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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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待蕭衍離開宮中回到府中之時, 已是深夜。
眼看在外頭待了一天，他還穿著今早的吉服，此時先簡單更換了衣袍, 便見張福上前問道, “殿下可要用膳？”
想他自打今早出門到現在才回來, 在宮中連口茶也沒喝, 這會兒肚子早該餓了吧？
然蕭衍卻只道，“無妨，趙拾夏怎麽樣了？”
卻聽張福道, “趙姑娘這會兒應該還在馬房, 方才下車的時候, 小的聽管家說的。”
蕭衍有些意外, “她還在醫治那匹馬？”
張福道，“聽管家說, 趙姑娘打從回來就一直在那忙活，未曾離開。料想應該是的。”
蕭衍想了想, 道, “過去看看。”
——他並非不知那牽機有多毒, 實在救不了，就不必勉強了。
如此想了一路，然而等他到了馬房, 卻見那匹受傷的馬正在喝水吃草，雖只是跪在地上沒能站立，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趙拾夏則在旁替馬包紮傷口，神色很是專註。
還是馬夫陳二先看見了他, 立時上前行禮道，“參見殿下。”
隨著這一聲, 那姑娘也終於瞧見了他，忙幾下幹完手上的活，也來向他行禮道，“小的參見殿下。”
蕭衍頷了頷首，有些意外道，“這馬……好了？”
只見趙拾夏點頭，“回稟殿下，小的給烏雅放去了毒血，如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只不過身體還有些虛弱，需叫它再休養三五日再說。”
烏雅便是這馬的名字，聞言陳二也忙在旁補充道，“多虧有趙姑娘醫治，叫烏雅能保住性命，趙姑娘真是醫術高明。”
要知道府中的馬都是從西北軍馬場挑選的優質駿馬，尤其這烏雅，可是王爺最喜愛的幾匹之一。
今日出了這等事，他只當這馬要活不了了，心中不知有多惋惜，哪知這趙姑娘小小年紀，竟將烏雅給救活了。
他常年養馬，也見過不少獸醫，但醫術如此高明的還是頭回見。
著實叫人佩服。
趙拾夏卻謙虛道，“並非我醫術高明，實則是發現及時，倘若晚個半天，我也沒有辦法。”
要知道這牽機可是劇毒，幸虧馬身體大循環慢些，倘若換成貓狗或者兔子之類，必定已經死了，且死的很痛苦。
這個狗南湘王真是太過狠毒！車裂了他都不解氣！
默默聽見她內心所想的蕭衍不由暗忖，她這是在替馬生氣，還是替他t？
而緊接著，卻見她又同他道，“小的猜那刺客原本還要向殿下射毒針的，所幸侍衛沖上來將殿下護在其中，原來殿下早有安排。”
蕭衍唔了一聲，“既然早知他有異心，自然要早做安排。”
卻聽她心間又道，【原來如此，早知道我就不那麽著急了，嘖，今兒可真是累死我了！】
想她一路騎馬往朱雀樓趕，快到時卻碰上封路馬過不去，只得又下來跑，可真是把一年的步都給跑完了！
再度默默聽完的蕭衍心間驀的一暖，便緩聲道，“你能來告知本王，本王心間甚慰。”
為了他的安危，她能做到這般，這不正說明，他於她而言還是很要緊的？
哪知下一句，便聽她在心間道，【那當然了，你這樣的冤大頭可不好找。】
蕭衍，“？？？”
她竟然叫他冤大頭？？？
……就這般膽大，還每天怕在府中丟掉性命？？？
然嘴上卻道，“此乃小的職責所在，小的身為府中人，倘若知道殿下有危險還無動於衷，豈不不配為人？”
當然了，他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好攝政王，平日幾乎沒什麽享樂，都在辦公，端看這才回京多久，就抓了那麽多貪官汙吏，堪稱鐵面無私，就算身為一名普通百姓，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啊！
否則一旦叫那承恩公把持了朝政，亦或是那狗南湘王得了逞，天下少不得又要大亂，百姓還不知要吃多少苦。
又默默聽見的蕭衍，“……”
好吧，她還算明事理。
眼見馬兒已經無事，他便又道，“時候不早，你也忙了一日，早些去歇著吧。”
哪知趙拾夏道，“多謝殿下關懷，小的再給馬兒磨些藥粉便好。”
說著又去忙活起來。
索性也沒什麽事可做，蕭衍便又在旁觀看起來。
