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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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給朕老老實實的, 不要忘了自己是誰。”
這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房中驟然響起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趙拾夏不出意外被嚇了一跳。
第一反應, 她只當是房中有梁上君子。
然而下意識環顧一圈, 發現並沒有人後, 她又反應了過來。
——這房中除過她跟阿橘, 還有一只小可愛的。
她於是忙又走到鳥架旁，對那只小玄鳳道，“是你在說話嗎？”
當然, 她此時是在跟小家夥交流, 系統已經自動把她的話翻譯成鳥能懂的語言, 然而那只小玄鳳聽見後, 卻只歪頭瞅了瞅她，卻沒有回答。
——如貓一樣, 鳥也有各種性格，不回答她, 是說明小家夥對她還存著戒備心。
趙拾夏便又道, “不用怕, 我是來給你治病的，不是害你的。”
卻見那小鳥又瞅了瞅她，但依然不說話。
趙拾夏又試探道, “你方才是在模仿你的主人嗎？你其實會學人說話的，對不對？”
——畢竟小家夥方才用了“朕”，想來應是在模仿先帝了。
然而任她再怎麽說，小玄鳳卻就是不再張口了。
看來小家夥的戒備心還挺強。
想來, 畢竟今晚是第一次見面，過於強求只怕會叫小家夥愈發戒備她, 趙拾夏便也沒再追問，只輕輕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道，“你不想說話就算了，天很晚了，你趕緊睡吧。”便又回到了床前。
卻見阿橘喵了一聲，“那鳥為什麽忽然說話？”
趙拾夏道，“可能是我剛才的話觸發了它的某些記憶，條件反射，它就說了差不多的話，就跟小八兒一樣。”
蕭衍不明白何謂“條件反射”，但哪知八哥愛胡說八道他是知道的。
他又問道，“那它怎麽又不說了？”
卻見趙拾夏道，“它是在保護自己，肯定是覺得周圍不安全，才不輕易張嘴。”
不過這樣也好，想這小鳥既然是先帝的愛寵，定然在先帝身邊待了許久，也學了不少話，如今先帝死了，它若還大喇喇的學先帝說話，豈不會有生命危險？
蕭衍默默聽見，便沒再問。
——說起來，這也是他時隔許久後再聽見先帝的話語。
兩年前他曾回京參赴元夕朝賀，與先帝見過一面後，邊關又突然爆發戰事，他只得又匆匆離去。
而等再回來，他的兄長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遺體。
思緒不由飄遠了些，正想著，卻聽那姑娘問他，“阿橘你還要出去玩嗎？我要睡了。若是出去，我給你開門。”
蕭衍回神，立時喵了一聲道，“不出去。”
而後便一躍而起，直接趴在了她鋪好的被窩上。
趙拾夏，“……”
她無語走向前，戳某貓肥嘟嘟的肚皮道，“你不是來宮中玩的嗎？為什麽還要蹭我的被窩？”
卻見阿橘紋絲不動，還喵了一聲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反正我回去也沒有被窩蹭。”
說著還催她到，“再不進來會著涼的。”
趙拾夏，“……”
她就不明白了，這到底是種什麽緣分，她都到宮裏來了，還能碰上阿橘來蹭被窩？
但沒辦法，它不願走，總不能把它給丟出去吧。
她只好也上床躺下，t準備睡覺。
當然，照慣例，還得伸出一只手來擼被窩上的那只毛茸茸，不然某貓會嫌冷。
不過別說，這驟然換了地方，有熟悉的小可愛相陪，也挺叫人安心的。
蕭衍亦是如此想。
因為這就是它此來的目的。
“阿橘，”
正舒服的呼嚕呼嚕之際，卻聽那將要睡著的姑娘又開口道，“你不會在這睡久了，就不回攝政王府了吧？”
蕭衍，“……怎麽可能，我天一亮就回去了。”
卻見那姑娘唔了一聲，又叮囑他，“那你要小心路上的馬車，不要被車輪壓到哦。”
蕭衍，“曉得的，放心吧。”
話音落下，那姑娘終於陷入了睡夢中。
蕭衍，“……”
這是有多喜歡這只貓，眼皮都快睜不開了，還操心它不回家。
怎麽就不知道想想他呢？
~~
趕在天亮之前，蕭衍終於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當然，為了不辜負那姑娘的囑托，他可又是一路跑回來的，待進了前院，才與那只橘貓分離，回到自己身上。
此時下床更衣洗漱，再入到膳廳，卻見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
