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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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賺錢不易, 雖說換了崗位，但依舊沒有懶覺可睡，第二日天還未亮, 趙拾夏已經候在了攝政王的寢殿門口。
這還是她第一回踏進攝政王的寢殿, 早起的困意早已煙消雲散, 她心裏此時只剩下緊張。
身旁是一眾捧著臉盆巾帕衣袍的小太監, 而她就站在最前頭。
嘖，等會兒要伺候攝政王穿衣，長這麽大她還沒幫著別人穿過衣裳, 何況對方還是攝政王。
尤其他平素衣裝繁瑣, 又是朝服又是常服, 又是蟒袍又是束帶什麽的, 若是不小心出了岔子，不知會不會被哢嚓。
昨天在高薪誘惑面前的頭腦發熱已經過去, 趙拾夏這會兒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壓力大。不禁有些後悔。
——伺候人是真沒做飯省心啊。
心裏頭正默默打著鼓, 卻聽房中傳來了動靜, 她一怔, 忙按照昨夜同張福請教過的流程道，“殿下，小的們伺候您穿衣洗漱。”
話音落下, 卻聽房中道了聲，“進。”
她便伸手推開雕花門，領著眾人小心邁了進去。
此時天還未亮，殿中有些昏暗, 身後的小太監擱下東西掌了燈，趙拾夏的眼前便漸漸出現了一副旖旎畫面——
有位美男身著寢衣坐在榻邊, 墨發微有些淩亂，眉間還有些許才睡醒的倦色。
沒了蟒袍與王冠的襯托，他白日的威武淩厲一下削弱了不少，如畫的五官卻愈發凸顯。
確實是實實在在的一位美男哪。
然而趙拾夏並未被美色沖昏頭腦，只匆忙一瞥，便立時上前道，“小的伺候殿下洗漱。”
卻見那人唔了一聲，“本王自己來。”
便由榻上起身，走去盆架前洗了起來。
待他洗漱完畢，立時有小太監捧上巾帕，等擦好，又有人上前幫他梳頭，不多時，發髻也梳好，便該趙拾夏上場了。
她立時捧著那件在心裏確認過不下十次的墨藍色九蟒袍上前，道，“小的伺候殿下穿衣。”
哪知還沒給他披到身上，卻聽他道，“先給本王捏捏肩吧。”
說著便又坐到了床上。
趙拾夏一楞，捏肩？
……這大清早才睡醒就肩膀疼了？
但又不敢多嘴，只能應了聲是，上前給他捏了起來。
然與此同時，其餘幾個小太監們卻都低著腦袋出了去，殿中眨眼就只剩了她與他二人。
小桂子還貼心的給二人關上了門。
趙拾夏，“？？？”
關門做什麽？
她可是賺正經錢的！！！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只可惜不能去把人叫回來，她只好把註意力盡力放在手上。
——說起來，昨夜她本想從系統裏搜個人體骨骼肌□□位圖之類的研究研究，但她的寵物系統沒有人的選項，找了半天只找到幾張猩猩猴子的，只好大致看了一番。
此時便憑著感覺上手了。
又是提，又是捏，再揉一揉按一按，令他的毛細血管擴張，改善血液循環，別說，他此時身穿寢衣，較昨日的蟒袍薄了許多，捏起來也更輕松一些。
但再輕松也是個力氣活，一陣過後，她忍t不住問道，“殿下好些了嗎？”
卻聽那人嗯了一聲，“好些了。再捶捶背。”
趙拾夏，“？？？”
怎麽還要捶背？
這是躺著睡的還是坐著睡的？
她只得應是，又給他錘了起來。
要知道他身形偉岸，肩膀也很寬闊，此時又是坐在床上，實在不好操作，趙拾夏從上到下好一通忙活，累的汗都要出來了。
正想問他是不是好了，卻聽那位爺又道，“胳膊也捏一捏。”
趙拾夏，“……”
她有點懷疑這人昨晚到底幹嘛去了。
怎麽連胳膊也不舒服？
卻也沒辦法，只好又給他捏了起來。
握住他的手臂，從下而上推進揉捏，其實也沒什麽章法，都是憑著她的感覺來，漸漸地，趙拾夏就發現，這人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
悄悄挪眼看去，卻見他正閉著眼眸，眉間微凝，不知在想些什麽。
應該又在顧慮是哪件國家大事吧！
趙拾夏心道，當攝政王也挺累的。
蕭衍也是這樣想的。
尤其昨日忙了一天，晚上還被她按住逼著做算術題，回來的時候都二更天了。
如此下去可不成，得想個法子絕了這個念頭才成。
當然，相較於他的頑疾，這些並不重要。
——自打她昨日幫他按喬過後，他的觸覺足足持續了一日，直到今早睡醒，卻又消失，一如上回洗澡一樣。
但眼下隨著她的動作，肢體的麻木重又退去，觸覺又漸漸回來了。
這究竟是何因由？
正琢磨著，卻聽趙拾夏道了一聲，“殿下，可好些了？”
