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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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中檀把簪子調整，將沈梓玉多餘的碎發插進發間，“好看。”
霍中鵬從旁邊跑來，他手上拿著草編的螞蚱和蛐蛐，像炫耀寶貝的小孩子，“表妹，你喜不喜歡這個？”
沈梓玉從不掃興，此時捧著那些草，“哇，做的好真！我喜歡，謝謝小表哥！”
霍中鵬又找個臺階，使用掌風，那兩個草編物什動起來，沈梓玉眼睛瞪圓直鼓掌，他捧腹大笑。
霍中檀的視線從剛才開始未偏移沈梓玉半分，此時，他卻似有所感，往後看了一眼，那邊的幾個小巷子裏似乎有幾個人。
“怎麽啦？”沈梓玉的手在霍中檀眼前晃了晃，也好奇地看向那處，“是有認識的人嗎？”
霍中檀搖頭。
可誰知剎那間，破空聲響起，一只利箭迅速朝沈梓玉射來，動作十分之快。
霍中檀動作更快，他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把少女拉入自己懷中，那兇器只射斷一縷後邊的頭發。
“啊——”
周圍人群轟動，鬧市裏突然出現危險的兵器，大家一齊四處逃竄，這裏瞬間慌亂得不像話。
霍中檀的臉色變冷，他把沈梓玉緊緊護在懷中，眼神四處打量。
沈梓玉埋在表兄的胸口處，聞到他身上如冬雪般的清香。她耳邊的心跳聲震耳欲聾，一時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霍中鵬在事發那一瞬，早已接受到霍中檀眼神暗示，朝那賊人追了過去。
霍中檀確保周圍沒有危險，薄唇吐出清冷的聲音，去往馬車這幾步路，手還虛護著沈梓玉的頭，“回府。”
他們上了馬車，沈梓玉突然拉住霍中檀的袖子，“小表哥不會有事吧？”
霍中檀的大手摸了摸她的發，聲音平穩：“將軍府暗衛也在，不用擔心。”
“危險的是你。”
那一箭目標十分明確，顯然，有人在暗中行動，想要五公主殿下的命。
馬車回府路上，他們之間氣壓低沈。或者說，是現在的霍中檀氣場十分嚇人。沈梓玉剛開始那一箭擦過的慌張過後，慢慢恢覆平靜。
這幾日她過得十分安逸，險些忘了自己的處境，宮中有很多人不希望自己安生，不知道今晚是何方勢力。
無論如何，顯然有人比她更在意自己。
沈梓玉呼出一口氣，纏著紗布的右手拉住霍中檀。正在警惕巡視窗外的少年猝不及防被拉住，他略微偏頭。
“我沒事的。”沈梓玉很冷靜，“他們沒有一次成功，已失分寸，短時間內不會再攻擊我。”
沈梓玉握上霍中檀的手臂，他肌肉緊繃，隨著她輕柔的動作慢慢放松下來。
這些天內，沈梓玉在將軍府內，有事沒事就去他跟前刷好感度。霍中檀是一個面冷心熱之人，嘴上不說，但好感度逐步上升，如今已到80，按照沈穆齊那邊的標準換算，他已經是把沈梓玉當成親妹妹對待。
所以，他才會如此緊張。
沈梓玉很感動，她握住霍中檀的兩只手，如往常那般，笑容溫暖又安撫：“我還在的，表哥。”
“你不要驚惶。”
消息很快傳到府中，這一晚上，鎮北將軍府幾人心情都很沈重。
霍中鵬帶著一群暗衛回來，告知他們，暗中放箭的那人逃跑途中，在快要被抓住時，當機立斷咬舌自盡。
他們已經派人去查這個刺客的背景，還需要一些時間。
大堂之內，霍中奉居於首位，他面沈如水，不吭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當事人沈梓玉反倒是這幾個人中心態最好的那個。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事十有八九是四皇子幹的，但沒有證據的時候，也不能如此果斷。
宮中那些人嫌疑最大，沈梓玉在慶功宴時暗中觀察過，皇後明妃貴妃，這後宮最有權勢的三人，對她的好感都是負數。
“舅舅，我覺得可以往四人背後查。”沈梓玉坦蕩地把她猜測的那四個甩給霍中奉，這裏幾個人都不是外人，沒什麽不能說的。
說完之後，幾人面色更加不好。
因為這正印證沈梓玉在宮中過得十分艱難。不知她在何等環境生存，也真虧她能平安長這麽大。
經過這次的事，沈梓玉越發理解原主，她懦弱不爭，在宮中卻能盡力縮小存在感。雖然她最後也還是不知道被誰害得丟了一條命。