各色點心一如從前花樣繁多，只是桌邊沒了那個不喜歡他浪費食物的姑娘。
蕭衍默嘆了口氣，正欲舉箸，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喵……”
他頓了頓，道，“外頭有貓？”
張福聞言忙出去瞅了一眼，立時又回身與他答道，“啟稟殿下，外頭確有一只貓，似乎是上回您讓小的抓的那只。”
蕭衍，“……”
那只橘貓居然沒走？
卻聽張福又道，“不知是不是餓了，正在臺階底下喵喵叫呢。”
蕭衍，“……”
不是每天晚上才餵貓飯麽，怎麽現在就餓了？
轉念一想，畢竟那貓身子隨他跑了一趟來回，以宮中到王府的路程，確實也該餓了。
又聽張福道，“趙姑娘不在府中，也沒人餵貓了，小的這就叫人去餵一餵。”
蕭衍卻道了聲，“慢著。你知道要如何餵嗎？”
張福忙道，“貓大約都喜歡葷腥，小的叫膳房送些魚過來，應該沒錯吧。”
蕭衍眉間一跳，送些魚？難道要送生的不成？
他立時到，“叫膳房把魚肉弄碎，再放一點玉米粉，混在一起蒸熟，記著不要放鹽。”
話音落下，卻見滿殿的人都楞住。
——殿下居然連怎麽餵貓都了解的如此清楚了？
半晌，還是張福先反應了過來，忙應了聲是，叫人去了膳房。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
而渾然不知眾人內心想法的蕭衍繼續舉箸。
——他晚上還要用那貓身去看心上人的，由著他們瞎餵，餵壞了可怎麽好？
沒有那姑娘在旁，這原本就無滋無味的飯吃起來愈發沒了意思，蕭衍很快吃完，擱下筷子後問道，“那貓飯弄好了嗎？”
卻見張福道，“小的這就去看看。”立時出了門。
時候不久又回來稟報道，“啟稟殿下，貓的飯已經做好了，小桂子正要給餵呢。”
蕭衍哦了一聲，想了想，起身去了殿外。
果然就見那橘貓正在臺階下等著，而小桂子正端著滿滿一大碗貓飯往它面前放。
他看得又是眉間一跳，立時道，“太多了，要少一些。這麽多會把它撐壞的。”
就見小桂子一楞，忙應是，將那盤貓飯弄走了大半，又擡眼請示他，“殿下，這麽多成嗎？”
蕭衍頷首，“差不多了。”
小桂子應是，這才敢把碗擺到橘貓面前，而緊接著，那橘貓便喵嗚喵嗚的吃了起來。
蕭衍心間一動，想了想，試著走到臺階下，又試著伸手，摸了摸貓頭。
一切照常，他並未被吸到那貓身上。
倒是手掌中立時傳來了毛茸茸暖烘烘的觸感。
唔，原來他擼起來是這種感受。
果然很舒服，甚至超過了上回趙拾夏抱著的那只貍花貓。
他不由又多擼了幾下，而那只橘貓倒也沒有抗拒，甚至吃完貓飯後，還拿貓身蹭了蹭他。
蕭衍不由挑眉。
——怪道趙拾夏從前說看見它在外頭蹭陌生人，這貓竟然如此不怕人？
卻聽張福在旁道，“這貓被趙姑娘養出了靈性，曉得該親近誰呢。”
蕭衍心間一沈。
是啊，這是她的貓，還是該早些叫她回來才是。
他站起身來，對張福道，“你替本王去一趟渤海王府，就說本王有事相求。”
……
~~
天色漸亮，司苑處的值房中，趙拾夏也在啾啾鳥鳴聲中起了床。
謹慎的小玄鳳雖然不輕易吐人言，但如其他的鳥一樣，到了早上還是會發出悅耳的鳴叫，她同小家夥打了聲招呼，又餵了些藥與鳥食，時候不久，那胡管事便差人送了早飯來。
既然攝政王說這裏安全，她便也放心吃了。不得不說，宮中就是宮中，連下人們的夥食都比王府要好許多，果然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
吃罷早飯，一時無事可做，想起昨夜進來時見到的那些貓犬畫眉等，便去瞧了瞧。
只見吃過飯的小動物們都活潑可愛，也並不怕人，金色的小京巴主動朝她搖尾巴，鴛鴦眼的獅子貓也主動用貓頭來蹭她。
畫眉百靈還有繡眼等鳥兒正在比歌喉，叫司苑處變得熱鬧無比。
只不過，看起來都有些急躁，趙拾夏便挨個擼了擼，又用寵物系統同大夥進行了一下友好交流，得知司苑處的宮人們對它們都不錯，不曾凍著餓著，還時常梳毛洗澡，很是細心。
就是近來只能憋在房中不能出去，叫大夥兒很是心急。
趙拾夏便同那位胡總管道，“我瞧著這些貓狗和鳥兒都挺健康，胡總管何不放它們出去透透氣？看樣子，它們在房中待了許久了吧。”
這話一出，便見胡總管道，“姑娘果然是慧眼，的確近來幾日不曾叫它們出去了，因那只鸚鵡一病，一時又找不到病因，再加上這幾日天冷，未免叫這些也凍出病來，只能將他們先關在房中了。”
趙拾夏忙道，“那只鸚鵡並非是因天冷生病，是在冷的暖的之間來回的過於頻繁才生病的，這些小動物，尤其貓狗，渾身都有這麽好的皮毛，並不會輕易凍病。倒是一直關著會關出病來，等會太陽好了，不如還是叫它們出去透透氣的好。”
如今宮裏宮外都知道她是專家，聞言胡總管立時應好，待到日頭又高了些，果然把小家夥們都放了出去。