蕭衍睜開眼眸，卻見那姑娘正氣喘籲籲的看他，小臉紅撲撲，額上還有細汗。
這副模樣，叫他不由一怔，遲鈍了一瞬，才道，“好了。”
而後斂了斂心神，起身徑直走向了衣架前。
趙拾夏也呼了口氣。
終於捏完了，這仿佛跑了個八百米一樣累，錢是真不好掙啊。
然而眼見他已經拿起衣架上的衣袍，她只得又跟上前去道，“小的伺候殿下穿衣。”
蕭衍唔了一聲，便由著她操辦。
袴褲，雲紋靴，貼裏，外袍……
他身量高大，一層層的衣裳穿起來，也不是件容易事。
趙拾夏生怕步驟上出了紕漏，集中精力忙活著，卻不知那人正垂目看她。
入眼是她烏溜溜的發髻，再往下看去，是粉色的臉蛋，挺翹的鼻尖，精致的下巴，還有那一點櫻唇。
她似乎從未施過粉黛，卻看著很是舒服。
蕭衍的腦間又閃現方才她氣喘籲籲看他的畫面，不由又想的更遠了些——
若這頑疾只能靠她來解，那是不是只要將她一直留在身邊，他也可以如常人一樣……
“殿下，好了。”
誰料那姑娘忽然擡頭，一臉大功告成的喜悅模樣。
蕭衍來不及收回目光，正與她四目相對。
他心間一頓，下意識想說些什麽。
然而未等張口，卻見她忽然又皺眉道，“壞了，忘了給殿下穿襖子了。”
說著又要上前要給他解蟒袍，口中道，“是小的疏忽了，請殿下息怒。”
蕭衍，“……”
他就說，身上怎麽涼嗖嗖，不怎麽暖和。
然而眼見她一番手忙腳亂，解了半天也沒能將蟒袍解開。
他只能道，“本王自己來便好。”
便自己動起手來。
——為時尚早，且等等吧。
~~
等蕭衍換好衣袍，早膳已經擺好，趙拾夏便又跟著來到了膳廳。
一如昨日晚膳一樣，此時桌上擺滿了各式點心湯羹，直叫人眼花繚亂——
做成蓮花形狀的紫糯米糕，中間還鑲嵌著白白的蓮子，散發出甜絲絲的香味；
白裏透紅的蝦餃一瞧就知道皮有多Q彈；
還有底部焦黃紙皮煎包，個個皮薄餡大，都能隱約瞧見內裏的餡料。
更不必提那白糯糯的湯圓，香噴噴的銀魚羹，也不知大廚是幾點起來的，桌上居然還有一碟燒鵝腿，一碟紅油豬耳。
趙拾夏看在眼中，簡直自慚形穢——相較這桌菜，她以前都做的是什麽啊，隨便一樣都秒殺她了好嗎。
然而面對這樣一桌美味，某人卻一如昨日一樣興致寥寥，只簡單吃了一只糯米糕，一只蝦餃，喝了一碗銀魚羹，幾根豬耳朵便作罷，起身去了書房。
趙拾夏，“？？？”
竟然不吃紙皮煎包？
他難道沒看見那皮有薄？
韭菜粉條蝦仁餡兒的，那得多香啊！
還有那碗湯圓，一瞧就知道是黑芝麻餡的，不吃這個餡還要吃什麽餡的啊！
還有那碟醬鵝腿，那顏色，那醬香，他居然連吃都不吃一口！簡直太過分了！
……
趙拾夏就這般帶著滿心的不理解回了值房。
東方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攝政王也又開始新一天忙碌工作，她的差事暫告一段落，也該給自己弄點吃的了。
方才李媽媽叫人給她送了條豬肉來，廚房還有之前腌的雪菜，她便切了點肉絲，撈了一把雪菜，猛火爆炒一番，給自己做了碗雪菜肉絲面。
當然，也沒忘給上頭臥個荷包蛋，畢竟剛才那一通按喬，實在叫她累得不輕。
只是端起碗來正要吃之際，她忽然又有點擔心，攝政王該不會又悄悄出現，問她要吃的吧？
……很有可能啊，畢竟他剛才才吃了那麽點兒，還不夠塞牙縫的。
思來想去，她匆忙扒了一碗面，又回了廚房。
……
沒過多久，書房中的蕭衍就聽見張福稟報，“殿下，趙姑娘給您送了點心來。”
點心？
蕭衍一楞，想了想，擱下折子道，“進。”
就見張福提著食盒進了房中，打開後，從裏頭端出一碗面來。
是幹撈的面條，看起來黃亮而油潤，間雜著綠綠的蔥花，似乎還有一點鹹菜丁。
看起來很是普通，但才一拿出，濃濃的芝麻香便充滿了殿中。
“趙姑娘說，瞧著您早膳用得少，擔心您會餓，便做了這……熱幹面送來。”
張福在旁滿臉姨母笑。
是了，方才趙姑娘跟他說的就是這個名字，“熱幹面”——樸實無華卻叫人充滿食欲。
嘖，要說這小兩口感情可是越來越好了，昨晚還在後殿小院裏膩歪過，今早又獨在寢殿裏獨處了一陣，眼看這才剛分開，姑娘又做了面送來，生怕殿下餓著……
眼下國喪也過去了，等登基大典一過，殿下也該給趙姑娘個名分了，如此便名正言順，可以生兒育女了。
單身了26年的殿下終於要有後了，思及此，忠心耿耿的張公公險些落下淚來。
然而此時的蕭衍與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昨晚才跟她說給攝政王做飯，攝政王會給賞銀，她今兒便真做了。
果然管用。
也好。
他端起面碗，吃了起來。
~~
沒過多久，趙拾夏見到了來給她送食盒的張福。
揭開蓋子，但見裏頭的碗已空，她小心問道，“殿下吃了面嗎？”