卻見她將十餘種草藥放在杵臼中搗了一陣，又倒進藥碾中碾了起來，待將藥盡數碾成藥粉，便交給馬夫陳二道，“每日取三勺和在草料裏叫馬吃完，切記草料也切碎些，馬現在虛弱不能多費力氣，水也要餵溫的，註意給它保暖。”
陳二一一應是，將草藥小心收好，趙拾夏這才大功告成，出了馬房。
蕭衍好奇道，“這些本事都是你師父教的？”
趙拾夏道，“啟稟殿下，小的在鏢局裏長大，鏢局裏馬也不少，且都是長途走鏢，會遇到各種狀況，平素師父給馬醫治，小的就在旁邊看，久而久之也就學到了一些。”
蕭衍頷首，卻聽耳中又傳來她的聲音，【餓死我了，回去趕緊煮碗面吃！】
這自然又是她心間所想，他隧道，“你忙了一天，是不是還未吃飯？叫膳房做些宵夜給你送去，省得你回去麻煩。”
趙拾夏一楞。
這人這麽好？還叫膳房給她做宵夜？
但她並不是不知道分寸，故而忙又道，“膳房是給殿下準備飲食的，小的怎敢僭越？謝殿下恩典，只是小的回去隨便做一點便好。”
蕭衍道，“無妨，你今日立下大功，本王賜一頓宵夜，不算你僭越。”
話音落下，張福忙在旁道，“殿下也累了一天還未用晚膳，不如叫膳房也做些宵夜吧。”
然蕭衍只道，“不必了。”
——做了也嘗不出味道，不如不吃。
語罷便擡步回了前院。
張福一頓，只好跟了上去。
~~
在馬房待了一天，趙拾夏回值房後先簡單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裳，便見膳房送來了宵夜。
有一碗魚片粥，三個炸菜角，還有一盤燴三鮮，一盤清炒佛手瓜。
分量正是宵夜的分量，內容也都是她愛吃的，趙拾夏立時開嘗。
唔，魚片粥米香魚嫩，滿口都是鮮，且一根魚刺也沒有。
炸菜角外皮金黃，咬下去酥脆盡在齒尖，更驚喜的是那韭菜粉條蝦仁的餡料，簡直鮮掉眉毛！
燴三鮮裏也全是她愛吃的食材，雞脯肉嫩，火腿鹹香，魷魚軟糯中帶著些許嚼勁，別提多鮮了。
佛手瓜也炒的極好，清爽不油膩，正適合宵夜吃。
趙拾夏吃的停不下來，卻也不由更加奇怪——
這大廚的手藝果然很好，可為什麽攝政王吃起來就像在吃毒，藥一樣？
這是什麽奇怪的味覺？
……
眼看一頓飯吃完，趙拾夏直覺腹內熨帖無比，只是肚子飽了，直接去睡覺有些不好，她想了想，起身去了小廚房。
方才聽張福說攝政王也在宮裏忙了一天還沒吃晚膳，不如也做頓宵夜給他。
……誰叫他不喜歡吃大廚做的，只喜歡她做的。
算是禮尚往來吧。
……
時候雖已不早，但出了行刺之事，今夜註定無法清閑。
蕭衍回到前院，立時便有刑部，大理寺，宗正寺等官員來稟報事宜。
等他一一見過，夜又深了一些。
他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回寢殿，卻見張福上前稟報道，“殿下，趙姑娘給您送宵夜來了。”
宵夜？
蕭衍楞了楞，他方才不是說過不吃麽？
而後又反應了過來，她大約是又想要銀子了。
也罷，他於是道，“叫她進來吧。”
張福應是，趕緊出去請人，便見趙拾夏提著食盒進了殿中。
“方才聽張公公說殿下在外忙了一天，回到府中也沒有用晚膳，小的給殿下做了碗羊肉面片，請您姑且嘗一嘗。”
羊肉面片？
蕭衍心頭微動，而隨著她把食盒掀開，鼻尖又立時湧來濃重的香味。
要知道，聞不到味道時還好，但此時一旦聞到了香味，腸胃的饑餓感便排山倒海般向他湧來。
而等她將碗放到他面前，他瞥過一眼，卻見碗中色彩濃郁，有白色的面片，青色的蘿蔔，褐色的羊肉，還間雜著一點豆腐塊，點綴著些許綠色的蒜葉。
看著很是賞心悅目。
這樣的觀感，再加上愈發濃烈的香味，叫蕭衍的意志力瞬間崩塌，他沒再說什麽，端起碗便吃了起來。
麻木了一天的腸胃此時徹底蘇醒，面片筋道，蘿蔔入味，豆腐滑嫩，羊肉鮮香，但那集合了眾家所長的湯才是精華，叫他一點都不舍浪費，如若風卷殘雲，不多時，他便將一碗面片吃了精光。
趙拾夏看在眼中也十分欣慰，不枉費她大晚上的和面揪面炒羊肉了。
眼見他將空碗擱下，她也趕忙上前奉上茶水，“請殿下用茶。”
蕭衍唔了一聲，伸手來接，然才觸到茶杯，卻不由輕嘶了一聲。
趙拾夏一頓，忙問道，“殿下，可是茶太燙了？”
——這可是她進來之前就在桌上的茶，要是燙著他了，可不關她的事。
默默聽見的蕭衍，“……”
只好解釋道，“本王今日大約有些摔傷。”
什麽，摔傷？
這可不得了，趙拾夏立時道，“那小的去請府醫。”
“不必了，”
蕭衍卻道，“大半夜的免得驚動人手。你叫張福取些藥酒來便是。”
趙拾夏只得應是，出去同張福說了一聲。