鴛鴦眼的獅子貓立時去聞花爬樹，活動筋骨，金色的小京巴則在院子裏一口氣跑了幾圈，還高興的汪汪叫了兩聲。幾只鳥兒也都在廊檐下一展歌喉，叫的更加悅樂了。
見狀，胡總管忙對趙拾夏道，“還是姑娘有辦法，這麽一放風，它們的精神頭可都好多了。”
趙拾夏應了聲是，沒等說什麽，卻見院門口進來幾個人。
打頭的是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頭戴金冠，身上還穿著龍袍，鑒於上回偷窺朝會的經歷，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似乎是小皇帝蕭慎。
而果然，胡總管一見來人，也立時迎上去磕頭道，“小的參見陛下，陛下金安。”
趙拾夏不敢怠慢，忙也上前跟著行禮，“小的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就見小皇帝一楞，上下打量她一遍，忽然道，“朕認得你，你是上回在街上訓馬的人。”
趙拾夏忙道，“回稟陛下，正是小的。”
卻見小皇帝又問道，“你怎麽到宮裏來了？朕聽說，你是叔王府上的人。”
趙拾夏忙又道，“啟稟陛下，小的是奉命來給鸚鵡治病的。”
——別說，這小皇帝奶聲奶氣的還挺可愛。
卻見小人兒哦了一聲，又故作老成的道，“平身吧。”
趙拾夏應是，與胡總管一起站了起來。
這才發現，原來跟小皇帝身後還跟著一個宮女，兩個侍衛。只是那宮女有些特殊，臉上還蒙了張白紗。
正悄悄意外著，卻見小皇帝又對她道，“阿蕪臉上有些傷，你不許笑話她。”
話音落下，卻見那宮女微微一頓，趙拾夏則忙垂首道，“陛下言重，小的豈敢。”
“那就好。”
小皇帝點了點頭，緊接著便朝正在院子裏玩的金色小京巴跑了過去，口中還高興道，“阿旺，朕來同你玩了！”
而那蒙著面紗的宮女也跟著一同上前，口中還叮囑道，“陛下慢些，小心腳下。”
趙拾夏頭一回遇見這種情況，不知要做些什麽，眼見胡總管跟了上去，只好也跟了上去。
好在小皇帝只是想同小狗玩，並未做什麽出格的事，而小狗也是被訓得良好，並未咬小皇帝，叫趙拾夏放了放心。
唯獨只嘆小孩子精力旺盛，在院子t裏眼看玩了兩刻鐘還不嫌累，而那位叫“阿蕪”的宮女則一直緊緊跟在身旁，時不時為小皇帝餵水擦汗，很是仔細。
又過了一陣，卻聽她對小皇帝道，“陛下，時候差不多了，您該回去了，等會兒太傅會來講課。”
這話一出，小皇帝便哦了一聲，乖乖往院外走，趙拾夏自是跟著胡總管上前相送。
眼看幾人出了司苑處，漸漸消失在禦花園中，胡總管終於松了口氣，問趙拾夏道，“趙姑娘累了吧？”
趙拾夏忙搖頭，“只是走了會兒路而已，哪裏會累。”
心裏卻恨不得趕緊捶捶腿，要知道，方才可是跟著小皇帝足足跑了小半個時辰！
不得不說，這五六歲的小男孩果真精力旺盛！
她有些好奇，道，“陛下每天都會來嗎？”
卻見胡總管道，“不是每天，不過時常會來，陛下很喜歡阿旺。”
趙拾夏哦了一聲，又忍不住問道，“那位叫阿蕪的姑娘，是受了什麽傷嗎？”
卻聽胡總管道，“那是陛下的乳母，自打進宮，她臉上便一直有疤痕，礙於觀瞻，便時常戴著面紗，聽說是從前被燙的，具體怎麽燙的，咱家也不清楚。”
原來是小皇帝的乳母。
趙拾夏點了點頭，卻聽胡總管又道，“雖說人醜了些，但是脾性是真不錯，自打陛下降生，慈安宮換了不下十個乳母，她是待得時間最長的，也是最得陛下喜歡的。”
趙拾夏哦了一聲，方才小皇帝還特意吩咐她不要嘲笑那位乳母，看得出來，確實很喜歡她。
見胡總管不避諱，她便又忍不住問道，“陛下為何換過那麽多位乳母？”
——左右沒什麽事，聊點八卦也成。
只聽胡總管道，“陛下從小就愛哭鬧，還老愛生病，很不好帶，那些個乳母差事當不好自然就被換了，說起來，還是這位有耐心，當年整夜不睡的抱著陛下在宮裏溜達，一點都不急躁，咱家都是親眼見過的，也就是在她手裏，陛下才好不容易把身子骨養好。”
趙拾夏又點了點頭，方才已經看得出來，他們都累得夠嗆，那位乳母一直跟在小皇帝身旁擦汗餵水絲毫不嫌累。
便是親媽也不過如此吧。
不對，只怕是親媽也比不過，不說別人，就魏太後那樣的，定然不能如此細心。
正琢磨著，卻聽胡總管又道了一句，“說起來，陛下也十分依戀這位乳母，本來前陣子她都出宮了，陛下整夜哭鬧，連飯都不吃啦，是攝政王又給找回來的。您瞧，這回來以後，陛下精神也好了，也見笑了，臉上也有肉了。”
趙拾夏不由奇怪，“既如此，那位乳母為何要出宮？”
畢竟小皇帝年紀也不算大，有些富貴人家，乳母還一直跟著主子長大成人呢。
卻見胡總管咳了咳，壓低聲道，“聽說是太後娘娘的主意，大抵也是怕陛下過度依賴乳母吧。”
趙拾夏不由皺眉——