張福笑道，“不光吃了，殿下還命咱家給姑娘送賞銀來了。”
說著便遞給她一包銀子。
咦？
竟然真的有賞銀！
趙拾夏驚喜接過，面上還得客氣兩句，“這本是我的分內事，殿下居然又賜賞……殿下隆恩，真是叫人惶恐。”
嘿，阿橘真是料事如神，說攝政王會給她錢，還真的給了。
卻見張福又道，“還有呢，殿下說往後還是叫膳房給姑娘按時送菜，平素您想用什麽，叫人去說一聲便是。自己吃，或是給殿下做都無妨。殿下知道姑娘替府中餵著貓，還特意發話叫膳房多給您送點雞肉跟鮮魚什麽的，叫您做著給貓吃呢！”
什麽？
趙拾夏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攝政王叫人給她送肉送菜就算了，還有貓貓們的份兒？？？
還特地吩咐要雞肉和魚肉？
嘿，今兒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麽！
她忙道，“殿下可真的是隆恩浩蕩，我先替貓們叩謝殿下。”
張福笑得和煦，“姑娘不必客氣，殿下說了，貓們在王府看家護院，也有一份功勞。”
趙拾夏笑著點頭，忽然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好像是她自己說過的。
嘖，沒想到她跟攝政王還有點心有靈犀。
~~
日上三竿，攝政王府的貴客如約而至。
今次安樂公主還帶了三歲的閨女小柒月，身為兄長及舅舅的蕭衍難得親自出來迎接。
待馬車停穩，卻見妹妹蕭瑛先落地，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道，“許久未見，五哥好像清瘦了些。”
距離二人上回相見已經過去兩年，這些年蕭衍一直胃口不好，清瘦是自然的。
此時眼見妹妹滿眼心疼，他只笑道，“大約公事太忙所致，你可還好？”
蕭芷笑道，“我每日在京城養著，自然不能跟你比，尤其生下柒月之後，胖了好幾圈。”
說著又朝馬車上的人招手道，t“柒月，還不快來見過舅舅。”
話音落下，就見馬車上又下來一小人兒，銀盤似的小臉蛋，彎彎的眉眼，烏亮亮的花苞髻上墜著粉嘟嘟的小花兒，仿佛小雀鳥一般，蹦跶著幾步就到了蕭衍眼前，甜甜的叫了聲，“舅舅。”
這便是蕭瑛的小閨女，他的外甥女柒月。
上回分別時小家夥還被人抱著，如今也已經會跑會走了。
蕭衍彎腰將人抱起，溫聲道，“柒月還認得舅舅？”
——幸而有今早趙拾夏的按捏，他可以穩妥抱起小人兒，感受到小家夥沈甸甸的分量。
就見小柒月點頭道，“認得舅舅，柒月喜歡舅舅。”
說著又指著馬車道，“柒月帶了雪球來找舅舅玩。”
雪球？
蕭衍不明何意，卻見妹妹在旁解釋道，“是柒月新得的一只兔子，這些天到哪兒都要帶著。”
語罷又吩咐乳母，“帶郡主去玩兒吧，本宮與兄長說說話。”
乳母應是，便從蕭衍懷中接過小人兒，抱著去馬車上找兔子了，蕭衍兄妹二人往府中後院走。
走了幾步，身旁沒了閑雜人等，她道，“今次來打擾兄長，一是你我兄妹許久未見，心間掛念。再者，還有一事，近來城中關於五哥的流言愈演愈烈……”
說著她停下腳步，不無認真道，“我想問問五哥，那流言可為真？”
蕭衍卻不置可否，只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蕭瑛嘆道，“倘若是假的，那五哥也該想個法子好好澄清一番，你尚未成家，卻被流言誤了名聲，豈不冤枉？”
“若是真的，那五哥不如就與那女子立刻斷了為妙。實話告訴你，京中原有不少高門貴女都青睞與你，可這幾日聽了那流言，都不免打了退堂鼓。”
卻見蕭衍混不在意道，“本王還未想過成親之事。”
蕭瑛卻恨鐵不成鋼，“難道五哥要一直這麽單著？難道你不想留後？你總要為自己考慮。”
說著她又壓低聲音，道，“昨日那魏氏召人入宮，不知說了什麽，緊接著那永安公府，魏陽候府幾個世家中也開始說你的閑話，說你金屋藏嬌，為了那小廚娘不惜得罪宮中……聽說徐家的卉芝妹妹哭了整整一夜，眼睛都腫了。”
蕭衍一臉莫名道，“卉芝是誰？為什麽哭？”
蕭瑛嘆氣，“就是永安公的幺女啊，她一直喜歡你，你不知道？”
蕭衍的神色告訴她他是真不知道。
且也並不在意。
蕭瑛又嘆道，“陛下有一天會長大，那魏氏與承恩公一直視你為眼中釘……這些不必我多說，你一定也明白。你也要有自己的依靠才是。”
難為妹妹一腔熱忱為他著想，但蕭衍卻沒有說話，
他何嘗不知妹妹何意？
但他的身體如此，一切都是空談。
卻聽蕭瑛又道，“或者，五哥是真的喜歡那個做點心的姑娘？若真的喜歡，也不是不可，國喪已經過去，趕明兒給她個名分，也好名正言順的為你生兒育女。”