很快，便見張福帶著藥酒到了殿中，一臉緊張道，“殿下傷得可重？不如還是叫府醫來看看吧。”
蕭衍只道無事，叫張福幫他脫下衣袍。
見此情景，趙拾夏自動避到了一邊。
——咳，畢竟攝政王未婚她未嫁的，當下這個時代，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哪知緊接著卻聽張福發出驚呼聲，“殿下，這，這可如何是好？”
趙拾夏一頓，難道攝政王傷得很重？
沒等問問，卻又聽見張福叫她，“趙姑娘，快來給殿下瞧瞧。”
她顧不得多想，趕緊走到近前，卻見蕭衍的左上臂及後背肌膚已經一片烏青，有些甚至已經呈現黑紅色。
想來是今日遇刺時在馬車裏受到撞擊所致。
她忙道，“殿下的手臂與後背可能活動？”
蕭衍說能，還活動了兩下給她看。
她便唔了一聲，“應該只是肌膚挫傷，先上點藥酒敷一敷吧。”
話音落下，張福立時將藥酒拿到她跟前。
趙拾夏，“……”
上個藥酒而已，也要她來麽？
卻見張福道，“趙姑娘畢竟醫術好些，您來塗，咱家也放心。”
趙拾夏，“？？？”
蕭衍，“？？？”
她是個獸醫，面前這位是個人好不好！
然而相較於張福，她確實要專業些，蕭衍便道，“你來吧。”
趙拾夏只好應是，又給他塗抹了起來。
但要知道，他此時是光著上身的……
從前給他按喬，他好歹還穿著寢衣，可眼下卻是將全部的肌肉線條展示在她面前。
直觀感受，更富沖擊力。
唔，這身材太好了！
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默默聽見的蕭衍，“？？t？”
何謂“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是在誇他好看？
又聽她默念，【能摸一摸麽？長這麽大還沒摸過腹肌是什麽手感呢嗚嗚……】
蕭衍，“……”
“腹肌”又是什麽？
……還有，她想摸他？
卻聽她又在心裏道，【不！不能再看了，否則要想入非非了！阿彌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蕭衍，“……”
這都想的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過……這是對他動心了麽？
還“色即是空”？
正暗暗想著，卻聽耳邊傳來一聲，“殿下，好了。”
蕭衍回神，唔了一聲，又默默朝她看去。
只見那姑娘雙腮似乎有些微紅……
又聽她道，“殿下今晚先不要用熱水沐浴，傷處需用冷水敷一下，待到兩日之後再熱敷才好。”
作為鏢局裏長大的孩子，她從小跌打損傷也見得多，所以多少知道一點護理方法。
而蕭衍年少習武，也不知受過多少傷，自然也曉得這點，便嗯了一聲，道，“幫本王穿上衣裳吧。”
趙拾夏應是，便將他褪下的衣袍拉起。
哪知正在此時，腦中忽然傳來系統的聲響，【健康警報！】
趙拾夏嚇了一跳，什麽健康警報？
她忙點開查看，哪知屏幕上出現一堆看不懂的符號。
亂碼了？
“……”
不得不說，這系統最近BUG越來越多，居然還能亂碼！
她十分無語，眼看衣裳已經幫他穿好，再無什麽要事，便告退回了值房。
~~
夜深人靜，蕭衍換上寢衣，躺去了床上。
大抵因著趙拾夏方才給他塗抹藥酒，此時躺下後，直覺後背疼的格外清晰。
雖說過去幾年在麻木中煎熬，但這痛感驟然回來，還是叫人有些難以忍受。
他努力閉上眼，腦間卻不由又浮現方才趙拾夏給他塗藥酒時的情景。
……也不知她此時在做什麽？
……
炭火已經將屋子哄暖，趙拾夏也換了寢衣，將被褥鋪好。
然正要上床之際，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喵……”
咦，有小可愛來了？
要知道，貓貓們夜晚都在外頭活動，還從沒有這個時辰來找她的，她於是忙去開門，卻見是阿橘縮在門口。
“阿橘，你怎麽來了？”
她忙將小家夥放了進來，又關上門問道，“你有事找我麽？受傷了還是肚子餓了？”
卻聽小家夥喵道，“沒有。”
趙拾夏好笑道，“那這麽晚你來做什麽？外頭太冷來取暖麽？”
正化作橘貓的某人嗯了一聲。
便見趙拾夏道，“這可真是新鮮，上回誰剛洗完澡毛都沒幹就出去來著？現在又覺得冷了？”
說著又將他抱起道，“正好我要睡覺，一起來吧。”
語罷徑直朝床榻走去。
蕭衍，“……”
她要與他一同睡覺，不好吧？
