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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使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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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使下毒

“她當真把所有宮女都驅逐走了?還帶來了將軍府的人?”皇後正在案桌邊查看上月的宮內流水賬本,聽身邊的心腹嬤嬤這樣說,一時間給氣笑了。

她區區一個公主,難道不知道這後宮所有嬪妃和宮女都歸柳依安管嗎?

公主說遣散就遣散,行事橫行霸道,如此僭越職權,簡直不把皇後放在眼裏,更別提那些宮女裏還有她的人。

柳依安身為皇後,她這皇後宮中,都有一兩個其他宮派來的勢力,沈梓玉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手上沒什麽權利,只有這命好的身份,就敢這麽狂妄囂張。

簡直可笑。

據這幾日的宮女來報,沈梓玉經常出府,怕不是在外邊和外男有些見不得人的私下往來,心虛了不成?

柳依安笑笑,有些人不敲打,做點表面和善功夫,真以為她好說話,倒是越發分不清輕重。

在沈梓玉落水之前,明妃和皇貴妃就總是盯著那五公主,那時的沈梓玉沒有絲毫威脅,後宮那兩人純粹是仗著那孩子不敢反抗,欺負著玩。柳依安從未參與這些事,也認為那兩人無聊透頂,她們實在無事可做。可如今,沈梓玉不再怯懦,她的所作所為實在礙柳依安的眼。

“柳姨,去把川兒叫來。”

皇後身邊的嬤嬤乃是一等忠心之人,從柳依安繈褓之中就照顧著她長大,是柳依安出嫁前鎮西將軍府那邊帶過來的人。嬤嬤一家世代伺候將軍一家,還被賜予柳姓,這對於奴仆來說是無上的榮寵,也是她絕對的忠誠。

柳姨應聲“是”退下,不一會兒,沈學川被叫過來了。

他眼底下有些烏青,顯然沒睡好,這宮裏能讓他這麽煩惱的,也只有沈梓玉一人。

上次兩人不歡而散後,沈學川一直在反覆回憶他們之間的事,沈梓玉那些話無疑刺痛了他的內心。沈學川不會承認,他也不會改。十幾年的行為處事已經將人定型,沈學川覺得沈梓玉性子變得偏激,還想再勸勸她。

可是他再去找她,沈梓玉連談心都不願,姿態客氣疏離,沒聊兩句就不再說話。沈學川從小時候的記憶出發,企圖用雙方之間的美好記憶打動她喚醒她,可是根本沒用,沈梓玉完全不吃這一套。

她甚至表現得昏昏欲睡,沈學川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她這是在踐踏二人之間這麽多年的情誼。

沈學川消沈了好一段時間,他下定決心,不再去別人跟前自找無趣。

可是他突然聽說,沈梓玉譴退了宮內所有宮女,沈學川愕然,最終還是狠不下心,好心去春和居提醒沈梓玉。

沈學川再次來到許久未踏足的地方,見春和居中冷清,只有零星幾個宮女,有些無言。

沈梓玉聽他來了也不泡茶,倒越來越沒分寸,連表面功夫都懶得裝。

“玉兒,你太任性了!怎麽能隨意遣散這裏所有的宮女,且不說這些宮女全都歸母後管轄,你若是落得一個刁蠻的名聲,對自己也是有所損害。”他一來就是一通管教訓斥,自以為苦口婆心,希望沈梓玉能聽別人的勸,吸取教訓。畢竟近些時日,她性子是越發刁蠻了,長久下來必生禍端。

沈學川又說了一堆,可對方根本不聽,他還想再接再厲繼續勸時,轉眼才註意到沈梓玉脖子上的紗布。

他的話語一轉:“你脖子間……怎麽了?”

沈梓玉一直在做自己的事,見他自言自語說許久,才註意到這傷勢,終於肯打理他,語氣懶懶:“這是三皇兄萬般勸說不該遣散的宮女刺傷的。”

沈學川啞了聲,沈默片刻,又結結巴巴道:“就算……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遣散這宮內所有人。”

“那只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宮女,其他人是無辜的,你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玉兒,你行事越發不收斂,不積累善德,往後在這宮中很難生存。”

沈梓玉語氣更平,笑臉也不給,徑直言語,“三皇子的意思是,妹妹的命不重要,那些宮女的前途才重要,對嗎?”

沈學川見她連三皇子這個稱呼都用上了,還說得如此不客氣,一時緊張起來:“玉兒,你在曲解我的意思,你明明……”

沈梓玉不想聽他廢話,打斷他,“三皇子,我乏了,請回吧。”

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沈學川委屈又憤怒,自那次他離開後,沈梓玉老是一副不待見他的樣子,真的很傷人心,仿若他們之間過往的情誼都是笑話,他也不願討人嫌,直接揮袖子回寢宮。

夜裏,他滿腦子都是二人的對話,輾轉反側。此刻,沈學川就因昨夜心病,沒怎麽睡,面色有點憔悴,但他還是勉力打起精神,“母後,找兒臣有何事?”

這些年裏,柳依安對沈學川不好不壞,她沒有花太大心思去教育他,也沒有短了這孩子的吃穿用度。

沈學川卻對這個母後有著愛戴和崇敬的感情,他內心深處知道,他的處境沒有像沈穆齊和沈梓玉那般危險受人排擠,全是靠著柳依安的面子在支撐。所以在柳依安面前,他總是刻意恭敬,言聽計從,將身子主動矮下。

柳依安放下賬本,語氣和藹,“前些日子又去找玉兒了?”