穿越來代替那條命的沈梓玉行事張揚不收斂，看她不慣的人盯上她下死手也說的通。
“這事我會去辦，時辰不早了，你們都去休息。”霍中奉敲了敲茶幾，趕幾人去睡覺。
他雖這麽說，但也心裏清楚，今晚也註定是不眠之夜。
霍中鵬抿唇：“我睡不著，我要去公主殿下門前守她一夜。”
霍中奉揉太陽穴，他現在很煩心，呵斥道：“府裏暗衛都是吃素的不成？”
霍中鵬不放棄：“我就要去，萬一……”
沈梓玉攔住他，笑了笑：“正如舅舅所說，在將軍府是不會有事的。”
“小表哥早點去休息罷。”
霍中鵬低下頭，重覆道：“我睡不著。”
霍中檀聲音冷淡：“難道你讓公主殿下陪你休息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霍中鵬的臉漲紅，和猴屁股似的。
沈梓玉眨了眨眼，“既然小表哥不睡，那我就先睡了。”她打了個哈欠，先行告辭。
霍中鵬看著她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她都經歷了那種事，鬼門關走過一回，是怎麽睡得著覺的！
霍中檀的手搭在霍中鵬的肩上，聲音低沈，“公主殿下沒我們想象的那麽脆弱。”
*
攜玉躺在床上，又做了噩夢。
自從齊軒國敗後，他顛沛流離，已經數不清多少次重覆戰場上的場景。到處都是士兵，他們拿著劍喊打喊殺，鼻子間的血腥氣濃重，他沖在最前邊。
“快去！你不是想成為爹的驕傲嗎？現在就是你的機會！”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庶子就是庶子。”
“果然是連大哥未婚妻都能染指的東西，在戰場上就能頂這點用了。”
“滾啊！去前邊！你想等著你爹我被活活砍死嗎？”
攜玉耳邊嗡嗡作響，他聽到的話語混雜，從四面八方傳來，這些話交疊著，內容無非是對他的斥責和謾罵。
他在前方拼命殺敵，身上中了好幾劍，他咬咬牙，全憑毅力支撐。父親兄長不知去往何處，只有他一人，他一人！
他是被放棄的棄子！
攜玉猛然睜眼，汗濕了兩鬢，他躺在床板之上，喘了好幾口氣。緩過來之後，他面無表情，下床倒水喝。
“你怎麽還在睡！”與他同居的侍衛正在穿戴衣服，如今正是半夜，不知他為何如此急切。
“將軍召我們去前邊。”
“據說五公主殿下當街遇刺，如今……”
攜玉的眼一瞬間聚不了焦，他又開始耳鳴，聽不真切，心臟砰砰直響，仿若有座山於他跟前驟然坍塌，那滾落的碎石把他的身體壓的血流成河。
渾身像是經歷過車裂一般，痛不欲生。
沈梓玉回到居處，打開門後，月光傾灑而下，一個人端坐在陰影之中，朝她看來。
“……”
“攜玉？”
“殿下，聽說你在外面遇到了刺客？”攜玉總是不急不徐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有些緊張。“為何這次出門不帶我一起？”
這是他第一次用質問的語氣和沈梓玉說話。
沈梓玉關上門，點燃燭臺，沒有責備他的失禮，反倒笑意盈盈，“你關心我啊？”
攜玉沒有否認，也沒有害羞，只是定定地掃遍她全身，沒有發現傷口，才放下心來。
“沒事的啦。”沈梓玉在他面前轉了一圈，“表哥們也在，我不會有事。”
攜玉只是用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直看著她，也不說話。
沈梓玉覺得這一刻的攜玉真的好像布偶貓，精致又可愛。
她萌心大發，從袖子裏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的柄上鑲嵌一顆深藍色的寶石，和攜玉的眼睛顏色一樣。
沈梓玉在夜市看見它的第一眼，就產生了消費的沖動。
此時，沈梓玉把這把匕首送給她最想送的人，還想了一個對方拒絕不了的借口，“這是你擊蹴比賽奪得第一的獎勵。”
才怪，只是單純覺得這和攜玉太配了。
攜玉呆楞住：“我不是第一……”
沈梓玉蠻不講理：“反正在我心裏，你就是第一。那個姓方的不算。”
她身為公主殿下，本來打算給的獎勵是皇宮的綢緞和沈岳居曾經給子女分發的西域進貢的小玩意兒。
這算變相的禦賜之物，很是拿的出手。
但沈梓玉就是不想給方騰進，霍中奉也沒宣布比賽誰勝，她就當沒這回事。
攜玉沈默片刻，他啞聲說：“公主，你為何總是，對我這樣好？”
一個匕首就算好了？
沈梓玉幾欲落淚，這孩子之前究竟……
“哪有為什麽？”沈梓玉捧起他的臉，“自然而然就這樣做啦。”