然而那姑娘已經將他放到了被子上，緊接著自己也鉆進了被窩，道，“你就在這暖和吧，不過不可以進我的被子哦，雖然給你除了蟲，我怕我半夜翻身壓到你。”
蕭衍，“……”
原來是如此睡，不過他此時是只貓，也無妨。
尤其此時身下的被子正散發出綿軟的溫暖，還有一絲淡淡的香味，叫他覺得十分舒適，便也不想挪動身體，徑直窩了起來。
緊接著，趙拾夏伸出一只手來摸他的頭，叫他覺得愈發舒適，喉間不由發出呼嚕聲。
哪知須臾，卻聽那姑娘忽然問他道，“阿橘，你說攝政王為何會喜歡男的呢？難道小時候受過什麽傷害麽？”
什麽？
蕭衍直覺眉心一跳，她怎麽又這樣說？！
這個丫頭，難道要他親口跟她說自己不喜歡男人才肯相信嗎！
但轉而一想，她此時並沒有說他奇葩之類，只是忽然問出這樣的問題，難道是思考什麽？
他於是努力平心靜氣，道，“攝政王不喜歡男子，沒有男子跟他整日在一起。”
卻聽那姑娘又道，“那他為何不成親呢？都26了，別人像他這麽大，孩子都一堆了。”
蕭衍，“……”
好吧，這確實很難解釋。
他只能道，“大概他還沒遇見合心的女子。”
咳，上回她也這樣說過，應該不會懷疑他吧。
好在那姑娘並未把註意力放他身上，又道，“不可能吧，堂堂攝政王，什麽美人貴女沒見過，他眼光得多高，才一直沒遇見合心意的。”
蕭衍，“……”
說實話，他在宮中長大，確實見過不少美人，後來在各種場合，也少不得遇見幾個世家女子，但確實沒有令他在意的。
相反，第一次見她，他倒是記住了她的模樣。
……當然那時他是貓，且在她手中經歷了一段並不想回憶的遭遇。
正想著該如何回答她，哪知房中忽然傳來聲音——
“美人，快叫本王瞧瞧你到底哪裏美哈哈哈？”
“殿下不要，殿下快饒了妾吧……”
赫然正是南湘王與一女子的聲音。
蕭衍，“……”
趙拾夏，“……”
這當然可能是南湘王在此，而是從今日因南湘王被抓，被趙拾夏收留下來的小八兒口中所出。
誰能想到這鳥兒這時候說話了？
趙拾夏立時用寵物系統道，“小八兒你學什麽不好學那狗南湘王，惡心死了！不許再學他，睡覺。”
小八兒嘎嘎兩聲，總算沒了動靜。
蕭衍有些慶幸自己此時是貓，倒免了不少尷尬。
卻聽趙拾夏又道，“瞧見了吧，正常的男人都稀罕女人，窮的是沒辦法，有錢有權比如南湘王這樣的，都一把年紀了還瞎霍霍呢，攝政王正值好年紀，怎麽會一個姬妾都沒有呢？”
“再說了，他可是親王，總得有人繼承他的家業，怎麽也不急著結婚呢……”
“誒？”
卻見她又忽然一頓，道，“他該不會是不行吧？”
蕭衍，“？？？”
什麽不行？
她想到哪兒去了！！！
雖然他的確身患古怪病癥，但絕對不是不行！！！
倘若能恢覆觸覺，他一定沒問題！！！
這丫頭想到哪兒去了！！！
不能由著她亂猜了，否則不知道要把他想成什麽模樣，他於是道，“很晚了，睡吧。”
卻見趙拾夏打了個哈欠道，“嗯，確實很晚了，明天還得早起呢。晚安阿橘。”
說著閉上了眼，手卻還在一下一下的摸他。
然後漸漸越來越慢，直至蓋在他身上不動了。
終於睡著了。
蕭衍打了個哈欠，也閉上眼，睡了起來。
~~
等蕭衍再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
這一夜似乎睡的格外舒服，背上的疼痛已經好多了，被褥也似乎格外暖和些。
他伸了個懶腰，正要起身下床，卻忽然一楞。
暖和？
要知道今日趙拾夏還未來給他按喬，他便已經感覺到了被褥的暖和？
沒錯，除過暖意，他昨日受傷的地方也依然有感覺。
這便意味著，歷經一夜，他的觸覺並沒有退去？
他又試著撫摸被褥，掌中綿軟絲滑的感覺印證了他的判斷。
他的觸覺的確還在。
這又是何原因？
難道是因為昨夜趙拾夏給他塗過藥酒接觸了他？
又或是……昨夜在她身邊睡著的緣故？
他還記得，她睡著後一直將手覆在他身上，不知覆了多久……
“殿下……”
耳邊忽然傳來張福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神，道，“何事？”
卻聽張福道，“承恩公與幾位大人求見。”
蕭衍挑眉，那只老狐貍竟親自來了。
也是，昨日那簫煥險些將帽子扣在他頭上，如今簫煥被扣在宗正寺，他豈能錯過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時機？
他起身道，“請他們議事廳稍坐，本王這就來。”