這小皇帝剛經歷親爹死，又一下沒了最喜歡的乳母，肯定會不適應，作為親娘，魏太後這時候不應該首先保證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先把皇位給留住不是麽？怎麽還把人給攆出去了？
這小皇帝到底是她生的，誰還能搶走不成？
真是弄不懂這魏太後究竟是怎麽想的，腦回路怎麽跟正常人不一樣呢？
……
正琢磨著，卻見院門外又忽然出現了幾個身影，領頭的正是昨夜去王府傳召她的慈安宮女官司妤。
趙拾夏與胡總管立時停住話題，面色如常的上前打招呼道，“司妤姑姑怎麽來了？”
卻見對方笑吟吟的道，“怕趙姑娘頭回入宮，會有所不適，太後娘娘遣我來看望一下姑娘。”
趙拾夏一頓，忙道，“多謝太後娘娘關懷，小的一切都好。”
司妤道，“太後還叫我帶了些東西給姑娘，咱們去值房說話吧。”
說著便領著身後捧著各色物品的宮人們直奔趙拾夏的值房。
趙拾夏只能跟上。
等到了地方，命人放下東西，司妤又將其餘人遣至門外，與趙拾夏一一介紹道，“這些衣裙，襖子，被褥，是太後娘娘擔心這值房簡陋，特叫我送與姑娘的；還有這些香膏，脂粉首飾，姑娘可以帶回王府用，都是進貢之物，宮外可是見都見不到的。”
說著又道，“太後娘娘說了，你來一趟宮中不容易，千萬不要見外，缺什麽盡管說便是。”
趙拾夏一臉惶恐道，“太後娘娘如此關懷，實在叫小的不知說什麽好，小的什麽都不缺，不敢有勞娘娘。”
卻見司妤又道，“昨晚也是太後娘娘著急鸚鵡的病情，娘沒叫姑娘回府，你可別往心裏去，正所謂來日方長，等這鸚鵡好了，太後娘娘必會重謝於你。”
趙拾夏繼續警惕道，“能為娘娘效力，是小的榮幸，豈敢謀求重賞？”
咳，眼看這人也鋪墊了半天了，也該說正事了吧？
而果然，緊接著，卻見司妤又道，“果然是攝政王殿下看中的姑娘。既如此，我也就不瞞你了。太後娘娘一直操心殿下的終身大事，眼看國喪已過，本想著為殿下尋覓一位大家閨秀，好幫殿下主持王府後宅之事，哪知殿下硬是沒有看中的，如今才知，是因為心裏早已有你了。”
話到此，趙拾夏忙道，“姑姑玩笑了，殿下天潢貴胄，怎麽會看中小的？不過是殿下心懷天下，無心私事罷了。”
哪知司妤又笑道，“這裏沒有外人，你我身份相同，都是下人，也就無需見外了。其實自打你當街救馬，太後便知你是聰慧能幹之人，也有心叫殿下給你個名分，也好名正言順。但你也知道，皇族之中規矩禮制重重，以你的出身，只怕最多只能封個侍妾。往後若是有了子嗣，也對子嗣不利。”
話到此處，司妤已經凝起眉來，仿佛比她還發愁。
趙拾夏冷眼旁觀，並不貿然開口，果然就見她話鋒一轉，又道，“但太後娘娘欣賞你的人品，有心為你提個位份。”
這話一出，趙拾夏倒有些好奇起來，不由問道，“怎麽提？”
便見司妤一笑道，“只要你願意，可將你認作承恩公府的義女，如此一來，你最少也會是貴妾，若能為殿下生下一男半女，側妃也不是不敢想的。”
話音落下，趙拾夏恍然，原來太後是想用這個來收買她。
好個側妃，對她這個下人來說，簡直是高到了天的前程，以她的出身，確實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她一旦被鬼迷了心竅，便與那惡心的承恩公府扯上了關系，再也擺托不掉了。
如此一來，莫說攝政王會不再信任她，只怕她娘也不會再認她。
而她，只會被太後利用一番再無情丟棄。
只要她腦子沒被驢踢，自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
但要知道，對方也不是傻子，既然已經把意圖擺到了明面上，若她不答應，只怕不會放過她。
所以這拒絕也要想想辦法才行。
哪知正在想著，卻聽門外忽然傳來胡總管的聲音，“趙姑娘，慈安宮傳召您過去一趟。”
趙拾夏一頓。
她這還沒說行或不行呢，太後就要把她叫過去動手了麽？
然而卻見司妤也是一臉意外的模樣，問門外的胡志海道，“太後傳召趙姑娘做什麽？”
卻聽胡志海道，“聽說是渤海王妃來了，想請趙姑娘給愛寵瞧病呢。”
渤海王妃？
趙拾夏一頓，忙悄悄打開系統，點擊雲團的實時定位，發現果然就在慈安宮中。
她放了放心，有渤海王妃在，想必那太後不會直接動手。
她於是道，“既然太後娘娘傳召，咱們就先過去吧。”
說著忙去收拾藥箱。
見狀，司妤也自是無法阻攔，只好又隨她去了慈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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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朕老老實實的, 不要忘了自己是誰。”