生兒育女？
聽見這四個詞，蕭衍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今早在寢殿中看到的情景……
然而正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哭聲。
兩人忙轉頭找去，卻見小柒月滿臉眼淚一路小跑的來到了二人跟前。
這叫兄妹倆都嚇了一跳，蕭瑛忙問，“這是怎麽了？”
卻見小丫頭道，“兔兔，兔兔要洗啦，兔兔中毒啦！”
話音落下，公主府的丫鬟白芍也抱著只小兔子來到了二人跟前，但見那小兔口吐白沫，腿腳還有些抽搐，看著很是危險。
“怎麽會這樣？”蕭瑛立時皺眉道。
白芍忙道，“小的也不知為何，小郡主正跟雪球玩得好好的，雪球忽然就吐白沫了。”
這可是小郡主最喜歡的愛寵，萬一出什麽事，只怕要麻煩。
蕭瑛心疼閨女，只能哄道，“柒月不哭，阿娘這就叫人去找個獸醫給雪球瞧瞧。”
獸醫？
蕭衍頓時想到一人，遂吩咐張福道，“叫趙拾夏來看看。”
張福應是，趕忙去請人。
沒過多久，便見趙拾夏匆忙趕到，手裏還提著一只箱子。
“小的參見二位殿下。”
匆忙給蕭衍兄妹倆行了禮，她便快速將小兔子翻檢一番，又查看了小兔子吐出的白沫，而後把箱子打開。
只見裏頭有瓶瓶罐罐，長短不一的銀針，還有鉗子漏鬥等等各式器具。
蕭衍，“……”
如此齊全，這是準備在他府裏行醫？
緊接著又見她取出幾根銀針，就要往兔子身上紮。
小柒月卻哇的一下哭的更大聲，著急用小手護住小兔子道，“不要紮雪球，不壓紮兔兔……”
趙拾夏嘴裏安慰道，“郡主別怕，人病了要治，動物也一樣，這是幫助小兔子變好的針，不會紮死它的。”
說著示意乳母將小家夥抱起，而後立時將針紮到了小兔子身上，手法看起來很是穩準。
而隨著她的針，那小兔子也不再抽搐，似乎舒服了一些。她又取出一個瓶罐兌了些水進去，攪和一番，便用漏鬥撐住兔嘴給灌了下去。
而後對著兔子腹部又按又揉，神色十分認真，沒過多久，便見兔子吐了些未消化的綠色草葉碎渣出來。
“原來是龍葵，”
趙拾夏問白芍道，“剛才兔子可是吃過輝春堂中花盆裏的花？”
白芍點頭道，“是吃了一些，可我不知道那有毒。”
趙拾夏道，“這種東西對人無大礙，但兔子小，吃一點可能會不適，以後要註意。”
白芍趕緊應是。
卻見她又將銀針拔掉，那小兔子便肉眼可見的精神起來，漸漸地已能正常行走，還繼續吃起了菜葉。
小柒月破涕為笑，“雪球好啦！”
趙拾夏也笑著點頭，“好啦，小郡主往後可不要叫它隨便吃花草了。餵的菜葉也要洗幹凈哦。”
“嗯嗯。”
小柒月連連點頭，重又笑得眉眼彎彎。
蕭瑛則一臉意外的看向蕭衍，道，“沒想到五哥府上還有這麽厲害的獸醫……話說回來，五哥府上怎麽會有獸醫？”
這個行當可真是不常見。
蕭衍，“……”
沒等說話，卻見趙拾夏主動道，“啟稟公主殿下，其實小的是府裏的點心師傅，從前學過獸醫而已。”
就見蕭瑛明顯一楞。
……原來這便是那個女子？
又將趙拾夏打量一遍後，她試著道，“你今次救了本宮的愛寵，本宮該好好謝你才是，你想要什麽？”
趙拾夏卻笑道，“殿下言重，小的身為獸醫，救助動物乃是應該的，怎敢以此邀賞？”
蕭衍，“？？？”
是誰那麽喜歡跟他邀賞來著？
不給錢還說他小氣那種？？？
眼下竟有如此大方？
卻見蕭瑛道，“就算不邀賞，診金總是要給的。來人，取五十兩紋銀。”
趙拾夏卻又道，“殿下賞識，小的感激不盡。但這五十兩紋銀萬萬不可，小的不可以醫術收取豪金，此乃師門傳承的規矩。”
她語聲誠懇，待話音落下，蕭瑛看她的眼神已然改變。
口中卻道，“本宮也不隨意欠人情，這可如何是好？”
趙拾夏道，“殿下是攝政王府貴客，小的們也自該替攝政王招待好殿下，公主大可不必在意。”
蕭瑛點頭笑起來，“說得好，那便請兄長替我賜個賞吧。”語罷看向蕭衍。
蕭衍，“……”
妹妹與外甥女面前自然不能失了面子，他道，“賞銀五十兩。”
卻見趙拾夏眼睛一亮，立時笑著向他行禮，“小的叩謝殿下。”
蕭衍，“……”
曉得了，她就喜歡要他給的。
兔兔危機解除，小柒月又高高興興玩去了，趙拾夏領了賞金，也高高興興的回了值房。
又瞧了瞧她的背影，蕭瑛對蕭衍道，“這姑娘倒與眾不同，若五哥對她無意，不如給我。”
蕭衍皺眉，“你要她何用？”
蕭瑛笑道，“她醫術如此了得，領回府去，也好以防今日狀況。你又不是沒看見，柒月多喜歡雪球。”
哪曉得蕭衍瞥她一眼，道，“你自己再去找一個獸醫便是。”