不急，且一個一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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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蕭衍離開宮中回到府中之時, 已是深夜。
眼看在外頭待了一天，他還穿著今早的吉服，此時先簡單更換了衣袍, 便見張福上前問道, “殿下可要用膳？”
想他自打今早出門到現在才回來, 在宮中連口茶也沒喝, 這會兒肚子早該餓了吧？
然蕭衍卻只道，“無妨，趙拾夏怎麽樣了？”
卻聽張福道, “趙姑娘這會兒應該還在馬房, 方才下車的時候, 小的聽管家說的。”
蕭衍有些意外, “她還在醫治那匹馬？”
張福道，“聽管家說, 趙姑娘打從回來就一直在那忙活，未曾離開。料想應該是的。”
蕭衍想了想, 道, “過去看看。”
——他並非不知那牽機有多毒, 實在救不了，就不必勉強了。
如此想了一路，然而等他到了馬房, 卻見那匹受傷的馬正在喝水吃草，雖只是跪在地上沒能站立，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趙拾夏則在旁替馬包紮傷口，神色很是專註。
還是馬夫陳二先看見了他, 立時上前行禮道，“參見殿下。”
隨著這一聲, 那姑娘也終於瞧見了他，忙幾下幹完手上的活，也來向他行禮道，“小的參見殿下。”
蕭衍頷了頷首，有些意外道，“這馬……好了？”
只見趙拾夏點頭，“回稟殿下，小的給烏雅放去了毒血，如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只不過身體還有些虛弱，需叫它再休養三五日再說。”
烏雅便是這馬的名字，聞言陳二也忙在旁補充道，“多虧有趙姑娘醫治，叫烏雅能保住性命，趙姑娘真是醫術高明。”
要知道府中的馬都是從西北軍馬場挑選的優質駿馬，尤其這烏雅，可是王爺最喜愛的幾匹之一。
今日出了這等事，他只當這馬要活不了了，心中不知有多惋惜，哪知這趙姑娘小小年紀，竟將烏雅給救活了。
他常年養馬，也見過不少獸醫，但醫術如此高明的還是頭回見。
著實叫人佩服。
趙拾夏卻謙虛道，“並非我醫術高明，實則是發現及時，倘若晚個半天，我也沒有辦法。”
要知道這牽機可是劇毒，幸虧馬身體大循環慢些，倘若換成貓狗或者兔子之類，必定已經死了，且死的很痛苦。
這個狗南湘王真是太過狠毒！車裂了他都不解氣！
默默聽見她內心所想的蕭衍不由暗忖，她這是在替馬生氣，還是替他t？
而緊接著，卻見她又同他道，“小的猜那刺客原本還要向殿下射毒針的，所幸侍衛沖上來將殿下護在其中，原來殿下早有安排。”
蕭衍唔了一聲，“既然早知他有異心，自然要早做安排。”
卻聽她心間又道，【原來如此，早知道我就不那麽著急了，嘖，今兒可真是累死我了！】
想她一路騎馬往朱雀樓趕，快到時卻碰上封路馬過不去，只得又下來跑，可真是把一年的步都給跑完了！
再度默默聽完的蕭衍心間驀的一暖，便緩聲道，“你能來告知本王，本王心間甚慰。”
為了他的安危，她能做到這般，這不正說明，他於她而言還是很要緊的？
哪知下一句，便聽她在心間道，【那當然了，你這樣的冤大頭可不好找。】
蕭衍，“？？？”
她竟然叫他冤大頭？？？
……就這般膽大，還每天怕在府中丟掉性命？？？
然嘴上卻道，“此乃小的職責所在，小的身為府中人，倘若知道殿下有危險還無動於衷，豈不不配為人？”
當然了，他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好攝政王，平日幾乎沒什麽享樂，都在辦公，端看這才回京多久，就抓了那麽多貪官汙吏，堪稱鐵面無私，就算身為一名普通百姓，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啊！
否則一旦叫那承恩公把持了朝政，亦或是那狗南湘王得了逞，天下少不得又要大亂，百姓還不知要吃多少苦。
又默默聽見的蕭衍，“……”
好吧，她還算明事理。
眼見馬兒已經無事，他便又道，“時候不早，你也忙了一日，早些去歇著吧。”
哪知趙拾夏道，“多謝殿下關懷，小的再給馬兒磨些藥粉便好。”
說著又去忙活起來。
索性也沒什麽事可做，蕭衍便又在旁觀看起來。
卻見她將十餘種草藥放在杵臼中搗了一陣，又倒進藥碾中碾了起來，待將藥盡數碾成藥粉，便交給馬夫陳二道，“每日取三勺和在草料裏叫馬吃完，切記草料也切碎些，馬現在虛弱不能多費力氣，水也要餵溫的，註意給它保暖。”
