不會學人言吧。”
趙拾夏哦了一聲，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心裏卻知道，其實玄鳳鸚鵡是很聰明的鳥，如果好好調教，應該會說話的。
看來這宮中的訓鳥師技法都一般。
眼見夜色漸深，周遭的值房也都熄了燈火，趙拾夏收整一番，也打算睡了。
哪知才躺下，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喵……”
她一楞，原來宮中也有野貓？
緊接著，卻又聽見貓爪扒拉她門的聲音。
嘿，今夜才來，居然就有陌生的小可愛來造訪她了？
趙拾夏心間有些驚喜，忙起身開門，卻見一只熟悉的毛茸茸出現在眼前。
“阿橘？”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將小家夥抱起來瞅了又瞅，心道該不會是宮中的橘貓吧？
然而翻檢一遍後就驚訝的發現，這並非是跟阿橘一樣的其他橘貓，這是阿橘本橘！
她不可思議道，“真的是你麽阿橘？你怎麽會在這裏？”
哪知阿橘也問她，“你怎麽會在這裏？”
趙拾夏道，“我今夜……來給一只鸚鵡治病，那你呢，你怎麽會跑到宮裏來？”
正偽裝成阿橘的蕭衍，“……我時常來此玩，離得又不遠。”
說著又問，“你今晚要睡在這裏嗎？”
就見趙拾夏嘆了口氣，“是啊，沒準明晚後晚也得在這睡呢。”
說著卻又一臉疑惑的問他，“可我記得你以前的活動範圍不在宮中……何況宮中應該也有自己的貓，你闖進來，人家沒跟你打架嗎？”
蕭衍隨口道，“打過，但他們打不過我，自然也拿我沒辦法。”
說著又同她道，“這宮裏雖然也有別的貓，但你不要因為它們叫就隨意離開這裏，外頭很危險。”
趙拾夏笑道，“我當然知道啦，就算它們叫，我也只會把它們召到跟前，不會出去的。”
說著又揉了揉他的貓頭道，“難得你居然還知道擔心我。真不愧是我餵胖的貓貓。”
蕭衍瞇著眼享受，喉間忍不住呼嚕起來。
他當然擔心她，否則又怎麽會大老遠跑過來？
唔，馬都要跑將近一刻鐘的，他可足足跑了將近半個時辰。
但見到她的這一刻，都值了。
就是不知，她有沒有想過他？
他於是又開口道，“攝政王看不見你，會難過。”
卻見那姑娘頓了頓，口中卻道，“哪有？我們方才還道別來著，他看著沒什麽。”
蕭衍卻道，“可我剛才在府中，聽見他嘆氣來著，說沒有保護好你，很是自責。”
這話一出，就見趙拾夏又是一頓，口中不由道，“真的嗎？他那樣要強的人，會說這種話？”
蕭衍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當然是真的，貓又不會騙人。”
就見趙拾夏又頓了頓，才道，“那他也太看不起我了。我也是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好嗎！”
說著卻又想起一事，忙對阿橘道，“對了，明晚我可能還回不去，到時你們如果餓了，就去找攝政王喵喵叫，我拜托過他給你們餵飯，他一定會管你們的。”
蕭衍唔了一聲。
那是自然，這點小事，豈還會叫她擔心不成？
哪知卻見趙拾夏咦了一聲，道，“你不怕他了？”
蕭衍，“……為了吃的麽。”
——不過說起來，他如今既然不會再被那貓主動吸住，是否也可以試著與那只貓接觸一下？
正這麽想著，卻見趙拾夏又笑著揉他的貓頭道，“你個小貓精，給我老老實實的啊，先說好，蹭飯歸蹭飯，不要忘了自己是誰的貓。”
話音落下，沒等蕭衍說什麽，卻聽房中忽然想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給朕老老實實的，不要忘了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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