“攜玉你聽著，這些你都值得。無論是幫你剪頭發，還是送你匕首，對我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不用因為這些就對我感恩戴德，日後我還會送你更多更好的東西。”
“我把你從奴隸市場帶回來，就認準了你是我的人。無論你做什麽，本公主都會支持你。”沈梓玉把他額前的發往後撩，露出整張俊臉，“所以攜玉啊，不要自卑。人人都值得被愛，你也是。”
燭光很亮很暖，在攜玉的眼中，沈梓玉的光芒遠大於此。
她就像白晝，驅散所有永夜人的黑暗。沈梓玉強勢又霸道，她橫掃過境，把攜玉的內心攪得天翻地覆。
嚴霜盡退，冬雪消散。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春和景明，萬物覆蘇。
可是公主殿下，我好像更加自卑了。這樣膽怯陰暗的我，能配得上如此明媚燦爛的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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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會如此緊張。
沈梓玉很感動，她握住霍中檀的兩只手，如往常那般，笑容溫暖又安撫：“我還在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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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玉猛然睜眼，汗濕了兩鬢，他躺在床板之上，喘了好幾口氣。緩過來之後，他面無表情，下床倒水喝。
“你怎麽還在睡！”與他同居的侍衛正在穿戴衣服，如今正是半夜，不知他為何如此急切。
“將軍召我們去前邊。”
“據說五公主殿下當街遇刺，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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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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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梓玉在夜市看見它的第一眼，就產生了消費的沖動。
此時，沈梓玉把這把匕首送給她最想送的人，還想了一個對方拒絕不了的借口，“這是你擊蹴比賽奪得第一的獎勵。”
才怪，只是單純覺得這和攜玉太配了。
攜玉呆楞住：“我不是第一……”
沈梓玉蠻不講理：“反正在我心裏，你就是第一。那個姓方的不算。”
她身為公主殿下，本來打算給的獎勵是皇宮的綢緞和沈岳居曾經給子女分發的西域進貢的小玩意兒。
這算變相的禦賜之物，很是拿的出手。
但沈梓玉就是不想給方騰進，霍中奉也沒宣布比賽誰勝，她就當沒這回事。
攜玉沈默片刻，他啞聲說：“公主，你為何總是，對我這樣好？”
一個匕首就算好了？
沈梓玉幾欲落淚，這孩子之前究竟……
“哪有為什麽？”沈梓玉捧起他的臉，“自然而然就這樣做啦。”
“攜玉你聽著，這些你都值得。無論是幫你剪頭發，還是送你匕首，對我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不用因為這些就對我感恩戴德，日後我還會送你更多更好的東西。”
“我把你從奴隸市場帶回來，就認準了你是我的人。無論你做什麽，本公主都會支持你。”沈梓玉把他額前的發往後撩，露出整張俊臉，“所以攜玉啊，不要自卑。人人都值得被愛，你也是。”
燭光很亮很暖，在攜玉的眼中，沈梓玉的光芒遠大於此。
她就像白晝，驅散所有永夜人的黑暗。沈梓玉強勢又霸道，她橫掃過境，把攜玉的內心攪得天翻地覆。
嚴霜盡退，冬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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