沈學川身形一僵,而後承認說:“瞞不過母後,確有此事。”他低著頭,向母後坦白,話語中不禁帶上一絲埋怨:“我想找她,可人家未必待見我。”

柳依安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裏,給旁邊的柳姨使眼色,柳姨上前去扶起三皇子,“哎喲,您可是三皇子殿下,是皇後娘娘膝下撫養的皇子,何必幾次三番拉下面子去五公主殿下那裏找不痛快?”

柳姨刻意在“公主”二字上加重語氣。

沈學川攥緊拳頭,很不是滋味,被別人道出這件事也覺得難堪,心底越發酸澀。

“本宮已然聽說了她的一些事。”柳依安拿起旁邊的玉瓷盞,茶水泛著綠波,她悠悠品了一口,“玉兒那丫頭,她自作主張譴退了宮內所有人,竟是只留下那個奴隸市場討回來的。”

柳依安說到這笑笑,手指緩緩在蓋碗上轉,沏了沏茶,“她怕是嫌本宮安排的人不好。”

沈學川聽到這話立刻擡起頭,語氣憤憤不平,“當然不是!最近這段時日,她性子確實壞,做事隨心又不聽勸告。她自己的問題,和母後無關。”

“哦?”柳依安緩緩放下茶盞,“聽你的意思,可是告誡過玉兒了?”

沈學川又低下頭,不再說話。

柳依安嗤笑,看這樣子,沈梓玉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不知她無權無勢,哪來的底氣?鎮北將軍只能護她一時,護不了一世,既然如此……

“依本宮看,玉兒自落水一趟,真像是中邪了般。”柳依安讓柳姨遞上準備好的東西,那是一個瓷瓶,“上次四皇子想給她驅驅邪,告到皇上面前時,本宮也在,覺得有理。”

“這事說出去總歸不好聽,有損玉兒女兒家的名聲,陛下也就沒答應。玉兒畢竟也算本宮的孩子,做母後的,也要私底下為她想想辦法。”

沈學川接過瓷瓶,打開瓶塞,刺鼻氣息鋪面,他眉頭一皺,不明所以。柳依安把茶盞推開,柳嬤嬤收了那喝完茶的瓷器,置於一旁。

“這是本宮從驅邪廟裏的住持手中拿的神賜之物,只要每日放入飲食中一點點,藥到病除不是問題。”

沈學川盯著那瓷瓶,腦子裏突然明白了什麽,卻又像是沒抓住,手指有些顫抖。反應過來的他連忙跪在地上叩首,聲音緊張,“皇後娘娘……做不到,兒臣做不到……”

沈學川心裏害怕得緊,他與皇後的相處根本算不上正常的母子,更像是主子和仆從。沈學川向來聽話,說什麽做什麽,這次難得反對激烈,柳依安良久沒有說話。

三皇子後背都被汗浸濕了,不知過了多久,柳依安嘆息一聲,“這麽緊張做什麽?不過是些強身健體的玩意罷了,川兒想哪去了?”

“快些起來,回去吧。”

沈學川逃過一劫,他謝完之後,立馬退出去,不敢在此多做停留。

等沈學川走出去之後,柳依安目光微冷,她唇齒輕啟,“還真是個廢物。”

“霍暖教出來的爛泥……”而後,她又想到沈梓玉,冷笑一聲,“那丫頭算是清醒了。”

“可惜這後宮中容不得她。”

剛說完這句話,門口的宮人就通傳柳妃來見。柳妃和柳依安同是鎮西將軍府所出,她是皇後的庶妹,二人一同進宮。

兩人雖有嫡庶之別,但感情甚好,比尋常家裏的嫡親姐妹都融洽,她們在這宮中時常相互幫襯,掌管後宮相當大一部分的勢力。

柳妃牽著僅六歲的七公主走進來,七公主剛見姨姨就奶呼呼地喊著“母後”,柳依安這會也有了真心實意的笑意,將她攬到懷裏,好生揉了揉她,又送了她一個翡翠鐲子。

七公主咯咯笑起來,擺弄皇後送的禮,愛不釋手:“謝謝母後。”她又在柳依安面頰上親一口,柳依安摸了摸她的頭,笑容慈愛。

要說這宮裏,沈岳居的子女裏,最受寵的便是這位七公主了。

不知為何,柳依安的肚子遲遲沒動靜,柳妃雖是有孕,但也是個女兒,他們還不足以在這宮中徹底立足。

“姐姐,這孩子鬧著來看你。妹妹都勸不住。”柳妃捂嘴笑著打趣。

柳依安也笑,剛好也有事和柳妃說,便讓柳姨將七公主帶下去。柳依芙見狀問她,“姐姐可是發生了什麽,怎麽像是受了氣?”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柳依芙對柳依安格外了解。柳依安嘆氣,拉住她的手,與她說了沈梓玉的事。

柳依芙卻是又笑了,“還以為是什麽事,能難得住我們的皇後娘娘。不過一個半大丫頭,再過兩年就要嫁出宮,姐姐還怕管不住她?”

“也就這兩年能讓她逍遙。”

柳依芙轉了轉眼睛,在柳依安耳邊輕語,“陛下應當對她的婚配有心儀之人,姐姐可以侍寢時適當提醒一下,讓五公主早些學習婚嫁禮德。”

“嫁出宮後,可不能仗著公主之身這麽囂張了。”

柳依安拍了拍妹妹的手,顯然很滿意這個辦法,她點了點柳依芙的頭,“你就是從小鬼點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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