陳二一一應是，將草藥小心收好，趙拾夏這才大功告成，出了馬房。
蕭衍好奇道，“這些本事都是你師父教的？”
趙拾夏道，“啟稟殿下，小的在鏢局裏長大，鏢局裏馬也不少，且都是長途走鏢，會遇到各種狀況，平素師父給馬醫治，小的就在旁邊看，久而久之也就學到了一些。”
蕭衍頷首，卻聽耳中又傳來她的聲音，【餓死我了，回去趕緊煮碗面吃！】
這自然又是她心間所想，他隧道，“你忙了一天，是不是還未吃飯？叫膳房做些宵夜給你送去，省得你回去麻煩。”
趙拾夏一楞。
這人這麽好？還叫膳房給她做宵夜？
但她並不是不知道分寸，故而忙又道，“膳房是給殿下準備飲食的，小的怎敢僭越？謝殿下恩典，只是小的回去隨便做一點便好。”
蕭衍道，“無妨，你今日立下大功，本王賜一頓宵夜，不算你僭越。”
話音落下，張福忙在旁道，“殿下也累了一天還未用晚膳，不如叫膳房也做些宵夜吧。”
然蕭衍只道，“不必了。”
——做了也嘗不出味道，不如不吃。
語罷便擡步回了前院。
張福一頓，只好跟了上去。
~~
在馬房待了一天，趙拾夏回值房後先簡單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裳，便見膳房送來了宵夜。
有一碗魚片粥，三個炸菜角，還有一盤燴三鮮，一盤清炒佛手瓜。
分量正是宵夜的分量，內容也都是她愛吃的，趙拾夏立時開嘗。
唔，魚片粥米香魚嫩，滿口都是鮮，且一根魚刺也沒有。
炸菜角外皮金黃，咬下去酥脆盡在齒尖，更驚喜的是那韭菜粉條蝦仁的餡料，簡直鮮掉眉毛！
燴三鮮裏也全是她愛吃的食材，雞脯肉嫩，火腿鹹香，魷魚軟糯中帶著些許嚼勁，別提多鮮了。
佛手瓜也炒的極好，清爽不油膩，正適合宵夜吃。
趙拾夏吃的停不下來，卻也不由更加奇怪——
這大廚的手藝果然很好，可為什麽攝政王吃起來就像在吃毒，藥一樣？
這是什麽奇怪的味覺？
……
眼看一頓飯吃完，趙拾夏直覺腹內熨帖無比，只是肚子飽了，直接去睡覺有些不好，她想了想，起身去了小廚房。
方才聽張福說攝政王也在宮裏忙了一天還沒吃晚膳，不如也做頓宵夜給他。
……誰叫他不喜歡吃大廚做的，只喜歡她做的。
算是禮尚往來吧。
……
時候雖已不早，但出了行刺之事，今夜註定無法清閑。
蕭衍回到前院，立時便有刑部，大理寺，宗正寺等官員來稟報事宜。
等他一一見過，夜又深了一些。
他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回寢殿，卻見張福上前稟報道，“殿下，趙姑娘給您送宵夜來了。”
宵夜？
蕭衍楞了楞，他方才不是說過不吃麽？
而後又反應了過來，她大約是又想要銀子了。
也罷，他於是道，“叫她進來吧。”
張福應是，趕緊出去請人，便見趙拾夏提著食盒進了殿中。
“方才聽張公公說殿下在外忙了一天，回到府中也沒有用晚膳，小的給殿下做了碗羊肉面片，請您姑且嘗一嘗。”
羊肉面片？
蕭衍心頭微動，而隨著她把食盒掀開，鼻尖又立時湧來濃重的香味。
要知道，聞不到味道時還好，但此時一旦聞到了香味，腸胃的饑餓感便排山倒海般向他湧來。
而等她將碗放到他面前，他瞥過一眼，卻見碗中色彩濃郁，有白色的面片，青色的蘿蔔，褐色的羊肉，還間雜著一點豆腐塊，點綴著些許綠色的蒜葉。
看著很是賞心悅目。
這樣的觀感，再加上愈發濃烈的香味，叫蕭衍的意志力瞬間崩塌，他沒再說什麽，端起碗便吃了起來。
麻木了一天的腸胃此時徹底蘇醒，面片筋道，蘿蔔入味，豆腐滑嫩，羊肉鮮香，但那集合了眾家所長的湯才是精華，叫他一點都不舍浪費，如若風卷殘雲，不多時，他便將一碗面片吃了精光。
趙拾夏看在眼中也十分欣慰，不枉費她大晚上的和面揪面炒羊肉了。
眼見他將空碗擱下，她也趕忙上前奉上茶水，“請殿下用茶。”
蕭衍唔了一聲，伸手來接，然才觸到茶杯，卻不由輕嘶了一聲。
趙拾夏一頓，忙問道，“殿下，可是茶太燙了？”
——這可是她進來之前就在桌上的茶，要是燙著他了，可不關她的事。
默默聽見的蕭衍，“……”
只好解釋道，“本王今日大約有些摔傷。”
什麽，摔傷？
這可不得了，趙拾夏立時道，“那小的去請府醫。”
“不必了，”
蕭衍卻道，“大半夜的免得驚動人手。你叫張福取些藥酒來便是。”
趙拾夏只得應是，出去同張福說了一聲。
很快，便見張福帶著藥酒到了殿中，一臉緊張道，“殿下傷得可重？不如還是叫府醫來看看吧。”