這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房中驟然響起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趙拾夏不出意外被嚇了一跳。
第一反應, 她只當是房中有梁上君子。
然而下意識環顧一圈, 發現並沒有人後, 她又反應了過來。
——這房中除過她跟阿橘, 還有一只小可愛的。
她於是忙又走到鳥架旁，對那只小玄鳳道，“是你在說話嗎？”
當然, 她此時是在跟小家夥交流, 系統已經自動把她的話翻譯成鳥能懂的語言, 然而那只小玄鳳聽見後, 卻只歪頭瞅了瞅她，卻沒有回答。
——如貓一樣, 鳥也有各種性格，不回答她, 是說明小家夥對她還存著戒備心。
趙拾夏便又道, “不用怕, 我是來給你治病的，不是害你的。”
卻見那小鳥又瞅了瞅她，但依然不說話。
趙拾夏又試探道, “你方才是在模仿你的主人嗎？你其實會學人說話的，對不對？”
——畢竟小家夥方才用了“朕”，想來應是在模仿先帝了。
然而任她再怎麽說，小玄鳳卻就是不再張口了。
看來小家夥的戒備心還挺強。
想來, 畢竟今晚是第一次見面，過於強求只怕會叫小家夥愈發戒備她, 趙拾夏便也沒再追問，只輕輕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道，“你不想說話就算了，天很晚了，你趕緊睡吧。”便又回到了床前。
卻見阿橘喵了一聲，“那鳥為什麽忽然說話？”
趙拾夏道，“可能是我剛才的話觸發了它的某些記憶，條件反射，它就說了差不多的話，就跟小八兒一樣。”
蕭衍不明白何謂“條件反射”，但哪知八哥愛胡說八道他是知道的。
他又問道，“那它怎麽又不說了？”
卻見趙拾夏道，“它是在保護自己，肯定是覺得周圍不安全，才不輕易張嘴。”
不過這樣也好，想這小鳥既然是先帝的愛寵，定然在先帝身邊待了許久，也學了不少話，如今先帝死了，它若還大喇喇的學先帝說話，豈不會有生命危險？
蕭衍默默聽見，便沒再問。
——說起來，這也是他時隔許久後再聽見先帝的話語。
兩年前他曾回京參赴元夕朝賀，與先帝見過一面後，邊關又突然爆發戰事，他只得又匆匆離去。
而等再回來，他的兄長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遺體。
思緒不由飄遠了些，正想著，卻聽那姑娘問他，“阿橘你還要出去玩嗎？我要睡了。若是出去，我給你開門。”
蕭衍回神，立時喵了一聲道，“不出去。”
而後便一躍而起，直接趴在了她鋪好的被窩上。
趙拾夏，“……”
她無語走向前，戳某貓肥嘟嘟的肚皮道，“你不是來宮中玩的嗎？為什麽還要蹭我的被窩？”
卻見阿橘紋絲不動，還喵了一聲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反正我回去也沒有被窩蹭。”
說著還催她到，“再不進來會著涼的。”
趙拾夏，“……”
她就不明白了，這到底是種什麽緣分，她都到宮裏來了，還能碰上阿橘來蹭被窩？
但沒辦法，它不願走，總不能把它給丟出去吧。
她只好也上床躺下，t準備睡覺。
當然，照慣例，還得伸出一只手來擼被窩上的那只毛茸茸，不然某貓會嫌冷。
不過別說，這驟然換了地方，有熟悉的小可愛相陪，也挺叫人安心的。
蕭衍亦是如此想。
因為這就是它此來的目的。
“阿橘，”
正舒服的呼嚕呼嚕之際，卻聽那將要睡著的姑娘又開口道，“你不會在這睡久了，就不回攝政王府了吧？”
蕭衍，“……怎麽可能，我天一亮就回去了。”
卻見那姑娘唔了一聲，又叮囑他，“那你要小心路上的馬車，不要被車輪壓到哦。”
蕭衍，“曉得的，放心吧。”
話音落下，那姑娘終於陷入了睡夢中。
蕭衍，“……”
這是有多喜歡這只貓，眼皮都快睜不開了，還操心它不回家。
怎麽就不知道想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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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天亮之前，蕭衍終於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當然，為了不辜負那姑娘的囑托，他可又是一路跑回來的，待進了前院，才與那只橘貓分離，回到自己身上。
此時下床更衣洗漱，再入到膳廳，卻見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
各色點心一如從前花樣繁多，只是桌邊沒了那個不喜歡他浪費食物的姑娘。