沒錯，她醫術了得，他也離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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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錢不易, 雖說換了崗位，但依舊沒有懶覺可睡，第二日天還未亮, 趙拾夏已經候在了攝政王的寢殿門口。
這還是她第一回踏進攝政王的寢殿, 早起的困意早已煙消雲散, 她心裏此時只剩下緊張。
身旁是一眾捧著臉盆巾帕衣袍的小太監, 而她就站在最前頭。
嘖，等會兒要伺候攝政王穿衣，長這麽大她還沒幫著別人穿過衣裳, 何況對方還是攝政王。
尤其他平素衣裝繁瑣, 又是朝服又是常服, 又是蟒袍又是束帶什麽的, 若是不小心出了岔子，不知會不會被哢嚓。
昨天在高薪誘惑面前的頭腦發熱已經過去, 趙拾夏這會兒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壓力大。不禁有些後悔。
——伺候人是真沒做飯省心啊。
心裏頭正默默打著鼓, 卻聽房中傳來了動靜, 她一怔, 忙按照昨夜同張福請教過的流程道，“殿下，小的們伺候您穿衣洗漱。”
話音落下, 卻聽房中道了聲，“進。”
她便伸手推開雕花門，領著眾人小心邁了進去。
此時天還未亮，殿中有些昏暗, 身後的小太監擱下東西掌了燈，趙拾夏的眼前便漸漸出現了一副旖旎畫面——
有位美男身著寢衣坐在榻邊, 墨發微有些淩亂，眉間還有些許才睡醒的倦色。
沒了蟒袍與王冠的襯托，他白日的威武淩厲一下削弱了不少，如畫的五官卻愈發凸顯。
確實是實實在在的一位美男哪。
然而趙拾夏並未被美色沖昏頭腦，只匆忙一瞥，便立時上前道，“小的伺候殿下洗漱。”
卻見那人唔了一聲，“本王自己來。”
便由榻上起身，走去盆架前洗了起來。
待他洗漱完畢，立時有小太監捧上巾帕，等擦好，又有人上前幫他梳頭，不多時，發髻也梳好，便該趙拾夏上場了。
她立時捧著那件在心裏確認過不下十次的墨藍色九蟒袍上前，道，“小的伺候殿下穿衣。”
哪知還沒給他披到身上，卻聽他道，“先給本王捏捏肩吧。”
說著便又坐到了床上。
趙拾夏一楞，捏肩？
……這大清早才睡醒就肩膀疼了？
但又不敢多嘴，只能應了聲是，上前給他捏了起來。
然與此同時，其餘幾個小太監們卻都低著腦袋出了去，殿中眨眼就只剩了她與他二人。
小桂子還貼心的給二人關上了門。
趙拾夏，“？？？”
關門做什麽？
她可是賺正經錢的！！！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只可惜不能去把人叫回來，她只好把註意力盡力放在手上。
——說起來，昨夜她本想從系統裏搜個人體骨骼肌□□位圖之類的研究研究，但她的寵物系統沒有人的選項，找了半天只找到幾張猩猩猴子的，只好大致看了一番。
此時便憑著感覺上手了。
又是提，又是捏，再揉一揉按一按，令他的毛細血管擴張，改善血液循環，別說，他此時身穿寢衣，較昨日的蟒袍薄了許多，捏起來也更輕松一些。
但再輕松也是個力氣活，一陣過後，她忍t不住問道，“殿下好些了嗎？”
卻聽那人嗯了一聲，“好些了。再捶捶背。”
趙拾夏，“？？？”
怎麽還要捶背？
這是躺著睡的還是坐著睡的？
她只得應是，又給他錘了起來。
要知道他身形偉岸，肩膀也很寬闊，此時又是坐在床上，實在不好操作，趙拾夏從上到下好一通忙活，累的汗都要出來了。
正想問他是不是好了，卻聽那位爺又道，“胳膊也捏一捏。”
趙拾夏，“……”
她有點懷疑這人昨晚到底幹嘛去了。
怎麽連胳膊也不舒服？
卻也沒辦法，只好又給他捏了起來。
握住他的手臂，從下而上推進揉捏，其實也沒什麽章法，都是憑著她的感覺來，漸漸地，趙拾夏就發現，這人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
悄悄挪眼看去，卻見他正閉著眼眸，眉間微凝，不知在想些什麽。
應該又在顧慮是哪件國家大事吧！
趙拾夏心道，當攝政王也挺累的。
蕭衍也是這樣想的。
尤其昨日忙了一天，晚上還被她按住逼著做算術題，回來的時候都二更天了。
如此下去可不成，得想個法子絕了這個念頭才成。
當然，相較於他的頑疾，這些並不重要。
——自打她昨日幫他按喬過後，他的觸覺足足持續了一日，直到今早睡醒，卻又消失，一如上回洗澡一樣。
但眼下隨著她的動作，肢體的麻木重又退去，觸覺又漸漸回來了。
這究竟是何因由？
正琢磨著，卻聽趙拾夏道了一聲，“殿下，可好些了？”
蕭衍睜開眼眸，卻見那姑娘正氣喘籲籲的看他，小臉紅撲撲，額上還有細汗。
這副模樣，叫他不由一怔，遲鈍了一瞬，才道，“好了。”