蕭衍只道無事，叫張福幫他脫下衣袍。
見此情景，趙拾夏自動避到了一邊。
——咳，畢竟攝政王未婚她未嫁的，當下這個時代，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哪知緊接著卻聽張福發出驚呼聲，“殿下，這，這可如何是好？”
趙拾夏一頓，難道攝政王傷得很重？
沒等問問，卻又聽見張福叫她，“趙姑娘，快來給殿下瞧瞧。”
她顧不得多想，趕緊走到近前，卻見蕭衍的左上臂及後背肌膚已經一片烏青，有些甚至已經呈現黑紅色。
想來是今日遇刺時在馬車裏受到撞擊所致。
她忙道，“殿下的手臂與後背可能活動？”
蕭衍說能，還活動了兩下給她看。
她便唔了一聲，“應該只是肌膚挫傷，先上點藥酒敷一敷吧。”
話音落下，張福立時將藥酒拿到她跟前。
趙拾夏，“……”
上個藥酒而已，也要她來麽？
卻見張福道，“趙姑娘畢竟醫術好些，您來塗，咱家也放心。”
趙拾夏，“？？？”
蕭衍，“？？？”
她是個獸醫，面前這位是個人好不好！
然而相較於張福，她確實要專業些，蕭衍便道，“你來吧。”
趙拾夏只好應是，又給他塗抹了起來。
但要知道，他此時是光著上身的……
從前給他按喬，他好歹還穿著寢衣，可眼下卻是將全部的肌肉線條展示在她面前。
直觀感受，更富沖擊力。
唔，這身材太好了！
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默默聽見的蕭衍，“？？t？”
何謂“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是在誇他好看？
又聽她默念，【能摸一摸麽？長這麽大還沒摸過腹肌是什麽手感呢嗚嗚……】
蕭衍，“……”
“腹肌”又是什麽？
……還有，她想摸他？
卻聽她又在心裏道，【不！不能再看了，否則要想入非非了！阿彌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蕭衍，“……”
這都想的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過……這是對他動心了麽？
還“色即是空”？
正暗暗想著，卻聽耳邊傳來一聲，“殿下，好了。”
蕭衍回神，唔了一聲，又默默朝她看去。
只見那姑娘雙腮似乎有些微紅……
又聽她道，“殿下今晚先不要用熱水沐浴，傷處需用冷水敷一下，待到兩日之後再熱敷才好。”
作為鏢局裏長大的孩子，她從小跌打損傷也見得多，所以多少知道一點護理方法。
而蕭衍年少習武，也不知受過多少傷，自然也曉得這點，便嗯了一聲，道，“幫本王穿上衣裳吧。”
趙拾夏應是，便將他褪下的衣袍拉起。
哪知正在此時，腦中忽然傳來系統的聲響，【健康警報！】
趙拾夏嚇了一跳，什麽健康警報？
她忙點開查看，哪知屏幕上出現一堆看不懂的符號。
亂碼了？
“……”
不得不說，這系統最近BUG越來越多，居然還能亂碼！
她十分無語，眼看衣裳已經幫他穿好，再無什麽要事，便告退回了值房。
~~
夜深人靜，蕭衍換上寢衣，躺去了床上。
大抵因著趙拾夏方才給他塗抹藥酒，此時躺下後，直覺後背疼的格外清晰。
雖說過去幾年在麻木中煎熬，但這痛感驟然回來，還是叫人有些難以忍受。
他努力閉上眼，腦間卻不由又浮現方才趙拾夏給他塗藥酒時的情景。
……也不知她此時在做什麽？
……
炭火已經將屋子哄暖，趙拾夏也換了寢衣，將被褥鋪好。
然正要上床之際，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喵……”
咦，有小可愛來了？
要知道，貓貓們夜晚都在外頭活動，還從沒有這個時辰來找她的，她於是忙去開門，卻見是阿橘縮在門口。
“阿橘，你怎麽來了？”
她忙將小家夥放了進來，又關上門問道，“你有事找我麽？受傷了還是肚子餓了？”
卻聽小家夥喵道，“沒有。”
趙拾夏好笑道，“那這麽晚你來做什麽？外頭太冷來取暖麽？”
正化作橘貓的某人嗯了一聲。
便見趙拾夏道，“這可真是新鮮，上回誰剛洗完澡毛都沒幹就出去來著？現在又覺得冷了？”
說著又將他抱起道，“正好我要睡覺，一起來吧。”
語罷徑直朝床榻走去。
蕭衍，“……”
她要與他一同睡覺，不好吧？
然而那姑娘已經將他放到了被子上，緊接著自己也鉆進了被窩，道，“你就在這暖和吧，不過不可以進我的被子哦，雖然給你除了蟲，我怕我半夜翻身壓到你。”
蕭衍，“……”