蕭衍默嘆了口氣，正欲舉箸，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喵……”
他頓了頓，道，“外頭有貓？”
張福聞言忙出去瞅了一眼，立時又回身與他答道，“啟稟殿下，外頭確有一只貓，似乎是上回您讓小的抓的那只。”
蕭衍，“……”
那只橘貓居然沒走？
卻聽張福又道，“不知是不是餓了，正在臺階底下喵喵叫呢。”
蕭衍，“……”
不是每天晚上才餵貓飯麽，怎麽現在就餓了？
轉念一想，畢竟那貓身子隨他跑了一趟來回，以宮中到王府的路程，確實也該餓了。
又聽張福道，“趙姑娘不在府中，也沒人餵貓了，小的這就叫人去餵一餵。”
蕭衍卻道了聲，“慢著。你知道要如何餵嗎？”
張福忙道，“貓大約都喜歡葷腥，小的叫膳房送些魚過來，應該沒錯吧。”
蕭衍眉間一跳，送些魚？難道要送生的不成？
他立時到，“叫膳房把魚肉弄碎，再放一點玉米粉，混在一起蒸熟，記著不要放鹽。”
話音落下，卻見滿殿的人都楞住。
——殿下居然連怎麽餵貓都了解的如此清楚了？
半晌，還是張福先反應了過來，忙應了聲是，叫人去了膳房。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
而渾然不知眾人內心想法的蕭衍繼續舉箸。
——他晚上還要用那貓身去看心上人的，由著他們瞎餵，餵壞了可怎麽好？
沒有那姑娘在旁，這原本就無滋無味的飯吃起來愈發沒了意思，蕭衍很快吃完，擱下筷子後問道，“那貓飯弄好了嗎？”
卻見張福道，“小的這就去看看。”立時出了門。
時候不久又回來稟報道，“啟稟殿下，貓的飯已經做好了，小桂子正要給餵呢。”
蕭衍哦了一聲，想了想，起身去了殿外。
果然就見那橘貓正在臺階下等著，而小桂子正端著滿滿一大碗貓飯往它面前放。
他看得又是眉間一跳，立時道，“太多了，要少一些。這麽多會把它撐壞的。”
就見小桂子一楞，忙應是，將那盤貓飯弄走了大半，又擡眼請示他，“殿下，這麽多成嗎？”
蕭衍頷首，“差不多了。”
小桂子應是，這才敢把碗擺到橘貓面前，而緊接著，那橘貓便喵嗚喵嗚的吃了起來。
蕭衍心間一動，想了想，試著走到臺階下，又試著伸手，摸了摸貓頭。
一切照常，他並未被吸到那貓身上。
倒是手掌中立時傳來了毛茸茸暖烘烘的觸感。
唔，原來他擼起來是這種感受。
果然很舒服，甚至超過了上回趙拾夏抱著的那只貍花貓。
他不由又多擼了幾下，而那只橘貓倒也沒有抗拒，甚至吃完貓飯後，還拿貓身蹭了蹭他。
蕭衍不由挑眉。
——怪道趙拾夏從前說看見它在外頭蹭陌生人，這貓竟然如此不怕人？
卻聽張福在旁道，“這貓被趙姑娘養出了靈性，曉得該親近誰呢。”
蕭衍心間一沈。
是啊，這是她的貓，還是該早些叫她回來才是。
他站起身來，對張福道，“你替本王去一趟渤海王府，就說本王有事相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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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亮，司苑處的值房中，趙拾夏也在啾啾鳥鳴聲中起了床。
謹慎的小玄鳳雖然不輕易吐人言，但如其他的鳥一樣，到了早上還是會發出悅耳的鳴叫，她同小家夥打了聲招呼，又餵了些藥與鳥食，時候不久，那胡管事便差人送了早飯來。
既然攝政王說這裏安全，她便也放心吃了。不得不說，宮中就是宮中，連下人們的夥食都比王府要好許多，果然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
吃罷早飯，一時無事可做，想起昨夜進來時見到的那些貓犬畫眉等，便去瞧了瞧。
只見吃過飯的小動物們都活潑可愛，也並不怕人，金色的小京巴主動朝她搖尾巴，鴛鴦眼的獅子貓也主動用貓頭來蹭她。
畫眉百靈還有繡眼等鳥兒正在比歌喉，叫司苑處變得熱鬧無比。
只不過，看起來都有些急躁，趙拾夏便挨個擼了擼，又用寵物系統同大夥進行了一下友好交流，得知司苑處的宮人們對它們都不錯，不曾凍著餓著，還時常梳毛洗澡，很是細心。
就是近來只能憋在房中不能出去，叫大夥兒很是心急。
趙拾夏便同那位胡總管道，“我瞧著這些貓狗和鳥兒都挺健康，胡總管何不放它們出去透透氣？看樣子，它們在房中待了許久了吧。”
這話一出，便見胡總管道，“姑娘果然是慧眼，的確近來幾日不曾叫它們出去了，因那只鸚鵡一病，一時又找不到病因，再加上這幾日天冷，未免叫這些也凍出病來，只能將他們先關在房中了。”
趙拾夏忙道，“那只鸚鵡並非是因天冷生病，是在冷的暖的之間來回的過於頻繁才生病的，這些小動物，尤其貓狗，渾身都有這麽好的皮毛，並不會輕易凍病。倒是一直關著會關出病來，等會太陽好了，不如還是叫它們出去透透氣的好。”