而後斂了斂心神，起身徑直走向了衣架前。
趙拾夏也呼了口氣。
終於捏完了，這仿佛跑了個八百米一樣累，錢是真不好掙啊。
然而眼見他已經拿起衣架上的衣袍，她只得又跟上前去道，“小的伺候殿下穿衣。”
蕭衍唔了一聲，便由著她操辦。
袴褲，雲紋靴，貼裏，外袍……
他身量高大，一層層的衣裳穿起來，也不是件容易事。
趙拾夏生怕步驟上出了紕漏，集中精力忙活著，卻不知那人正垂目看她。
入眼是她烏溜溜的發髻，再往下看去，是粉色的臉蛋，挺翹的鼻尖，精致的下巴，還有那一點櫻唇。
她似乎從未施過粉黛，卻看著很是舒服。
蕭衍的腦間又閃現方才她氣喘籲籲看他的畫面，不由又想的更遠了些——
若這頑疾只能靠她來解，那是不是只要將她一直留在身邊，他也可以如常人一樣……
“殿下，好了。”
誰料那姑娘忽然擡頭，一臉大功告成的喜悅模樣。
蕭衍來不及收回目光，正與她四目相對。
他心間一頓，下意識想說些什麽。
然而未等張口，卻見她忽然又皺眉道，“壞了，忘了給殿下穿襖子了。”
說著又要上前要給他解蟒袍，口中道，“是小的疏忽了，請殿下息怒。”
蕭衍，“……”
他就說，身上怎麽涼嗖嗖，不怎麽暖和。
然而眼見她一番手忙腳亂，解了半天也沒能將蟒袍解開。
他只能道，“本王自己來便好。”
便自己動起手來。
——為時尚早，且等等吧。
~~
等蕭衍換好衣袍，早膳已經擺好，趙拾夏便又跟著來到了膳廳。
一如昨日晚膳一樣，此時桌上擺滿了各式點心湯羹，直叫人眼花繚亂——
做成蓮花形狀的紫糯米糕，中間還鑲嵌著白白的蓮子，散發出甜絲絲的香味；
白裏透紅的蝦餃一瞧就知道皮有多Q彈；
還有底部焦黃紙皮煎包，個個皮薄餡大，都能隱約瞧見內裏的餡料。
更不必提那白糯糯的湯圓，香噴噴的銀魚羹，也不知大廚是幾點起來的，桌上居然還有一碟燒鵝腿，一碟紅油豬耳。
趙拾夏看在眼中，簡直自慚形穢——相較這桌菜，她以前都做的是什麽啊，隨便一樣都秒殺她了好嗎。
然而面對這樣一桌美味，某人卻一如昨日一樣興致寥寥，只簡單吃了一只糯米糕，一只蝦餃，喝了一碗銀魚羹，幾根豬耳朵便作罷，起身去了書房。
趙拾夏，“？？？”
竟然不吃紙皮煎包？
他難道沒看見那皮有薄？
韭菜粉條蝦仁餡兒的，那得多香啊！
還有那碗湯圓，一瞧就知道是黑芝麻餡的，不吃這個餡還要吃什麽餡的啊！
還有那碟醬鵝腿，那顏色，那醬香，他居然連吃都不吃一口！簡直太過分了！
……
趙拾夏就這般帶著滿心的不理解回了值房。
東方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攝政王也又開始新一天忙碌工作，她的差事暫告一段落，也該給自己弄點吃的了。
方才李媽媽叫人給她送了條豬肉來，廚房還有之前腌的雪菜，她便切了點肉絲，撈了一把雪菜，猛火爆炒一番，給自己做了碗雪菜肉絲面。
當然，也沒忘給上頭臥個荷包蛋，畢竟剛才那一通按喬，實在叫她累得不輕。
只是端起碗來正要吃之際，她忽然又有點擔心，攝政王該不會又悄悄出現，問她要吃的吧？
……很有可能啊，畢竟他剛才才吃了那麽點兒，還不夠塞牙縫的。
思來想去，她匆忙扒了一碗面，又回了廚房。
……
沒過多久，書房中的蕭衍就聽見張福稟報，“殿下，趙姑娘給您送了點心來。”
點心？
蕭衍一楞，想了想，擱下折子道，“進。”
就見張福提著食盒進了房中，打開後，從裏頭端出一碗面來。
是幹撈的面條，看起來黃亮而油潤，間雜著綠綠的蔥花，似乎還有一點鹹菜丁。
看起來很是普通，但才一拿出，濃濃的芝麻香便充滿了殿中。
“趙姑娘說，瞧著您早膳用得少，擔心您會餓，便做了這……熱幹面送來。”
張福在旁滿臉姨母笑。
是了，方才趙姑娘跟他說的就是這個名字，“熱幹面”——樸實無華卻叫人充滿食欲。
嘖，要說這小兩口感情可是越來越好了，昨晚還在後殿小院裏膩歪過，今早又獨在寢殿裏獨處了一陣，眼看這才剛分開，姑娘又做了面送來，生怕殿下餓著……
眼下國喪也過去了，等登基大典一過，殿下也該給趙姑娘個名分了，如此便名正言順，可以生兒育女了。
單身了26年的殿下終於要有後了，思及此，忠心耿耿的張公公險些落下淚來。
然而此時的蕭衍與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昨晚才跟她說給攝政王做飯，攝政王會給賞銀，她今兒便真做了。
果然管用。
也好。
他端起面碗，吃了起來。
~~
沒過多久，趙拾夏見到了來給她送食盒的張福。
揭開蓋子，但見裏頭的碗已空，她小心問道，“殿下吃了面嗎？”
張福笑道，“不光吃了，殿下還命咱家給姑娘送賞銀來了。”
說著便遞給她一包銀子。
咦？