原來是如此睡，不過他此時是只貓，也無妨。
尤其此時身下的被子正散發出綿軟的溫暖，還有一絲淡淡的香味，叫他覺得十分舒適，便也不想挪動身體，徑直窩了起來。
緊接著，趙拾夏伸出一只手來摸他的頭，叫他覺得愈發舒適，喉間不由發出呼嚕聲。
哪知須臾，卻聽那姑娘忽然問他道，“阿橘，你說攝政王為何會喜歡男的呢？難道小時候受過什麽傷害麽？”
什麽？
蕭衍直覺眉心一跳，她怎麽又這樣說？！
這個丫頭，難道要他親口跟她說自己不喜歡男人才肯相信嗎！
但轉而一想，她此時並沒有說他奇葩之類，只是忽然問出這樣的問題，難道是思考什麽？
他於是努力平心靜氣，道，“攝政王不喜歡男子，沒有男子跟他整日在一起。”
卻聽那姑娘又道，“那他為何不成親呢？都26了，別人像他這麽大，孩子都一堆了。”
蕭衍，“……”
好吧，這確實很難解釋。
他只能道，“大概他還沒遇見合心的女子。”
咳，上回她也這樣說過，應該不會懷疑他吧。
好在那姑娘並未把註意力放他身上，又道，“不可能吧，堂堂攝政王，什麽美人貴女沒見過，他眼光得多高，才一直沒遇見合心意的。”
蕭衍，“……”
說實話，他在宮中長大，確實見過不少美人，後來在各種場合，也少不得遇見幾個世家女子，但確實沒有令他在意的。
相反，第一次見她，他倒是記住了她的模樣。
……當然那時他是貓，且在她手中經歷了一段並不想回憶的遭遇。
正想著該如何回答她，哪知房中忽然傳來聲音——
“美人，快叫本王瞧瞧你到底哪裏美哈哈哈？”
“殿下不要，殿下快饒了妾吧……”
赫然正是南湘王與一女子的聲音。
蕭衍，“……”
趙拾夏，“……”
這當然可能是南湘王在此，而是從今日因南湘王被抓，被趙拾夏收留下來的小八兒口中所出。
誰能想到這鳥兒這時候說話了？
趙拾夏立時用寵物系統道，“小八兒你學什麽不好學那狗南湘王，惡心死了！不許再學他，睡覺。”
小八兒嘎嘎兩聲，總算沒了動靜。
蕭衍有些慶幸自己此時是貓，倒免了不少尷尬。
卻聽趙拾夏又道，“瞧見了吧，正常的男人都稀罕女人，窮的是沒辦法，有錢有權比如南湘王這樣的，都一把年紀了還瞎霍霍呢，攝政王正值好年紀，怎麽會一個姬妾都沒有呢？”
“再說了，他可是親王，總得有人繼承他的家業，怎麽也不急著結婚呢……”
“誒？”
卻見她又忽然一頓，道，“他該不會是不行吧？”
蕭衍，“？？？”
什麽不行？
她想到哪兒去了！！！
雖然他的確身患古怪病癥，但絕對不是不行！！！
倘若能恢覆觸覺，他一定沒問題！！！
這丫頭想到哪兒去了！！！
不能由著她亂猜了，否則不知道要把他想成什麽模樣，他於是道，“很晚了，睡吧。”
卻見趙拾夏打了個哈欠道，“嗯，確實很晚了，明天還得早起呢。晚安阿橘。”
說著閉上了眼，手卻還在一下一下的摸他。
然後漸漸越來越慢，直至蓋在他身上不動了。
終於睡著了。
蕭衍打了個哈欠，也閉上眼，睡了起來。
~~
等蕭衍再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
這一夜似乎睡的格外舒服，背上的疼痛已經好多了，被褥也似乎格外暖和些。
他伸了個懶腰，正要起身下床，卻忽然一楞。
暖和？
要知道今日趙拾夏還未來給他按喬，他便已經感覺到了被褥的暖和？
沒錯，除過暖意，他昨日受傷的地方也依然有感覺。
這便意味著，歷經一夜，他的觸覺並沒有退去？
他又試著撫摸被褥，掌中綿軟絲滑的感覺印證了他的判斷。
他的觸覺的確還在。
這又是何原因？
難道是因為昨夜趙拾夏給他塗過藥酒接觸了他？
又或是……昨夜在她身邊睡著的緣故？
他還記得，她睡著後一直將手覆在他身上，不知覆了多久……
“殿下……”
耳邊忽然傳來張福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神，道，“何事？”
卻聽張福道，“承恩公與幾位大人求見。”
蕭衍挑眉，那只老狐貍竟親自來了。
也是，昨日那簫煥險些將帽子扣在他頭上，如今簫煥被扣在宗正寺，他豈能錯過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時機？
他起身道，“請他們議事廳稍坐，本王這就來。”
不急，且一個一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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