如今宮裏宮外都知道她是專家，聞言胡總管立時應好，待到日頭又高了些，果然把小家夥們都放了出去。
鴛鴦眼的獅子貓立時去聞花爬樹，活動筋骨，金色的小京巴則在院子裏一口氣跑了幾圈，還高興的汪汪叫了兩聲。幾只鳥兒也都在廊檐下一展歌喉，叫的更加悅樂了。
見狀，胡總管忙對趙拾夏道，“還是姑娘有辦法，這麽一放風，它們的精神頭可都好多了。”
趙拾夏應了聲是，沒等說什麽，卻見院門口進來幾個人。
打頭的是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頭戴金冠，身上還穿著龍袍，鑒於上回偷窺朝會的經歷，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似乎是小皇帝蕭慎。
而果然，胡總管一見來人，也立時迎上去磕頭道，“小的參見陛下，陛下金安。”
趙拾夏不敢怠慢，忙也上前跟著行禮，“小的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就見小皇帝一楞，上下打量她一遍，忽然道，“朕認得你，你是上回在街上訓馬的人。”
趙拾夏忙道，“回稟陛下，正是小的。”
卻見小皇帝又問道，“你怎麽到宮裏來了？朕聽說，你是叔王府上的人。”
趙拾夏忙又道，“啟稟陛下，小的是奉命來給鸚鵡治病的。”
——別說，這小皇帝奶聲奶氣的還挺可愛。
卻見小人兒哦了一聲，又故作老成的道，“平身吧。”
趙拾夏應是，與胡總管一起站了起來。
這才發現，原來跟小皇帝身後還跟著一個宮女，兩個侍衛。只是那宮女有些特殊，臉上還蒙了張白紗。
正悄悄意外著，卻見小皇帝又對她道，“阿蕪臉上有些傷，你不許笑話她。”
話音落下，卻見那宮女微微一頓，趙拾夏則忙垂首道，“陛下言重，小的豈敢。”
“那就好。”
小皇帝點了點頭，緊接著便朝正在院子裏玩的金色小京巴跑了過去，口中還高興道，“阿旺，朕來同你玩了！”
而那蒙著面紗的宮女也跟著一同上前，口中還叮囑道，“陛下慢些，小心腳下。”
趙拾夏頭一回遇見這種情況，不知要做些什麽，眼見胡總管跟了上去，只好也跟了上去。
好在小皇帝只是想同小狗玩，並未做什麽出格的事，而小狗也是被訓得良好，並未咬小皇帝，叫趙拾夏放了放心。
唯獨只嘆小孩子精力旺盛，在院子t裏眼看玩了兩刻鐘還不嫌累，而那位叫“阿蕪”的宮女則一直緊緊跟在身旁，時不時為小皇帝餵水擦汗，很是仔細。
又過了一陣，卻聽她對小皇帝道，“陛下，時候差不多了，您該回去了，等會兒太傅會來講課。”
這話一出，小皇帝便哦了一聲，乖乖往院外走，趙拾夏自是跟著胡總管上前相送。
眼看幾人出了司苑處，漸漸消失在禦花園中，胡總管終於松了口氣，問趙拾夏道，“趙姑娘累了吧？”
趙拾夏忙搖頭，“只是走了會兒路而已，哪裏會累。”
心裏卻恨不得趕緊捶捶腿，要知道，方才可是跟著小皇帝足足跑了小半個時辰！
不得不說，這五六歲的小男孩果真精力旺盛！
她有些好奇，道，“陛下每天都會來嗎？”
卻見胡總管道，“不是每天，不過時常會來，陛下很喜歡阿旺。”
趙拾夏哦了一聲，又忍不住問道，“那位叫阿蕪的姑娘，是受了什麽傷嗎？”
卻聽胡總管道，“那是陛下的乳母，自打進宮，她臉上便一直有疤痕，礙於觀瞻，便時常戴著面紗，聽說是從前被燙的，具體怎麽燙的，咱家也不清楚。”
原來是小皇帝的乳母。
趙拾夏點了點頭，卻聽胡總管又道，“雖說人醜了些，但是脾性是真不錯，自打陛下降生，慈安宮換了不下十個乳母，她是待得時間最長的，也是最得陛下喜歡的。”
趙拾夏哦了一聲，方才小皇帝還特意吩咐她不要嘲笑那位乳母，看得出來，確實很喜歡她。
見胡總管不避諱，她便又忍不住問道，“陛下為何換過那麽多位乳母？”
——左右沒什麽事，聊點八卦也成。
只聽胡總管道，“陛下從小就愛哭鬧，還老愛生病，很不好帶，那些個乳母差事當不好自然就被換了，說起來，還是這位有耐心，當年整夜不睡的抱著陛下在宮裏溜達，一點都不急躁，咱家都是親眼見過的，也就是在她手裏，陛下才好不容易把身子骨養好。”
趙拾夏又點了點頭，方才已經看得出來，他們都累得夠嗆，那位乳母一直跟在小皇帝身旁擦汗餵水絲毫不嫌累。
便是親媽也不過如此吧。
不對，只怕是親媽也比不過，不說別人，就魏太後那樣的，定然不能如此細心。
正琢磨著，卻聽胡總管又道了一句，“說起來，陛下也十分依戀這位乳母，本來前陣子她都出宮了，陛下整夜哭鬧，連飯都不吃啦，是攝政王又給找回來的。您瞧，這回來以後，陛下精神也好了，也見笑了，臉上也有肉了。”
趙拾夏不由奇怪，“既如此，那位乳母為何要出宮？”
畢竟小皇帝年紀也不算大，有些富貴人家，乳母還一直跟著主子長大成人呢。