竟然真的有賞銀！
趙拾夏驚喜接過，面上還得客氣兩句，“這本是我的分內事，殿下居然又賜賞……殿下隆恩，真是叫人惶恐。”
嘿，阿橘真是料事如神，說攝政王會給她錢，還真的給了。
卻見張福又道，“還有呢，殿下說往後還是叫膳房給姑娘按時送菜，平素您想用什麽，叫人去說一聲便是。自己吃，或是給殿下做都無妨。殿下知道姑娘替府中餵著貓，還特意發話叫膳房多給您送點雞肉跟鮮魚什麽的，叫您做著給貓吃呢！”
什麽？
趙拾夏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攝政王叫人給她送肉送菜就算了，還有貓貓們的份兒？？？
還特地吩咐要雞肉和魚肉？
嘿，今兒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麽！
她忙道，“殿下可真的是隆恩浩蕩，我先替貓們叩謝殿下。”
張福笑得和煦，“姑娘不必客氣，殿下說了，貓們在王府看家護院，也有一份功勞。”
趙拾夏笑著點頭，忽然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好像是她自己說過的。
嘖，沒想到她跟攝政王還有點心有靈犀。
~~
日上三竿，攝政王府的貴客如約而至。
今次安樂公主還帶了三歲的閨女小柒月，身為兄長及舅舅的蕭衍難得親自出來迎接。
待馬車停穩，卻見妹妹蕭瑛先落地，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道，“許久未見，五哥好像清瘦了些。”
距離二人上回相見已經過去兩年，這些年蕭衍一直胃口不好，清瘦是自然的。
此時眼見妹妹滿眼心疼，他只笑道，“大約公事太忙所致，你可還好？”
蕭芷笑道，“我每日在京城養著，自然不能跟你比，尤其生下柒月之後，胖了好幾圈。”
說著又朝馬車上的人招手道，t“柒月，還不快來見過舅舅。”
話音落下，就見馬車上又下來一小人兒，銀盤似的小臉蛋，彎彎的眉眼，烏亮亮的花苞髻上墜著粉嘟嘟的小花兒，仿佛小雀鳥一般，蹦跶著幾步就到了蕭衍眼前，甜甜的叫了聲，“舅舅。”
這便是蕭瑛的小閨女，他的外甥女柒月。
上回分別時小家夥還被人抱著，如今也已經會跑會走了。
蕭衍彎腰將人抱起，溫聲道，“柒月還認得舅舅？”
——幸而有今早趙拾夏的按捏，他可以穩妥抱起小人兒，感受到小家夥沈甸甸的分量。
就見小柒月點頭道，“認得舅舅，柒月喜歡舅舅。”
說著又指著馬車道，“柒月帶了雪球來找舅舅玩。”
雪球？
蕭衍不明何意，卻見妹妹在旁解釋道，“是柒月新得的一只兔子，這些天到哪兒都要帶著。”
語罷又吩咐乳母，“帶郡主去玩兒吧，本宮與兄長說說話。”
乳母應是，便從蕭衍懷中接過小人兒，抱著去馬車上找兔子了，蕭衍兄妹二人往府中後院走。
走了幾步，身旁沒了閑雜人等，她道，“今次來打擾兄長，一是你我兄妹許久未見，心間掛念。再者，還有一事，近來城中關於五哥的流言愈演愈烈……”
說著她停下腳步，不無認真道，“我想問問五哥，那流言可為真？”
蕭衍卻不置可否，只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蕭瑛嘆道，“倘若是假的，那五哥也該想個法子好好澄清一番，你尚未成家，卻被流言誤了名聲，豈不冤枉？”
“若是真的，那五哥不如就與那女子立刻斷了為妙。實話告訴你，京中原有不少高門貴女都青睞與你，可這幾日聽了那流言，都不免打了退堂鼓。”
卻見蕭衍混不在意道，“本王還未想過成親之事。”
蕭瑛卻恨鐵不成鋼，“難道五哥要一直這麽單著？難道你不想留後？你總要為自己考慮。”
說著她又壓低聲音，道，“昨日那魏氏召人入宮，不知說了什麽，緊接著那永安公府，魏陽候府幾個世家中也開始說你的閑話，說你金屋藏嬌，為了那小廚娘不惜得罪宮中……聽說徐家的卉芝妹妹哭了整整一夜，眼睛都腫了。”
蕭衍一臉莫名道，“卉芝是誰？為什麽哭？”
蕭瑛嘆氣，“就是永安公的幺女啊，她一直喜歡你，你不知道？”
蕭衍的神色告訴她他是真不知道。
且也並不在意。
蕭瑛又嘆道，“陛下有一天會長大，那魏氏與承恩公一直視你為眼中釘……這些不必我多說，你一定也明白。你也要有自己的依靠才是。”
難為妹妹一腔熱忱為他著想，但蕭衍卻沒有說話，
他何嘗不知妹妹何意？
但他的身體如此，一切都是空談。
卻聽蕭瑛又道，“或者，五哥是真的喜歡那個做點心的姑娘？若真的喜歡，也不是不可，國喪已經過去，趕明兒給她個名分，也好名正言順的為你生兒育女。”
生兒育女？