卻見胡總管咳了咳，壓低聲道，“聽說是太後娘娘的主意，大抵也是怕陛下過度依賴乳母吧。”
趙拾夏不由皺眉——
這小皇帝剛經歷親爹死，又一下沒了最喜歡的乳母，肯定會不適應，作為親娘，魏太後這時候不應該首先保證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先把皇位給留住不是麽？怎麽還把人給攆出去了？
這小皇帝到底是她生的，誰還能搶走不成？
真是弄不懂這魏太後究竟是怎麽想的，腦回路怎麽跟正常人不一樣呢？
……
正琢磨著，卻見院門外又忽然出現了幾個身影，領頭的正是昨夜去王府傳召她的慈安宮女官司妤。
趙拾夏與胡總管立時停住話題，面色如常的上前打招呼道，“司妤姑姑怎麽來了？”
卻見對方笑吟吟的道，“怕趙姑娘頭回入宮，會有所不適，太後娘娘遣我來看望一下姑娘。”
趙拾夏一頓，忙道，“多謝太後娘娘關懷，小的一切都好。”
司妤道，“太後還叫我帶了些東西給姑娘，咱們去值房說話吧。”
說著便領著身後捧著各色物品的宮人們直奔趙拾夏的值房。
趙拾夏只能跟上。
等到了地方，命人放下東西，司妤又將其餘人遣至門外，與趙拾夏一一介紹道，“這些衣裙，襖子，被褥，是太後娘娘擔心這值房簡陋，特叫我送與姑娘的；還有這些香膏，脂粉首飾，姑娘可以帶回王府用，都是進貢之物，宮外可是見都見不到的。”
說著又道，“太後娘娘說了，你來一趟宮中不容易，千萬不要見外，缺什麽盡管說便是。”
趙拾夏一臉惶恐道，“太後娘娘如此關懷，實在叫小的不知說什麽好，小的什麽都不缺，不敢有勞娘娘。”
卻見司妤又道，“昨晚也是太後娘娘著急鸚鵡的病情，娘沒叫姑娘回府，你可別往心裏去，正所謂來日方長，等這鸚鵡好了，太後娘娘必會重謝於你。”
趙拾夏繼續警惕道，“能為娘娘效力，是小的榮幸，豈敢謀求重賞？”
咳，眼看這人也鋪墊了半天了，也該說正事了吧？
而果然，緊接著，卻見司妤又道，“果然是攝政王殿下看中的姑娘。既如此，我也就不瞞你了。太後娘娘一直操心殿下的終身大事，眼看國喪已過，本想著為殿下尋覓一位大家閨秀，好幫殿下主持王府後宅之事，哪知殿下硬是沒有看中的，如今才知，是因為心裏早已有你了。”
話到此，趙拾夏忙道，“姑姑玩笑了，殿下天潢貴胄，怎麽會看中小的？不過是殿下心懷天下，無心私事罷了。”
哪知司妤又笑道，“這裏沒有外人，你我身份相同，都是下人，也就無需見外了。其實自打你當街救馬，太後便知你是聰慧能幹之人，也有心叫殿下給你個名分，也好名正言順。但你也知道，皇族之中規矩禮制重重，以你的出身，只怕最多只能封個侍妾。往後若是有了子嗣，也對子嗣不利。”
話到此處，司妤已經凝起眉來，仿佛比她還發愁。
趙拾夏冷眼旁觀，並不貿然開口，果然就見她話鋒一轉，又道，“但太後娘娘欣賞你的人品，有心為你提個位份。”
這話一出，趙拾夏倒有些好奇起來，不由問道，“怎麽提？”
便見司妤一笑道，“只要你願意，可將你認作承恩公府的義女，如此一來，你最少也會是貴妾，若能為殿下生下一男半女，側妃也不是不敢想的。”
話音落下，趙拾夏恍然，原來太後是想用這個來收買她。
好個側妃，對她這個下人來說，簡直是高到了天的前程，以她的出身，確實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她一旦被鬼迷了心竅，便與那惡心的承恩公府扯上了關系，再也擺托不掉了。
如此一來，莫說攝政王會不再信任她，只怕她娘也不會再認她。
而她，只會被太後利用一番再無情丟棄。
只要她腦子沒被驢踢，自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
但要知道，對方也不是傻子，既然已經把意圖擺到了明面上，若她不答應，只怕不會放過她。
所以這拒絕也要想想辦法才行。
哪知正在想著，卻聽門外忽然傳來胡總管的聲音，“趙姑娘，慈安宮傳召您過去一趟。”
趙拾夏一頓。
她這還沒說行或不行呢，太後就要把她叫過去動手了麽？
然而卻見司妤也是一臉意外的模樣，問門外的胡志海道，“太後傳召趙姑娘做什麽？”
卻聽胡志海道，“聽說是渤海王妃來了，想請趙姑娘給愛寵瞧病呢。”
渤海王妃？
趙拾夏一頓，忙悄悄打開系統，點擊雲團的實時定位，發現果然就在慈安宮中。
她放了放心，有渤海王妃在，想必那太後不會直接動手。
她於是道，“既然太後娘娘傳召，咱們就先過去吧。”
說著忙去收拾藥箱。
見狀，司妤也自是無法阻攔，只好又隨她去了慈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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