聽見這四個詞，蕭衍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今早在寢殿中看到的情景……
然而正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哭聲。
兩人忙轉頭找去，卻見小柒月滿臉眼淚一路小跑的來到了二人跟前。
這叫兄妹倆都嚇了一跳，蕭瑛忙問，“這是怎麽了？”
卻見小丫頭道，“兔兔，兔兔要洗啦，兔兔中毒啦！”
話音落下，公主府的丫鬟白芍也抱著只小兔子來到了二人跟前，但見那小兔口吐白沫，腿腳還有些抽搐，看著很是危險。
“怎麽會這樣？”蕭瑛立時皺眉道。
白芍忙道，“小的也不知為何，小郡主正跟雪球玩得好好的，雪球忽然就吐白沫了。”
這可是小郡主最喜歡的愛寵，萬一出什麽事，只怕要麻煩。
蕭瑛心疼閨女，只能哄道，“柒月不哭，阿娘這就叫人去找個獸醫給雪球瞧瞧。”
獸醫？
蕭衍頓時想到一人，遂吩咐張福道，“叫趙拾夏來看看。”
張福應是，趕忙去請人。
沒過多久，便見趙拾夏匆忙趕到，手裏還提著一只箱子。
“小的參見二位殿下。”
匆忙給蕭衍兄妹倆行了禮，她便快速將小兔子翻檢一番，又查看了小兔子吐出的白沫，而後把箱子打開。
只見裏頭有瓶瓶罐罐，長短不一的銀針，還有鉗子漏鬥等等各式器具。
蕭衍，“……”
如此齊全，這是準備在他府裏行醫？
緊接著又見她取出幾根銀針，就要往兔子身上紮。
小柒月卻哇的一下哭的更大聲，著急用小手護住小兔子道，“不要紮雪球，不壓紮兔兔……”
趙拾夏嘴裏安慰道，“郡主別怕，人病了要治，動物也一樣，這是幫助小兔子變好的針，不會紮死它的。”
說著示意乳母將小家夥抱起，而後立時將針紮到了小兔子身上，手法看起來很是穩準。
而隨著她的針，那小兔子也不再抽搐，似乎舒服了一些。她又取出一個瓶罐兌了些水進去，攪和一番，便用漏鬥撐住兔嘴給灌了下去。
而後對著兔子腹部又按又揉，神色十分認真，沒過多久，便見兔子吐了些未消化的綠色草葉碎渣出來。
“原來是龍葵，”
趙拾夏問白芍道，“剛才兔子可是吃過輝春堂中花盆裏的花？”
白芍點頭道，“是吃了一些，可我不知道那有毒。”
趙拾夏道，“這種東西對人無大礙，但兔子小，吃一點可能會不適，以後要註意。”
白芍趕緊應是。
卻見她又將銀針拔掉，那小兔子便肉眼可見的精神起來，漸漸地已能正常行走，還繼續吃起了菜葉。
小柒月破涕為笑，“雪球好啦！”
趙拾夏也笑著點頭，“好啦，小郡主往後可不要叫它隨便吃花草了。餵的菜葉也要洗幹凈哦。”
“嗯嗯。”
小柒月連連點頭，重又笑得眉眼彎彎。
蕭瑛則一臉意外的看向蕭衍，道，“沒想到五哥府上還有這麽厲害的獸醫……話說回來，五哥府上怎麽會有獸醫？”
這個行當可真是不常見。
蕭衍，“……”
沒等說話，卻見趙拾夏主動道，“啟稟公主殿下，其實小的是府裏的點心師傅，從前學過獸醫而已。”
就見蕭瑛明顯一楞。
……原來這便是那個女子？
又將趙拾夏打量一遍後，她試著道，“你今次救了本宮的愛寵，本宮該好好謝你才是，你想要什麽？”
趙拾夏卻笑道，“殿下言重，小的身為獸醫，救助動物乃是應該的，怎敢以此邀賞？”
蕭衍，“？？？”
是誰那麽喜歡跟他邀賞來著？
不給錢還說他小氣那種？？？
眼下竟有如此大方？
卻見蕭瑛道，“就算不邀賞，診金總是要給的。來人，取五十兩紋銀。”
趙拾夏卻又道，“殿下賞識，小的感激不盡。但這五十兩紋銀萬萬不可，小的不可以醫術收取豪金，此乃師門傳承的規矩。”
她語聲誠懇，待話音落下，蕭瑛看她的眼神已然改變。
口中卻道，“本宮也不隨意欠人情，這可如何是好？”
趙拾夏道，“殿下是攝政王府貴客，小的們也自該替攝政王招待好殿下，公主大可不必在意。”
蕭瑛點頭笑起來，“說得好，那便請兄長替我賜個賞吧。”語罷看向蕭衍。
蕭衍，“……”
妹妹與外甥女面前自然不能失了面子，他道，“賞銀五十兩。”
卻見趙拾夏眼睛一亮，立時笑著向他行禮，“小的叩謝殿下。”
蕭衍，“……”
曉得了，她就喜歡要他給的。
兔兔危機解除，小柒月又高高興興玩去了，趙拾夏領了賞金，也高高興興的回了值房。
又瞧了瞧她的背影，蕭瑛對蕭衍道，“這姑娘倒與眾不同，若五哥對她無意，不如給我。”
蕭衍皺眉，“你要她何用？”
蕭瑛笑道，“她醫術如此了得，領回府去，也好以防今日狀況。你又不是沒看見，柒月多喜歡雪球。”
哪曉得蕭衍瞥她一眼，道，“你自己再去找一個獸醫便是。”
沒錯，她醫術了得，他也離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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